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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

大明天下-第10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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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位大爷,京城不是山西,一百两银子?也就隔帘子看我这女儿一眼吧。”一秤金绣帕掩唇,轻笑道。
  “握们大同婆姨也是出了名的,你这女子莫以为握是山汉(乡巴佬),吹打日哄。”方争恼道。
  “苏妈妈,”王朝儒随后跟出,取出一张银票对一秤金道:“适才蒙苏三姑娘奉茶,未及言谢,这是茶钱,聊表心意。”
  一秤金接过银票,惊呼道:“三百两!奴家替女儿谢过公子咯。”
  满楼嫖客粉头也都窃窃私语,三百两银子一杯茶,就算在京城教坊也是骇人听闻。
  “后生,你跟她们是一伙的?”方争惊疑不定。
  “在下祖籍太原,与兄台还算乡党,岂有伙同他人欺哄的道理。”王朝儒笑道。
  方争看周围人都对他指点取笑,不觉脸上发烧,跺跺脚快步离去。
  待王朝儒回席,众人举杯相祝,韩守愚道:“顺卿掷金退豪客,笑语慰佳人,也算一段佳话。”
  王朝儒谦辞推让,又对玉堂春笑道:“一介行商走卒,竟敢唐突佳人,但愿没扰了三姑娘雅兴。”
  玉堂春盈盈一礼,“谢过公子。”神色淡淡,即便有人为她石崇斗富,也只是被人当作一件可以争来抢去的东西,有何自傲。
  在桌旁侍立的魏彬悄声问马永成道:“这王三出手便是三百两,怎地如此阔绰?”
  马永成看着洋洋得意的王朝儒,带着几分羡慕低声回道:“南直隶是财赋重地,他老子在户部任职,想必是油水不少。”
  这边酒兴再起,几人推杯换盏,这杯酒还未及唇,外面又是一阵嘈杂声,朱厚照酒劲上涌,将酒杯重重向桌上一放,“今日还有完没完?”
  主忧臣辱,魏彬、马永成当即躬身道:“小的出去看看。”
  一秤金在楼下正劝着一群人,“曹老爷,奴家哪儿敢骗您,雪里梅和玉堂春真的有客,几位公子点了她二人作陪。”
  领头那个身材瘦小的汉子厉声道:“屁的公子爷,小侯爷点她们出局,哪个小杂种敢拦着,再啰嗦老子砸了你这婊子窝。”
  汉子正骂得兴起,突然眼前一花,一股大力涌来,身子不由自主凌空飞起,正砸在自己带来的打手之中,登时倒地一片。
  摔得头晕眼花的汉子被人扶起,晃了晃脑袋,见面前站着一胖一瘦两个仆从打扮的人,这还了得,他堂堂曹大爷岂能被下人打了,跳脚骂道:“哪来的两个冒失鬼,敢打大爷我,活腻味了?!”
  魏彬、马永成冷笑,魏彬冷声道:“嘴巴干净点,我家主人在上面饮酒,识相的快滚。”
  魏、马二人职司不如刘瑾权重,可也是在宫里掌人生死,只是在朱厚照面前表现得唯唯诺诺,此时霸气侧漏,即刻吓得这几人心中一跳。
  可这瞬间心慌却使得曹姓汉子觉得受了莫大屈辱,老子是谁,竟然被一个下人唬住了,戟指二人骂道:“呸,谁家小子穿了开裆裤,露出你们两个老兔子,四九城打听打听,爷们曹鼎是谁。”两手向前一挥,“小的们,教他们怎么做人。”
  身后打手齐声应和,一拥而上,曹鼎刚才言语恶毒,已经气得二人手足发抖,马永成冷哼道:“不为人子。”扭身而上,抓住一名打手肩膀向下一拍,只听“咔嚓”一声,那打手抱着膀子在地上翻滚哭嚎。
  魏彬双手环抱,避过周遭打手袭击,几步就已到了曹鼎面前,鼻尖都几乎贴在了他的脸上,吓得曹鼎当即一拳挥出,魏彬上身不动,整个人忽地向后飘出,落在圈外,仿佛从没动过。
  曹鼎正琢磨这倏忽来去的老兔子在折腾些什么,忽然觉得小腿迎面骨一阵剧痛,嗷的一声跪在了地上,原来适才他的两条小腿已被魏彬踢折,魏彬动作太快,人已退回,他才感到疼痛。
  转眼间气势汹汹的众人抱腕扶腿,哀嚎一片,也是二人心中顾忌,总算没弄出人命。
  有着腿脚还利索的把曹鼎扶起,曹爷倒真是不含糊,虽折了双腿,仍是嘴硬:“今儿这事爷们记下了,有种的别走,等爷回来。”
  魏彬眉头一皱,向前跨出一步,唬的曹鼎大力拍着扶着他的打手肩膀,“快走,快走。”一帮人连滚带爬的逃出了宜春院。
  一秤金快步上前,哭丧着脸道:“二位爷,你们可闯了大祸了。”
  马永成不以为意,“几个恶狗刁奴,若不是怕扰了公子兴致,就是杀了又如何。”
  一秤金满腹苦水,又说了几句,魏、马二人当即色变。
  此时房内觥筹交错,玉堂春与雪里梅如穿花蝴蝶在众人间斟酒布菜,钗影留香,即便酒不醉人人已自醉。
  魏、马二人进屋,朱厚照随口问道:“已经料理了?”
  “公子,事情有些麻烦。”马永成看了一圈在座众人,低声说了几句。
  “寿宁侯府的人!”朱厚照声音陡然拔高。
  席上气氛忽地一冷,几人相顾愕然,寿宁侯,当今皇上的亲舅舅,还是国舅的时候就横行霸道,如今张皇后已经成了太后,更是肆无忌惮。
  “小弟家中有事,就先告退了。”刘鹤年拱手告辞,这里面他叔叔官阶最小,翰林院的官平时可以动动嘴皮子,真要被人收拾起来也最容易,对面焦黄中他老子就是前车之鉴。
  韩守愚面上惶恐,起身道:“诸位,家父在先帝时就因弹劾寿宁、建昌二侯不法之事,恶了当今太后,在下实不敢再为家中招祸,恕罪恕罪。”
  杨慎皱眉道:“焦兄,这里你年齿最长,还请拿个章程,毕竟朱少兄也是为我等才引来麻烦。”
  “这个……”焦黄中也是犯难,自家老子现在就想和宫里打好关系,偏偏又惹了宫里关系最硬的权贵,他能怎么办。
  “焦兄,你和顺卿、用修也快回避一下吧,这里我们来应付。”丁寿不太当回事,皇上舅舅怎么了,皇上还在自己身边坐着呢,怕个毛啊,沧海横流方显英雄本色,你们都溜了肩膀,在二位姑娘眼里才能显出二爷路子野呢。
  “也好。”就等你说这句呢,焦黄中带着二人起身,杨慎还提醒一句,“丁兄,你也早寻退路吧。”
  “为何?”丁寿笑得很自信。
  “按大明律,官员不得狎妓。”
  擦,把这事给忘了,不是丁寿健忘,实在是大明有些律条传到而今跟放屁没什么两样,可再不当回事,现在也是犯法,那边魏彬二人还在劝说朱厚照,朱厚照可不认为有什么要躲的,莫说寿宁侯府的下人,就是寿宁侯本人来了,他有什么可怕的。
  “表弟,若是让家里人知道你来这声色之所,怕是不好,还是避一避吧。”丁寿帮着劝道。
  “表少爷说的对,老夫人知道了必然生气,小的二人怕也没了活路,公子爷就当是心疼我们哥俩,忍了这口气。”马永成哭丧着脸哀求道。
  “家里人?老夫人?快走,快走。”朱厚照错愕间反应过来他们说的是谁,浑身一激灵,急忙站了起来,连声催促。
  丁寿对玉堂春二人道:“二位姑娘,今日给贵处添了麻烦,甚是抱愧,改日登门赔罪。”
  二女回礼,玉堂春浅笑道:“公子宽心,这争风吃醋的戏码在这风月场里演得不少,我二人见惯了。”
  话中自嘲之意甚浓,丁寿此时也没空开解,抱了抱拳,带着几人出了房门,突然听得整个宜春院一阵鸡飞狗跳,大队人马涌了进来。
  “有不法之徒在此行凶,顺天府缉拿凶犯,无关人员暂避。”
  “五城兵马司缉捕恶徒,阻挡之人视为同党。”
  妓女娇呼,嫖客大叫,龟公哀嚎交织一片,不时还有瓷器破碎和家具倒地的声音,一个个衣衫凌乱的男女从房间中被撵出。
  前面出不去了,丁寿对魏彬二人道:“二位公公,今日无论如何不能让皇上身份泄露。”
  魏彬点头,焦急地搓着手道:“丁大人说的是,可如今怎么办?”
  “我保护皇上从后面先撤,您二位殿后。”丁寿说这话脸都不红。
  六神无主的朱厚照一听连连说好,“就这么办,你二人去挡一挡。”拉着丁寿就往后院跑。
  留下一脸惊愕的二人,“老马,怎么这小子比我们还不要脸。”魏彬苦涩说道。
  宜春院不见有多深,可这布置着实费了番心思,回廊曲折,四处点缀着粉红纱灯,气氛是有了,找出路可是费了劲,丁寿二人又不认路,没头苍蝇般在后院撞来撞去,直到迎面碰上了花容失色的一秤金。
  “苏妈妈,你这后门在哪儿?”丁寿一把抓住一秤金问道。
  一秤金迷茫地一指方向,朱厚照一个箭步就冲了过去,丁寿要随后跟上,却被一秤金一把拉住。
  “公子爷,您几位今日闯下这天大祸事,不能一走了之啊,可怜奴家吧。”一秤金呼天抢地。
  “嘘——”丁寿见朱厚照跑得不见踪影,心中焦急,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今日损失我赔了,若不够改日到我府上取。”
  一秤金看那是张五百两的银票,喜笑颜开,打发那几个兵痞可用不着这些银子,至于曹鼎那倒霉鬼,京城里谁还没个靠山,背后主子点头,他也只能认了,香帕一挥,“奴家谢过公子打赏了。”
  这手一挥动,一秤金洁白丰润的胸脯直露在丁寿眼前,想伸手去接银票,丁寿却将银票往回一收,一秤金一愣,见丁寿直勾勾看着自己猩红抹胸,不由得意一笑,一挺胸脯,道:“公子看些什么?”
  丁寿嘻嘻一乐,拉起她的抹胸将银票往里一塞,顺势还在高耸峰顶的两粒樱桃间狠捏了一把,只觉肌肤细腻,柔软光滑。
  “哎呀,公子爷手劲倒大。”一秤金呼痛,娇嗔道。
  “爷别的地方劲儿更大,想不想试试?”丁寿用身子轻撞了下美妇人丰润肩膀嬉笑道。
  一秤金美目白了他一眼,“奴家倒是想,可您那同伴怕是着急呢。”
  对了,把那小祖宗忘了,丁寿一个转身窜了出去,只剩下一秤金香帕掩唇娇笑。
  “人呢?”出了宜春院后门只有一条小巷,丁寿顺路一口气跑到大街上,也没见小皇帝踪影,自问那熊孩子跑得绝没自己快,可是人去哪儿了,二爷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蓦回身想回去再找,看小巷深处忽然灯火通明,一帮子衙役兵丁已然追了出来,迎面必然撞上,丁寿左右看顾,见十几个锦衣卫挺胸腆肚的从一处酒楼里走了出来。
  二爷一个箭步冲上前去,大声问道:“你们谁是头儿?”
  “什么人大呼小叫的?”一个络腮胡的大汉吃的沟满壕平晃晃悠悠踱了出来,一见丁寿,哈哈一笑,“这不是丁佥事么,有何见教?”
  丁寿一见还是位熟人,锦衣卫副千户张彪,也不顾这位是百里奔的人了,当即说道:“顺天府与五城兵马司在本司院教坊闹事,你们随我前去弹压。”
  还当多大个事儿啊,反正平日里也没少教训这帮孙子,张彪大手一挥,“孩子们,吃饱了消食去。”
  一帮人跟着丁寿进了小巷,没多远就碰到了迎面而来的衙役兵丁,对面一看锦衣卫当面,心头也是发憷,领头班头躬身道:“顺天府和五城兵马司缉贼,请诸位爷们行个方便。”
  锦衣卫人分两排,丁寿越众而出,看着让他大晚上劳神破财的一帮杂碎,二爷怒从心头起,一指对面:“给我狠狠地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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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厂,大堂。
  张永、谷大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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