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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明月照古今 作者:断桥月(晋江2013.10.08完结)-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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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或许这公子的确随和可爱,但也许他睡觉有各种毛病——打呼噜、磨牙、说梦话……她是不是不用睡了?更可怕的是,贾宝玉是和袭人初经人事的,也就是说在这样的人家,丫鬟的身子也是属于主人的,谁知道这个公子是不是个色中饿鬼?若真如此,她是逃不过了,人家公子有权有势,她只是一个丫鬟。
  她怎能单独和一个年轻男子同住一个房间呢?
  “不要啊!我还是……那啥!”她悲鸣起来。
  “那啥是啥?”一个丫头笑吟吟地进来,抱着新的被褥,顾湘月忙伸手接过,调整了一下情绪,笑道:“谢谢你,你叫什么名字?我叫湘月。”
  “别客气,我叫雅梅。我帮你换上。”那丫头人也热情,动手就帮她铺床,“这床是新的,秋荷姐的床前几日才坏了,这是刚换的。她二十四岁了,夫家等了她七年,她舍不得离开二公子,一直迟迟不肯过门,这回连二公子也催了,她才答应下来。”
  顾湘月想趁机打探打探这周公子是个什么样的人,说道:“夫家不会嫌弃她么?她也算是公子的人了……”
  “嫌弃什么?”雅梅那眼神透着不解,“宰相家人七品官,老爷虽不是宰相,却也是二品尚书,他家人还高攀不上呢。”顿了顿指着窗台上的东西笑道:“姐姐来看,那是漱口的青盐、洗发用的皂角、还有胭脂水粉,一溜儿都是崭新的,昨日竹香送过来,是公子与你共用的。”
  “真高级啊!”顾湘月凑上去一一拿起来看,心道:这年头牙刷没有、牙膏也没有、洗发水沐浴露全都没有,真是不习惯。不过难道没有了这些,古人就都口臭身体臭了么?那也未必!连四大美人都用这些,我有什么不能用的?
  她又问道:“二公子是个什么样的人?”
  雅梅笑道:“公子人很好,你见了就知道了。”
  从雅梅这里问不出来什么,顾湘月只得作罢,横竖在这种封建年代,命不由人,人家怎么安排她,她也只能受着。
  雅梅替她铺好床铺之后,还给她量了身材尺寸,便走了。
  她开始打量起这间房来,并一件件认识书桌上那些东西,当她打开桌上放着的一柄折扇时,登时一颗心几乎从胸腔中跳出来。
  这折扇中所绘的居然与她出八千元买的假折扇一模一样,上面几笔简单而雅致的山水,题诗为“女几山头春雪消,路傍仙杏发柔条,心期此日同游赏,载酒携琴过野桥。”落款唐寅。
  对顾湘月来说,她丝毫看不出这扇子与她买的那赝品有什么区别,但毋庸置疑,放在礼部尚书公子房中的绝对是真迹!
  唐伯虎不是明朝江南第一才子么?莫非他是此间主人?
  不对!礼部尚书姓周,唐寅怎会是礼部尚书公子?
  是了,这是明朝,唐寅莫非还在人世?这么说她可以亲眼看到唐寅?
  唐寅的真迹,在拍卖会上时常以上千万人民币成交,这扇子若是到手,她就发财了。
  叵论这折扇,便是房中随意一件物品,谁说不是文物?她在心里盘算着,若是这位周二公子认识唐寅,她不但可以见到唐寅,还可以走的时候向这位周二公子求一幅带回去,不禁乐出声来。
                      
作者有话要说:  ①注释:人没有信用,还能做什么事?就像车没有輗和軏,怎么行走?)
  




☆、尚书公子

  顾湘月在这里的生活简单而清静,周二公子回来之前,每日里只有她一个人,早上起来打水抹桌子扫地,抖抖被褥,修剪苑中的花草,之后就没事了。
  这个苑子清静得仿佛只有她一个人,即使丫鬟经过,也只是偶尔。没有人监督她,与当初她在家中自己房间关着门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也没区别。
  她会从书架抽出书来打发时间,半躺在床上翘着二郎腿看,不懂繁体字也不懂文言文,只得边看边猜,否则除此之外,也没什么消遣。她不喜欢看论语、孟子这些,却喜欢世说新语、列女传这样的书。
  第三天,竹香送过来两套新的袄裙,一套鹅黄,一套浅绿。皆是厚实的提花棉,还有一件粉红双层暗花披风,另有一盒簪花,粉紫兰红各一只,并耳环一副。她穿上左看右看,十分合身。暗想,到底是尚书府第,连下人的穿着也这般讲究。
  没事的时候,她也会借去小厨房提水的时候看看别的丫鬟的做事风格。
  她在电视上看到的那些大户人家的下人,莫不临深履薄小心翼翼,而周府的丫鬟却很自由,丝毫不减少女这个年纪的天性,活泼好动、好奇心强、爱嬉笑打闹,除非是玩得太过火,根本没有人来管。由此她相信,周府做主人家的确是够宽容的。
  唯一让她感到郁闷的是,她周围虽然有一群与她年纪相当的女孩,但她就像是转学过来的新生,与众人格格不入。
  或许因为她的身份是“文大人的侄女”,她们看她的眼光格外排挤:大家都是贫寒人家出身的,在这里熬多少年也做不上一等丫鬟,凭什么你一来就能侍候二公子?
  除了竹香与雅梅,即使她主动示好,那些丫鬟也只皮笑肉不笑,她不知该如何打破这个局面。
  期间那个将要过门的秋荷回来过一次,泪眼婆娑地拉着顾湘月的手说道:“好妹妹,公子是个好人,你一定要好好待他,就算代我照顾了,多谢妹妹。”
  她告诉顾湘月,二公子喜欢喝西湖龙井,毛笔喜欢用湖州紫毫,喝醉酒后不闹腾但肠胃稍弱,洗脸沐浴爱用稍凉的水,早晨起来喜欢红豆粥以及写字作画时有什么小习惯……
  顾湘月记了密密麻麻一张纸,末了十分感动,说道:“秋荷姐,你真是把公子当做自己亲人一般啊!”
  秋荷微笑道:“主人家待我们好,可不能安心接受,人心都是肉长的。我十二岁来周府,与公子一同长大,说句没大小的话,我心里将他当自己亲弟弟一般。他不止待我好,连我爹娘也不时照顾,便要我为他舍了性命,我也是愿意的。好妹妹,你刚来不会有我这般感受,不敢求你事事周全,只盼将公子放在心上,好么?”
  秋荷走了以后,顾湘月趴在桌上回味着这番话,竟不觉流下泪来。来明朝的时间不长,感触良多,人生百态似乎也看了个遍,秋荷在周府资格比她老得多,却用几乎是恳求的态度来交接她工作,这个周公子究竟如何让人这样心悦诚服?
  又是一个礼拜过去了,竹香中午就跑来告诉她,公子回来了,让她准备着。
  她忙着准备了西湖龙井,在廊下放着小炉子温着热水,结果一直等到夜阑人静也没回来。
  第一次与“主人”的见面,她怎敢自己先睡?万一这公子一来就对她印象不好,指不定以后日子要吃多少苦头?
  她依然抽出了列女传无聊地翻看起来。早上六点就起床了,强大的内心计划抵不过神奇的瞌睡虫,她趴着睡着了。
  这样的睡姿极不舒服,没一会儿她醒了过来,面前依然是冷清的橘色纱罩灯,她一跺脚道:“爱谁谁,不等了!我睡我的!万一他约了朋友喝酒泡妞去青楼难道我也等?”
  屏风后传来一声轻笑,顾湘月吓得一动不动。在这样寂静的夜里突然传出这样的笑声来,不禁让人毛骨悚然。
  一位翩翩佳公子从屏风后转了出来,微笑道:“姑娘自去睡罢!”
  这个公子二十不到年纪,身穿淡青色锦衫,腰系墨绿色宫绦,上头穿着一块绿玉,看成色似乎价值不菲。除此之外,他身上没有任何多余装饰。他显然明白物极必反的道理,一切都恰到好处,既不十分朴质却也并不张扬。
  他长着一张桃花般的瓜子脸,肤如凝脂,修眉俊目,唇红齿白,俊美得无可挑剔。他的微笑,有让人如沐春风的感觉。
  倘若他个头娇小些,会很容易让人误会他是女扮男装,然而他似乎什么都长得刚刚合适,宽一分嫌胖,窄一分嫌瘦,高一分太高,矮一分太矮。颀身玉立,如同一株养眼的湘竹。
  顾湘月看呆了,她想象过无数次这位周家公子的相貌。他也许气宇轩昂、也许敦厚可爱、也许文质彬彬、也许高大健硕,却未曾想过他如此丰姿俊逸,直是万里挑一的人才。
  潘安究竟有多俊美,她是没见过,面前这位,她觉得足以做四大美男之一。
  “你……你是周公子?”顾湘月结结巴巴道,
  “小生周文宾。”他温和地一笑道,“姑娘想必便是新来顶替秋荷姐的湘月?”
  顾湘月差点跳了起来,“你是江南四大才子那个周文宾?”
  她的历史知识有限,但好歹也记得常播的【江南四大才子】题材的电视剧电影,即便都是戏说,也让她大略地记得这四位才子的名字,只是不容易想起来而已。
  她初到明朝,一切都昏昏噩噩,没联想起来这一切。
  周文宾的神情似乎被她一惊一乍的举动惊了一下,随即便恢复常色,笑道:“我是吴中四子之一。至于才子二字,子畏、衡山、老祝当之无愧,我只是鱼目混珠罢了,但不知姑娘为何如此惊讶?”
  顾湘月咯咯一笑,面对这样一个主子,她实在无法胆颤心惊谨小慎微,“我是你的丫鬟,你叫我姑娘?吴中是哪儿?”
  周文宾微笑道:“苏州。我原籍苏州,七岁才来到杭州,吴中地处苏州南边,我与子畏、衡山、老祝都居吴中,故称吴中四子,吴中的太湖之滨,水域宽广,风光无限,改日我带你去看。是了,听母亲说你是文伯伯侄女,如此说来,你与衡山可是表兄妹?”
  顾湘月一愣,“衡山是谁?”
  周文宾也一愣,“衡山就是文伯伯的贤郎文徵明啊!”
  “我知道他,不也是四大才子之一?原来文伯伯的儿子就是文徵明。”顾湘月跑出去四周看看没人,把门关了,道:“公子,你先原谅我!”
  周文宾不觉好笑,道:“原谅你就是!还不从实讲来!”
  顾湘月道:“其实我不是文伯伯侄女,我是徐州人,我们那儿旱灾,颗粒无收,才出来谋生。我钱被偷了,欠了客栈银子,给他做杂活,老板杀了老板娘嫁祸于我,是文伯伯公断还了我清白,我厚着脸皮求文伯伯替我寻一去处,大概是看我可怜,他帮我写信荐来周府,我自然不认识文公子,从来也没有见过他。公子,这一段日子所遇之人无不夸你心善,我才敢和盘托出。我一不会研墨铺纸,二不怎么认识字,书也没念多少,反正纸包不住火,你是才子,况且早晚见到文公子也会穿帮的,你若是嫌我什么也不会,我去做担水劈柴的活计,不敢在这里给你添堵,但请公子千万保密。文伯伯一片好心帮我,我也知道派来服侍你是文伯伯的脸面,我被揭穿不要紧,文伯伯扫了面子,我就对不住他了。”
  周文宾微笑道:“欲盖弥彰了吧?我听你口音并不是徐州人氏。”
  “好……好吧!”顾湘月叹气,“当初对文伯伯说是徐州人,只是随口胡诌,事实上我就不应该编徐州,毕竟离这里太近了。其实我来自南宁,对不起,公子,我不应该对你说谎的。”
  周文宾只带着微笑听她说完,道:“你是哪里人这无关紧要,我想你也有不得已的苦衷,你不必担心。况且你有失计较了,我若让你去担水劈柴,定有好事者揣测其中种种。你哪知世态炎凉?只见人往高处走,却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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