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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重生-晚照残-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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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便是再怎么努力想,都觉得一丝半点的错处都非她之过,祁恒逍早断定青若宁是一背信忘义恩将仇报的卑鄙小人,此刻更是恨不能立时便将其杀了,甚至开始后悔,为何不在五年前便动手?
  全然忘了,为了泰儿的多番顾及,以及五年前青若宁怀着龙嗣的事实。
  “她虽聪明,可是以其出身断无可能那么容易便了贵妃,该是有人相助。”听闻背叛者成了过去生死相依的新欢,林素月却理智冷静得令人悚然,一字一顿问道:“那人可是……司宇韩?”
  “他们早有勾结?”林素月瞧了瞧祁恒逍的面色,微微笑了笑,“你早就知晓了?在……那之前?”
  那之前,凤遥夕……身亡之前。
  祁恒逍心蓦然一阵颤痛,他自然是早就知晓了……
  祁恒逍低下头,当那日传来她身亡的讯息,午夜梦回,那火红的衣衫何止一次飘扬在梦中,却是不断坠落,任自己如何用力去抓,如何费劲去拉,却是只能眼睁睁瞧着它一点点远远地飘开视线,坠落到不知名的地方!
  那是种即使握住流沙,却只能瞧着它一点点流尽的无助。一种明知无望,却仍忍不住一次次期盼,再一次次绝望的悲哀……
  那时便忍不住去想,明知多思无益,明明不敢回首一望,可心却似自有意志般枉顾主人百般阻拦,自顾自得浮现出往日一点一滴,每一个画面。
  他与她争锋相对,他蛮不讲理,他明知青若宁用心,却带着几乎有几分恶意的盼望在一旁看着。
  他明明得晓司宇韩与青若宁早有勾结,不是不想说的,可是他们神仙眷侣的样子跃入眼前,她抚着腹一副初为人母喜乐无限的模样,于是,有个小小的来自地狱的声音告诉他,什么都别做,他们情比金真,爱比海深,他们心意相通,不言而信,即是如此,即是如此哪里需要自己的提醒?那声恶狠狠地说,别妄作小人了!
  此时,她便立在眼前,双眸似聚了五湖明月的辉彩华芒,清亮地叫人不敢对视,似乎在那双凤眸里,自己曾经的阴暗卑鄙都无所遁形。
  “原来如此,枉我自以聪明。”他的沉默中给了林素月答案,“却是愚昧如斯……”
  “不,不是。”祁恒逍急急道:“你不过是……”是什么呢?
  曾经的凤遥夕目下无尘,那些阴谋诡计花招手段实在太熟悉了解,却奇异地非但未如一般人或随波逐流污浊起来,或鄙视不屑‘洁身自好’。她懂计谋,用计谋,却心不染污泥。她智谋无双,却不愿将计谋用之于感情。她有定国之策,也知心狠手辣,却不屑以被逼的手段对付卧榻之旁觊觎自己夫君之人。
  她将感情与天下大事完完全全的区分开来,守住心中那一片净土,只可惜……
  只可惜,她懂得欲救天下唯以血刃,却竟看不透俗世之中,纵有那一方净土也当在山水之外,而不在那寂寞深重的九重宫厥间。
  “你不过是……爱上了一个人罢了。”
  祁恒逍说出这句话,只觉心中涩意愈深,却管不得顾不了惟愿那柳眉休在紧蹙,惟愿那双凤眸休空茫无物,那样……那样怎像高傲夺目可浴火重生之凤?
  闻言林素月轻笑了声,却带几分讥讽,正欲说什么,却见统领傅宁疾步而入,表情肃穆显是有了什么大事。
  祁恒逍自是也见了,瞧林素月欲离去不由伸出一手握住那玉腕,触及那柔腻冰凉的肌肤又觉不妥急急放开。
  傅宁瞧在眼中不由皱了皱眉头,王爷与王妃这些年来的和睦乃是有目共睹,可王妃方逝,王爷不但下令禁了府中人乱传流言,如今又……再睇向林素月的目光不免带上几分审视。
  “傅宁!”下属的神色岂能逃开了去,祁恒逍不由自悔失态,何依逝去她已是神伤不已,加之为泰儿操心,今日又知晓了那么些事,此时此刻,面色如常的人究竟承受多少唯有他知晓。
  “王爷,侧妃娘娘。”明白他话中警告意味,傅宁上前行礼,丝毫无差。
  “何事?”
  “这……”傅宁睇了林素月眼又低了头去。
  知其意,林素月不待祁恒逍出言便伏了伏道:“如此,妾身先行告退。”
  祁恒逍万般不愿将她做外人般防着,可此情此景又着实不宜出声相留,只得眼睁睁瞧着她离去,回过头来,冷声道:“究竟何事?”
  “陛下下旨,宣王爷回京,圣旨即刻就到。”
  “哦?”祁恒逍嗤笑道:“才从这儿走了多久,便要本王去京,莫不是有东西落了,要本王送去不成。”
  这语带讥讽实乃平常,只是里头的意思叫傅宁一愣,莫非‘那位’竟是来过了此处?堂堂帝王之尊,自己竟半点不知,如此说来,那位仍信任王爷?这个念头飘过,便觉可笑,帝心莫测,连元后都落得那般下场,若非早做全了准备岂会涉险?
  倒是王爷……
  傅宁复杂莫名地偷觑一眼,王爷,果无二心?
  要知当今天子无嗣可承大统,数年前重病急召王爷,当时大胆猜度的也并非没有,眼下看似仍是君恩隆重,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子从来都是最险的。
  前车之鉴未远,王爷真无二心?
  要知那些凤国将领文臣,后来的下场……
  “傅宁,你在想什么?”见下属微微出神,祁恒逍蹙眉略感不悦。
  “王爷,属下是在想,据闻陛下这次宣召是为了秋狩一事,听闻外邦有些不知深浅的似乎……”
  “似乎怎的?”高扬的语调带着皇族特有的倨傲不恭。
  “心怀叵测而来。”
  “小小蛮族,莫非还敢打我大祁的算盘不成?!”冷厉的声,与适才小心翼翼全然不同,赫赫全是皇室之威。
  傅宁不曾答言,一时只闻风过耳边漱漱作响。
  祁恒逍负手来回踱步,良久方道:“可知究竟?”
  傅宁禀道:“听闻北狄三王子赫漠欲向我朝求亲。”
  “北狄三王子?”祁恒逍思略片刻,道:“北狄擅骑术作战,骑兵威猛天下甫定时曾屡犯边界前来挑衅,不过近年北狄老王病卧榻上,其庶出长子与嫡出的二子相争,这三王子……”眉头皱了皱,“似乎不曾听闻?”
  “那三王子赫漠乃北狄王后的养子,不过方满十八,王爷自然不知,其生母卑微北狄王后好心抚养自是为了自己亲生的二王子做助力。”傅宁面带着几分鄙夷,“说来北狄蛮族不知礼仪,许兄妹通婚如此丧伦,却偏偏不许身份最贵者娶外邦女子做正妻,便是那女子如何高贵也无例外。”
  “那二王子自己要王位,自不能前来求亲,却又欲得我大祁这助力,所以遣了那三王子来?”祁恒逍霎时了然,讥讽一笑道:“这如意算盘打得好,三王子若真娶了我朝公主便是想有什么二心也难了,自然只得一心助他,否则光那王后养子的身份,怕是大王子也容不得他。”
  想着却又笑了,几分开怀,“可惜啊,我泱泱大祁不缺别的,唯独这公主倒还缺的紧,我与皇兄上无姐下无妹的,皇兄的大公主还不满五岁。呵呵,莫非想讨个郡主?这是如此一来,助力可小了,这赔本买卖若那二王子真愿做了,那便是个不聪明的。若然如此,我大祁倒真可扶他上位。”
  “王爷英明。”傅宁心道王爷平日纵有任性妄为,大事上却是睿智得很,“那三王子赫漠要求娶的正是大公主。”
  “如此荒唐,皇兄岂可应允?”祁恒逍嗤笑。
  “可据闻……”顿了顿,傅宁低声道:“陛下有意应允。”
  “他疯了不成!”祁恒逍高声,忽而似想到了什么,负手垂首而思,半晌却是来回踱步带着几分难以掩住的焦躁,那人……他虽然因为当年之事不算如何疼爱大公主,可毕竟是长女,再如何也不会随意允此荒谬事,这其中的缘故……莫非,外族真有什么异变?!
  “王爷。”傅宁见他神色间不觉带上几分忧虑,自觉可算时机,谨慎进言道:“此番看来事关重大,王爷是否要回京……”
  “谁说本王要回去!”
  祁恒逍高声道,暗下却是天人交战,何依方离世,他如何能在此时离开泰儿?若说携泰儿同去却又是万万不能的!还有她……他甫才知原来梦里如何追如何留都不得触及分毫的人,竟可有朝一日再在身旁!如何能再让她卷入那些纷扰中?!
  但……这番若真有大事,他乃祁氏子孙,岂能坐视不理?
  傅宁见以情说不动,换言带了忧色道:“若如王爷所言陛下微服而来,怕是因这些年来王爷屡次不奉诏回京,有所介怀,若是此番王爷再……只怕,陛下要动真怒。”
  “哼!本王莫非怕了不成!”
  “王爷自是无所畏惧,可总要为小世子着想一二,王妃才仙逝……”
  “好了。”知他说的不无道理,祁恒逍一时却有些烦躁,想起离世的何依,想起年幼的泰儿,想起……她,最后跃入脑中的却是那块温润似水漆黑如墨的‘冥心’……
  “本王,再斟酌一番。”

  姜汤

  本王,再斟酌一番。
  几天前那句话仍在耳边,却变得几分可笑起来,
  拽着圣旨的手紧得似要将其撕裂,祁恒逍不由怒火汹涌,‘令亲王携世子返京’几个字刺得他眼睛都生疼起来。
  “王爷!”
  傅宁出声,却未能阻止亲王将手中圣旨揉作一团,顷刻间催动内力,那明黄的锦绢霎时碎做千百片落于尘埃。
  “王爷不可意气用事,要多想想世子。”傅宁低声道:“听说昨个儿夜里着了凉,这会儿还不愿吃喝……”
  想起幼小的孩子惨白而倔强的脸,祁恒逍一时不知怎一种滋味,倒是傅宁见机,双手捧上一封用蜡封死的信道:“这是方才传旨的内侍要我转交于王爷的。”
  “为何不直接交与本王?好大的胆子!”
  傅宁哪敢提当时王爷接旨好似阎罗再生,骇得人家腿一直抖个不停。
  祁恒逍冷着脸拿了过来,展开果是熟悉的字体,首行书‘逍弟展信安’,倒似曾经天耀帝不曾登上王位之时,心不由动了动,往下看去,细细读完,却是先道王妃新丧,闻之甚惊,望弟节哀等语,再道外邦来朝,事务繁多望前去相助总总,又道泰儿乃皇族子嗣却自幼不曾一睹大祁之都,实乃不该……可谓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祁恒逍读罢却哼声道:“欲令人为其所不欲为之事,以理服之,以威压之,以权迫之,以情动之,以势逼之,这把戏当初还是他亲自教本王的。”
  那信傅宁不曾看过不知上头写些什么,自然不能开口相劝。
  祁恒逍看了又看,猛然揉作一团,便在傅宁以为这信逃不过那圣旨一样的命运时,他又忽而将它抚平了折起收了起来。
  又是沉思片刻,忽而迈出门去,却是朝王妃寝殿处去了。
  ************
  “这些日子,你住的可还习惯?”天耀帝一手支着头,金冠中挑落的几根发丝垂下,添了几分慵懒之感。
  “谢陛下关怀。”
  梦怀夕微微一伏,看向面前帝王却不带常人必有的畏惧胆颤,只含着敬畏与感恩道:“怀夕,遭逢大劫又前世尽忘,猛陛下相救才能死里逃生,又得陛下收留实在不知要如何感激才好。”
  “怀夕,梦怀夕……”
  天耀帝不答她言,却是默默念着这个名字,犹记那一日相询她姓名……
  ……
  ……
  “我,我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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