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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大漠涛海未了情-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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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 
  小学四年级,林平山就读的学校被撤销,他们全班转学到同一街区的西门小学。春节前,他跟外婆到姑婆家帮忙做事。在大门内围墙下的杵臼间,他上下蹬踩着踏板,石杵起落像只大公鸡捣着石臼槽中的大米。外婆坐在石臼旁,左手回环晃摇着细罗筛,右手有节奏地拍打着,筛出的糯米粉像雪花一样纷纷飘落在下边的竹筐里。   
  第一章 同学少年(7)   
  平山蹬着踏板,眼睛却在看着外婆娴熟的动作。 
  “阿平,听我大伯母说你读书很聪明。是吗?” 
  平山回头一看,背后站着一个头发微卷、相貌清秀的女孩。他知道她是姑婆的亲房女孩,转校以后还在学校里见到过她。姑婆是他母亲的姑姑,南洋华侨。她的家族很大,复杂的辈分关系使他弄不清他们家族人的高低长幼。他只知道她叫阿玲,却不知道怎么称呼她,她提的问题更使他发窘,不知如何回答。 
  看平山傻站着不说话,外婆笑着说:“她是你姑婆的四侄女,辈分比你高。她比你小一岁,你就叫她阿玲好了。” 
  平山点点头还是没做声。阿玲就在外婆旁边坐了下来,帮她舀糯米粉。 
  从跟阿玲的谈话中,平山才知道她的大名叫詹晓玲。确认阿玲原来就在同年级乙班,他很高兴。糯米粉舂完,平山把它背到姑婆的厨房去。阿玲跟他来到厨房,帮他把米袋放到凳子上,对他说:“到楼上我的书房去看看好吗?”听过大伯母对他的夸奖,她对平山有种亲近感,想邀他看看自己的小天地。 
  到了她的书房,平山看见墙边摆着一张小书桌,顶上吊着一个大灯泡,桌上还有一个台灯。对于晚上没有灯看书的平山来说,简直就是天堂。 
  阿玲见平山新奇地摸着台灯,就问:“你家有吗?” 
  平山摇摇头:“我家点不起电灯。我外婆为了省油,连洋油灯都要省着用。我晚上想看书,常常跑到马路边的电线杆下,借着路灯的光看书。用洋油灯,我总要把灯调小,把我妈的梳妆镜放到灯后反光,书上的字就清楚了。” 
  她很惊奇,没想到他的条件这么困难。她不知该说什么,默默带他去看父亲的书房。 
  书房的墙上挂着一把琴,他伸手爱惜地抚摸它。 
  阿玲问:“你会吗?” 
  他点点头:“我跟巷子里的杜师傅学过。” 
  阿玲的爸爸是经营百货的大商人,没想到他书房的书柜里有好多书,特别是有很多线装的古书,还有器乐曲谱、花谱、鸟谱和山水画技法。对喜欢古典文学和音乐美术的平山来说,简直是进入一个金山宝库。 
  以前,他为了看书,一有空就钻进新华书店里,从书架上拿了书,就蹲在地上看起来,从自然科学到文学艺术,什么书都看,一直到天黑字迹模糊,才离开书店。 
  他贪婪地挨个看着那些古书的书名,对阿玲非常羡慕。 
  看着平山的神态,心地单纯的阿玲说:“你以后晚上到我这里来看书好了。路灯多暗呀,会把眼睛看坏的。” 
  “我来这里,你爸妈会不高兴的。” 
  “我爸妈很疼我,他们不会管的,何况我们是亲戚。”她不假思索地说。 
  “我晚上有时要做事,有空我就来。”禁不住这里金山宝库的诱惑,他点点头说。 
  阿玲上高小后觉得功课比较吃力,希望碰到难题能问平山。平山来以后,总要阿玲到她父亲的书房给他拿书看。他从阿玲父亲的书库中,看了不少古典文学和历史书籍。有时,阿玲要他拉琴给她听,画画给她看。这种互惠的关系,使他们每个礼拜都要在一起学习几次,两人耳鬓厮磨,感情越来越融洽。 
  一天晚上,阿玲问平山题,平山觉得她的鬓发在轻拂着自己的脸颊,一股温香从她的领口透出,平山第一次闻到这样的气息,有种说不出的愉悦。他对这位姨、妹和同学三者都是的姑娘,产生了一种莫名的感觉。 
  几个月后的一个晚上,阿玲问平山每天回家都做些什么事情。平山犹豫一下,说:“挑煤炭,种番薯。”回答时神色显出了黯淡。他不想说出每天天不亮要到河边捡猪粪,心里想着的是,出去挑煤自己怕把仅有的一件用来上学的衣服弄破,总是穿着那件已经补了十多个补丁的破衣服。每次挑到巷口,看好巷中没有同学,特别是没有女同学,才急忙挑回家中。 
  “我跟你去挑煤好吗?”她突然说。 
  他从沉思中惊醒过来,听明白她的意思,想到她金贵的身子,连忙说:“不行。” 
  “我少挑一点嘛。跟你去看看,可以增长知识嘛。” 
  禁不住她反复恳求,他只好说:“要你妈同意才行。” 
  她点点头。 
  星期天早晨,平山按约定一早就去找阿玲。 
  平山知道阿玲有两个妈,她是大妈生的,但是小妈很喜欢她,她经常跟小妈一起睡。他一进姑婆的大门就把土箕扁担放在大门后,按她头天的约定到她小妈的房外叫她。她还没起床,听到叫声急忙穿衣出来,平山看她刚起床红扑扑的脸很好看。 
  等她梳洗吃饭完毕,他们终于高高兴兴出发了。平山的黄狗阿狮在前边跑着,它好似理解主人欢乐的心情,时而跑到前边,撅起一条后腿撒几滴尿,落后了,又从后面追到前头。 
  阿玲挑着一对新土箕,跟平山走在东门浮桥的桥板上,微风在水面上吹过,她任凭担子随着微微起伏的桥面悠晃着,感到非常有趣。 
  出城之后,路边荷塘中荷叶上的露水还在,在微风的震颤下已在荷叶中央汇集,随着清风在叶上回荡着。爬到半山腰,团团云雾滚涌而来,她感觉自己进入了仙境。平山说,这山上的云与地面的雾给人的感觉不一样,云从脸颊擦过如丝丝棉絮,人在雾中却像在厨房的蒸笼旁。她用手轻拂那似有若无的云丝,的确是这样。沿着松树围随的石阶往山上爬,看两侧翻滚的云海,再听平山讲茶林的仙姑、岩顶的狐仙和各种山里的故事,她感到新奇神秘。   
  第一章 同学少年(8)   
  往常,平山要进入两里多深的煤窑中挑煤。有阿玲在一起,他不进窑洞,只在矿坪上买煤。阿玲装好之后,他用手试提一下,大约有五十斤重,就倒一些到自己的箕中。阿玲挑起往前走,开始走得挺快,走着走着,肩膀渐渐疼起来,迈步越来越艰难。平山见这情形,就赶紧挑着快跑到前边把担子放下,再返回来接她。 
  走到一个凉亭附近,平山把担子歇在凉亭旁的一棵树下,再去把她的接过来。 
  阿玲赶上来后,看见亭子内有东西卖,就过去买了两杯菊花茶。她怕平山肚子饿,又多买了一块番薯给他吃。 
  歇息之后,阿玲的肩膀已经痛得挨不了扁担。往下的路,都是平山来回倒着把两担煤挑到两人家中。 
  小学毕业,两人都考入松山一中。一个年级有八个班,他们不在一个班,相互联系少了。 
  高考总复习,林平山经常到同班同学罗月梅寄宿的地方温习功课。这里住着一些准备高考的寄宿生,有电灯,还可以一起讨论。 
  一天晚上,罗月梅领着詹晓玲来找他。 
  “平哥。”晓玲站在他身旁轻声叫道。 
  平山抬头看是阿玲,只答应一声就没词了。两小无猜的孩童已经长大了,长时间没联系,阿玲突然到来,不知该说什么。 
  尽管他们并无血缘关系,姑婆眼里他们是姨甥两辈,他们却因同学关系,自小耳鬓厮磨形成表兄妹般亲密的感情,她从来都是凭直觉叫他平哥。 
  “平哥,明年要高考,我的功课落得太多了。你帮帮我,好吗?” 
  平山知道她参加全运会篮球赛集训了,这么长时间缺课,参加明年的高考难度实在太大了。 
  “到你那里去,怕姑婆……”已近成熟年龄的平山,此时已知道担心两人过分接近会引起姑婆警觉。 
  她见平山犹豫,似有准备:“我已经想好了,不要到我的书房去。我跟我爸要了一把他们店铺的钥匙,店铺每天晚上七点上门板,我们就到那里复习。” 
  实际上,已经十七岁的她比平山成熟更早,早就料到了这一步,悄悄地做了准备。 
  晚上,他们在店铺的柜台边坐下,相互注视着,有半分钟没有说话: 
  ……童年书桌, 
  ……棉絮似的浮云, 
  ……悠晃的浮桥, 
  ……卖菊花茶的凉亭, 
  …… 
  像是野外已经熄灭得只剩一堆灰烬的篝火,忽然吹来阵阵清风,一层一层吹去蒙在上面的木灰,最后露出底部的木炭。在清风吹拂下,木炭开始发热,变红,终于蹿出了火苗。 
  火苗照着一位秀丽的姑娘。此时的晓玲,平日喜欢体育运动而显出身段健美,那微卷的秀发、乌黑的眼珠和轮廓分明的唇鼻,依然没变。 
  晓玲望着眼前已经长大的平山。这些年风风雨雨的劳动生活,使他长成一副结实的体魄,眼神比儿时显得更加深沉。她从这深沉的眼神中看到希望,小时候她就是从这目光中得到依赖的。 
  “平哥,你要不帮我,我明年高考就没希望了。”她幽幽地说。 
  平山点点头。商量好补习计划,帮她一边努力跟上进度,一边从数学开始,一门一门把落下的课程补起来。 
  半年之后,晓玲基本上能够跟上同学们了,平山松了口气。 
  初冬的晚上,他们在店堂内复习功课。夜间气温转寒,晓玲紧挨平山坐着,平山又闻到从她领口透出的幽香,似比童年更加浓郁,陡然一阵心醉。她似乎有意无意间贴近他,脸泛微红,媚目如丝。他心底暖流涌动着,脑中闪过的是,这么美好的女孩子,自己家境贫寒,会委屈了她…… 
  “我爸妈明天去黄岩镇做客,晚上不回来。我到你家吃晚饭,行吗?”她突然的问话,把他从胡思乱想中拖出来。 
  平山听到她提出一个比当年一起去煤窑更棘手的难题,心里十分犹豫。姑婆家族是松山县有头有面的人家,除了阿玲父亲,男人都是南洋番客。只在帮姑婆做事,或是她家红白喜事请客,平山他们才到姑婆家去。外婆是姑婆的大嫂,她觉得自家穷,为着姑婆的脸面,他们每次到姑婆各家亲房问候办事,除了姑婆一家,从不邀请姑婆的亲房们到家来。 
  见他不回答,晓玲说:“你家吃什么,我就吃什么,不用特意做什么。” 
  回绝这种请求显得太不近人情了,平山只好应了下来。 
  回到家里,平山红着脸跟外婆吭哧出晓玲的想法,没想到外婆和母亲都特别高兴。 
  第二天傍晚放学,他们一起回平山家。 
  一进门,平山眼前顿时一亮:外婆和母亲把房屋收拾得整整齐齐,一张方桌摆在屋中央,饭菜早已做好,用一个竹罩笼扣着,显得干净体面。他从心底涌起对外婆和母亲的感激。 
  “舅婆,舅妈!”晓玲亲热地叫着。她自小就以平山表妹的辈分叫外婆和母亲。 
  外婆好高兴:“玲玲,饭菜不好,见笑了。” 
  大家围着饭桌坐了下来,母亲拿开竹罩。平山看到饭菜很丰盛:外婆把家里养的兔子和鸡杀了,做了竹笋炖兔汤、松山风味的姜鸡,都是外婆的拿手菜。 
  吃过饭,晓玲就动手收拾桌子。外婆说:“玲玲,你放下,别把衣服弄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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