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忠-第6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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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即将丧生狮子的利爪之下，不由让人心生怜悯。
怜悯也是暂时，神前裁决一旦决定不能取消，唯有期待奇迹的发生，只是奇迹发生的瞬间，也是国家命运发生重大逆转的时刻。
她若是能通过试炼，她将成为神，成为安卡拉近五百年来唯一的女王储。
或是卑微的死去，或是成为凌驾于世间的神。
这是矛盾的，观看的人的心却更加的矛盾，没有人忍心让一个女人死在狮子的利爪下，但也无法接受女人支配国家的尴尬未来。
也是此时，狮笼打开了，王踏着矫健的步伐，踩碎了一地的花瓣，原本在空中飞舞的鸽子吓得四处逃散。
女人站在墙角的阴影下，她只有一把匕首作为武器，低着头，一动不动。没有人知道她在想着什么，也许她什么都没想，只是被狮子吓得不敢动弹了。
在她的身后，在拇指粗的钢筋围成的铁门后，持枪的男人们严阵以待。
只要任何人表示希望取消这危险的裁决，他们将立刻射出手中的强效麻醉剂子弹。
塞利姆快坐不住了。
他全身冰冷，手冒冷汗，狮子每走一步，他的心都会楸紧一分，手抓紧了椅子的扶手，椅子不堪他的重压，甚至发出了“咯吱”的抗议。
不能再看下去，他的心告诉他，他必须做一些事情，他必须完成自己的诺言，完成那个“不论发生什么事情，都要保护她”的诺言。
他观察着图达里亚，图达里亚坐在他的前面，背对着他，从他的角度能看见图达里亚的肩膀在微微发抖。
他也在紧张？赛利姆想着几乎不可能的事情，只是他快没有力气想下去了，他忍不住要站起来，他甚至抓住把手试图撑起身体，可是凯莉王妃却抓住了他的手。
（“坐下！”）
眼睛如此暗示着。
（“他不是你一个人的父亲，我是你唯一的母亲！”）
轰鸣着，母亲疯狂而残酷的面容在他的脑海中一再闪现，那令人害怕的面容。
（“我虽然尊敬图达里亚，也承认他的未婚妻是无辜的，但我不会因为这份私人的感情让你失去本应该享有的地位的！”）
她的手指甚至抠进了赛利姆的皮肤。
她是绝对不会让自己在此刻做出任何危害她的利益的事情，可是——
（“以真主的名义，我爱她，即使这份爱情会让我失去一切，也会爱着她！”）
月光下的誓言，怎么可以违背！
（“我是你唯一的母亲！”）
母亲，世界上最爱自己的人……
（“即使这份爱情会让我失去一切，也会爱着她！”）
她，这个世界上我最爱的人……
此刻，若是甩开母亲的手，他将永远的失去世界上最爱自己的人。
但是若不甩开母亲的手，他将永远没有机会取回灵魂被剜除的部分，他必须做一个决断，做一个必然伤害爱人的心的决断！
交织着，错乱的感情，疯狂地交战着，他无法作出决定，无法在誓言和亲情之间做出最后的决定。
时间变得漫长，一秒的流逝，也如一个世纪的漫长。
他听见每一声呼吸，感受到狮子的每一个步伐，他看见狮子行走时带起的每一根鬃毛的抖动弧线，花瓣被狮子的步伐惊起，又重重地落在沙石之上，激起悠长的回音。
手臂快被母亲掐得出血了。
可他不能感受到丝毫的疼痛，心被巨大的矛盾包裹，完全感受不到**的痛。
……还能等下去吗？
紧张，无法决策的眼睛游弋着，突然瞥见被阳光遮住的角落，有一个披着黑色的人正贪婪地注视下方，戴着珠宝的手抓紧黑色的金属物书，她的手发抖，紧张而满足，用力地呼吸着空气。
难道——
不能再等下去了。
他无法再等下去了。
如果不得不伤害一个人，他唯有选择伤害世界上最爱自己的人，因为他不能背叛自己的心。他到底是个自私的男人，宁可伤害世界上最爱自己的人，也无法忍受伤害世界上自己最爱的人的痛苦。
终于做出了一生中最艰难抉择，他的左手落在母亲的手上，轻轻地掰开了她紧抓自己的右手的手指，站了起来。
“你——”
低声地呼喊着，他非 常（炫…书…网）明白她的意思。
（“你这样做，将永远失去我这个母亲！”）
是的，他明白，此刻的选择注定艰难，但他还是选择了背叛，背叛母亲，背叛了世界上最爱自己的人，
是的，他已经做了决定了。
他将贯彻月光下的誓言，即使伤害世界上最爱自己的人，也不后悔！
李雨谦并没有感到紧张。
这一刻，心无比的平静。
狮子在向她走近，生命渺茫如它的利爪踏碎的花瓣，但是她不会害怕，她一直以来都想要得到的东西已经得到了。
已经满足了。
站在此处，不是因为自己无路可退，只是为了取回有一件不能不争取的东西。
她在等待着，等待着一些东西，等待着能让自己真正地感受到二十多年的等待并不是无意义的证明。
风停止了流动，狮王的气息充斥着空间，它踏步而来，长鬃毛抖动空气，汗珠重重地摔在地上，碎成无数瓣。
她站在那里，这一刻，万籁俱寂，鸦雀无声，无数的视线聚集，无数种情感汇聚。
猛然间，她有了时空恍惚的感觉，仿佛很久很久以前，自己也曾站在同样的位置，面对同样有一双金色眼睛的庞然大物缓缓走近。
那是一种奇 怪｛炫；书；网｝的熟悉感，宛如多少年以后的自己看着很久以前的自己，亦或是此刻的自己步入时空隧道。她的眼睛看不见任何人，耳朵听不见任何的声音，唯有金色的火焰在接近，是黑暗尽头还没有燃尽的疯狂，是黎明到来时升起的寒星。
手松开了利刃，情不自禁的，她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做，只听见无形的力量在召唤她，图达里亚给的香水涂在了身上，诡异的浓腥气味，竟有回到刀耕火种的时代的错觉。
她看见了。
有一个女人向她走来，扶着狮子的背脊，身披红纱，洁白的肌肤因为黄金的装饰越加的美丽，长长的黑发交织着火与血，在风中飞扬，她缓步走来，带着水晶撞击的玎珰之声，走到自己的面前。
她无法感到害怕，她莫名地觉得熟悉，丝毫没有害怕，心中一片沉静。
幻觉中的女人伸出了手。
那是一双白皙如玉的手，装饰着黄金铃铛的手，没有任何攻击的意图，只是伸出手，平静地伸出手，有雨丝缓缓地透过光，落在掌心，带着丝丝缕缕的甜蜜，隐约看见鲜血的红色。
沙漠独有的骄腥也不见了，在大广场的上空，云层遮住阳光，罕见地带着水汽的风吹拂着大地。
守护国家的黄金战争女神？
这个美得让身为女人的她也有窒息的**的女人，是谁？
难道世间真的存在女神？
时间凝固了，粘稠地流动着，她看着女神金色的眼睛，看见瞳孔倒影着尘世的苦难，也看见了在座位中站起的男人——塞利姆！
这个还没有承担命运的重担的男孩，站起来，推开阻拦他的侍从们，竟要——
跳、下、来！
一瞬间，她明白了，她已经等到了，等到愿意为她献出生命的男人！
“——殿下！”
没有人愿意相信此刻发生的变故，他们的继承人，国家的未来，竟突然站起身，推开身边的侍从，快步来到最前面，要——跳下去了！
几乎所有的人，都震惊中站了起来。
凯莉王妃更是拉下面纱，站起身，大声的斥责。
“站住！”
“你不能再进一步！”
“你选择那个女人，就是对我的背叛！”
塞利姆没有停住脚步，他冷静而淡然地回答。
“抱歉，我是一个男人，是一个能够保护自己的女人的男人！我不能眼看着我爱的人身处险境，置之不理！”
“可是——”
王妃的声音有些颤抖，她上前一步，看见的是丈夫冷漠的神情，以及儿子决然的骄傲，此刻的她，唯有悲哀地，撕心裂肺地，希望唤回自己的儿子。
“我是你的母亲！你想看见我的泪水吗？你希望看见我为你……”
感受到她的痛苦，但眼泪已被风吹干，塞利姆回头，淡笑。
“对不起，母亲。在最爱我的人和我最爱的人之间，我到底还是选择了我最爱的人。放在我面前的是唯一的选择，我已不再思考未来，我不能放手……没有爱的人的世界，活着是一件比死更痛苦的事情！”
“……你没想过我的痛？我……我……”
没有回答，塞利姆用头也不回地跳下的决绝回答了她。
王妃终于崩溃了，她失去了矜持，她抓紧了丈夫的肩膀，摇晃着。
“陛下，快下令停止！”
“立刻阻止他！”
“不能让他这么做！”
“凯莉王妃，你冷静一点，坐下。”
冷峻，只有冷峻。
穆尔西里冰塑的言语寒冷着王妃的心。
“我怎么可能做得到！他是我的儿子，是我最重要的孩子！”
眼泪快要出来了，但坐在国王身边的图达里亚也只是挥挥手指，让侍女们请王妃保持安静。
此时，她第一次发现，图达里亚的面容，呈现着与穆尔西里一样冰冷与坚强，他抬头，看着风云变幻的天空，叹息。
“人的力量已经到了绝地，现在，是让神决定这个国家的未来的时刻了。”
风加重了。
只是一瞬间的改变，却带着一个世纪的沉重，翻身跃入广场的塞利姆忘记了王储的责任，他只是一个男人，一个真正的男人。
看不见危险的他，带着放弃一切的洒脱，走向命中的人。
太阳几乎被云层完全地遮住，只透过一丝缝，金色迸出，是移动的光带，云层翻滚着，织就神话的瑰丽。
狮子一步步地前进，它的步伐带着王者的雍容华贵，它的步伐牵动了整个国家的心脏，全部的人都屏住呼吸，抓紧手掌，等待着女神的裁决。
神话在阴沉的此刻等待着再现，命运以惊人的轮回重复着传说。
这一次，守护国家的女神，究竟会选择谁？
谁会成为被女神选中的统治者？
奇迹的诞生
他走过去，从容地走过去。
从未有如此漫长的路程，也从未有如此隆重的路程，他踏过漫漫黄沙，走过无尽荒蛮，踩碎猎猎熊火，将世俗的一切争论都踏于脚下，以冷峻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