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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踹你下人间-第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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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股茶香渗着醉气喷出。
  宁觉忍不住扼腕:喝茶都能喝醉?
  “茶不醉人人自醉!”杜一生看出了宁觉的心思,咧着嘴巴笑得很夸张,一排黄澄澄的牙齿闪着亮丽的光泽。
  宁觉没忍住,狠狠地别过了脑袋。
  杜一生打着饱嗝继续灌茶水,一边喝茶一边哼着不成调的小曲。宁觉耐着性子忍耐了半柱香时间,站起身来,准备告退。
  杜一生抓着茶壶有一下没一下地打着饱嗝,看也不看宁觉一眼,眼睛透过虚空望到了九穹之上。宁觉请了安,转身刚迈出步子,便听到了身后杜一生的声音:“少了那闹腾的小火鸟,这天庭实在是冷清得紧啊……”
  杜一生的音线其实很有磁性,沉稳的声音,每次听都有种落魄至极的浪人的感觉。只是不知为何,这次听起来,突兀地多了几分沧桑、几分不舍。
  宁觉只觉得呼吸一窒,好像心里郁郁不解的地方被人猛戳了一下。
  皱着眉头回头,却只看见杜一生打着呵欠毫无仪态地抓着后背的样子。刚才一句短短的话,好像不是他说出来一样。
  只是不知道那句话,他到底是说给自己听的,还是说给宁觉听的……
  回过神来的时候,宁觉已经站在了莲池里。
  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从茶仙馆走出来,然后顺着感觉一路行到莲池里的。
  但既然已经来了,去看一下,也是好的。
  宁觉如此对自己说道,没有迟疑便往莲池深处走去。
  打开莲池的机关并不难,只要有心到藏书阁里寻找了一番相关书籍,且在法术上颇有些造诣的天神都能打开。而且,事实上,自从上次毕方无意中打开了上古山河卷的机关之后,那机关就一直没有关上过。元始天尊只是在上面布了一层幻境,而打破幻境对宁觉而言,完全是小菜一碟。
  圆台清明,水波粼粼,一株古朴的紫苏绽于圆台水池中,池面平静如镜,如同一张巨大的古画般,舒展开山川河脉、日月星城。
  宁觉无声无息地踱到水池前,低头看着平静的池面。里面的无数小人,各自走动生活,密密麻麻占据了上古山河卷的一大部分。怎么看,也看不到毕方的身影。
  视线移转,落到圆台旁的落脚处。当天毕方就是在那个地方俯身看着上古山河内的山川河脉,然后被他一掌推下去的。
  宁觉忍不住握拳,恍惚间觉得自己心底的郁结找到了突破口。紧抿着的嘴巴动了动,两个微不可闻的字从口中传出。
  “毕……方……”
  “阿嚏——”
  毕方打了一个巨大无比的喷嚏。
  陆行衣拉住她的手一紧,关切地问道:“毕儿,可是觉得冷?”说话间,已经伸手准备脱下自己的外袍。
  “别!我不冷。”毕方连忙阻止,“就是鼻子有点发痒,肯定是有人背地里说我坏话了。”
  陆行衣抿嘴轻笑,还是脱下外袍,披在了毕方身上:“不管怎样,还是注意点好。不然若是着了凉,我心里委实会觉得难受。”
  ……
  毕方很想腹诽:其实我作为一只火鸟,全身上下都被火包着。着凉什么的,对我而言根本就是传说。
  可是对上陆行衣关切备至的眼神,破坏气氛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只好任由陆行衣将袍子披在自己身上,细细系好。脸上不知不觉腾起一股热气,灼烧着,似乎一直热到了耳朵上。毕方想:完了完了,最近我真是越来越奇 怪{炫;书;网}了。这种脸红耳朵热的感觉是怎么回事!?难道我要对宁觉不忠了吗!?
  ……且慢,貌似我和宁觉还没有发展到这个程度。
  也就是说,现在的状况是我和行衣男未婚女未嫁,可以自由发展吗!?
  陆行衣看着毕方红着脸一副内心纠结的样子,忍不住暗自发笑。
  最近他将之前在藏书阁看过的各类情爱书籍的内容都回忆了一遍,再总结在天庭生活九千余年见证的所有情情爱爱的弊端和优势。力求能在毕方面前做到扬长避短,不走弯路。
  犹记得月老曾对他说过的一段万年前的旷世奇恋,那段恋情苦苦纠缠一生,红线凌乱乃至于发黑。女子一心一意追在男子身后跑,恨不得将心捧出来,直述哀肠。可男子性情不好被拘束,被追得急了,便在三界之中逃遁,乐不思蜀,招来了一场又一场烂桃花。
  女子喊过闹过,终年执着个锤子追在男子身后,扬言说他要是再到外头勾搭,就要给他好看。男子却总是嬉皮笑脸,回头又继续在三界游玩,来去自如。
  许是因为两人青梅竹马,一直互相伴在身旁。所以男子也从未曾想过,有一天那女子会不再等他。
  所以就是直到某一日,身后追缠着自己的女子突兀不见了踪影,他也只是不甚在意地咧嘴笑笑,告诉自己“等着吧,她就是闹闹脾气,早晚会回来的”。
  ……可是她却没有回来。
  男子开始疑惑,继而担忧、着急、焦虑、惴惴不安。心里思考着是不是这次惹得她气急了,追根到底,一个人躲在地府的青楼里,着实不是一个上神该做的事。于是便开始有意无意地向外界透露自己的所在地,指望女子能一路寻来。
  等了几天,度日如年。按照女子的速度,应该早已打上了门。可是自己藏身的地府青楼还是一派祥和,纸醉金迷得让他心底发麻。
  男子坐不住了,特地绕路在人间买了她最爱吃的红酥油糕点,而后腾云就往天庭赶。男子对女子不是没有情的,相反,那情意深得融入血肉,一个不慎便会有剜心之痛。只是女子陪得他太久了,他没有经受过什么分离之苦,所以也看不清自己对她是依恋还是习惯。
  天庭,一片白絮飘忽。天宫门口的天神武将全部系上了白布条,隐约可以听见低低的饮泣声,夹杂西天佛门哀悼曲来回飘荡。
  女子的闺蜜等在天宫门口,一袭白衣,满面泪痕,脸色憔悴得恍若另一个人。见到他来了,上前几步一巴掌打在他脸上,狠声痛斥:“你在干什么!?你为什么要回来!?她都已经死了,你为什么还要回来!?”
  ……
  一时间天地都黯然失色,他没觉得脸上痛,只觉得胸口有个地方蓦地碎了。哗然一地。
  她死了。
  月老讲故事,向来如同神棍般绘声绘色,不但感人,而且还加入了不少自己脑补的元素。陆行衣听得一脸唏嘘,胸口隐隐作痛,好像从那名女子的身上看见毕方的影子。
  旷世奇恋的男主角他也认识,就是九天之上的巴蛇。至于女主角,万年前早已身死,除了知道是上古神兽中的走兽一类的撇撇之外,名讳神号都被天庭众神隐瞒,成了一段辛秘。
  都说情这一事,千人千面。走错了路的原因可能有很多,走对了路的原因却只有一条。万年前的故事听在耳边,也只能是一段故事。而他要做的,是不让这段故事发生在毕方身上。
  陆行衣呼出一口气,看着毕方的侧脸,嘴角勾起一抹自信的笑容。
  也是时候,该转换一下对毕方的态度了。

  各自心思(下)

  上古山河的夜晚十分寒冷,而且随着月形的渐缺,夜色也越来越黯淡。冬天的气息扑面而来,带着冰冷、带着干燥。偶尔,风中也会传来甜甜的血腥味,那便说明他们所处的位置附近,正有野兽在厮杀着。
  上古山河向来是个弱肉强食的地方,一切复原到天地混沌初开的时刻。这一点,毕方从陆行衣每天依靠拳脚为她们捕获猎物就可以看出。
  但总的来说,上古山河里的环境还是不错的。
  藏蓝的天空散布着平日里不能看见的星,群星拱卫着一盘耀眼的月,月光毫不吝啬的铺在水面,平静的恍若一面银镜,间或有风吹过,银光闪闪点点,凉风带来的池塘边树林子里泥土的芬芳……以及自己右手边陆行衣身上的味道。
  在上古山河呆的久了,毕方总觉得自己的心境起了点变化。每天起床,睁开眼睛便看见行衣,然后听到小鬼和小胖球打闹嬉笑的声音。而后洗漱一番,吃着行衣准备的食物,出发。每一天都会见到很多不同的景致,发现不同的妖兽。行衣总是强势地拉着自己的手,然后温和地说“毕儿,这上古山河危险重重,松了你的手,我不放心。”
  ……有时候真的会有种她和行衣是夫妻,正带着两个孩子出游的感觉。
  毕方想着,然后诧异地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不由自主地笑了起来。
  “毕儿,想什么呢?”脚步声传来,陆行衣抱着一布兜的果子走了过来。
  “有果子吃——”“有果子吃——”
  小鬼和小胖球的欢呼声适时响起,然后“噔噔噔”几步冲过来,抢走几个果子便再次跑远。
  毕方笑了,陆行衣顺势在她身边坐了下来,伸手将她头上落下的一缕长发别好。
  毕方瞬间脸红。
  ……
  好吧,可以说毕方最近的心境变化,和陆行衣的态度有着很大的关联。
  如果说之前陆行衣的态度是属于小狗刚找到组织般、小心翼翼中带着些许惶恐的话,那现在的陆行衣走的就是自然温情派了……
  自然地拉她的手,自然地让昏昏欲睡的她靠在自己肩头,自然地说话间离得她越来越近,说话语气温柔得快渗水了一样。
  虽然……拉手的时候,行衣的手指一直在发抖,手心还不断冒汗;自己靠在他肩膀上的时候,行衣紧张得呼吸都变得急促了起来;说话靠得距离极近时,她可以看得行衣耳朵都变得通红,脸上一抹红晕快滴血了一样——但是这丝毫没有影响陆行衣伪装出来的淡定无比的效果。事实上,行衣这种温情中透着明显羞涩的态度,时常让毕方忍不住心跳……
  咳咳,比如说以下这个场景……
  “毕儿,你还记得七千六百三十二年半前,你与我一同拜访七福神的事情吧?”陆行衣问道。
  “当然记得!”毕方咬了一口果子,笑眯眯道,“那时候我特别喜 欢'炫。书。网'布袋和尚的大布袋,还故意爬到他的肚皮上,想趁他不注意偷偷将他的口袋抓起来看一看。没想到他的肚皮那么软那么舒服!我趴着趴着就睡着了……”
  陆行衣也回想了起来,笑得眼睛都弯了:“结果你睡得流了口水,愣是将布袋和尚的裤衩烧了起来。当时菩萨正好路过,不声不响地洒下了半滴甘露,浇熄了火,然后便走了。布袋和尚也不知道,准备起身时,裤子突然‘刺啦’一声……”
  毕方想起当时的场景,不禁捧腹大笑。
  “我还记得,当时布袋和尚哭笑不得,一张老脸红了又青,青了又白,最后还勒令你将他的衣服补好。”陆行衣笑着,眼神温柔地看着毕方,“当时还是我们两个一起补的呢……”
  毕方被他的情绪带动,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也是一副唏嘘的样子:“对啊,每次我闯祸闹事,你都陪着我。说起来,布袋和尚也太奸诈了!明明就一件袍子,补着补着居然会变大的!结果害得我们补了又补,足足三个多月才补好!”
  陆行衣笑了,身子向前倾斜,对着毕方的眼睛缓缓地认真道:“毕儿,其实我当时一直在想——能和你在一起,一件衣服就是补上再久又何妨?不过区区三个月,纵使是要补上一辈子,我也愿意。”
  ……
  阳光射在陆行衣微红的脸上,又将金黄色的光映在他深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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