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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三张牌 (单文档版)-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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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了,”枪侠冷漠的语气简直寒气砭骨,冷冷地钻进了埃蒂的骨头缝里。
  埃蒂转过身去,已经来不及了,安多利尼没能躲开大螯虾似的怪物,让它扑到自己脚上,撕下他的古奇牌船形平底鞋……那只脚,当然还在鞋子里头。安多利尼在他面前尖叫着,疯狂地挥舞着手,又被拖了过去。怪物们贪婪地扑到他身上,一边嘶啃着这个活生生的人,一边急不可耐地朝他发问:爹爹一啊一嚼嚼?是不是嗯一小鸡?
  达姆一啊嚼嚼?多达啊一块块?
  “耶稣啊,”埃蒂呻吟道,“我们现在怎么办?”
  “我们现在确切说已经拿到了
  (魔一粉,枪侠说;可卡因,埃蒂听见了)
  也就是说,你答应过要交给那个叫巴拉扎的人的东西到手了,“
  罗兰说,“不多也不少,我们可以回去了。”他平视着埃蒂。“这回我得跟你一起回去。我带我自己过去。”
  “耶稣基督,”埃蒂说,“你能行吗?”旋而自己又答上一句。“你当然能行。可你这是为什么?”
  “因为你自己一个人对付不了,”罗兰说,“到这儿来。”
  埃蒂回头看着海滩上那堆蠕动的怪物,一个个弓着后背在那儿扒拉着食物。他从来没喜欢过杰克·安多利尼,可他还是感到胃里在上下翻腾。
  “到这儿来,”罗兰不耐烦地催促他。“我们没多少时问了,对这些不得已只能去做的事儿我一点也不喜欢。我以前从来没做过这档子事儿。也根本没想过我会沾手这事儿。”他痛苦地扭动着嘴唇。
  “我开始习惯做这样的事儿了。”
  埃蒂慢慢挪步朝这骨瘦如柴的人形靠近,两条腿越来越粘滞。
  他一身赤裸的白净的肌肤上隐隐闪着异样的暗光。你究竟是何方神圣,罗兰?他想。你怎么回事?你身上怎么热乎乎的——只是发烧吗?还是疯狂?没准都是吧。
  上帝啊,他需要来一针。说真的,他该来上一针。
  “你以前从来没做过什么?”他问,“你刚才怎么说来着?”
  “拿上这个,”罗兰说。他指指挂在自己右臀上那把左轮枪。他没指,只是做个手势而已,因为没手指可以摆弄,只有一截破布裹着的断指根儿。“这对我不好。倒不是现在,可能我永远都将为此而倒霉。”
  “我……”埃蒂咽了咽口水,“我不想碰这玩意儿。”
  “我也没想要你玩这个,”枪侠用一种古怪而文雅的口气说,“可是恐怕我们俩都没有选择,等会儿就要开火。”
  “有必要吗?”
  “当然。”枪侠平静地看着埃蒂。“只能这样,我想。”
  18
  巴拉扎愈来愈感到不安。时问太长了。他们在那里面呆的时间太长了,而且一点动静都没有。远远地,好像是在相邻的街区,他听到有人在互相叫喊,然后是卡嗒卡嗒的响声,好像是开火的声音……
  一声尖叫。是一声尖叫吗?
  别去管它,隔壁街区不管发生什么都不关你屁事。你快变成一个老太婆了。
  但那也一样,那征兆不对,非常不对。
  “杰克?”他冲着关着门的洗手间叫唤。
  没人应声。
  巴拉扎拉开写字台左边最上层的抽屉,取出枪。这不是柯尔特眼镜蛇手枪,不是那种可以塞进一只蛤壳式手枪套里的小巧玲珑的玩意儿;这是一支点357 梅格纳姆手枪。
  “西米!”他喊道,“你给我过来!”
  他砰地关上抽屉。纸牌塔纷纷塌落下来。巴拉扎甚至没去留意它。
  西米·德莱托,两百五十磅体重的身量塞满了门道。他看见老板大人从抽屉里拿出了手枪,便嗖地从格子外套下抽出他自己的枪。
  动作大得几乎就像原子弹起爆似的,如果不是熟悉他的人准会误解他要干什么了。
  “我要克劳迪奥和特里克斯都过来,”他说,“叫他们快点。这小子要搞什么名堂了。”
  “我们有麻烦了。”西米说。
  巴拉扎的眼睛从洗手问门上闪回西米身上。“噢,我都有一大堆麻烦了,”他说。“这回的麻烦是什么呢,西米?”
  西米抿抿嘴唇。即便在一切都顺风顺水的情况下他也不愿在老板大人面前报告任何坏消息;他就是这副模样……
  “嗯,”他说,抿了抿嘴唇。“你瞧——”
  “你就不能他妈的说快点吗?”巴拉扎叫道。
  19
  左轮手枪的檀香木枪柄太滑溜,埃蒂接过来时差点让它从手上滑落到脚趾上。这老大的家伙简直像是史前文物,笨重得要命,他知道自己得用两只手才能端起它。这枪的后坐力,他在想,我一开枪,没准会让我一下子就顶穿身后那堵墙。然而,他身体中的某一部分——是想要举起这玩意儿;想要回应那种完美地表达什么的召唤;想要感受到那段隐晦的、血淋淋的历史,想要成为其中的一部分。
  除了最出色的那一个,还没有人曾在手里捧过这样一个宝贝呢,埃蒂想,到目前为止,至少是这样。
  “你准备好了吗?”罗兰问。
  “还没呐,不过我们来吧。”埃蒂说。
  他用左手抓紧了罗兰的左腕。罗兰用他发烫的右臂抱住埃蒂赤裸的肩膀。
  他们一起穿过那扇门,从罗兰濒临死亡的世界,从那个海风阵阵的幽暗海滩,回到了巴拉扎斜塔里面那问闪着荧光的洗手问里。埃蒂眨眨眼睛,使自己适应这里的光线,他听见西米·德莱托在另一个房间里的声音。“我们有麻烦了,”西米正好在说这句话。不是谁都有麻烦,埃蒂想。接着他的眼睛盯上了巴拉扎的小药箱。那箱子还开着。
  在他的记忆中,他听到巴拉扎吩咐杰克去搜查洗手间,当时安多利尼还说有什么地方是他不知道的吗,巴拉扎迟疑了一会儿才回答。那儿后墙上有一小块嵌板,那后面是一个药品柜,他曾这样说。我在那儿搁了些私人物品。
  安多利尼打开过那面金属嵌板,但忘记关上了。“罗兰!”他压低声音喊。
  罗兰举起枪,把枪管压在自己嘴唇上作了个噤声的手势。埃蒂悄没声息地蹿到药箱跟前。
  一些私人物品——里面有一瓶栓剂,一份名为孩子的游戏(封面上是两个作深吻状的光身子女孩,约摸八九岁的样子)的杂志模糊小清的复印件……有八袋或是十袋的凯福莱克斯的样品。埃蒂知道凯福莱克斯。吸毒的人,一般来说,因为容易受到感染,所以不管到了哪儿,他们都有些药物知识。
  凯福莱克斯是一种抗生素。
  “噢,我已经有一大堆麻烦了,”巴拉扎正在说这话,听上去已是大为头痛。“这回的麻烦是什么呢,西米?”
  如果这样的事还不能叫做麻烦的话,那就没有什么事能叫他心烦的了。埃蒂想。他开始朝外扒拉那些袋子想往自己口袋里塞。但马上意识到他没有口袋,差点噗地笑出来了。
  他把那些袋子都扔进洗涤槽。想过后再来拿走……如果还有过后的话。
  “嗯,”西米在说,“你瞧——一”
  “你就不能他妈的说快点儿吗?”是巴拉扎叫嚷的声音。
  “是那小子的大哥,”听见西米这样说,手上还拿着最后两袋凯福莱克斯的埃蒂顿时僵住了。这会儿他更像那只老美国胜利唱片公司唱片封套上的狗了。
  “他怎么啦?”巴拉扎不耐烦地问。
  “他死了。”西米说。
  埃蒂马上把那两袋凯福莱克斯扔进洗涤槽,转向罗兰。
  “他们杀了我哥哥。”他说。
  20
  巴拉扎扯开喉咙告诉西米这时候别拿这么一堆破事来烦他,因为他得对付眼下至关重要的事儿——你看这小子竟然想搞他和安多利尼,或许先别算上安多利尼,这可是不能容忍——当时他清清楚楚地听到这小子的叫声(不用说对方也听到了西米和他的声音)。“他们杀了我哥哥。”那小子在说。
  突然,巴拉扎把自己那票货扔在脑后了,对那诸多疑问或是其他一些事儿也不在意了,他只想着如何在事情发展得更怪诞之前刹住呼啸前驶的车子。
  “杀了他,杰克!”他喊道。
  没有回应。他听见那小子叫嚷起来:“他们杀了我哥哥!他们杀了亨利。”
  巴拉扎突然明白了——明白了——这小子不是在和杰克说话。
  “去叫绅士们,”他对西米说,“所有的人都叫来。我们要火烧他的屁股,等他挂了,我们要把他丢进厨房,我要把他脑袋剁下来。”
  21
  “他们杀了我哥哥,”囚徒说。枪侠什么也没说。他只是看着他在想:这些瓶子。在洗涤槽里。那是我所需要的,或者是他认为我所需要的。这些袋子。别忘了。别忘了。
  喊声从另一个房间里传来:“杀了他,杰克!”
  埃蒂和枪侠都没留意这个声音。
  “他们杀了我的哥哥。他们杀了亨利!”
  在另一个房间里,巴拉扎正在说着要剁下埃蒂的脑袋。枪侠似乎发现了某种尚可聊以自慰的事儿:这个世界并非所有的一切都和他自己那个世界不一样,事情似乎如此。‘
  那个被称作西米的人正对着另外一些人嘶吼着。随之便是一阵打雷似的跑步声。
  “你想要做些什么呢,还是就站在这儿?”罗兰问。
  “噢,我是得做些什么,”埃蒂说着举起枪侠的左轮枪。虽说前一刻他还觉得自己需要两只手才能端起这把枪,可这会儿他很轻松地就举了起来。
  “那么你想要做什么?”罗兰问,这声音听来似乎很遥远。他病了,全身都在发热,现在的热度是新一轮发烧的起始,这情形对他来说实在足太熟悉了。在特岙的时候就是这种高烧完全控制了他。这是战场之火,压制着一切念头,他需要做的只是停止思维和开始射击。
  “我得去干一仗。”埃蒂平静地说。
  “你不明白你在说什么,”罗兰说,“可你会明白的。当我们从这道门里穿过去时,你走右边,我只能走左边。我的手不方便。”
  埃蒂点点头。他们投入了自己的战争。
  22
  巴拉扎期待看见的应是埃蒂,或是安多利尼,要不也是两人一起出来。怎么也没料到跟埃蒂一起出来的竟是从未见过的陌生人,一个高个儿男人,一头肮脏的灰黑色头发,那张脸看着像是被某个原始神灵从顽石中凿出来似的。有那么一忽儿工夫,他不能确定朝哪边开枪。
  西米不管这一套,他可没有这份麻烦。老板大人被埃蒂气疯了。
  所以,他要先把埃蒂的脑袋给轰掉,然后再来操心另一个屁眼(原文为意大利西西里语)。西米老谋深算地转向埃蒂,扣住自动步枪的扳机一连扳了三下。炸飞的门框还没落地就燃烧起来。看见这大块头男人转过身飞速地滑过地面,朝这边过来了,埃蒂急忙左躲右闪,就像一个参加迪斯科舞大赛的小子在蹦蹦跳跳,只是这小子跳得太投入了,竟没意识到自己少了约翰·屈伏塔(美国电影明星,他在1977年主演的《周末狂热》(Saturday Night Fever)一片中身着白色西装狂热摇摆的镜头,造成轰动效应,以至带动全球性的迪斯科舞热)那身行头,连内衣内裤都没穿。他的鸡巴随着跳动左右乱甩,赤裸的膝盖蹭在地面上一阵热辣辣的,在随之而来的摩擦升温中似乎就要烧着了。他头顶上的塑料天篷被打出几个大洞,活像是瘢节累累的松树。碎屑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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