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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乱世芳华+番外1 作者:苏四公子(起点vip2013-09-09完结)-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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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个这样极端的人,几乎一见面就吵,谁都看不惯谁,是连他都大为头痛的人物,却在乔霏面前服服帖帖,也难怪他会发出不如她的感叹了。

    “哦?难得季达你会如此评价一个人。”乔行简莞尔,一向刚直得近乎偏执的陈松竟然会用赞叹地口气说出“松不如她”这样的话,心中不觉好笑,却突然想起自己早逝的妹妹,可不也是这样玲珑心肝的剔透人儿,可依然死在宫闱之中,“可惜是女儿身,任凭多大风光也只能是附庸于他人,一生命运半点不由人。”

    “乔公。”陈松沉吟许久,还是没有说出口。

    “季达,你我之间还有什么不能说的?但说无妨。”

    “这位霏小姐和昭德皇后似乎不大一样。”陈松见乔行简的脸色就知道他想到了谁。

第十一章 拜师

     “今日她所说之话,实际早有迹可循,前几日我在耕读斋见她读的几部书如《陆象山全集》、《王阳明全集》、《戚继光治兵语录》,便要了她的研读心得,那些札记倒是别出心裁,虽显得幼稚古怪,但细细品来却的确令人耳目一新。”

    “季达对她似乎颇为嘉许。”乔行简拈着胡子笑道。

    “谈不上嘉许,毕竟她底子薄,悟性也不见得有多高,但的确算是可教之才。”陈松吩咐小厮取了一卷乔霏的札记递给乔行简。

    “这字?!”乔行简目光一凝,观字如观人,这字内刚劲而外温润,曲折出圆而有力,哪里像一般闺阁女儿的簪花小楷,倒颇有气概凛然的名士之风,虽然受年纪小,下笔力道不够的影响,骨力还谈不上遒劲,笔意还稍嫌稚嫩,可却足以令乔行简刮目相看了。

    寻常女子哪里能写出如此磅礴大气的字,何况她不过是个十岁小儿!

    “乔公,你看,这是我命人找出霏小姐过去的字迹。”陈松抽出一张纸,上面的字稚嫩而娇气,看得乔行简微微皱眉。

    “听说到了涵碧山庄之后,她每日练字两个时辰,我是看着她一点一滴进步起来的,不过几个月的功夫已经完全脱胎换骨,若非有大毅力大悟性,寻常人很难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练出这样一手字。”

    “季达的意思是?”

    “松愿意教导霏小姐。”陈松坦然相告。

    乔行简感兴趣地笑了起来,陈松说的这教导可不比私塾里玩票性质的发蒙,可是正儿八经地收为入室弟子,能让硕学通儒陈季达主动提出亲自教导的人可不多啊。

    “陈先生要收我为徒?”乔霏大吃一惊,心中并无太多欣喜若狂的情绪。

    虽然陈松对她似乎很感兴趣,在学业上对她指导颇多,可他始终以大华遗老自居,以圣人之徒自命,这样的人在根本观点上与她相左,难道她从今以后要成天听他灌输那一套她最为反感的理论?

    拜师七日之后,乔霏便对陈松敬服得哑口无言,陈松并非她所想象的顽固遗老,不仅擅语学,精律学,且于诗学、佛学、书学、史学等领域皆有精湛修养与非凡建树,也未如她想象的那样成天把“忠君”那一套挂在嘴边,反倒十分鼓励她发表自己的见解看法,哪怕是他不赞同,完全颠覆了她对酸腐儒生的看法。

    最让她吃惊的是这个穿着旧马褂、破长袍,看似陈腐土气的陈松还精通英、法、德、俄、日、拉丁、蒙古语等多种语言,此老既通中学又通西学,但因其过于信守“述而不作”之古训,鲜有著作问世,随着时光变迁,这个显耀一时的名字也被逐渐消解了,故而乔霏前世对这位大华末年第一大师毫无印象。

    “这几幅书画便是升平年间皇帝和后妃的御笔?”乔霏好奇地站在乔行简身后。

    老太爷很有兴致地和陈松指点着。

    “清如,你说说这几幅如何?”

    自从拜了陈松为师,他便赠了乔霏“清如”这个别称,取的是朱子《观书有感》“问渠那得清如许,为有源头活水来”之意。

    “这些字不管是哪位后妃写的都是凝厚纯正,端严委婉,看画无一不是清新华贵,色彩柔丽,作者虽然不同,可却有千篇一律之感,我瞅着总觉得少了点儿灵动的生气。”她疑惑地说。

    “哈哈哈,这孩子眼力倒还不错。”乔行简大笑。

    “其实字不论大小,体不分真草,全是如意馆供奉把字写好,由巧手工匠做成双钩粉漏,印在纸上的,写字之人只要墨饱笔酣照粉漏一描,立刻就是一幅精品。至于绘画比写字还要简单,整幅画面布局着色,完成八九裱好,画面仅留下一枝半叶没有着色,再不然就是用藤黄点点花蕊,胭脂描描花瓣,就算大功告成,可以颁赐臣下了。”陈松含笑解释道。

    “倒也真有才华并茂的皇帝和后妃,兴之所至亲笔法书绘画,不过可是少而又少,谁要能得到一幅,那可就是稀世之珍了。”乔行简得意地捋着胡须。

    “这么说太爷爷定是有这样的稀世之珍了。”乔霏笑着缠道,“太爷爷就让清如见见世面吧。”

    “大华历代帝王都恪遵祖制,在祝祭还宫,书丹迓福,选赐臣下,这种赐福可与我们寻常的蒙恩赐福不同,可是真正的御笔,能膺恩赏的只限于近支王公、内廷供奉,老师当年每岁都有此殊荣。”陈松言语之中颇为艳羡。

    “呵呵呵呵,”乔行简一脸自豪,“每年皇上在朱红云龙锦笺上,挥毫书写尺余大福字的时候,蒙恩的王公大臣,就跪在御案前俯伏受福,左右各有一个内监展纸。在动笔时,就连六叩首,写完末笔,要正好叩完俯伏,此时墨汁未干,两个内监将御笔福字伸展平托,从受赐者头上捧过,这个动作,需要从容镇定,时间拿捏得恰到好处,才能雍穆得体。有一年有个大学士和我一块受恩,此老重听眼花,腿脚又欠利落,磕头后脑门正好跟福字相撞,墨汁染及须眉,引得殿上诸人也都笑出声了……”

    乔行简和陈松都哈哈大笑起来,笑声中有对往昔无比的追恋和对现状的悲郁。

    乔霏却听得津津有味,觉得眼界大开,虽然百年之后也有帝王后妃,可风俗礼仪已经完全不同,这些旧俗早已毁于战火之中,那时候的宫廷礼仪不土不洋,不伦不类,恐怕这些保皇派的遗老们见到都要顿足痛哭的。

    自拜师之后,乔霏便不再去私塾,单独“吃小灶”,每日除了读书习字完成课业之外,都随着陈松和乔行简,或听些旧事掌故,或听他们大发时议,甚至有几次他们酒醉之时,念念不忘“继先圣之传,复宗邦之旧”,继而抱头痛哭,她还得在旁边帮忙递帕子。

    她忍俊不禁,这两位才是真正意义上的遗老,平心而论,他们并非一味抱残守阙,也并非没有意识到对社会进行改革的必要,但在他们看来,一种价值理想必须通过一定的社会秩序来体现,任何时代都不能没有礼教以维持社会秩序。

第十二章 学生运动

     如今时代纲常解体,世道浇漓,人心日下,在多年的教育生活中,维护封建lun理纲常已经深深楔入这些遗老的存在方式之中,而这个与他们格格不入的现实,不停地强化着他们对过去的眷恋和现实的愤懑。

    从这个角度说他们所要维护的并不是大华李氏江山,而是lun理纲常,这一点与后来的保皇派们有着本质的差别,后世的他们已经没有了这一份精神价值的维系,剩下的只有各个家族赤luo裸的利益,与其说是保皇,不如说是举着这面旗号来实现自己的政治目的。

    相比之下乔行简他们这批遗老倒显得单纯可爱得多。

    “立宪容易,**困难,立宪有利,**有害,只可以立宪,而不可**……”

    乔行简和陈松两人说着说着又说到了**的问题上去,推杯换盏,聊以自*。

    “然也,彼新说持自治无须君治之理,推翻专制,屏斥奴性,自是一说。我旧说以忠孝节义范束全国之人心,一切法度纪纲,经数千年圣哲所创垂,岂竟毫无可贵?”

    “清如,你来说说。”半醉的陈松还不忘听听爱徒的意见。

    “我闻升平年间,官惟无耻,不学军旅而敢于掌兵,不谙会计而敢于理财,不习法律而敢于司李,年逾耄耋,犹恋栈豆,接见西官,栗栗变色,其下焉者,饱食无事,如此帝国,焉能不亡?”她不想惹他们不悦,也不想附和着说些保皇派的言辞,便将话题扯到了大华帝国自身的问题上去。

    “小吏误国啊。”遗老们都是经过那个年代的老人,特别是乔行简,大华官员的丑恶他是在了解不过了,在帝国暮年,官场上已经有了一套固有的潜规则,上有政策,下有对策,纵使他们上头有心改革,却是无力回天。

    “**若真换得人民安泰,开千古未有之奇,则抛弃其固有之纲常,而应世界之潮流,亦可谓变通之举,然观今日之形势,更虐于升平百倍,直将举历史上公正醇良仁义诚敬一切美德悉付摧锄,使全国人心尽易为阴险狠戾,永永争欺残害,无有宁日……”

    陈松一脸悲苦,乔愈是“自强派”的领袖,乔行简的思想也不是真的腐朽落伍,他们不仅饱读儒家诗书,也接受了西方的思想,在两种思想价值下,他们只能选择更有利于国家更有利于人民的,可是如今没有了皇帝,说是**成功了,但是社会还是战乱连连,民不聊生,究竟是帝制能够救国,还是**能够救国?

    “老太爷,振园、振甫两位少爷被军警抓了,现在在局子里。”范大爷静静地走到乔行简身边轻声说。

    “又怎么了?”乔行简皱眉。

    “怕又是新式学堂惹的祸。”陈松冷笑,“成日撺掇着学生上街闹事,不成体统!”

    乔霏却脸色肃然,心绪起伏不能自已,这只是暴风雨的前奏,两年之内终将酿成一场巨大的暴风雨,**这把烈火将会越烧越旺。

    “派个人去局子里把他们保出来就是了。”乔行简不以为意,只觉得大好兴致被坏了,顿觉索然无味。

    “学堂本为师表,五常之所系属,然如今人心丧敝,已在无可挽救之时……”虽曾为“自强派”的核心人物,但陈松对新式学堂却依旧牢骚多多,这新式学堂教出了无数**党,是他们这些保皇派始料未及的。

    “太爷爷、老师,我也想去看看振园哥和振甫哥。”乔霏站了起来。

    “去见他们做什么?”乔行简皱眉望着神思不属的乔霏,一向稳重的她鲜少有这样的模样。

    “以两位哥哥的秉性断不可能胡作非为,我读了今晨的报纸,想必这次闹事怕是和大战爆发,倭国全面接手德国在我山东的势力范围有关。”

    曾经在世界上最为显赫的帝国,如今却成了任人宰割的肥肉,自家山河却由他国随意掌控践踏,这种感觉无论是乔行简还是陈松都觉得难过。

    “倭军在山东出示‘斩律5条’,规定‘如该村有1人妨碍倭军行动者,将全村人民尽处斩刑’。这几日山东省各界推定代表上京请愿,要求北平政府交涉撤退胶济路倭军,想必两位哥哥参加的是声援这次请愿的。”

    “倭人着实可恨!”陈松咬牙切齿,“太祖皇帝当年就应当屠尽倭人!”

    “太祖爷一向最厌恶倭人,当初曾告诫后世子孙多加防范倭人,这些倭人狼子野心,欺软怕硬,乃是世上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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