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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水北天南网络版-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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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之脑里马上掠过餐室里那位和万沙华同桌的女士,关旗陆的姑妈?
  “我这才知道,原来关访茗要把旗陆介绍给国家开发银行行长的女儿钟如想,所以他才会和我提出分手。”万沙华眼内流露出薄烟似的微痛,看着安之,一时间只觉物伤其类,口气不觉轻了下来,“他这么做不是为了你,叶安之,根本和你无关,而是他在认真考虑和钟如想的可行性,你懂了吗?”
  安之的眼波纹丝未动,仅仅只是皱了皱眉,“你说那么多,就是为了告诉我这个?”
  她脸上再明显不过“关我底事”的神色彻底打败了万沙华,她不堪接受地以手掩额,不明白这叶安之到底是什么人,那日在餐厅里明明见着她和关旗陆一副郎情妾意的样子,此时此刻却象完全无动于衷,简直——能把圣人逼疯。
  面前女子的一脸挫败令安之轻笑,对她的态度随着这个笑容自然而然地缓了下来。
  黑瞳闪过一丝温柔还带点凄凉的晶光,安之轻声道,“万小姐,如果我告诉你,在几年前,当一份事业和一个女孩子同时出现在他面前——你的旗陆——他选的是事业而不是那个女孩子……这有没有让你好过一点?”
  万沙华怔住。
  不,不是叶安之百毒不侵,只不过是万沙华今时今日的经历,她更早就已有亲身体会,所以,才没什么好惊讶,也没什么好伤心。
  她对那个男人的了解,根本无须从别人口中听来。
  安之异常平和地挥挥手,“走了,拜拜。”
  几步后她伸出手,轻轻再触着一棵一棵行道树,夜色下无人看见的眼底,终于还是浮上了淡淡的忧伤。
  良久,万沙华回过头去。
  关旗陆从旋转门前的花圃后面走出来,双手插在裤子口袋里,一步一步踏下台阶,走到她面前。
  万沙华定定看着他,“她就是那个你曾经喜欢过的女孩?”
  关旗陆神色平静,“晚饭想去哪里吃?”
  万沙华站在原地不动。
  “她在你屋里的那天晚上,我是故意给你打电话,因为我想,如果她只是你的不重要的下属,那么你肯定不会介意我的出现,可是……你直接就拒绝了我,你说不方便……你和她在一起,不想被人打扰,是吗?”
  关旗陆笑笑,“你等一下,我去取车。”
  万沙华幽幽叹了口气,“旗陆,你到底在做什么?”
  他不答,只是笑痕淡去,微微仰首,望向漆黑无星的天空深处。
  有些瞬间,他也很想知道,如果时光可以倒流,让他和她回到最初的相见,他还会不会选择离她而去。

  第五章 有意无意地回避

  露丝吧的花园里几乎满座,大部分是外国人。
  广交会期间,坐落在沙面的白天鹅即使价格翻倍也已早早被国外客商订满,宾馆高楼外墙上打着红绿相衬的巨幅兰花霓虹,花朵旁还有着“Wele”字样在半空中灿闪。入夜后许多客商都会老马知途地步行过来露丝吧坐一坐,喝杯东西,这一带并非居民区,露丝多年来皆做熟客生意,譬如安之这样的,就只喜欢这里的素淡情调。
  不但环境清幽,高人大多高雅,价钱亦属平民消费,最重要的是服务素质一流,即使整晚只叫一杯冻柠茶,不管一个人占着一张桌子坐到多晚,绝不会有被侍应时不时看一眼的不舒服感,在这里每一个操流利英语对白的年轻服务生任何时候都面带微笑,彬彬有礼。
  来的次数多了,连经理也认得安之,偶尔会吩咐下去送他们一些点心小食。
  “我在香港的表姐叫我圣诞过去玩,你有没有兴趣?”莫梨欢问安之。
  “离圣诞还有两个月,这么早怎么定?”
  莫梨欢撇撇嘴角,“你还是不喜欢圣诞?已经多少年了,你至于吗?”
  安之对曹自彬倾身过去,一脸正经,“我拜托你早点把这女人娶回家,用拳头好好教育一下,不然她迟早祸从口出,等哪天我把她的舌头剪下来用盐腌上就晚了。”
  曹自彬忍不住笑,一边慌忙掣住莫梨欢的手臂,不让她从椅子里起来。
  打人无望的莫梨欢斜视安之,“切,我说错了吗?难道你不是大一和你那第一任哎呀男友在圣诞节分手后,就再也不过圣诞吗?”
  安之瞪着她,“这位小姐,如果你叫我出来是为了讨论这个问题,那么你可以结帐了。”
  莫梨欢气结,曹自彬轻轻握握她的手,对安之笑道,“你和那位师兄怎么样了?”
  “什么怎么样?”安之端起冰凉渗手的杯子,慢慢饮着冻柠茶。
  “就是他有没有追你?又或者是你有没有追他?”莫梨欢哼了一声,“这位大姐,你以为你还是十八廿二吗?现在的好男人已经绝种,遇到一个稍微不错的你好出手了,不然等到人老珠黄还独守空房,哪天一不小心不幸归西,墓志铭还得写上此乃处女。”
  安之嘴里的茶全喷出来,一边狼狈地抽过纸巾一边尖叫,“莫梨欢你想死是不是?!”
  扳回一城的莫梨欢得意洋洋地将脑袋靠在置身于战火外的曹自彬肩头,身旁有人撑腰她愈发肆无忌惮,状似无辜地眨着大眼,既兴奋又惊惶,“亲爱的,我说错什么了吗?难道——莫非——你已经——不是处女?”
  “啊啊啊啊——”安之欲哭无泪,抚额长叹,“莫大小姐,莫大千金,莫大公主,莫大美人,莫大三八,我求你了,我陪你去香港还不行吗?”
  “这还差不多。”莫梨欢瞥她一眼,“说真的,你那师兄现在对你怎么样?”
  被她一问,安之倒是想起些事情来。
  “这段时间我师兄比较忙,没多少时间在办公室,公司里的副总老是趁他不在时找业务部的人关起门来密谈,虽然我不知道他们在谈些什么,但是直觉告诉我不太对劲,你们觉得我应不应该把这个情况告诉师兄?”
  “副总有没有找你谈过?”曹自彬问。
  安之摇头。
  “如果他和你的师兄明争暗斗起来,你选哪一边?”
  莫梨欢抢着答,“肯定是她师兄那边,这还用问?”
  “那么这就意味着,其实安之和她师兄是一条船上的人。”
  安之领悟地点点头,“我明白了。”
  看来她最好还是找个机会提醒一下关旗陆。
  在职场里,当上司之间出现尖锐对立的时候下属很难保持中立,在争斗过程中立场不明或两边都想讨好的人往往最后两不到岸,不管哪一方上位他都会变成爹不亲娘不爱的弃婴,所谓明哲保身,只在非战状态才适用。
  三人说说笑笑,时间不知不觉过去。
  安之回到家已是夜里十一点。
  开门进去,看见彭皆莉坐在客厅里看电视,她怔了怔,“妈,你怎么还没休息?”
  母亲的入寝时间通常是十点半。
  彭皆莉未语先咳。
  安之皱眉,给她倒了杯水端过去,责道,“让你去看医生就是不肯,你看,没好几天又复发了,星期六我陪你去医院照照X光好不好?”说着在她身边坐下,眸光掠过沙发上放在母亲手边的一张照片,她忽然噤声。
  “今天你舅父打电话过来。”彭皆莉轻声道,“问我今年回不回去。”
  安之不语。
  “我打算过几天回中山,过了星期二梅姐的忌辰,星期三再回来。”
  彭皆莉拿起手边照片,久久凝视,神情略有些哀伤,那是张年代已久的黑白照,照片里一男二女约莫十七八岁,穿着七十年代的服式,三人长相有几分相似,明显是兄弟姐妹,相片的背面以钢笔写着,彭皆良,彭皆梅,彭皆莉。
  安之轻轻抱住母亲,“你回去也好,找个老中医看看,咳成这样我真的担心。”
  彭皆莉想说什么,却欲言又止,终于只是无限慈爱地拍拍她的脊背。
  周五一早安之打电话回去给许冠清,请一个小时假。
  她拎着行李包,搂着母亲下楼,“我公司附近就有个客运站,刚好顺路,我陪你一起过去。”说着走到路边拦出租车。
  “又没什么东西,我们去坐公车好了。”彭皆莉说道。
  安之知道,母亲不是不舍得花这几个钱,而是觉得没必要,节俭观念在这辈人的脑里已根深蒂固,她便是在这种教育下成长,拉开车门,不由分说将母亲扶进去,自己钻进车前座,对司机说道,“麻烦去体育西路。”
  有一次安之陪母亲去天河城,本来按她意思两人打车去黄沙换地铁,最是轻松快捷,可是彭皆莉坚持说周末人不多,去坐空调公交车也很方便,没必要花钱打车。
  安之只好陪她去坐八二九路,谁知还没走到海印桥,车厢里已人满为患,上上下下挤挤攘攘,她虽然护着母亲不被来往乘客蹭搡,心里却十分难受,母亲已一把年纪,为人女儿却没有能力让她脱离这种苦楚,只觉是种罪过。
  每每乘坐公共交通,安之最看不得就是妇孺无人让座。
  那之后,再陪同彭皆莉外出安之都坚持打车,不论母亲喜欢吃什么买什么,全程她负责笑咪咪地掏钱包,将母亲要自己付钱的手打回去,做足十二分孝女。
  出租车下了内环,三拐两拐便到体育西路。
  安之会好钞下车,挽着母亲的手过马路时,她指指不远处天河北路那幢似耸入云天的最高建筑,“妈,我的公司就在天欣广场。”
  彭皆莉取笑她,“我以前问你在哪里上班你扮低调一字不提,现在倒来向妈妈炫耀了。”
  走进客运站,安之将母亲安顿在休息椅内,笑了笑,“妈,我在飞程集团工作。”彭皆莉脸一白,安之眉睫低垂,转身走向售票窗口。
  彭皆莉定睛看着她在初阳下的背影,脸上各种情绪如潮水涨起,又如潮褪去。
  几分钟后当安之捏着车票回来,她已十分平静。
  安之拎起行李送母亲上车,“路上小心,去到舅舅家给我电话,还有这几天记得给手机充电,别我打电话老找不到你人。”
  “行啦,你妈我又不是七八十岁的老太婆。”彭皆莉咳了几下,若无其事地切切叮咛,“倒是你,妈妈不在家要好好照顾自己知道吗?冰箱里有面条饺子和蔬菜,你下班回来随便煮点就能吃。”
  几分钟后发车时间到,直到大巴退后,调头,驶出了视线,安之才合上眼轻吁口气,看看表已是九点半,她匆匆往自己的公司步行走去。
  穿过茂密的林荫,地面洒着点点阳光,恍惚似倒流的时光。
  以前每年暑假返家,彭皆莉总会带她回一趟中山老家,自从京珠高速建成,沿途一望平川,蓝天白云,旷阔怡神。
  可惜,人在长大世事在改变,从踏入社会之后,她再也没有暑假。
  成熟原来确实需要以纯真和心灵的自由为代价。
  “嘿,请等一等。”
  身后传来的叫唤让安之下意识摁住电梯的开门键,一抬首,却与大踏步走进来的司寇打了个照面,她不禁露出笑意,“司总。”顺手帮他按下四十六层。
  司寇目光熠熠,“以后叫我的名字吧。”
  安之又笑了笑,不再说话。
  司寇看着她安静的侧面,这个女孩子,总是见人先笑三分,平常时接触,她好象比谁都容易亲近,可是当别人尝试更接近她一点时,便会触及她不着痕迹的戒心,任何试探都被无形地反弹而回。
  她还这么年轻,心思原不应那样深沉。
  他不自觉放柔了声调,“上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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