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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5章

穿越者穿越了穿越者-第69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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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灰头土脸、满身尘垢、丢盔弃甲、垂头丧气和萎靡不振,横七竖八的瘫坐在潮湿的河岸地面上,就是他们大多数人做好的写照之一。
  先前在城下的试探进攻受挫,还能说是面前自辩是准备不足;但自己苦心积聚起来的偌大人马,就这么被一场夜袭和后续惊起的营啸中给冲垮冲散了,无疑是在他的雄心壮志和志得意满上,狠狠给了当头一棒。
  如果不是他及时骑马先行一步带人抢占控制了渡口,而封堵了最近一条逃亡的出路,捣毁所有的度河工具,做出一副破釜沉舟的姿态来,只怕现在这些人手还未必能够保全下来呢。
  事实上,当时他也是被对方似乎无所不在的火器袭击吓到了,而心胆惶惑而悲观失望之极;若是对方继续全师追击下来,他甚至怀疑自己会被惊慌失措而一夜数惊的人潮给冲垮,或是被这些部众给献出去苟全活命。
  但他终究是度过了最艰难的时刻,而迎来了重整旗鼓的天亮时分。
  再次清点人手和器械,就发现除了一路上溃退和失踪之外,又更多的人乘乱逃走了;其中好些是在头目的带领下,成群结队离开的,显然是不怎么看好他这里的前程与将来了。
  因此,转眼间他的麾下就缩水了一大半。
  更糟糕的是,决营奔逃的时候,把大部分辎重和准备了大半的器械,也都给丢下来。损失了这些东西之后,短时间内,他还拿什么去对付辽城的坚城高墙啊。
  这个事实也让他彻底清醒过来,既然光逞武力不能达到目的的话,也许该换一种思路和手段了。于是在采纳了左右的劝说和建议后,他当即下令将麾下的队伍分出十数支偏师来。
  由他指定的亲信和心腹带领着,前去附近州县的市镇城邑征发钱粮,搜括各种物资和裹挟青壮充为军用,敢有抗拒者便以叛党为名就地论处。
  乘着辽城之内尚且无暇顾及外边的情况下,利用这些城邑市镇,变相犒劳这些追随部众的同时,也用这些征发过程和所得的前两物资,将麾下的人马和士气,在短时之内尽快恢复起来再说了。
  然后,他又决定放下身段和脸面,向那个已经是臭名昭著的博罗会,寻求更多的支援和帮助,在这安东之地,海东之畔,也只有他们还能够提供相应的财力和物力了。
  相对目前所遇到的难题和困境,只要最终能够取得胜利和那个大位的名分,割让再多的权益,许诺再多的好处,那也只是权宜之计而已。
  相信被他亲手杀掉的罗允孝,乃至困守在辽城之中的那些人,也在拼命的向着淮镇献媚示好,拼命的出卖本家的利益和特权,才能换到日此不遗余力的帮助和投入吧。
  但只要斯有土且斯有人,他失去的就总有机会还能慢慢的找回来的。
  想到这里他亦有所觉悟,辽城之中的联络和交涉亦不能断,无论本家留守的那些上层人员,或是中下层的族人部众。
  以辽城之大,区区淮镇一部外来者也许守得住城防,却未必封锁的了全部的内外消息交通。毕竟,城内也不乏有人,也在兵势所摄之下,暗中指望在他这里也谋求一条后路的。
  只要他能够在明面上,继续保持这种威势下去,或许就不会缺乏内应和消息渠道。
  此外,淮镇那里也需要继续交通下去,既然对方表现出了足够的强势和力量,那就用更大的代价,更多的条件去收买对方好了。
  比如包括建安州都督府在内的半岛上五州之地;东南路的分藩与附庸诸侯的宗主权和所有藩贡;行海东道(新罗藩)的处置名分;如此林林总总。
  他目前还没有能够掌握的东西,尽管可以慷慨的许诺出去。无论这些事情成不成与否,都是一个重要的证明和存在的事实。
  比如间接体现淮镇,对于安东之地的狼子野心和得陇望蜀的贪念云云。
  然后,他就有了足够的余地和操作的空间。比如尽量鼓动和挑拨,他们之间的嫌隙和矛盾。淮镇毕竟是更加名不正言不顺外来者,与本家的亲族部众之间,也不见得都是亲密无间的。
  在没有了,当家藩主为之背书和支持的情况下,也是难以长久服众的。
  一旦没有了迫在眉睫的存亡安危之患,只怕不甘寂寞跳出来谋取些什么的野心之辈,也不在少数的。
  他自己也必须振奋起来,耐心的等待契机和转变。毕竟,当初众叛亲离,只得只身幸免的最困难时期,都这么坚持过来了,而取得转机和上风;
  难道现今局面还能比这个结果更加恶劣么,至少他麾下还是有相当数量继续听命的武装力量。无论是继续进取和图谋本家,还是退而北上重据要冲自保一方,都还有进退选择的余地。


第804章 肘腋(九)
  广府,龙雀园。
  辛稼轩坐在一丛丛开的尤为茂盛的花荫丛里,吹着附近假山流瀑飘过来的细细凉风,慢慢的品尝着雨后采收的新茶。
  因为将近端午之日,因此,府上早早就开始忙碌起来,准备过节的一应事宜。
  小到成捆的菖蒲艾草,大到整桶整箱的雄黄和朱砂,都已经堆满了杂役所在的偏院,数十人的厨间里,已经在准备鳝鱼、猪肉、香菇、虾米、花生、咸蛋黄、葱头、栗子、蚝干乃至蜜豆、枣泥、桃仁、核桃碎等素用的粽子馅料。
  在此期间,甚至还有一只家养的龙舟队,已经在小江的私家码头上开始操练了。
  只是为了参加数日后,在海神波罗庙外的近海,举办的端午大礼祭。此外,还有前朝遗留下来的赛马、马球、斗球和奔赛等传统节日竞技项目。
  届时,四里八乡稍有殷实的民家,都要以菖蒲、艾叶、榴花、蒜头、龙船花、榕枝,制成人形称为艾人,然后游街鞭打以驱赶疫鬼和瘟魔等等。
  真可谓是热闹一时。
  新婚燕尔的生活,无疑是甜蜜而惬意的。只是他还觉得差了点什么。
  是军营里枪炮齐鸣与烟火气息中,操练的军号口令声声么,还是巡游在田野之间,那些面朝土地背朝天,不停挥洒着汗水的朴实笑脸;或又是热火朝天的营造工地和港区里,那些齐心协力汗发如雨喊着号子的人群……
  习惯了在淮东早出晚归,繁忙而纷禄的日常;回到广府之后,缓慢而日夜颠倒的上流社会生活节奏,让他几乎是用了很长一段时间,才得以调整过来。
  他就像是陷入一张权势与名利罗织成的,迎来送往的人际关系复杂大网,身在其中只能不由自主的做一些违心的事情,说一些言不由衷的虚言废话,才能得到些许流于表面的认可和赞许。
  那段时间,哪怕有熟稔上层交际的新婚妻子在替他张罗着,又有岳家替他当下大多数不必要的繁礼褥节,但还是令他有些身心俱疲而应接不暇的感觉。
  就仿佛他所见到的大多数人,都是为了奢靡无度而日夜无止尽的社交生活,而存在的另一群生物一般。
  周旋在他们之中要极力掩饰自己的本心和性格,不能轻易透露和表达自己的真实想法,或是理想信念这种被视为天真可笑的东西;
  名面上的好意与友善,甚至要按照阵营和派系上的立场,来进行反面的理解;不然一不小心就会陷入某个名为党争,或是个人恩怨和矛盾的无形漩涡之中,而难以自拔。
  掩藏在灯红酒绿的奢靡富华之下,却是他一次次的失眠而辗转反侧,甚至一度质疑和反思,自己的追求和奋斗到这一步,所存在的多少实质意义。
  也只有几次和陆务观一起出海垂钓,泊船小酌回忆过往观海而咏志,或是陪着陆霓远赴郊野的山中寺观上香求福,才能获得些许心灵的安宁和平静。
  前段时间甚至还有消息说,朝中新北人党的那位大将军孙静邦,似乎看中他而有意将其调入总纲参事府,当任一名正四品的备戎参事。
  而他在淮镇的位置,则由知枢密副使的老帅刘绍能之子,模范新军后锋将兼樊城兵马使刘延庆接任。
  那些人提出的理由也很简单,连襟同在一镇需要避嫌云云。
  但是,随着朝廷宣布刘绍能出为淮南行营总管,这件事似乎又因此淡化了下去。
  然后,又有一些陆氏近交的长辈抛出,旁敲侧击的暗示着,自己在其中除了多少力,希望他能够日后在淮东之时,有所回应或是说报偿一二……
  这可真是岂有此理,或说是巧言令色了。
  然后,又有一些人拿着真真假假,关于淮东的好坏消息,来到他面前讨巧和营钻着,希望能够从他得到些什么,这里毕竟他如今已经是一方守臣了。
  然后,还有明确的消息说,朝廷有意提高外镇的规格,从大内的诸殿学士当中,给淮东派出新一任的军容观察使,以及由内官充任的军前承奏事。
  因此一些有心于此的人,也开始通过各种渠道,活动到他的面前来只为了混个交情和脸熟,或是打听试探一番淮东的具体情形;有些还是无法回避和拒绝的,这无疑都是令人烦心和困扰的。
  好在还有新婚的妻子陆霓,可以善解人意的包容他,又有大舅哥陆务观在日常指点和帮衬着,让他呆在广府的日子,总算不是那么难过。
  只是他再怎么烦恼和不耐,也不得不捏着鼻子,再忍受上一段时间。因为端午过后,龙雀园罗氏的另一场大喜事,又将接踵而至。
  他的大舅哥陆务观,将按照长上的意愿迎娶指腹为婚,又青梅竹马的表妹,在吕宋三洲极有影响力的大豪门,号称“半万之家”唐氏之嫡女唐婉。
  而他则要充当最主要的男相宾,随着唱嫁的队伍前往左城的唐氏行馆中迎亲,并且在门前唱和催妆诗的角色。
  据说,陆氏的送聘乃是一份国爵的空白诰身,而对方作为陪嫁则是当地五千倾的种植园,和一小只往来广府与吕宋州之间的船队,还有一百多名各色奴婢和匠人。
  此外就是一些唐氏商号坐享红利的份子,虽然如今的市面行情有些不好,但是依旧可以提供三四千缗的进项。
  相比之下,他和陆霓的婚事虽然也称得豪华热闹,就有些相形见绌了;作为陆霓陪嫁的乃是城郊外的一处八十亩庄院,每年大概可以提供八百多缗的出息。
  就连代表男方用来安置新家的,下城光地坊五瓶里光远街的三进宅邸,也是罗氏大宅那边,以婆罗洲会馆的名义廉价转卖给他的;
  当然了在这寸土寸金的畿内之地,光是这两宗也算相当难得的产业了,没有足够的身份和手段,就算再用更多的钱财也买不下来的。
  不过他和陆霓都不是格外在意这些的人,只会把这份好意和用心,给记在心底而已。
  但是就算是这种天大的喜事,照样也有让人烦扰的地方,比如陆氏的那些亲朋近郊之中,就因此冒出来不少杂音。
  甚至有人隐晦而乐观的暗示他,如今虽然鹿公的影响渐渐淡出,但在百年身后,尚有陆侍郎与陆务观父子,一内一外各为呼应,眼见的陆氏一门又有升腾再兴的格局和气象;
  若是再加上豪门大阀唐氏的财力,已经足以和那位出身八叶罗藩,又纳了宇文藩幺女的镇帅大人,隐隐形成分庭抗礼和相争长短之势。
  一旦陆氏与罗氏相争的话,他究竟是站在那一边,翁婿之情还是知遇之恩,或者居中左右逢源,自得其利。
  一想到这里,他就是说不出来的腻味和恶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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