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羊-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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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妮。”朱利安又叫她的名字。
“嗯？”安妮钻出水面，懒懒地应道。她舒服得都快睡着了。
“艾伦大约……死不了。”朱利安低声说，又像在叹息。
“嗯。”安妮随口又应了声，又沉到水下，过了半晌，这消息才被大脑消化，“哗啦”一声跳出水面，整个人趴在竹子上，脑袋凑到了他那边，惊叫：“你说什么？你刚才说什么？”
朱利安愣了一下，看到她冒出来的脑袋，笑了起来。
他是那种经常把笑容挂在嘴边的人，他生气会笑，烦躁会笑，难过也会笑，但是很少能真的感觉到他从内心发出的愉悦。
“好话只说一次，不说第二次。”朱利安舒服地靠在池边，闭上眼睛。
“艾伦不会死，是真的吗？”安妮快乐得像只小鸟。
朱利安转过头，只睁开一只眼睛看她，目光上下扫了一遍，道：“安妮，我看到你的身体了。”
安妮赶紧缩回去，隔着竹子追问：“我听到了！殿下，我听到了，对吗？”
朱利安略略叹了口气，“是的，安妮，你没听错。”艾伦当然不会死了，就凯瑟琳这点手段，怎么可能弄得死他！
安妮独自乐了会，才有些不好意思地说：“谢谢你。”
“谢我什么？”
“谢你告诉我。”
“……傻瓜。”
“殿下，我现在很快乐！”
“安妮，把手伸过来给我。”朱利安身体移到竹子的隔栏边，握住她的手，细细打量。
朱利安其实是想告诉她，艾伦不会被凯瑟琳弄死，可是总有一天会被他杀死。不过今夜长河月圆，宜和谐交流，为点小事吵架就不值了。
“殿下，今天真的不要吉娜陪吗？”安妮又问。
“嗯。”
安妮试图说服他：“吉娜已经换好了新内衣，粉红的，上面还挂着小铃铛，轻轻一摇就会叮当作响。”
“不用。”
“她身材比以前更好了，你知道的，她一直都比凯瑟琳要丰满和年轻，皮肤也保养得更好了……”
“安妮。”
“好吧。”安妮摊手。
过了一会儿，朱利安说：“抱歉，我今天有点累。”
“知道了。不过我想吉娜会很失望。”安妮实话实说，还挺遗憾。
“……”朱利安不知道遇到这样的女仆是幸还是不幸。
接下来，两人没了话语，隔着竹子靠在一起。
坏境好，气氛自然也跟着好了起来，好到连安妮都没了吵架的心思。
第二天，安妮起床后花了一个小时梳妆打扮穿戴整齐，才出门。一出门，她就发现她完全浪费了这一个小时——因为她又回房将自己从头到脚都裹了起来，弄得像个水桶一样，只露出两只眼睛，这才出门。
即便这样她还是觉得冷。
自从失去了魔法后，她就非常非常怕冷。
旅店的矮人小厮告诉安妮，朱利安殿下在后院下棋呢，让她起床了就过去找他。安妮过去一看，果真在下棋，不过是跟一群美女在下，其中就有昨儿晚上穿了粉红铃铛内衣的吉娜。
安妮在隔壁花了一个小时吃早饭喝咖啡，完了再过去一看，依然在下棋，但是美女们穿的衣服比起刚才看来，凉快了很多。
这是朱利安的恶趣味之一：跟女人赌棋，直到她们脱得一件都不剩。
所以每次听路易国王夸奖朱利安棋艺进步的时候，安妮脸上总是会情不自禁地抽搐。
朱利安见到安妮过来，很高兴，笑得像只坏心眼的黑猫。周围的美人们见到安妮，也纷纷笑了——噢，那是赤。裸。裸的嘲笑啊！大家都穿得像蛇，偏偏安妮裹得像熊。
朱利安站起来，对她们说：“宝贝们，我有事要出门了。”
吉娜缠在朱利安身上，拿她身上某个柔软到极致的部位蹭着朱利安的胸膛，撒娇道：“殿下，人家昨天等了你一个晚上了……今晚，一定要叫人家！”
“如果我晚上回来的话。”朱利安在她脸上捏了一把，然后公平起见又轮番与众美人依依不舍一番，才拉过安妮向外走去。
“今天要去哪里？”安妮好奇地问。
“想去看蓝龙吗？”朱利安问，露出了少年人才有的新鲜猎奇的表情。
安妮摇头，“不想。”
朱利安嘴角撇下来了，“为什么？”
“冷。”
“瞧你这点出息！”朱利安拉着她向外走去，走到门口的飞马前，把安妮抱了上去。
“殿下，我非跟着去不可吗？”安妮不死心地扭了两下。
朱利安横了她一眼，架着飞马就飞了起来。
在空中遥望冬泉谷，那白色美得仿佛是失落在人间的仙境，不带一丝尘埃。也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下，才能孕育出冰之世界的霸主——蓝龙。
龙族共分五大支系，分别是：红龙，蓝龙，绿龙，黑龙，和青铜龙。
“蓝龙会吃人吗？”安妮问。
“不吃人。”朱利安回答。
“那蓝龙会攻击人吗？”
“只要不招惹到他们，就很好相处。蓝龙是龙族中最和善的龙。”
“那我们去看他们，会不会激怒了他们？”
“我们只是看看而已。”
“那么，他们有什么好看的？”
“……安妮，你信不信我会把你从这里扔下去？”
安妮向他怀里缩了缩，“好吧，我不问了。”
她由于穿太多，跨坐在马上不方便，因此被朱利安抱着横坐在马背上，这个姿势实在是没有安全感，他一松手就能将她丢下去——尽管无论怎么坐，朱利安都能将她丢下去。
安妮坐在马前，朱利安用魔法挡住了迎面吹来的凛冽的寒风，但是依然挡不住寒气。
朱利安是圣光骑士，主修光之法术，温控能力实在有限。
安妮靠着朱利安，发现他身上很暖，便不自禁地靠得更近了些，最后脸都贴上了他的脖子。
“安妮，你怎么会这么冷？”朱利安奇怪地问。
“从两年前就开始这样了。”安妮冷得直哆嗦，口齿模糊地说。其实这也是她不能回去禁忌之海的原因之一。
海底温度很低很低，没有了魔法保护，她会被冻死的。
“就算是失去魔法的人，也不会像你这样。”说着，朱利安手臂收紧了些。
安妮的鼻子靠在朱利安□的脖子上，闻到了他皮肤上的味道。
“殿下，您喷香水了？”
“嗯，不喜欢？”
“不是，很好闻。”
“……谢谢。”朱利安本以为会被她打击一下，没想到是那么自然的夸奖，这不像她的风格啊……
其实安妮只是因为太冷了，不想得罪自己的暖炉而已。
朱利安拉拢披风，将她裹住。
4
4、母亲 。。。
4。
飞马飞了很久，若不是一阵寒气袭来，安妮几乎要睡着了。
安妮睁开眼睛，刚好看到地上有一个蓝色的小东西在跳来跳去，仿佛追逐着什么。
“那是什么？”安妮指着下面问。
“是小蓝龙。”朱利安说，“要下去看看吗？”
“好呀！”
飞马听从主人吩咐飞了下去，来到了那条小蓝龙的身边。
白雪皑皑的雪地里，这样的宝蓝色，着实显眼。
这只小蓝龙看来伙食不错，吃得身体圆鼓鼓的，翅膀上也都是肉。它惊讶地看着这两个忽然出现的远方来客，两只乌黑透亮的眼睛眨巴眨巴，煞是可爱。
安妮下马，发现这小蓝龙说是“小”，但整整比她的人要大出了一倍，表情懵懂地打量着她。
“你好。”安妮对它挥了挥手。
海魔女比起一般人类来，更容易跟龙类沟通。
小蓝龙举起前爪，学着安妮的姿势挥了挥爪子，这下刚才被它压在爪子底下的雪貂“嗖”地一下就溜走了。
安妮歪着头打量它，小蓝龙也将它的龙头歪了过来，黑眼睛一动不动地盯住她，肥肥的身体倒真可算是憨态可掬。
安妮被它逗乐了，哈哈笑起来，小蓝龙也哈哈笑，一笑就没站稳，圆滚滚的身体向后倒去，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真笨！”安妮说着走过去，拍拍小蓝龙的脑袋，小蓝龙好奇地看着她，也不动，大概怕自己一动就会吓到她——那是多么脆弱而幼小的生灵啊！
小蓝龙的背上有一对肉肉的翅膀，还很小，肯定不能够带着它这个肥胖的身体飞上天空，但正因为肉，才更加可爱！
安妮又摸了摸它的翅膀，小蓝龙乐呵呵地将脑袋伸过去在她身上蹭了蹭，短粗的尾巴还甩了甩。
“殿下，它好可爱！能不能带回去饲养？”安妮抱着小蓝龙的脖子回头问朱利安。
朱利安只笑不语，指了指安妮的背后。
安妮这才注意到身后的呼吸声，接着她面前的雪地上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影子，心中不由一惊，猛地回头，“哇啦”一声尖叫，冲回朱利安身边，躲到了他的背后。
一只巨大的蓝龙不知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只是张开翅膀就能仿佛能盖住半个山头，而安妮都还没它的一只爪子那么大……
朱利安对大蓝龙说了句什么话，那大蓝龙眨了眨眼睛，对小蓝龙呜呼了几声。小蓝龙耍赖似的在地上打滚，滚到大蓝龙脚下，大眼睛闪啊闪地看着它。
安妮悄悄问朱利安：“他们在说什么？”
朱利安说：“小蓝龙说你好可爱，问它妈妈能不能把你带回家饲养。”
安妮心中一股怨念油然而生。
大蓝龙对小蓝龙喷了一个鼻息，气息从地面反射起来，带起地上积雪，像忽然起了个小风暴，安妮整个儿躲在朱利安背后还差点没被冻死！
大蓝龙将小蓝龙叼在嘴里，对朱利安微微一点头，张开翅膀便飞了起来，带起的地面的雪花，刹那间扬起漫天雪尘！
安妮再次抬起头的时候，大蓝龙已经飞上了天，它嘴里的小蓝龙还回头对安妮挥了挥小肉爪，无辜地眨巴着双眼，对母亲不让豢养宠物之事感到无比哀怨。
直到它们巨大的身影消失在天际，安妮才说：“妈妈就是这样的吗？”
“什么？”朱利安一愣。
“海魔女没有母亲，我们是禁忌之海的精灵自然孵育出来的。”安妮说，“我在暴风城也看到过人类的母亲，感觉和龙妈妈很像啊，这该是一种怎样的感情？”
“母亲……”朱利安顿了顿，“母亲是世界上最温暖的人了。”朱利安的声音很轻很缓，仿佛带着些许淡淡的忧伤。
安妮好奇地问：“殿下，你的母亲呢？我好像都没见过？”
朱利安笑了，长长的睫毛垂下来，说：“以后，你会见到她的，安妮。”
回去的时候，朱利安和安妮很好运，遇到了难得一见的蓝龙群迁徙，它们展翅飞在空中，真可谓遮天蔽日！其中竟然还有那只小胖蓝龙，蹲在它妈妈的背上张牙舞爪，那个时候安妮对朱利安说：“看到它们，我也忽然想要个妈妈了。”
朱利安将她抱紧了些，没有说话。
不得不说，在冬泉谷的这三天，是安妮和朱利安相处得最和平的三天，几乎没有发生过什么纠纷，这一怪现象使得朱利安身边跟来的其他侍从惊诧万分。
在外人看来安妮是朱利安的女仆没错，但朱利安身边的人都知道，安妮是个特殊的存在。
从两年前忽然到来后，这个性格怪异的女人就一直打着“照顾”朱利安的名义留在他身边，一天一小吵三天一大吵，从没消停过。而朱利安这个不好伺候的主儿竟也放任她指手画脚，跌破了多少人的眼镜啊！
所以那时候就有人猜，这姑娘会不会是三殿下用来换口味的新情人 ？＇…＇
如今两年过去了，大家依然没从他们两人身上找到任何有关“情人”的蛛丝马迹。朱利安依然过着他潇洒不羁的放。荡生活，安妮也依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