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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明月照古今 作者:断桥月(晋江2013.10.08完结)-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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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徵明抬起头道:“你也听说过梁祝么?”
  他话音方落,有人敲门,文庆忙去开了门,见是个妙龄丫鬟,长得娇俏高挑,即使心中正难受,也不禁微微一动,道:“姑娘找谁?”
  这丫鬟正是竹香,她说道:“文公子在么?”
  文庆让开,道:“公子在屋里!”
  竹香走进屋去,见文徵明似丢了魂一般,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她以前在府中见过他,看他清瘦了不少,心中暗赞顾湘月眼光不错。倘若文徵明谈笑如常,定是负心之辈。
  她对文兴道:“你先出去罢,我对文公子有话说!”
  文庆怔了一怔,看着文徵明,文徵明回过神来,道:“文庆,你先出去罢!”
  竹香看着文庆走了出去掩上了门,才说道:“你是为亲事消瘦么?如果是这样,还算你有几分良心。我家姑娘让我告诉你,今夜二更在西湖断桥相见,她说去不去由你。”
  “敢问你家姑娘是……”文徵明遇到这么一出,不禁一头雾水。
  “文公子真是贵人多忘事!”竹香笑道,“你来府上时,婢子还给你奉过茶呢。说起我家姑娘,就是你未婚妻!你倒说说你有几个未婚妻?”
  她抿嘴一笑,转身去了。
  出了门,只见文庆站在外面傻兮兮地向她笑,她走上前去,“你傻笑什么?”
  文庆呐呐笑道:“不知姑娘是哪个府上的?是周二公子府上么?敢问姑娘芳名……”
  竹香噗嗤一笑,道:“你这人!上次你随文公子来府上时,我还见过你,到底是周府丫鬟多,你竟不记得我!我是竹香,今日来是奉了二公子之命邀约文公子游西湖去,我走了!”
  文庆呆呆地看着她背影,心头涌起一阵异样,脸也不禁烘烘发热起来。
  竹香走后,文徵明心里着实犹豫。论礼教他是不该去,但说到底他心中是深爱着顾湘月的,况且自己如今这般痛苦,不见顾湘月,只怕也不能开解。
  他与年龄不符的老成持重,只是因家教的关系,但他毕竟二十岁都不到,他内心也曾有过叛逆的想法,平日里与唐寅一干好友聊天时,也曾激烈地抨击八股文这种束缚思想扼杀自由言论的形式,可见他并非一个真正意义上的书呆子。只是生在书香门第官宦世家,养成了他循规蹈矩的性格。
  他曾经以为自己也会如所有书香门第中人一般娶一个未曾谋面、只是媒人百般夸赞温柔贤惠的女子,然后过那平静无澜的日子。
  顾湘月像个小孩子一般直来直往的风格其实正如帮他释放了被束缚的那一面,他需要这样的感情,父亲的强硬制止与不理解,令他郁结难解。
  他明白,如果此次不去,很可能便与心爱的姑娘失之交臂了。
  打定了主意,心中反而踏实了,多日辗转难眠,终于有了睡意,他也不管院中喧哗,自去睡了一觉。
  听到一更敲起,起身洗漱,文庆被惊醒,道:“公子,周二公子约你去游西湖,这时才去?”
  文徵明看着窗外碧月如洗,难得的好天气,便道:“正是!逸卿、子畏、老祝约我西湖泛舟。”
  文庆揉揉眼睛要起来,口中咕哝道:“周公子、唐公子、祝大爷也是奇怪,掌灯时分不去,眼下游人也散了,灯也灭了,去抓鬼怎地?”
  文徵明以往不曾说谎,不觉脸红,道:“你有所不知,将近元宵佳节,掌灯时分吵闹得很,不是清静之所。此时皓月当空,才是自在。你自睡你的,不必陪我。”
  文庆道:“这怎么行?三更半夜的,万一出事小的怎么向老爷太太交待?”
  文徵明笑道:“这里又不是荒郊野外,天子脚下,朗朗乾坤,杭州我并不陌生,怕他何来?”
  文庆道:“公子小心狐狸精勾了去!”
  文徵明猛然想起当初顾湘月在彻夜陪他作画时说的话,她说她是狐仙,特地前来陪他,不禁又是脸热,笑道:“一派胡言!”
  文庆高兴地说道:“公子,今日竹香姑娘可是带来了湘月姑娘的消息?看你心情好多了,这两日总是愁眉不展的。”
  文徵明微笑道:“你睡罢,我去了。”
  他出了驿馆,往西湖去。
  他出门出得早,一路安步当车,边欣赏路边夜色边走。
  到了断桥没有见人,此时四周寂静,清幽雅致,一轮明月高挂,湖上波光如银。
  想到即将见到顾湘月,他几日来的愁烦一扫而空,不禁缓缓道:“月出天在水,平湖净于席,安得谪仙人,来听君山笛。”
  过了一会儿,一艘画舫由远及近,舫中灯光明亮,映着一个女子身影,外头也站着一个女子,待画舫近了,看清外头站着的那个女子正是日间来找他的丫鬟。
  竹香招手道:“文公子,请上来。”
  文徵明上了画舫,见竹香却上了岸,他急道:“姑娘,你……”
  竹香噗嗤一笑,自沿着湖边路自去了。
  他心中没来由一阵紧张,在船头痴立片刻,夜风稍大,推得画舫渐渐漂离岸边。定了定神,推门而入,一股暖意将他包围起来。
  “小书呆!”一个娇小的身子扑在了他怀里,“我知道文伯伯嫌弃我,你是不是也嫌弃我?”
  不想触碰到了他身上的伤,他痛得微微皱眉,顾湘月看他神色不对,忙松开手道:“你怎么了?是不是文伯伯打了你?我看看打哪儿了。”
  文徵明低头地看着顾湘月,她脸上满是泪水,神色憔悴,这一刻什么礼教约束都抛到九霄云外去了,他伸手紧紧地抱住了她,“湘儿!”
  他忘情地在她脸颊亲了一下,尝到了她咸咸的泪水,顿时脑中“嗡”地一声,失去的理智顿时占了上风,他从小到大处事颇为冷静,即使内心澎湃,也能很快镇定下来。他轻轻推开顾湘月,道:“湘儿,你说什么话?我怎会嫌弃你?父亲若是执意不肯答应,我宁可终身不娶,即使你嫁了人,我也独自一人。”
  “你说什么傻话!”顾湘月破涕一笑,“从我来到这里,心里就只有你一个人,我要不谁都不嫁,离开这里,要不就只嫁给你。不,不,小书呆,你别气文伯伯,你去娶吴小姐吧,我离开这里永远都不再回来。我就不该遇到你,在我之前,你在文伯伯眼里就是个乖孩子,他也是为你好,我在心里说过要报答文伯伯的,这下好了,我拐走了他儿子。”
  文徵明忍俊不禁,“哪里就拐走了?父亲只是暂时不答应,我们为何要不尽人事先听天命?”
  “那你为什么不来家里呢?”顾湘月抬着头看着他,“这两天大概就要启程进京了,如果你高中了,文伯伯是不是就会很高兴?会不会就答应我跟你的亲事呢?”
  文徵明叹了一口气,道:“我只是无颜去见老伯母,她若问起,我该如何回答?”
  顾湘月笑道:“天下哪有你这样的老实人?母亲问起,你只说文伯伯虽然反对,却也有余地,待春闱后再说不迟。”
  “只恐老祝他们定要取笑于我,”文徵明微笑,“罢了,我去便是。”顾湘月道:“先让我看看身上的伤。”
  文徵明忙摇头道:“不妨事,父亲只是折了细枝来轻轻打了两下,以示惩戒,一点也不痛。”
  顾湘月闻言又高兴地扑到他怀里,“不然咱们先把生米煮成熟饭,你给我留个相思债,我就不信文伯伯不答应。”
  文徵明面红耳赤,连连摇头道:“不可!不可!这……这万万不可!”他又羞又窘又慌的模样逗得顾湘月笑弯了腰。
  顾湘月想到了周文宾的那首七律,便道:“哥哥前些日作了一首七律,我在看时,他一把抢了去,但我却不知他写的什么意思,你说奇怪不奇怪?”
  文徵明道:“是一首怎样的七律?”
  顾湘月具体哪里记得清楚,只拼命地回想了一下,背给文徵明听,背得残缺不全。
  文徵明听了,一时心头悒悒不乐。
  他其实早已知晓周文宾是对顾湘月有感情的,只是这件事实在无解,毕竟人不是物,哪里能拱手相让?顾湘月若是喜欢周文宾,他自然也会百般成全。
  他沉默片刻,道:“逸卿写的是苦景。”
  顾湘月奇道:“景色还有苦的么?”
  文徵明微笑道:“景无喜悲,人心却有!有时心绪不佳,看去便是苦景。想来逸卿也有烦心之事。”
  顾湘月点了点头,道:“我太自私了,一直只管自己喜好,浑不知哥哥在烦恼什么,等寻个机会问问他。”
  文徵明道:“方才我觉你脸颊发烫,可是着凉了么?”
  顾湘月眼圈一红,道:“王大哥战死了。不知道怎么的,我听到这个消息后就病了。”
  文徵明道:“王大哥是谁?”
  顾湘月也不隐瞒,将去宣府时认识王徎以及他临终时让人将镯子送给她的事都说了,“小书呆,王大哥是好人,你不要误会了。”
  文徵明温言道:“我怎会误会?倘若你听到他的消息而无动于衷,那不是太无情了么?你去宣府之时,王徎照顾你,我感激还来不及,只可惜竟不由我当面向他道谢。湘儿,人死不能复生,千万保重自己,我想他在天之灵也不愿看到你难过。”
  这一夜,两人只在舫中说话绘画。毕竟年轻男女在一起缠绵悱恻,自然也有些情动之处,文徵明只记着发乎情止乎礼,无论如何不肯逾矩半分。
  后半夜时,顾湘月精神萎顿,靠在文徵明怀中睡着了。她约文徵明出来,就是想看看他的态度,如今听他矢志不移,心里石头稍稍落了下去,精神放松,睡意也就上来了。
  天蒙蒙亮时,竹香又来接顾湘月,文徵明自回客栈。
                      
作者有话要说:  




☆、文宾赔礼

  顾湘月与竹香从虚掩的小门悄悄溜回了西苑楼,赶紧洗漱睡觉,结果顾湘月根本没睡好,刚睡下不久又梦到唐寅被拘到公堂之上,被打得血肉模糊。
  她勉强睡了一会儿,爬起来呆呆地坐了许久,始终不明白,既然秋闱已过,唐寅安然无恙,为何她还会梦到这些情景?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梦到了。难道是应验在即将到来的春闱么?
  她洗漱完毕跑去沁苑,只见徐祯卿与祝枝山在下棋,周文宾在旁边看,却不见唐寅,奇道:“子畏哥哥呢?”
  周文宾道:“我也好奇,这些日子畏是神龙见首不见尾,整日在外不知所为何事。你怎地又不好好卧床休息?生了病到处乱跑什么?”
  顾湘月笑道:“我已好多了,不信你摸我额头,烧已经退了,睡不住,就想来找你们玩。”
  刚说完,见唐寅往外头回来了,满面春风的样子,徐祯卿将手中黑棋扔放回棋盒,道:“子畏,你去了哪里?”
  唐寅笑道:“我起得早,看你们还未曾起身,便出去走走。你们有所不知,这些日我认识了一位朋友,他姓徐名经,字衡父,家中是江西儒商,文采实在不错。他与我倒有许多相似之处,实在是一见如故。”
  周文宾笑道:“人说新不如故,你是故不如新,有了新识便将我们这几位故交抛诸脑后了。”
  唐寅哈哈一笑,道:“我与你们相交这许多年,还不许我结识新朋友?”
  他看到顾湘月与竹香在旁直打呵欠,笑道:“湘月妹妹可是昨夜不曾睡好?”
  竹香不慌不忙说道:“昨夜有只老鼠蹿上楼去,蹼蹬蹼蹬地弄得响,姑娘怕老鼠,折腾了一宿,直至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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