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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0章

猎击三国-第1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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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班笑容满面,却婉拒道:“此事小王已有决断,而且难楼、苏仆延二王俱表示支持。乌延虽未回应,但此人昔年被惊龙重创,逐出老巢,元气大损,部族实力数年未能恢复,倒也无所谓。说起来,惊龙兄前前后后,还真是帮了小王不少忙哩。待五月龙城之会后,小王定有厚报……哦,届时龙城大会,惊龙兄一定要到场,为小王撑腰才好。”
  马悍笑答一定,心下暗道,这楼班倒也不笨,不愿引狼入室。
  就在马悍与楼班呼取酒席,边宴饮边叙谈别后之谊时,同在这一片馆区,直线距离不足百步,一幢二层建筑半掩着的窗户前,一个肩膀宽阔、身材挺拔建健壮的青袍人,将身影藏在深深的窗户阴影后,微微欠身探头,负手窥视着什么。
  良久,身后传来轻轻叩击声,叩击声很有节奏,时急时缓,一听便知是暗号。
  青袍人直起身体,头也不回道:“进来。”腔调非常奇怪,似乎是隔着一层面罩说话一样,嗡声嗡气的。错非耳力极好,或是亲近听惯之人,还真不易听清。
  房门打开,一个相貌平平无奇的葛衣男子闪身而入,向青袍人躬身道:“已遵主人吩咐,将我们所收集的所有资料,尽数送入了太守府。”
  青袍人道:“能够确保这些资料放到太守的案牍上么?”
  葛衣男子道:“仆贿以那从事十金,其已拍胸脯保证。”
  青袍人缓缓道:“从太守府后院经常飞出的鸽子,探明飞往何处了么?”
  “已经探明了,是城南一座小院,院内有六人,深居简出,行止矫健。主人,是否要动手将之……”
  “不行!”青袍人断然喝止,口气严厉,“别忘了那个人已经来了,在他殒命以前,绝不能轻举妄动,否则极易引火烧身。我们只能暗中推波助澜,让公孙度收拾他。”
  “是、是。”葛衣男子连声应道,声音带着一丝恐惧。
  青袍人喃喃自语:“将一颗大大的楔子钉入太守府后院,以飞鸽传书递送消息,虽远在辽西,却对辽东襄平了若指掌……好生高明的手段啊!勇武绝伦,心机深沉,果然是前所未见的难缠对手。不过,你既然一头钻进了襄平城,呵呵,那就别怪我给你布下一个天罗地网了。”
  青袍人说着话,慢慢转过身——竟是一个脸上罩着只露双目、口鼻的青铜面具人。


第180章 拔奇拔扈
  兴平元年三月二十二,辽东太守公孙度在太守府正式召开大会,宴请四方来宾。
  在太守府门前,两位公子:公孙康与公孙恭,恭立于大堂前,代其父迎接每一位来宾,执礼甚恭,满面春风,颇有礼贤下士之风。
  不过,当马悍出现时,公孙家两位公子的脸色都变了。公孙康眼睛里闪过一抹深刻的恨意,旋即消失,脸上堆起笑容,拱手道:“年余不见,马都尉英姿如昔,令人欣慰啊!”
  马悍也笑着回礼:“恭贺太守与二位公子更上一层楼。”言外之意,不言自喻。
  二位公孙公子含笑称谢,只是那笑容有些冷。
  马悍略有些奇怪,公孙康不爽自己很正常,他们之间有过节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但公孙恭,貌似自己也没得罪过他啊!怎么眼神也那般不善,莫非……
  大堂之上,早已挤满各郡县官员,更有奇装异服、装饰各异的周边小国及诸部族大人。这些人当然谈不上懂什么礼仪,一个个互相攀谈,口沫横飞,把个庄严肃穆的太守府大堂搅成一锅粥。
  马悍与田豫在侍者引领下,来到正席第一排中间就坐,屁股还没沾席,就听到一声大吼:“侍者,给我换位,我高句丽人不与夫余豕同席!”
  堂上哄乱顿时为之一静,人人侧目,但见吼叫之人,头戴帻巾,衣服锦绣金银,年约三旬,赤面浓髯,筋骨粗大结实。此人正一脸怒容,恶恨恨盯着侧旁蒲席上一个年纪与他差不多的异族人。
  被羞辱的异族人头戴旄帽,饰金银,身着白袍,领系黑貂围脖,含下一把黄须,安坐如常,颇有上位者的气度。只是脸色很是难看,无论是谁,被这样在大庭广众之下羞辱,都难免激愤。只看他下意识伸手摸腰,就知他想拔刃雪耻。不过,今日出席之人,都不得带兵刃入殿堂。而且因为来宾太多,太守府格局不够,除了各郡县一、二把手与诸胡酋长得以入大堂,任何扈从,都不得入内。故此,这被羞辱的异族人自然是摸了个空,甚连替他出头的扈从都没有。
  围观人群中有认识这二人的,纷纷上前劝阻。从七嘴八舌的对话中,马悍算听明白了,这两人中,大吼大叫的那个人,是高句丽国君伯固的长子,名拔奇,而被羞辱的人,则是夫余国君尉仇台。
  高句丽!夫余!
  马悍好歹也是辽东骑都尉,对辽东周边国家地区的情况也略有了解,知道这高句丽与夫余虽系出同种,却是世仇,而且不是一般的世仇,而是百年世仇。
  百余年前,夫余强大,高句丽弱,屡屡被侵,割地赔款送女,什么样羞辱的事都做过。即使这样,仍然时不时被夫余人寇抄,典型的强国对弱国的欺凌姿态。但在半个甲子前,这种情况却逐渐改变,高句丽人在一场决定性的伏击战中,聚歼夫余人入侵主力,一下将本国劣势板了回来。自此以后,天平渐渐向高句丽倾斜,风水轮流转,变成高句丽入侵夫余了。
  半个甲子以来,高句丽人不但将过往百年割让的土地尽数夺回,更侵占夫余人大片领土,多次洗劫夫余村邑。这个国家或许是被压抑太久,一朝得到释放,充满一种扭曲的疯狂,非但将夫余往死里揍,更数次入侵大汉领土乐浪与玄菟两郡,寇抄洗掠,甚至杀死乐浪令,掳其妻子。尽管先后数次都被两郡郡守组织兵力击退,但造成的损失还是不小。
  不过,公孙度上台以后,因其强硬态度,手腕狠辣,令周边数郡皆臣服。高句丽人也感觉到这位大汉太守不好惹,近些年老实许多,除了时不时例行公事揍一顿夫余,对大汉边地,倒也不敢觊觎。
  相比之下,昔日的老大夫余,落魄得被小弟揍得没脾气,领土已不足鼎胜时的一半,还要年年向高句丽上贡。光是这一项,就要耗去夫余国近三分之一年赋。关键是上了贡还没法保平安,人家高句丽兴致来了,就跑到夫余的地盘里抢掠一番——真的是祖宗的债,子孙还啊!
  近些年夫余国君尉仇台注意到公孙度的强势崛起,有心想抱上这个粗大腿,以避免频频被高句丽侵略,便转而向辽东上贡,态度极尽谦卑。或许是因为这个缘故,辽东方面安排这对宿敌毗邻而坐,有心居中调解,化解宿怨,以彰显辽东新霸的权威,没想到反而惹出事端来。
  在众人纷纷劝解下,而夫余国君尉仇台忍者神龟的功力也不错,摸不到兵器后,居然生生忍住,没有发作,只是向安排宴席的从事请求移席。
  尉仇台愿退让一步,但那从事也很为难,因为宴席坐次是有讲究的,谁坐哪个位置,与其地位、身份、国力相关,不是你想调换就能随意调换的。以夫余为例,尽管近年来其国力大衰,但骨架仍在,在辽东以东,它依然是足以与高句丽并驾齐驱的区域强国,压制着挹娄、秽貊、肃慎等部族。所以,它所在的席位只有两处:要么与高句丽同席,要么坐在高句丽对面首排。
  与高句丽同席是不可能的了,而高句丽对面,则是辽西郡丞贾古。贾古倒是不介意与夫余君尉仇台换席,但却不屑与高句丽少君拔奇同席,这一下,场面僵住了。
  公孙康闻报急来,面色不悦,对拔奇道:“少君这又何必,宴席即将开始,大事在即,少君且隐忍片刻……”公孙康这话要是对高句丽二王子伊夷模说的还好,但这位大王子拔奇,在国中向来以粗暴凶蛮著称,从来不知隐忍俩字怎么写,更不愿在宿敌夫余面前服软,居然硬犟着不肯松口。
  公孙康恼火不已,但今日事关重大,他又不便采取强制措施,心下将高句丽恨得要死。历史上,在公孙度死后,公孙康接位五年后就灭了高句丽,兼并其地,祸根就种于此次宴会。
  这时一个声音响起:“此事好办,某自请与夫余国君调换席位如何?”
  那正为此事焦头烂额的接引从事一见说话之人,眼睛一亮,忙不迭对夫余国君尉仇台道:“君上坐于贾郡守之右,马都尉之席如何?”
  说话之人,正是马悍,他此举既是卖公孙度一个面子,也有结好尉仇台之意。原因很简单,夫余国有两样军事利器,名重当世,一是其国所属挹娄所产的步弓,杀伤力堪与弩相比;二是其国所产的果下马,是整个辽东,乃至漠北最好的名马,堪与西凉马相比。
  有好弓,有名马,只是失去了锐意进取,失去了自强自信,堂堂夫余国,昔日地区老大,最终沦落到被小弟打得满地找牙,国君于宴席上被羞辱的境地,着实令人唏嘘。
  马悍之位,在贾古之右(汉时以左为尊),若尉仇台肯屈就,那就等于自承略逊于高句丽一筹,敬陪末坐——这也是拔奇大闹的真意。
  尉仇台当真将忍者神龟功发挥极致,竟然接受了,并再三向马悍表示谢意。众人见事态平息,便随之散去。马悍与尉仇台低声谈笑一阵,然后互相拱手而去。而尉仇台则坐于田豫之侧,双方互道久仰,言谈甚欢。
  公孙康再不爽马悍,也只得上前道谢,心里甭提多捌扭了。
  马悍落座后,却发现左侧射来一道不善的目光,斜眼一瞥,却是高句丽少君拔奇。按理说马悍让位,令夫余最终居高句丽之下,也算助拔奇达到目标,拔奇纵无好感也不应有恶感才对。但拔奇偏偏就恼了,因为马悍对尉仇台的态度友好,对拔奇这位头脑简单、生性暴戾的王子而言,敌人的朋友,同样是自己的敌人。
  马悍本着与邻为善的原则,自动忽略对方眼神里的不善,笑着点点头。结果拔奇向他递来一碗酪浆,意思要他饮下。马悍出于礼貌,伸手接过——但一磁触就知不对,拔奇手抓碗紧紧的,嘴噙冷笑,斜睨着他。
  马悍心下冷笑,他这只手虽不是铁手(拔奇坐其左,故为左手),却也是神奇水晶头骨加时空强化了的,曾生生夹毙一匹烈马,比那号称小霸王的孙策夹死于糜牛逼多了,自付强夺不难,但容易造成陶碗崩裂,影响不好。
  马悍略加思索,左手弃碗,改扣拔奇手碗,钳其腕脉,猝然发力。拔奇吃痛,手刚一松,马悍迅速放手,接住将倾的陶碗,含笑道谢,将碗中酪浆往嘴边送。
  拔奇却仍不死心,也反扣马悍左腕,想阻止其饮酪。可是在马悍左臂惊人巨力下,拔奇整个身躯都被拉得移动半尺,却无法阻止马悍将酪浆倒入口中,最后更将空碗塞回给拔奇。
  拔奇愣愣地看着手里空碗,再看看一脸淡然的马悍,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就在此时,钟磬齐鸣,丝管悠扬,先是两列持戟甲士踏着铿锵步履,目不斜视,整齐入内,分列于大堂两则;然后是一排手捧玺印、符节、宝绶、兵符等象征权力诸宝的供奉列于甲士上首;再然后,是一群身着黄绫的侍者为前导,恭引入堂。
  用一番大排场,镇住堂上来宾之后,正主公孙度,头戴平冕,冕前悬垂着九条玉串,身着黄袍,腰束镶嵌满宝石的玉带,意气风发,隆而重之登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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