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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官居一品-第7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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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过了小半个时辰,众人感到脚下微微一动,船开了。
  从杭州到绍兴不算远,但大船开得慢,得在船上过一夜,第二天上午才能到岸。
  这整整一天时间,要比平时难打发许多。其实沈默包里有从徐渭那搜刮来的几本古籍,若是能沉下心去看书,再远的航程也不怕。但架不住屋里还有仨活人。这个出点动静。那个讲几句话,便让他无法读书。
  他只好把书搁回包袱中。走到桌前一看,原来早就搁着一副马吊牌,不由苦笑道:“不让我看书,原来就为这个啊?”
  三人不好意思地笑笑,就连一直无精打采的长子,坐到牌桌上都神采焕发起来。
  作为一个已经是很地道的大明人,沈默自然玩过马吊牌……这种纸牌是麻将的前身,一共有四十张,也分四种花色,四个人玩,每人先取八张牌,剩余八张放在桌子中间。四人轮流出牌、取牌,出牌以大击小,先出光者为胜。
  乃是当时风靡大明的游戏,无论贵贱,没有不会玩的,许多人整日整夜沉溺于打马吊,把正事都荒废了。
  沈默其实也是爱玩两把的,但仅仅几圈之后,便玩不下去了,因为他水平太高了……这玩意其实跟打麻将一个道理,讲究看上家、盯下家、防对家。除根据自己的牌面决定基本打法外,还要根据场上形势判断其他三人牌面状况,以决定跟牌、出牌、钓牌。及时预见、推测牌情演变,判断形势利弊。
  前世工作后无一日不砌长城,再加上这辈子超级灵光的脑袋瓜,便成就了他孤独求败的牌技,也就徐渭唐顺之何心隐几位能跟他战上几个回合,至于面前这三个数都算不过来的笨蛋,实在是太不够看了。
  玩了没几把,沈默便意兴索然,丢下牌对沈安道:“去外面看看,有没有愿意玩的,我要出去透透气了。”
  那三位也早被他蹂躏草鸡了,闻言忙不迭点头……咱大明就是不缺人,更不缺打牌的人,没必要饱受他的摧残。
  见沈安出去找人,沈默也出了门,顺着扶梯往顶层爬去,他有个习惯,喜欢站在最高处看风景。
  “站住!”他刚刚爬到三楼,便听一声低喝道:“干什么的?”


第一三六章 夜航船
  原来这层还配备保镖啊。
  “我想要上去看光景。”沈默被吓了一跳,苦笑道:“不让上去就算了。”惹不起的时候,他一向躲得起。
  但当他准备下去时,那俩保镖却把去路让开了,沉声道:“沈公子请直接上顶层。”
  沈默不由摸摸自己的脸蛋,暗道:‘这张脸就是超级通行证啊。’人家都那么说了,他不上去也不好意思,便朝两个彪形大汉笑笑,当方才是个小插曲了。
  他从楼梯直接上了顶层,没有在经过三楼时往里看……既然人家强调让他直接上顶层了,自然不好再探头探脑……其实他已经猜出,里面是何方神圣了。
  ※※※
  一露出头来,便见到满天星斗,沈默不由暗骂一声道:“打牌真是浪费时间。”
  六月里的夜晚,要比白天妩媚宜人。微风拂过两岸望不到边的水田,送来醉人的稻花香味,让他顿觉心旷神怡。小虫在欢快的鸣叫,船儿哗啦啦的过水,除此之外,天地间再无声息。
  无聊的烦躁消失了,剩下的是心底一片宁静,他缓缓走到平台边缘,扶着栏杆大口地呼吸者新鲜空气,想要放声唱首夏夜之歌,却不忍惊醒这沉睡中的田园。
  不知不觉中,他仿佛进入一种物我两忘的境界。闭上眼时一切消失不见,睁开眼时却分明仍在那里,他突然有些了悟,不由轻声低吟道:“你未来看此花时,此花与汝心同归于寂;你来看此花时,则此花颜色一时明白起来,便知此花不在你心外。”
  万籁俱寂中。有位少年似乎要成圣……
  然而圣人岂能是地里的庄稼,一种一大片?那就太不值钱了。就在他快要追随祖师爷的脚步。险些立地成圣时,远处稻田里,突然一阵扑棱棱的声音,把他从神神叨叨的状态中唤了回来。
  沈默被那突然的动静吓得心肝乱跳,循声望去,却是些栖在田里的水鸟被惊飞起来,他不由暗骂一声道:“一群死鸟。半夜里不睡觉,跑出来吓活人……”说到一半时,他突然停住了——只见那惊起野鸟的稻田,在令人不安地骚动着,仿佛一条巨蛇潜伏其中,正向着猎物蜿蜒游弋而来。
  沈默的汗毛全部竖起来了,一句读烂了的兵法从心口蹦出:‘夜鸟惊飞,必有伏兵!’那骚动越来越近。沈默只是揉了揉眼睛的功夫,便见到有数不清的黑影从稻田里冲出来,朝着猎物猛扑过来,其目标正是自己所在的这艘船。
  沈默急忙跑到楼梯口,刚要出声示警,却听到里面传来惊骇的吼声。接着是兵刃入肉的噗嗤声,然后便是撕心裂肺的惨嚎声,把整船人都从睡梦中惊醒起来。
  意识到被歹人里外开花时,沈默反而冷静下来,虽然手心后背都是汗水,但至少大脑很清醒——他知道这时是万万不能从楼梯下去了,只有从平台无声无息的跳水,或许逃生的机会还要大些。
  猫着腰摸到左侧平台,却看见岸边已经站了一片手持刀枪弓箭、衣着五花八门的匪徒……有的穿着皮甲,有的穿着短衣。还有几个身材矮小。穿着无襟的大褂,肥大的裙裤。手中的狭长的兵刃也与旁人不同……
  “倭寇……”沈默的心轰然沉下去,他虽然知道既然活在这个时代,就免不了和这帮畜生打交道,但遭遇来的太突然,让他猝不及防。
  沈默无比痛恨自己的双手,除了舞文弄墨什么也不会,哪怕平时学点粗浅的拳脚功夫,也不至于在看到倭寇时,一点反抗的能力也没有……
  正在不知所的地当口,却听见一层楼板之下,传来一声女子惊恐的尖叫道:“小姐快跑……”然后便是噼里啪啦的碎裂声从里面传来。
  ‘画屏!’沈默心底一个激灵,狠狠掐一下自己的大腿,疼痛的感觉一下子驱走了恐惧。他承认自己十分害怕,却决不能假装没有听见——尽管手无缚鸡之力,但他沈拙言依然是个男人。
  顾不上细想,单薄的身板毫无阻滞的从横梁下钻出去,身子一下子荡在了半空中……好在他的双手紧紧抓住了横梁。看看大半边身子都已经悬在那扇紧闭的窗外。
  沈默撅起屁股,使出吃奶的力气,把身子往后拉起,然后双脚一并,猛得踹在窗户上。
  只见他的小身板如麻袋片一般,被狠狠地扔了进去,将窗户撞出个大洞,紧接着便撞上一个背对窗口站立的老兄身上,毫不客气的将那人砸倒在地。
  沈默只觉着一阵天旋地转,然后便砰的一声,毫不客气的摔在了地上,痛得他一阵抽搐……好在地面很软,缓冲了大部分力道,这才没有昏厥过去。
  虽然浑身上下仿佛被老牛踏过,一动也不想动,他却没有忘记现在身处险境,强撑着爬起来,这才发现一个衣衫褴褛的男子,被自己砸倒在地,当了他的垫子。
  一看到那人口鼻渗出的鲜血,沈默便感到手脚一阵发软,刚刚恢复的力气又消失不见了。狗日的晕血!
  “沈……沈公子?”一声如受惊小鸟一般的低呼在他身侧响起:“是你吗?”
  沈默吃力的一转头,便见一张花容失色,让人心疼莫名的小脸,正又惊又喜的望着自己,他点点头,嘶声道:“扶我一把。”
  那身着素白长裙的柔弱女子,闻言赶紧上前,身处白玉般的小手便要去扶他,但在离他的身子还有一寸处,又倏地缩了回去。只见她双眉紧缩,小脸紧绷,仿佛在进行激烈的思想斗争。
  听到楼下哭爹喊娘的声音,显然倭寇随时可能会进来,沈默又急又怒的低喝一声道:“你聋了吗?!”
  那女孩被他训得打个激灵,也不斗争了,赶紧伸出双手去扶他。只是沈默虽然才一百一二十斤,但对于一个弱女子来说,与一头大象没有什么区别。
  扶一扶没扶起来,女孩只好将双臂伸过他的腋下,双手紧紧拢住他的前胸,半抱半拖得将他往上一提……其实若对方不是沈默,她是决计不会这样做的……虽然从没和他说过话,但关于他的点点滴滴,她却知之甚详,不知不觉便将他另眼相看了。
  借着这股劲儿,沈默终于站起来了……一站起来,力量就恢复回身体,他也不看身后羞红了脸的女孩,便三步并作两步的到了门口一具女尸前,颤抖着翻过来一看,却是一个未曾相识的女子——腹部中刀,已经断了气。
  沈默又是一阵眩晕,好在他早有准备,背靠着墙面前站立住,嘶声道:“画屏不在船上?”
  那女子摇摇头,小声道:“她爹病重,我就……”
  沈默摆摆手,打断她地话道:“不管你是谁,我们得离开这。”
  那女子点点头,便上前扶住他,她以为他的腿脚受伤了。沈默低下头,在姑娘那晶莹玉润的耳朵边,小声道:“不能从里面下去,被倭寇看到就死定了。”楼下的肆意狂笑声与哭喊叫嚷声从没停止,但到现在都没人上来,这说明方才他压死的,应该是船上倭寇的头头……那个倒霉鬼本想吃个独食,结果死了都没人知道。
  但倭寇随时都会上来,沈默让那女孩扶着自己走到窗边,推开一条窗缝,便见到黝黑的江水。沈默心中一松道:“我们从这里下去,只要能潜到芦苇荡里,鬼子就发现不了我们了。”他还是习惯性的叫鬼子。
  女孩点点头,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跑到墙角衣柜边,一阵翻腾,便抱出个精致的红木盒子。
  ‘真是舍命不舍财啊。’沈默不由轻叹道,这一个举动,他就确定了对方的身份。
  那女孩抱着木盒跑到他身边,怯生生地望着他,娇躯不安地微蜷着,仿佛极不习惯于一个男子靠得这么近……
  沈默低声问道:“会游泳吗?”
  女孩摇摇头,声如蚊鸣道:“不会。”
  “水乡人不会游泳!”沈默低骂一声,便去解自己的腰带。
  女孩正暗暗嘀咕道:‘哪个正经人家的姑娘会游泳?’便见沈默把腰带接下来了,赶紧把头撇向一边。
  “到我面前站好。”沈默低声下令道:“再磨蹭就不管你了。”
  女孩赶紧站到他面前,缩着脖子低头不敢看他。
  “转过身去!”女孩又听话的把身子转过去,突然感到什么东西从腰间穿过,还没来得低头,娇躯便被猛地向后一拽,结结实实地撞在身后男子的怀里,闻着那淡淡的男子气息,她一下子呆住了……
  把自己和女孩紧紧捆在一起,沈默推开窗户,翻身跳了下去……


第一三七章 生与死
  乌云遮住了星月的光辉,夜空变得漆黑如墨,仿佛不忍看到江面上发生的杀戮。
  从船上发动袭击的,正是杭州内大索全城而不得的倭寇细作,他们在刺杀得手之后,躲到码头上,趁夜色潜入宝通源的商船里……之所以不选别家的,一是因为这船最大,二是因为船上人物复杂,这两条十分易于他们躲藏。
  等到顺利的出城脱离危险,倭寇们自然不会放过‘宝通源’这只大肥羊……他们的本职工作就是抢劫,自然做起来驾轻就熟。先在白日里发暗号,招呼城外接应的同伴跟上,直到夜色深重,远离人烟,这才猝然而动,开始杀人放火。
  船上确实有二三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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