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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外国中短篇科幻小说1000篇 (第四辑)-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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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顿伸出手来,在罗德脸上重重打了一巴掌。过了一会儿,等罗德镇静下来,才解开套在他身子和胳膊上的绳索。布莱克宽慰地舒了一口气。
  “感谢上帝,是你啊,特德,”他说,“你听着。不到三十分钟前,我看见过你。你就站在那儿。我跟你说话,你用我的声音回答。我正要走开,见你从地里拔出象植物一样带着根须的双脚。我朝你开了一枪,打穿了你的前额。你象一个蜡做的娃娃,熔化了,变小了,变成一个编幅般的东西,生出翅膀飞走了。”
  “哦——”彭顿慰抚地说,“倒也有趣。那,你为什么事儿找我呢?”
  “因为我刚才去的地方出现了一棵日本枫树,是在我一转身的工夫长出来的;我盯着它瞧时,它的叶子还会变。”
  “喔,老天爷,”彭顿看着罗德,满不高兴地说。接着,他又以较平静的口吻说,“我们最好去看看吧。”
  罗德走在前面,凭着足迹引路。到了该看得见那棵日本枫树的地方,却不见其踪影。他们来到罗德的足迹表明本长着那棵枫树的地方,也还是没有。那儿只有一棵略显得凋萎的剑叶灌木。布莱克迷惑不解地瞧着它。他走过去,小心地摸了摸。它仍然静静地蹲着,全然是一棵枝叶垂颓的植物。
  “它刚才就在这儿,”布莱克呆滞地说,“但是,现在又不见了。我敢肯定它刚才是在这儿的。”
  “这很可能是一种——呃——幻觉,”彭顿断言道。“我们回飞船去吧,我们已经走了很久了。”
  罗德跟随彭顿走着,一面仍惊叹不止地摇头。他完全陷入沉思。因此当特德不快地轻轻嘟嚷了一声站住时,他差一点摔倒在彭顿身上。特德回头把罗德仔细端详了一番,接着又转过脸朝前看去。
  “哪一个?”他过了好一会儿才问“是你啊?”
  罗德的眼光越过彭顿的肩头朝前看去。在彭顿的前面站着另一个罗德。“我的天啊,”罗德说,“这四轮到我了!”
  “当然是我咯,”在前面的那个回答彭顿说,说话的声音也完全象罗德·布莱克。
  特德瞧着,瞧着,终于不愿再看了。
  “我不相信这一切,压根儿不相信。Wobistdugewesen,meinFreund?①”
  【① 德语,意思是:“朋友,你在哪里?”答话的意思是:“你说什么?”】
  “Wassagstdu?”在前面的那个布莱克说,“但是,为什么要说德语呢?”
  特德·彭顿慢慢地、思虑重重地坐下。罗德·布莱克直愣愣地瞪着另一个罗德·布莱克,目光微合愤怒。
  “让我想一下,”彭顿不高兴地说,“总会有办法能区分的。事情是这样的:罗德和我分了手,后来我拐弯回来时见他失常地狂笑,还朝我开枪。它的相貌和声音确实都象罗德。但是,他说了些稀奇古怪的事情。再接着,我和他——或许是那个‘它’——一起走着,遇见了另一个布莱克,它至少比头一个清醒些。有了,有了,我会德语,罗德也会。那家伙分明能知道别人头脑里的东西,就象变色龙一样,而且有过之而无不及。”
  “你是什么意思?”罗德·布莱克问——究竟是哪一个问的,没有多大关系。
  “变色龙可以按自己的愿望随意改变颜色。许多动物为了保护自己学会模仿别的动物,但是这需要经过若干代才能实现。这东西显然能随心所欲地以任何形状或颜色出现。一分钟前,它认为在这里剑叶灌木是最合适的生物。有些剑叶灌木很可能是真正的植物。罗德想到了枫树,想到了枫树的长处。它知道了罗德的想法,决计试试看。但是,这个地方失水过快,不适于枫树生长,于是又变了口去,因此才显得那么憔悴。”
  “现在这东西决定变作罗德·布莱克试试,就衣冠整齐地出现了,叫我压根儿弄不清哪一个才是真正的罗德·布莱克。
  用我们懂得的语言来考验它是毫无用处的,因为我们头脑里的东西它都能知道。不过总会有办法的,总会有的。喔,对了,说起来很简单。罗德,用你的紫外线枪替我把那家伙的脑袋烧个窟窿。”
  罗德如释重负地舒了口气,立即操起枪来,迅速扣动扳机。那个假冒的罗德顿时熔化了,近一半掉进了沸腾的泥土里。罗德又用紫外线枪射出的烈焰,将其余部分化为灰烬。罗德叹了口气说,“感谢上帝,我是真的。那一阵子,我自己也没把握了。”
  特德抖擞了一下,双手捧着脑袋,轻轻摇晃着。“凭着九个行星的九位神仙起誓,这是个多么奇怪的世界啊!罗德,看在老天面上,你以后要一直和我在一起,永远在一起。不管干什么事,不要撂下那支枪。他们不能变出一支紫外线枪来,但是如果它们拣着一支,那,天晓得会发生些什么事情!我们回飞船去,离开这个鬼地方。刚才我还以为你疯了呢。我错了,因为真正疯了的是这个鬼地方。”
  “我是疯了——有那么一阵子。我们走吧。”
  他们走了,匆匆越过了沙丘,奔向飞船。

  二、苏索尔的秘密

  “他们是马人①,”布莱克猛吸了一口气说,“你瞧那边那个,一身多漂亮的斑纹。这一个有着红棕色间白色的鬃毛,多好看。多有意思的人们!这座城市还颇有人在,为什么会破败到这个地步?特德,将飞船降落在这儿,好吗?他们没什么厉害的,要不他们的城市也不至于这样了。”
  【① 欧洲神话中一种具有人的身躯、手臂和脑袋的马。】
  “嗯——看来是这样的。尽管如此,我还是不愿让他们碰我。他们的体重一定相当可观,甚至在这里。要是在地球上过磅,准有一千二百磅。我要在那个广场上降落了。我出去时,你要控制好那支十英寸的离子枪。”
  飞船降落在荒芜的市镇广场厚厚的积尘中,发出低沉的声音。五十多个马人悠闲地小步跑上前来。为首的是毛发灰白的火星老人,他的鬃毛稀疏而粗硬。特德·彭顿跨出前舱。
  “Pholshth①,”那位火星人将他打量一番后说,并从肩头伸出双臂,掌心向上摊着。
  【① 假想中的火星语言,下同。答话中火星老人通报了自己的名字,音译是法斯恩·洛西苏。】
  “朋友,”特德说,并以同样的姿势伸出手来,“我是彭顿。”
  “FashthunLoshthu,”这位马人指着自己,解释说,“Penshun。”
  “他活象当过兵似的,”布莱克的声音轻轻传来,“彭顿,他没问题吧?”
  “我想没有。你可以离开你的岗位了。你把原子能主机关掉,打开辅机B,关上所有的房间,再用号码锁将控制室锁上。带上你的离子枪和紫外线枪,锁上前舱的门再出来。”
  “见鬼,今天下午是谁想出去的啊?嗯,好吧,好吧!”布莱克麻利地干了起来,约半分钟后完成了动力房里的工作,小心谨慎地跨进前舱。
  外面的情景使他吓呆了。只见彭顿脸朝天躺在地上,无力地挣扎着。老马人趴在他身上,他那修长而有劲的手指掐住了彭顿的脖子。彭顿的脑袋来回晃动着,仿佛已与脖子脱离了关系。
  布莱克忙将两支手枪插入枪套内,大吼一声冲出船舱。可是却由于对火星上地心吸引力的微弱估计不足,一下子越过了马人,翻倒在地。他马上站起来,朝着他朋友奔去,却被马人机灵地伸出一只左前蹄绊了一跤,扑倒在地,马人沉重的身体马上压在他身上。布莱克翻转身来才看清那是一个略为小而轻巧但却有着强劲肌肉的马人。不多久,这两个地球上来的人挣脱了出来,冲破了六、七个马人的包围。这时,一声低沉粗暴的号令结束了这场混战。布莱克站起来,跑到彭顿跟前。
  彭顿坐在地上,双手捧着脑袋前后晃动着。“啊,天啊,他们这儿都是这么干的!”
  “特德,你没事儿吧?”
  “我象没事儿吗?”彭顿不愉快地反问道,“那个老家伙刚才打开了我的脑袋,灌进了一套新的脑筋。这是催眠教育法——在半分钟内能完成全部大学教育,不用别的,一切都靠催眠术。尽管他们有最好的教育法,但是,我愿上帝保佑我们免受这种祸害。”
  “Shthunthoishthuthinlomal?”火星老人客气地问。
  “IshthuPsothlonthultimul,”彭顿呻吟着说,“最糟的是,这套办法管用。我懂得他们的话,就象我懂得英语一样。”他突然咧开嘴,勉强笑了一笑。他指着布莱克说,“布莱克omoPhusthuptsoth。”
  老人那布满皱纹、胡须稀疏的脸上露出孩子般的满意笑容,布莱克不安地盯着他。
  “我不喜欢那家伙的脸——”他话音未落,就着了迷,双目呆滞无光地一步步朝老人走去,动作活象一个会动的木头裁缝师傅。到了老人跟前时他自己躺下,身体一节节地着地。老人伸出长长柔软的手指搂住他的脖子,轻轻地按摩着他的脊椎,直至头部的下端。
  彭顿坐在原地,阴郁地笑了笑。“哦,你不喜欢这张胜,嗯?等着瞧吧,看你可喜欢他的那一套。”
  事毕,马人直起身来。布莱克慢慢坐起来。他的脑袋若无所依地前后摇晃转悠着,直至他战战兢兢地举起手来,摸索着摸着了自己的脑袋,把它紧紧捧在手中,双肘疲惫地搁在膝盖上。
  “何必要我们两人都掌握他们那种倒媚的语言呢?”他终于伤心地说,“学语言向来叫我头痛。”
  彭顿看着他,并无同情之意。
  “说过的话,我不喜欢重复,不过,你会发现它对你是有用处的。”
  “你们来自第三行星?”火星人彬彬有礼地说。
  彭顿诧异地看着他,接着才小心翼翼地站了起来。
  “慢慢地站起来,布莱克,这是为你好,”转而又对火星人说,“唔,是啊!不过,你是怎么知道的呢?”
  “我的曾祖父的曾祖父在他临终前将那次去第三行星的事告诉了我。他是从那里回来的人中的一个。”
  “回来?你们火星人到过地球?”布莱克无比惊愕地说。
  “我猜到了,”彭顿从容地说,“他们定是传说中的马人。而且,我想从这个星球到地球去的还不止他们呢?”
  “很久很久以前,我们的人曾想在那里建立一个侨居地,但是没有成功。他们没多久就得了肺病,不少人没来得及飞回来就死了。他们离开这里的主要目的是要摆脱苏索尔。但是,苏索尔变成当地的地球动物,繁殖起来。所以我们的人又回来了。后来,我们造了许多飞船。我们希望即使我们不去,苏索尔会去的。但是,他们不喜欢地球。”他伤感地摇了摇头。
  “苏索尔……这么说来苏索尔就是你们给那些家伙起的名字。”布莱克叹了口气。“它们一定够叫你们麻烦的。”
  “过去是,不过现在不是了。”
  “它们不再打搅你们了?”彭顿问。
  “是的,”老马人淡淡地说,“我们已经很习惯了。”
  “你们是怎样把它们和它们模仿的对象区分开来的呢?”彭顿严肃地问,“这是我需要知道的。”
  “这是常使我们感到不安的,因为我们无法辨认。”洛西苏叹了口气说,“但是现在这件事不再使我们不安了。”
  “我知道,但是你们是用什么办法去辨认它们的呢?是不是你们也能知道别人头脑里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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