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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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丝快慰之心。可是随后,他感觉到不妥了,痛快归痛快,可是胡闹却是不许的。

  “这个柳乘风也当真胡闹,这件事要是传出去,还不知要被多少人嘲笑,哼……”

  朱佑樘对柳乘风的心情,既有几分感激和期许,另一方面,却又觉得他过于放肆,非但没有将问题化解,反而弄的更加复杂。

  他定住了神,随即猛拍御案,大喝一声:“够了!”

  这一句话中气十足,余音绕梁,柳乘风和朱厚照的动作才迟缓下来。

  朱厚照打了朱宸濠最后一个巴掌,随即不屑的朝他面门上吐了口吐沫,道:“再有下次,剥了你的皮。”

  柳乘风很冷静的道:“算了,随便打了一顿也就是了,何必要咄咄逼人。”

  地上,只留下宁王父子唧唧哼哼,口里也不知在说些什么。

  丹殿上的朱佑樘,已是长身而起,拂袖道:“你们太放肆了,你们将这儿当作了菜市口,任由你们放肆吗?来人,把宁王父子抬去治伤,退朝!”

  他二话不说,已是拂袖而去。

  他这火气,也不知是对太子和柳乘风所发,还是对宁王父子所发。抛下了一句话,已是拂袖而去。

  大家见皇上闹了一通脾气,走了,这时候才回过神来,谁也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倒是一些精明的,面上却露出了然之色,那李东阳心里笑:“陛下果然高明,先是一句不知向谁发的呵斥,随即旋身就走,将自己置身事外,这宁王父子吃了亏,外头人看来,都以为陛下是呵斥太子和柳乘风,而这一走,等于是将自己撇了个干净,大不了,这件事只能说太子年少,就此了事,谁又能说什么?反而继续留在这里,若是处置宁王父子,到时候大家肯定说陛下袒护放任太子殴打宗室。可要是偏袒宁王父子,只怕陛下又不肯,离开这里,反而是最好的选择。”

  几个小太监已是扶着遍体鳞伤的宁王父子出了殿,寻太医去了。朱厚照则是一副激动又显得有些害怕的样子,与柳乘风低声说了几句话。柳乘风谈笑自若,一副老子打你又如何的表情。

  过了一会儿,便又有个小太监匆匆进殿,尖着嗓子道:“陛下有旨意,请诸公各回直房办公。太子殿下、柳乘风柳百户二人留下,到正心殿去。”

  文武百官许多人还没有回过味来,这时候陛下既然已经有旨,大家也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情,纷纷散了。朱厚照朝柳乘风乍乍舌,低声道:“我父皇生气了,放心,我们是患难与共的师徒,再怎么样,我也不会让父皇责罚你。”

  柳乘风却是朝他笑道:“太子还是担心自己吧。”

  朱厚照却是叉着手:“怕个什么?你等着瞧,这事儿母后肯定要知道,父皇就是要责罚我,有母后在,肯定没有事的。我来护着师父,母后护着本宫,咱们师徒一体,休戚与共。”

  朱厚照倒是很讲义气,而且今日这么一闹,朱厚照已经开始感觉,柳乘风像是自己的朋友,自己的兄弟,不自觉间,和柳乘风亲近了一层。

  “师父……”朱厚照扬起满是抓痕的脸,道:“本宫开始以为,师父也会偏帮那个上高王,想不到……”

  柳乘风道:“师父就这么不讲义气?你对师父就这么没信心?”

  朱厚照重重点点头,道:“从前我认为师父一向没义气,不过现在却改观了。”

  柳乘风无语,道:“这话怎么说?”

  “比如我们打麻将的赌债,师父已经催促了许多次了……”

  柳乘风明白了,这小鬼很机灵,想趁着这个机会,把赌债抹平了,他立即摆出一副没得商量的口吻:“感情是感情,赌债归赌债,太子也不准赖账。”

  二人一边说,一边出了大殿,不知不觉间,已到了正心殿,正心殿柳乘风曾经来说,就是朱佑樘曾经在这儿接待他的小殿,里头的用具一成不变,柳乘风这时候才收起那谈笑风生的样子,脸色严肃起来,随朱厚照前后脚进去,抬眼一看,这时的朱佑樘正在慢条斯理的喝着茶,脸上看不出任何喜怒,不怒自威,仿佛一股强大的威压扑面过来。

  朱厚照一下子软了,勉强笑了笑,带着几分撒娇的口吻,道:“父皇,儿臣来了。”

  柳乘风脸色如一泓秋水,正色道:“陛下……”

  朱佑樘没有说话,手里抱着茶盏,看了他们二人一眼,随即发出一声冷笑,这笑声倒是不算太森然,可是让人感觉背脊有点儿发寒。

  朱佑樘随即站了起来,慢悠悠的在这同心殿里来回踱步,不发一言。

  随即,有个小太监快步进来,道:“陛下,太医院那边已经有了消息。”

  朱佑樘只是点了点头,示意这太监继续说下去。

  小太监道:“宁王父子所受的多是皮外伤,只是上高王伤重了一些,坏了三根肋骨,太医们正在为他正骨,将养个十天半月,想必就能痊愈了。”

  “嗯……”朱佑樘的目光落在朱厚照的身上,冷冽的打量了一会儿,接着又移到了柳乘风身上。

  他才慢吞吞的道:“你们……”似乎是在斟酌着用词,又或者是在思量着处置这两个丧心病狂的家伙,良久之后,朱佑樘的声音才继续传出来:“你们说,让朕该拿你们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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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五章:天家有情

  朱佑樘龙颜大怒起来也不是闹着玩的。

  宁王父子虽然无礼在先,可是无礼归无礼,在那朝议的大殿上,这一对唯恐天下不乱的家伙,居然敢如此放肆。

  现在事情这么一搅和,原本朱佑樘是要召藩王们入京,显示朝廷对藩王们宽厚的计划已是全盘落空。不只是如此,太子当着满朝文武的面与上高王厮打,只怕不用一天,这件事就会传遍天下,到了那时,天家的颜面就算丧失尽了。

  另一方面,宁王父子被打成这个样子,其他的藩王们见了,难道不会寒心?宗室,宗室,虽然先祖留下来的这些藩王尾大不掉,甚至已渐渐露出了弊端,可是朱佑樘明白,哪一个藩王都不是省油的灯,这样做,等于是将他们逼到与朝廷离心离德的地步。

  可是偏偏,动手的却是自己的独子。朱佑樘头痛了,旋即看了柳乘风一眼,对柳乘风,他的态度也很是矛盾,这个人是个人才,方才的表现也足见他对太子的忠心,可是这唯恐天下不乱,把事态扩大的办法,也让朱佑樘很是头痛。

  “朕非要处置他们不可,教他们长一次记性。”

  朱佑樘这样想着,虽然不至于给他们降罪,毕竟情理上朱佑樘说不过去,比如说这柳乘风,人家为太子出头,若是处置的重了,岂不是叫忠臣们寒心?到时候再太子再出现事故,还有谁肯奋勇向前?

  只是,该如何处置呢?

  朱佑樘慢慢的在正心殿里来回踱着步,很是苦恼。

  而柳乘风和朱厚照则是站在一边,等待天家的雷霆之怒。柳乘风其实心里也明白,皇帝不会重惩,这本来就是一笔糊涂账,谁也算不清楚。

  朱佑樘深吸了口气,才慢慢坐回竹榻,淡淡道:“茶……”

  边上的一名两鬓斑斑的老太监,笑吟吟的端了茶来,朱佑樘接过,饮了一口,随即道:“你们知错了吗?”

  朱厚照缩了缩脖子,刚要敷衍句儿臣知错了。谁知身边的柳乘风却是道:“臣不知道错在哪里?”

  敢跟皇帝顶牛,尤其是在朱佑樘盛怒之下,这一次只怕连朱厚照都佩服柳乘风的胆量了。

  其实柳乘风也是冷暖自知,这件事绝对不能认错,认了错这殴打宗室的罪就算坐实了,这东西加罪起来可大可小,太子倒也罢了,可是他只是一个锦衣卫百户,到时候把他的官职一撸到底,让他重新回去做个小校尉却是不肯接受的。

  朱佑樘一时膛目结舌,吹胡子瞪眼道:“好,你说你不知错在哪里,好的很……”他冷冷一笑,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话才好。

  柳乘风肃然道:“太子是储君,上高王是藩臣,原本藩臣要和储君比试文章,这本就有大逆不道之嫌。好在太子殿下聪慧,总算胜他一筹,身为臣子的,就算不能弹冠相庆,也该服气才是。可是上高王不服,甚至当着文武百官的面侮辱太子是草包。陛下,臣要问,臣子难道可以如此羞辱君上的吗?微臣从前也是读书人,圣人的言传身教早已耳熟能详,微臣以为,上高王大逆不道,纵然是宗室,可是他说出这番话,在微臣的眼里就与乱臣无异了。奸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纵然是宗室,可是君臣有别,臣还是臣,微臣无所畏惧,打了便打了,又何错之有。”

  柳乘风一番话侃侃而谈,朱佑樘这时候又踟躇了,他平素倒还算是果断的人,可是今日这件事太棘手,而且柳乘风说的也没有错,敢骂自己的儿子是草包,这上高王当真是胆大包天,君臣有别、臣就是臣,这句话也深得他的赞同,在他看来宁王父子无状,便是以为自己是宗室,高人一等,才敢如此目无君上,若是那宁王父子但凡抱着柳乘风一半的心思,君臣相谐也是轻易的事。

  朱佑樘沉默了片刻,随即顾左右而言其他的道:“来人,将厚照与上高王的文章拿来给朕看看。”

  朱佑樘总算有了计较,这个柳乘风到底要不要加罪,且看他将太子调教的如何,若是文章真的写得好,今日的事就此作罢,可要当真如那上高王所说,是谢迁偏袒太子,到时候治柳乘风一个玩忽职守之罪,也可以给宁王父子一个交代。

  文章只半柱香功夫就已经送到了朱佑樘的手上,朱佑樘先看了上高王的文章,一时也觉得这上高王虽然大逆不道,可是文章却写的不错,花团锦簇,引经据典又是恰到好处,行文流畅,这个良字,倒是恰如其分。

  随即,朱佑樘将朱宸濠的文章抛到一边,又认真去看朱厚照的文章,刚刚开始看时,朱佑樘不禁皱起了眉,与那朱宸濠的文章相比,朱厚照的文章乍看之下,只有一个淡字,平庸而淡淡无奇,没有任何出彩之处,虽然用词没有出现大的差错,可是许多地方都还值得推敲。

  “难道连谢迁都有失公允了吗?”朱佑樘抬头看了朱厚照一眼,心里不由叹了口气,眼眸中掠过一丝失望。

  他打起精神,继续看下去,却不由咦了一声,再往下看时,已经渐渐被这文章吸引。以至于他看的很是费力,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在咀嚼。

  很快,朱佑樘的双目竟是有些模糊了,一滴清泪滴在纸上,这文章里所写的,是他对朱厚照的舔犊之情,是朱厚照对他这个父皇的父子之情,虽然用词仍稍显平淡,可是每一句话,每一个词,都直击朱佑樘的心扉。

  朱佑樘是个很有感情的人,否则也不会独宠皇后,不纳嫔妃,而朱厚照对他来说,更是他唯一的继承人,是他血脉的延续,他们流着同样的血,打断了骨头还连着筋,他这做父亲的苦心,原以为朱厚照不懂。可是今日看了这文章,朱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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