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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官居一品-第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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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一,他家请十五,这样一年到头都能吃上饭了……
  他又暗下决心,等自己主持祭祀的时候,供品一定要多摆一会儿,摆多久呢?当然是一顿饭的功夫……想必福神大菩萨就算图个饱,每年也都来会他家吃饭的。
  后世沈家祝福的时间都比别人家长,就起源于这里。
  ※※※
  这时方才那几个男人,又搬着方才的祭桌出来,沈默才知道,原来事情并没完。
  他见上面的鸡鸭供品、杯盘烛台纹丝未变,心说:‘现在端回来有什么用?菩萨肯定是有骨气的。’
  这时人群开始移动,起先是面朝着厅门,这会儿又掉了个个,变成背对着门。
  沈默这才发现,起先供神的时候,桌面是木纹横摆的,现在则改为了直摆。
  “这是干什么?”他低声问道。
  “请祖宗回堂羹饭。”沈京小声道。
  原来是祭祖啊!沈默暗暗吃惊道:‘原来祖宗和神仙一样,都是可以糊弄的。’


第八十四章 过年(下)
  按照‘快神仙、慢祖宗’的说法,请祖宗一定要慢,祭的时间也特别长,直三更时分才结束。
  这时女人们才重新出现,她们用煮福礼的法汤,烧了年糕、下了面,每人分上一碗,名曰‘散福’,实际就是给折腾一宿的人们煮宵夜吃。
  吃完宵夜,人们便各自回去睡了。
  ※※※
  按说四更天睡下,次日应该起得很晚才是,可当沈默天不亮起来出恭时,却见睡在外间的老爹没影了。
  他仔细一看,被褥整整齐齐,回想一下,昨夜是自己给他铺的被子,知道老爹是自个起来的,提着的心便放了下来。
  回到屋里睡了个回笼觉,待日上三竿再起床时,却发现老爹还没有回来,沈默这下终于着急了,他叫上沈京,出府寻找。到大门口时,门子告诉他们,沈爷天不亮便叫开大门出去了,看脸色也没有异常。
  “没说去哪吗?”沈默皱眉问道。
  “这个小人还真问了。”门子赔笑道:“我说‘这么早您老要去哪转啊?’沈爷便道:‘去老宅转转。’”
  “什么老宅?”沈京问道。
  “我们原来的家。”沈默轻声道:“在永昌坊紧西边。”
  两人便往外走,刚出门就看到姚老爹的马车停在门外,他竟然一早就过来等着了……
  沈默这次不再客气,与姚老爹打了招呼,便和沈京上了车,马车缓缓向西驶去。
  一刻钟后,马车行到远离闹市的一处街道,这条街上的宅院都颇具规模,家家户户挂灯结彩,喜气洋洋。但在东头有一家,墙上长满衰草,墙皮也掉落不少,露出黄褐色的坯砖,显然已经荒凉废置已久,与欢庆的气氛格格不入。
  沈默让姚老爹在那破败的院子前停下,从车窗探头一看,大门果然是开着的。
  他扶着车辕下车,对沈京道:“三四年前,这里就是我家。”姚老爹在外面看着车,两人便放慢脚步走进去。
  一进门便看到沈贺在面红耳赤的与人争辩,边上还有几个壮汉虎视眈眈。
  沈默一把拉住沈京,轻声道:“快去找马典史,他家就在后面街上,你一打听就找到了。”沈京知道轻重缓急,点头道:“你小心。”便匆匆退了出去。
  沈默则把脚步放重,快步走了进去。沈贺一看来了救兵,马上嚷嚷道:“潮生,你快过来评评理,天下哪有这般道理?”
  那与沈贺对立的人转过头来,却是个刀疤脸的矮胖汉子,他一见沈默过来,一呲大黄牙道:“怎么小子?想打架吗?”边上那两个壮汉也凑上前,不怀好意的瞟着他。
  沈默理都不理他们,轻声问老爹道:“父亲,发生了什么事?”
  一见儿子来了,沈贺仿佛有了支柱,愤愤道:“当初我把房子以四十两纹银的价格典当给他们,现在我要赎回来了,他却说要四百两银子!”
  那疤脸汉子,眯缝着一双小眼睛道:“当初是四十两不假,可现在三年零三个月过去了,难道没有利息吗?”
  “就算是三分利,也不到四十两啊!”沈贺气愤道。
  “对不起,敝号的规矩,利滚利,利打利,三年零三个月,连本带来便是四百两了。”那汉子冷笑道:“赎不起就赶紧滚蛋,兄弟们还等着回家过年呢。”这家伙很显然并不认识沈贺。
  “你让谁滚蛋?”沈默面沉似水的站到那汉子面前。
  “你……”那汉子伸手指向沈默,脏话还没说出口,便听沈默冷冷道:“如果不立刻收回这只手,我保证你和你的胳膊将要分开过年。”
  那汉子先是一愣,旋即哈哈大笑道:“小子,你什么来路?敢跟老子这么说话?”
  “一书生尔。”沈默表情欠奉道:“你是什么堂口的,不妨报上来听听。”
  “我们不是堂口的,我们是牙行的!”那刀疤脸一龇牙道:“怎么样,怕了吧?”牙行原先是撮合买卖成交的中介机构,本朝才发展规模,成了集客栈、仓储、流通于一体的组织,起初还是有积极作用的,但这几十年里,渐渐变成地痞流氓聚集之所,已经堕落成强买强卖、欺行霸市、拐卖人口、放高利贷的代名词,让百姓又怕又恨,让当政者头痛不已。
  “果然是‘车船店脚牙、无罪也该杀。’”沈默依旧面无表情道:“你是王老虎的人,还是贺老七的人?”天下几乎没有别的营生,比牙行更适合黑道滋生了,所以两县最大的黑帮,对半瓜分了这项生意。
  那汉子终于被唬住了,狐疑地打量沈默一眼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书生而已。”沈默淡淡道:“但是一个你们绝对惹不起的书生。”
  “好大的口气啊?”那汉子干笑一声道:“你叫什么名字?”
  掸掸衣领上的浮灰,沈默轻声道:“我叫沈默。”
  三个汉子面面相觑,旋即哈哈大笑道:“没听说过。”
  “但你们贺老七贺老板还是认识我的。”沈默竟然微笑起来道:“回去问一下再来吧。”
  “我可不是吓大的。”疤脸汉子有些色厉内荏道:“你怎么知道我不是王老虎的人?”
  “因为虎头会上下,没有一个不认识我。”沈默平静道:“这次之后,你们也会记得的。”
  疤脸汉子脑海中突然划过一件事……去年过年的时候,三个虎头会的打手,被发现赤身裸体的吊在庙前的大树上,还有几个写字先生,被扔在了粪池子里。虽然没有证据表明这两件事是有牵连的,但贺大老板告诫他们,这是有人在报仇了,并禁止他们讨论这件事,仿佛十分忌惮一般。
  “难道你就是……”疤脸汉子结结巴巴道:“那个人?”


第八十五章 老宅(上)
  这世上的恶人就是这样,只敢欺负良善之人。遇到那有权有势的,或者比他更恶的,表现出来的胆怯与谄媚,要比普通老百姓还要不堪。哪怕是碰上今天这样吃不准的,也非得回去打听清楚了,看看到底能不能惹,再决定是额手称庆还是回来变本加厉。
  外表强横,内心虚弱,说的就是他们。
  三条龇牙咧嘴、满脸凶相的壮汉,便被一个搞不清底细的书生,唬得灰溜溜就要退走,临走还习惯性的撂下句狠话道:“今天不谈了,下次再跟你们算账。”
  也该他们倒霉,想要出门时才发现,大门已经被个身穿褐色绸袄,又黑又胖的汉子给堵住了。
  待看清来人,三人腿一软,便磕头作揖道:“给四爷请安了,想不到在这里碰上您老,可真是巧了啊……”
  来人自然是马典史,典史在县里排老四,人称四爷。马四爷黑着脸,一句话也不说,一双眼睛刀子似的在三人身上来回剜着。
  三人就是猪头,也知道这回惹了不能惹的人了,看四爷这架势,显然是要给那父子俩找回场子啊。要说还是牙行出来的反应快,三人见这尊神拜不动,便转身向沈贺父子俩磕头连连。
  沈默也同样板着脸,一句话也不说,三人感觉气氛之压抑,快把肺叶压破了。
  那疤脸汉子一边磕头一哀告道:“小的是有眼不识泰山,小的良心都让狗吃了,大过年的还给二位爷添堵,我们该死,我们该死!”说着啪啪直抽自己耳光,可是真打啊,没几下脸就一片红肿,看得沈贺不由侧目。
  见他果然比那沈默心软,疤脸汉子便把头转向沈贺,呜呜哭道:“沈爷啊沈爷,明天就是年三十,小人家里上有老下有小,都等着我回去过年呢,您就行行好,把我当成个屁放了吧。”
  沈贺虽然心肠软,可他有一桩好处,那就是从不擅自做决定,事事都是由儿子拿主意,看向沈默道:“潮生,你说呢?”
  沈默微笑道:“说得也有几分道理,大过年也不想理会这些腌臜。”说着低头看向脚下那疤脸汉子道:“这房子我们先收回了,让你们七爷过完年再来算账吧……记住,是你们七爷,元宵节以后。”
  三个汉子磕头如捣蒜,谢过之后,又转身跪向马四爷,呜呜告饶道:“四爷,我们错了,您饶了孩儿们这一回吧。”
  马典史哼一声,这才冷笑道:“没听沈公子说吗?过完年让你们贺老七亲自上门赔罪。”说着让出去路道:“滚!”逃过一时是一时吧,三人不敢多想,便屁滚尿流的逃走了。
  ※※※
  待那三人一走,马典史的表情立刻柔和下来,一脸抱歉的拱手道:“兄弟来迟,让三爷和公子受惊了。”
  沈贺忸怩道:“马大人不要乱说,我现在还是经承哩。”
  马典史哈哈笑道:“不出正月任命就能下来,兄弟不过是提前叫着了。”他一直都是沈贺的坚定支持者,除了三仁商号的月例银子越来越丰厚之外,他也有自己的想法……
  这几年马四爷也看透了,最合适自己的位子,就是现在这个掌牢狱、管治安的典史。县丞也好主簿也罢,都是文人待的位置,让自己一个捕头出身的粗人去干,肯定是要捅娄子的,与其到时候被上峰一撸到底,贻笑大方。
  还不如安安分分当自己的一县治安官,那叫一个油水足、面子大,快活似神仙啊!
  既然自己没念想,马典史肯定希望一个交情好,性子软,欺负不到自己的人上去,沈贺无疑是最好的人选……
  沈贺又谦逊几句,马四爷便板起脸来,佯装语重心长道:“兄弟,你以前都在县衙里当差,捞不着出门转悠,是以这些人都不认识你,你也不知道自己有多厉害。”说着便绷不住脸,嘿嘿一笑道:“其实你只要说一声,我是本县司刑,他们就立马变成孙子,哪还需要小相公费口舌?我也用不着跑这一趟。”
  沈贺唯唯诺诺道:“没想到这点。”
  马典史理解的笑笑道:“一回生二回熟,下次就记住了。”又传授经验道:“老兄也不想想,咱们一年四季,没白没黑的当差,难道就为了那一年二十两的俸禄银子?”
  沈贺摇头道:“当然不是。”刚要说:‘我是为了给本县父老做些事情。’又觉着跟这种人说这种话似乎‘止增笑耳’,便打住听马典史继续道:“说实在的,我们家一个月紧着过,也得花销二十两开外,若是只守着这点俸禄,让我那一大家子人喝西北风去?”
  沈贺心说:‘你娶得姨太太太多了,少玩几个女人,就省出来了。’
  马典史却不认为是自己开销大,而是朝廷给的薪俸少,振振有词道:“所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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