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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渡亡经-第7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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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人生就是如此,谁也不知道踏出的一步是对还是错。爱情有时候太脆弱,明明相爱的两个人,也会因为一个漏洞百出的挑拨反目成仇。
莲灯很少和他交流,也从不知道他的想法,像今天这样面对面坐着说话是头一回。也许父女天性,心一下子拉得很近。她伏在臂弯上,怏怏问他,“阿耶后悔吗?”
他的眼圈隐约有些泛红,很快别过脸去,“现在后悔也是枉然,你阿娘那么恨我,甚至要你杀了我,我和她的恩怨这辈子解不开,只有等到我死后再去向她赔罪了。”说着顿下来,小心翼翼道,“阿宁,你对阿耶还有恨么?”
莲灯仔细想了想,她的爱可以很盛大,对恨却一向不怎么敏感。以前错认为百里都护是她阿耶时,面对那些坑害他的人时,她也感觉不到刻骨的恨。现在同样,似乎除了同情她阿娘的遭遇,就再没有别的了。
她摇头说:“我想不起以前的事了。”
王妃派出的人在她面前杀了她母亲,她必定是受了刺激,下意识的回避吧!定王颔首,神情愧怍,“我对不起你们母女,待将来阿耶大功告成,会给你最好的,弥补你曾经所受的苦。”
她寥寥应了声,牵袖给他布菜,一面道:“国师上次招阴兵的事,阿耶还记得吧?我曾经听阿兄提起《渡亡经》的传说,是不是只要有经文就能办到?阿耶那半卷经文在哪里?让阿宁看一看。”
定王抿了口酒推诿:“不过是个传说罢了,当得什么真。国师招阴兵,那是因为他能与天地合一,同《渡亡经》没什么相干。”
她不快,闷声道:“阿耶可是不放心我,所以不肯给我看?”
定王凝眉放下筷子,“莫胡说,你是我的骨肉,我哪里不放心你?”
“那你将经书拿给我看看,不让我看就是信不过我。”她开始耍懒,坐在席垫上直蹬腿,“阿耶,给我看看,只看一眼,经书又不会缺个角……阿耶……”
她句句阿耶叫得震心,定王看她满地打滚哭笑不得,“你这孩子这么大了,不怕丢人么?不是阿耶不让你看,是因为此物关系重大,不能轻易示人。况且东西不在阿耶身上,你要看,我当真拿不出来。”
她依旧不依不饶,“这么要紧的东西,阿耶怎么会放在别处?可见是骗我,不肯给我看。”
定王被她闹的脑子都要炸了,“当真不在这里,谁会把筹码整天背在身上?我找了个安全的地方存放,待我入主长安,一定信守承诺将经文交给国师。你就别再探了,你心里只在乎他,就没有我这阿耶一席之地?你身上流着我的血,我才是你最亲的人,你这傻丫头!”
结果莲灯一败涂地,在这些老谋深算的人面前耍小聪明,根本没有半分胜算。她现在能做的就是确定那半部《渡亡经》真的存在,没有因为战争或别的原因下落不明。但说实在的,她总有种感觉,定王的话恐怕不那么可信。
“我是阿耶的女儿,绝没有要坑害阿耶的意思。我心里有句话,一直想同阿耶说。”她正色道,“国师的手段阿耶都见识过,千万不要为了拉拢他,轻易作出自己办不到的承诺,若是激怒了他,后果不堪设想。我只问阿耶,回回人的墓地就在碎叶城,阿耶既然有那半部经文,为什么不打开回回墓,将经书拼凑完整?你是当真一开始就知道《渡亡经》呢,还是墓地被盗后才重视起来的?”
她这几句话竟问得定王哑口无言,半晌才笑道:“虎父无犬女,阿宁颇有雄辩之才,这点随了阿耶,好得很。”一面说着,一面往她碗里添菜,“只顾着说话,菜都要凉了……你听阿耶的话,男人的事你不要管。待阿耶创下万世基业,你只管安享你的尊荣就是了。”
她无话可说,也料他并没有那半部经,恐怕是为了哄骗国师扯的谎。如果真没有,那她接下来该怎么办?拿什么来救她爱的人?
她心头乱得厉害,以至于后来定王说了什么,也都没有仔细地听。临要离开王帐的时候他叫住她,将一个坠子挂在她颈上,“这是你阿娘留下的遗物,这些年我一直带在身上。如今你回来了,就把它传给你,想念你阿娘的时候,看见这个也可寥作慰藉。”
莲灯低头看,是一截玉石雕成的小竹枝,竹节分明,还有纤长玲珑的竹叶。拥有的时候不珍惜,等到失去之后睹物思人,又有什么意义呢!上一代的恩怨情仇已经叫人乏累,她只愿自己少些坎坷。可照现在的情况看来,似乎是好不到哪里去了。
她握住那冰冷的吊饰点头,“多谢阿耶。时候不早了,阿耶安置吧,我明早再来与阿耶请安。”
定王道好,她肃了一礼便往自己的营帐走去。走了一程回头张望,他依旧站在门前那片温暖的火光里。她没有想到,这是自己最后一次见到他。

☆、第 63 章

次日大概五更未到,黎明前的黑暗,罩得整个俄博岭昏昏如在另一个世界。莲灯近期的睡眠不太好,常常要耗到近子时才能睡着,觉得睡下去没过多久,梦里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忽然帐帘被用力掀起,有人站在外面大声地喊:“安宁!安宁!”
她头晕得厉害,听出是二兄常念,便支起身子嗳了声,“阿兄何事?”
常念的声音里带了哭腔,略低了嗓子道:“你快些起来,阿耶出事了。”
她起先还懵着,顿时一激灵。纵起来,拉过一件圆领袍穿上,慌慌张张扣上蹀躞带跑出来,“阿耶怎么了?”
常念说不出话来,只是抬手指向大帐方向。王帐外的禁卫比寻常森严百倍,死士个个压刀站着,将帐子团团围住。她心头狂跳,匆忙奔过去,帐里站满了将领。穿过那片铠甲的丛林,见定王在榻上安然卧着,双眼紧闭,面色发青。
她脑子里嗡地一声,问跟前医官,“大王怎么了?”
医官摇头,让出榻前的位置,退到一旁。再看几位兄长,他们站在那里六神无主,个个像淋了雨的泥胎。
莲灯的两条腿在裤管里打颤,她想定王也许是不好了。她不是没有直面过死亡,可眼睁睁看着亲人死在面前,摈弃那段失去的记忆,算是第一次了。她上前,拉了拉定王的手,“阿耶?”
他没有反应,手指已经凉下来,大概有一阵子了。她不信,抱着希望去探他颈间的脉搏,摸不到,连他的颈窝都是冰冷的。
“怎么会呢,先前阿耶还与阿宁一起用饭的……”她跪下来,哭着说,“阿耶,你怎么了?”
她和定王算不得亲近,但昨夜开始已经可以像寻常的父女那样相处了,为什么非要在她感觉到温暖的时候突然遭受这样的打击?她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才好,近距离看到他的脸,英挺的眉,还有深刻的五官。仿佛冻结的回忆猛地被打开了,她记得这张脸,原来他真的是她父亲。
她嚎啕起来,抓紧了他肩上的衣裳撼他,“阿耶,你不要丢下我,我才回到你身边,你不能走!”她的痛苦是发自内心的,哀哭从灵魂的最深处迸发出来,她除了像只兽一样悲鸣,想不出任何办法来抵抗这突然降临的噩耗。
无数重拳击中她的心脏,她瘫软在他榻前。没有了母亲,刚刚认回的父亲又走远了,从现在起她是真正的孤儿,再也没有依仗了。她后悔不已,在他还活着的时候她麻木,没有想过去爱他。如今他死了,她才记起四岁前坐在他臂弯、骑在他肩头的岁月。可是来不及了,他走了,走得这样莫名其妙。
她要追究,回身呵斥医官,“大王是因何丧命,快说!”
医官打了个颤,拱手道:“卑职细细查验过,大王身上无任何外伤,指甲、眼睑、舌苔均无异样,且表情安详,四肢舒展,可见临终没有经历痛苦,当属寿终正寝。”
寿终正寝,四十多岁的人怎么能算寿终正寝,一定有内情!她站起来,无头苍蝇一样打转,“他昨夜还好好的,与我说了好多话,那时分明健朗得很,怎么会突然走了?”她抬头四顾,“国师呢?国师在哪里?”
昙奴上来搀扶她,“已经派人去请了,你不要着急。”
可是她的悲伤,在某些人眼里却是十足的演戏。定王共六子,有辰河那样如珠如玉的存在,当然也不乏榆木脑袋的莽夫,比如四兄等持。
莲灯的认祖归宗一直让他心存疑虑,那时父亲很高兴,他也没什么可说的。现在父亲突然不明不白地死了,在他看来祸根可能就在这来历可疑的妹妹身上。
“当初是谁进府刺杀阿耶,兄弟们可还记得?”他上前一步,蹭地抽出佩剑抵在她胸前,“阿耶一片拳拳爱女之心,我料他没想到会落得今天这样下场。你既然从一开始就心怀不轨,难道阿耶认了你,就能化解十年来的怨恨么?你一心要杀他为母报仇,昨夜最后一个与他见面的也是你,你的嫌疑最大,少在这里惺惺作态!不单你,还有你那情郎,甚至包括碎叶城里的辰河。你们串通一气蓄意谋害阿耶,欲借蔡都护不在之时趁机控制军中大权,我说得可对?”
他们兄妹反目,这个时候只会造成混乱。大兄照业低声呵斥:“四郎,阿耶跟前不得造次。”
等持仰头苦笑起来,眼泪顺着眼角长流,“阿耶已经死了,表面没有伤痕,焉知他的五脏六腑是否完好。正值壮年的武将,会不声不响地睡死过去,你们相信吗?阿耶平时连伤风咳嗽都没有,为什么现在成了这样?一定是有内贼,还是阿耶最信任的人,你们说,除了她还有谁!”
莲灯又悲又气,哽得说不出话来。半晌才道:“阿兄不要因为阿耶不在了就欺负我,我对阿耶的心,和你们每个人一样!”
“我欺负你?”等持把剑又抵近了两分,“你昨晚的行动可有人为你作证?”
晚上除了睡觉还能干什么?让她找人作证,简直就是无理取闹。她反唇相讥,“那么阿兄呢?你昨夜做了什么,有没有人为你作证?你失去阿耶,我也失去阿耶,为什么我还要遭受你这样无端的猜测?阿兄不要欺人太甚,否则我就不客气了。”
等持依旧不肯善罢甘休,她受够了他的刀剑相向,运足内力一震,将他手里的剑震得四分五裂。
剑拔弩张的节骨眼上,帐里的将领忽然安静下来,左右分作两班,让出了中间的一条通道。国师打帘匆匆而来,进门即吩咐:“不得将消息散播出去,谁敢动摇军心,格杀勿论!”
莲灯见他来,像见到了救星,“我阿耶还有救吗?国师神通广大,求你救救他。”
他望了她一眼,卷起袖子探定王的百会、膻中、商曲,越探脸色越冷。莲灯提心吊胆追问:“可还有转圜?”
他直起身,慢慢放下了袖子,“时间太长了,尸僵过了胸,已经回天乏术了。”
国师的出现原本还给人留有一线希望,可当他宣布结果,无疑是天塌地陷的灾难。所有人都没了头绪,只听定王旧部们低低啜泣起来,谁也没想到宏图霸业转眼成空。定王薨逝,十三万人群龙无首,前有阻击,后无退路,就算到了长安,这次的远征也没有任何意义了。
国师招大郎商议对策,照业回身望榻上一眼,含着泪拱手,“还请国师指点迷津。”
国师道:“殿下仙逝的消息只有帐中将领知道,对外只说抱恙,先秘不发丧。待蔡都护从蒲州回来,听了信王的意思再做定夺。”言罢在照业肩上拍了拍,“子承父业天经地义,到了大郎振兴王道的时候了。”
世上谁人没有私心?定王在时,王子们兢兢业业辅佐父王,尚可以紧密团结。待得定王一死,势必开始考虑各自的归属。世子远在关外鞭长莫及,乱世才能成就枭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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