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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gray02 吟游诗人-第6章

小说: gray02 吟游诗人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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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了一想,那伽方才点头。

  “跨不过……呵呵,果然是跨不过……”男子苦笑道,将双眼转向青年,瞳孔中溢满了温柔,“我始终……没有办法不爱他呢……”

  “哪怕死亡一直在重复?”那伽毫不掩饰地问道。

  “哪怕死亡一直在重复——

  “因为,我们早就失去了理智。

  “对于魔法使来说,如果爱算得上是不幸的话,那相爱可说是不幸中之大不幸了,正因如此,我连抽身的机会也不再有了。

  “明知会给对方带来灾祸,却从未想过要退避,总是安慰自己的,我们是不一样的。总会有办法的。也许什么都不会发生。唯有对这样浑噩的自己,我感到有些怒不可遏。

  “然而事实证明我一次次地错了……我们不是不一样的。什么办法都没有。灾祸绝对会降临。

  “这世上只剩下唯一一个方法,可以将他唤醒。”

  (“忘却术!”)

  “忘却术……”那伽在洛斯艾尔的喊声中重复道。

  男子点了点头,“不错,是忘却术,又称为复生之术的忘却术。

  “我想我终于明白了,忘却术究竟是怎样施行的。”

  “……献祭。”那伽突然低语。

  “原来你知道?”男子吃惊地抬起了头,“那又……为什么不告诉我?”

  “只是猜测,”那伽耸了耸肩,“而我不会以自己的猜测去推动别人的步伐。”

  “和传言中一样呢,”男子没有追究下去,“听说吟游诗人只是吟唱,对凡事都想要置身事外。”

  (“不错不错!还经常无视我的好奇心,有热闹也不愿意看!”)

  那伽偏了偏头,不予置评。

  男子见那伽没有辩驳,便又再继续之前的话语,“我想了很久,怎料不是魔法使的你却这样了然……不错,我想施行忘却术,是需要记忆献祭的。”

  (“什么叫记忆献祭,那伽?”)

  “是……小范围的时间扭曲么?”

  男子再次露出吃惊的眼神,夹杂着赞叹,“传言说吟游诗人无所不知,似乎也是真的呢……早知道你分析得这样透彻,我也不用苦思冥想了。”

  “我没有修行过法术,终究只是猜测。”

  “却难得和我的结论丝毫不差。”男子有些严肃地收起了钦佩的表情,“老师的意思,我到现在才终于明白,施行忘却术,要献上我……也许是相关所有人的记忆。忘却术是复生之术,大约也是一种时间退回之术,将这段时间拨回,其中的一切生死变幻自然也就不复存在。其实简单得很……我要做的,大概就是亲手消去自己最不愿忘记的回忆……罢了。”

  “不同的。”

  “嗯?”

  “你不是知道这句话的意思么。”那伽从地上捡起一根枯枝,在沙石上比划着:

  Eliminate is not inexistence。

  “消去并非从未存在。”男子喃喃地念道。

  那伽眨了眨眼,以一如既往的平淡声音道:“存在后抹煞痕迹的‘无’,与从未存在的‘无’,是绝不可能相同的。”

  绝不相同。

  “你确定要这么做?”边看男子将咒文刻在地上一遍遍默诵,那伽一边问道。

  男子慎重地点了点头,“如果我记忆中的那些片断没有欺骗我的话,那么,凭我的法力,只能在小范围内施行忘却术。因此,只要将你尽可能远的移动走后再施术,你的记忆应该就不会受到影响。”

  “这对你施行忘却术会有影响么?”那伽看了一眼男子身后仍以两日前的姿势躺着的青年问道。

  “不会的……万一有影响,我还可以等待自己复原,”男子摇了摇头,“我只是希望,无论如何都有人记得,我们两人之间不是从未交集过。”

  “我知道了。”顿了一顿,那伽又再问道,“那么,施行忘却术以后呢?”

  “我会忘记这十天的事,也忘记他……”看着躺在魔法阵中心的青年,魔法使的眼神悲喜难辨。

  “然后呢?”

  “然后……?然后,也许会再继续旅行吧,至少要走过整个世界,才算是魔法使的修行……”

  “……走过整个世界需要多久?”

  “三年吧。”

  “还会再回到这里么……?”

  “……”男子像是要说什么,挣扎了半天,却还是选择避开了问题,“谢谢你答应帮我,吟游诗人。”

  沾着灰尘的红色外套在火光中落下焦黑的灰烬,那并不灼热的火焰将那伽包裹其中数秒,随后就失去了踪影。

  找到最近的旅店,晨昏不分地睡了两天,那伽这才头一次推开了窗户。

  天色湛蓝地有些过于刺眼,直到无法计算距离的远方,才露出了灰色的山脉。

  “那伽。”

  “嗯?”

  “你说,那个魔法使施行忘却术成功了吗?”

  “嗯。”

  “为什么?那伽为什么会知道?”

  “因为卜相说……他度不过那个劫。”

  “诶?可我还是不明白……”

  “忘却,复又轮回。”那伽叹了口气。

  “那伽,你说得太深奥,我听不懂~~不过,你的劫算是解开了吗?”

  “……嗯。”应该算吧,那伽微一颔首。

  “那就好~~”

  “……”

  “说起来,那伽,你的机车呢?”

  “在十天前的……”皱着眉,那伽确实不记得十天前自己在哪里迷路了。

  “那以后我们要怎么走?”

  “一路吟游。”

  没有行囊,少年孑然一身走出旅店落了漆的正门。

  身后封山的国度,仍笼罩在一片浓雾之中。

  吟游诗篇:名为忘却的记忆

  你还记得吗?

  或是早已忘却。

  在记忆深处涌动的,

  可是真正的空白?

  你欢喜么?

  抑或莫名伤悲。

  可知这是因一无所悉,

  还是思念的残片作祟?

  时间裂开了一个断层,

  被遗落在那里的,

  是名为心之物。

  无论重复多少次,

  你总不能再将它拾回。

  爱上一个人仅需一秒,

  失去他只要十天。

  环球世界不过是千个日夜,

  而忘记一个人,

  却要用一世的轮回。

  “那伽。”

  “嗯?”

  “你在唱什么?”

  “答应了的故事。”

  “魔法使的吗?”

  “嗯。”

  “可我怎么听不懂?你只字未提他的事呢。”

  “哦……?那我该怎么提到他?”

  “这个……总之,这样唱别人很难听懂呢~~~”

  “不需要懂。”

  “为什么?”

  “因为故事中的人早已忘却。”

  第3话 Arms Of Venus —维纳斯之臂—

  第一百零一座雕像

  “那伽。”

  “嗯?”

  “我们现在要去什么国家?”

  “塞里。”

  “那里有很多雕像师吗?”

  “书上没有提起过。”

  “那为什么一路上列满了残疾的雕像?”

  “雕像没有残疾这种说法。”

  “可没有手臂的雕像不叫残疾叫什么呢?”

  “呃……”

  ……

  “那伽。”

  “嗯?”

  “今天在塞里是什么重要的节日吗?”

  “书上没有提起过。。”

  “街上熙熙攘攘的盛况,书里居然没有说明吗?”

  “书里也不是什么都说的。”

  “那你总看书干什么,又不能什么都知道。”

  “……闭嘴。”

  …………

  硕大的扩音机中突然响起的啸声,和洛斯艾尔受惊的尖叫一起震痛了少年的耳膜:有些不耐地用手揉了揉右耳,继而还是将目光投在了前方。

  圆形的广场像一只深碗,正中的高台上端放着被红布盖住的雕像,人群跳着、涌着、目不转睛地注视着正中。

  那伽站在阶梯的最顶层,和人群拉开了些许距离,视野反而意外得好,当拄着权杖的人缓缓走上高台时,甚至连王冠上钻石的棱角都可看得一清二楚。

  嘶……扩音机中传出划破空气的声响,接着,就是国王沉稳有力的语调。

  “安静,请安静,我亲爱的国民。”

  喧嚣的声浪一点点退散,终于沉寂了下来,人们交握着手,期待着那即将到来的一刻。

  “我想,你们都已经知道了,我亲爱的国民,”国王力图清晰地吐出每一个字来,“今天,是维纳斯雕像正式完成的日子。五年了,我们等待了整整五年的雕像,它的创作者为此殚精力竭,然而,它终于完成了!

  “你们很快就能看到,这尊维纳斯雕像,就像传说中的那样美……不,或许比传说中的更美,那双手……那双天下最美丽的手……我想我还是不说的好,你们,用自己的双眼去领略这种美丽吧,就让我们请创作者自己,来拉下作品的帷幕……”

  国王的眼神飘向身后,焦点落在了一个长发的青年身上。

  (“哎哎,头发都纠结在一起了,忙得没时间修剪吗?”)

  青年站了起来,像一头优雅的雄狮,用有如深海般湛蓝的双眼,缓缓地扫视过全场,专注得好似在寻找什么珍宝。然而,随着目光的移动,原本期待的神情却逐渐消弥,转为了唇畔的低语。

  (“那伽,你好像会读唇语吧?”)

  “……嗯。”

  (“那,那,你知道他说了什么吗?”)

  “不在……真的不在么……”

  (“不在……谁不在?”)

  “……”对于洛斯艾尔没头没脑的提问早就习以为常的那伽只是选择了缄默。

  但是,人群却并未因青年沮丧的表情而受到丝毫影响,不断地爆发出一阵阵震耳欲匮的喊声。

  在民众狂热的注目礼下,青年拖着脚步踱到了雕像边,一扬手,扯下了红色的帷幕。

  “好!……”

  短促的一声赞美,欢呼尚来不及收尾,便转成了惊呼。

  大理石雕像在日光下泛着苍灰色的光芒,拥有完美比例的美神那睥视一切的目光让人为之倾倒,然而,只是她的双臂……只有她的双臂,本该是天下最美丽的手,却布满了紫红色的斑点,构成一幅诡异的画面。

  “怎么回事?这是怎么回事?!”

  半晌才回过神来的国王愤怒地高喊,先是看向雕像师,然而后者痛苦而扭曲的神色让国王欲言又止,只能转为瞪视起了身后的群臣和卫兵。

  “我王息怒!”华服和盔甲齐齐跪下。

  “负责将雕像运送至此的是谁?”国王丝毫没有息怒之意,冷冷地扫视着卫兵们问道。

  几个声音犹豫着答道:“是……是属下。”

  “说!是什么使雕像受损的?!”

  盔甲主人们的头几乎要贴到了地面,小心翼翼地交换着眼神,终于有人抬起头来,颤声道:“陛下请息怒。属下等从雕像师处抬出这尊雕像后,一路小心护送,途中没有任何碰触,连遮盖的幕布也未曾掀起分毫。雕像的残……残缺,属下等实在不知。”

  脸色铁青地听完卫兵的陈述,国王以权杖击地道:“胡说,难道雕像自己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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