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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

双生◎天香夜染衣(唐穿) 作者:以凉(晋江2013.12.23完结)-第10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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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冷哼了一声,面无表情地说:“妨碍主上的人,只有死路一条。”
  “不可以!”我惊叫着扑到李贤身前,生怕下一秒就再也见不到他。
  萧秉燃看了我一眼,冷冷地说:“你走开!若不是你对主上来说还有用处,我今日连你也不必留!”
  “用处?我还有什么用处?”我苦笑着抱住李贤,他温热的体温顺着春日单薄的衣料沁入人心。
  我是一个在逃的废后了,他是一个假死的废太子,为什么还是有人不肯放过我们?为什么不可以放我们一条生路?
  “去周国公府,留在那里,我便放你一条生路。”萧秉燃这样说。
  我恨声回应:“不可能!”当初去扬州是因为心里仍有所惦念,现在惦念的人就在我身边,我怎么可以离开他,怎么可以眼睁睁看着他就此孤单死去、长埋地下,从此天人两隔?
  深吸了一口气,我从怀里掏出一把匕首来,横在脖子上:“放了他,不然我就自尽,你家主子再别想利用我半分!”
  “小晨,不要!”李贤再也保持平日的从容,大声叫道。
  可是我不去听,不去看,只一味盯着萧秉燃,等着她的反应。
  她却只是面无表情地一挥手,旁边便有人带上来两个人,不……是三个人。
  “怎么?你连他们的性命也不顾了吗?”她冷冰冰地问,声音没有一丝温度。
  我怔怔地看着被推出来的那三个人,何青,柳湘如……还有尚在襁褓里的婴孩……
  电光石火……
  一边是一起生活过大半年、宛如亲友的人和刚出世就再不曾见到的亲生骨肉。
  一边则是历经坎坷、终于得以相伴却始终无法苦尽甘来的那个人。
  亲情或是爱情,我倒退了一步,整个人像是被分裂成两半,活生生地撕成碎片。
  曾几何时,我不过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八零后女生,每天朝七晚四,乖乖地上学放学,没事时欣赏欣赏校草,做一只绝对低调的小壁花。
  那时无忧无虑的付晨吟哪里会想到自己会因为一场告白的乌龙事件而无端端穿越到一千多年以前的唐朝,会遇上这么多磨难,会这么艰难地爱上一个人,然后又被逼着眼看他身临险境却举足维艰?
  现在的付晨吟太贪心,所以无法勇敢地说放弃,只想着可以两全其美,从此亲情爱情都得解脱。
  可是,这世上又哪来的那么多两全其美?
  手中的匕首一直不肯放下,颤抖的嘴唇开合了半天,终于抖出了最后的决定——
  “我不会——”
  稚嫩的啼哭平地响起,揪着人的心,将一切揪成乱麻。
  我回过头,看向那边。
  面色坚忍却惨白的何青,柔弱无助、泪眼婆娑的柳湘如,紧紧包裹在被子里的寿儿……
  明晃晃的刀……黑漆漆的夜……
  一切都像是一场噩梦……
  “我不会让你们得逞的,我——”我张开口,费了很大的气力,想要说完自己的决定。
  李贤却忽按住我的手,贴在我耳边问:“小晨,我们一起走,好不好?”
  一起走?我抬眼看他,恍惚中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他却淡淡地笑道:“我们一起走,就再不会孤单了,不好吗?”
  我望向他,欢笑着点了点头。
  他向我伸出手,柔柔地抚过我的肩,卸下我所有的防备……然后,在我耳边轻轻地叹息:“可是,如果我们一起离开,那么孩子该怎么办?”
  孩子?我讶然望他。
  他却忽地猛转过身去,直奔身后的悬崖!猎猎风色追在身后,伴随着他依旧平静的声音:“好好活下去,将孩子养大成人。”
  “李贤!”我惊声叫道,这才发觉自己的那只匕首竟不知何时已被他拿在了手里。
  此时的他临风而立,粗布的衣裳掩不住优雅的风姿,立在崖边,如同真的像蝴蝶飞走了一般。只是那眉间,却依旧柔和地融合于深浓的月色里,没有阴霾,没有晦暗。
  “不要!”我力图向他冲过去,却被萧秉燃一把拉住。不要!不要!我拼命地踢打,却甩不开萧秉燃坚定有定的手臂。
  张开口狠狠地在那只阻碍的胳膊上咬了一口,铁锈的味道随即肆意在嘴里侵蚀开来。胳膊的主人终于忍不住,松动了一些,我忙甩脱她,拼命地冲过去,紧紧地抱住李贤,生怕他真的像蝴蝶一样飞到再也见不到的天际去。
  他叹了口气,抚摸我的头发:“何必如此,我离开的话,你的日子会过得好些。”
  “不会!不会!”我死死地抱住他不肯放手,“你说过不会再抛弃我的,要死就和我一起死,不许你一个人走!”
  他笑了笑,随即平静地说:“傻丫头,别闹,这又不是出去玩。”
  “不!”我抹了一把眼泪,抱着他坚定地说,“要跳就一起跳!我是穿越过来的人,不会那么轻易死的,你也不会死的。所有的故事不都是这么讲的吗?被仇人逼得跳崖,到了崖下不止不会死,还会遇到世外高人或是捡到武功秘籍,再出山时就会成为绝世高手,打遍天下无敌手。所有的故事都是这么说的,故事是不会骗人的,一定不会的,我们一定会活下来的,会永远永远待在一起,一辈子也不分开……”
  我的这番话说得又急又快,生怕一耽搁,就会被他打断,被他拒绝。
  他盯着我看了半响,忽然唇角上扬:“好。”只有这么一个字而已,却听得我的心暖暖的,盛满了他的笑靥。
  低头看看脚下漆黑幽深的山谷,那么深,那么黑……
  生与死不过是一瞬间,我的脑海里却忽然浮现起当初红极一时的那部《泰坦尼克号》来。
  撞到冰山的船头上,无数人惊恐的叫喊声中,Jack对Rose说,you jump;I jump。
  当初是一面哭一面看电影,心里感慨着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纯净得不掺杂一丝杂质的爱情?那么美好,如同一场传说,一部童话……
  那时的自己怎么会想到,未来的自己会和最最心爱的那个人一道站在山崖的顶端,手拉着手,肩并着肩,一起微笑着完成另一场传说,书写另一部童话?
  这世上多美好,终于,可以有一个人同我一起实践那句永恒的“you jump;I jump。”
  多好……
  我牵着他的手,他牵着我的手,两个人一起转身,微笑,然后闭上眼睛。
  李贤,我……
  手指忽然僵硬起来,连同着身体,麻木得不能动弹。
  我盯着他,不肯相信眼前的一切。
  “对不起,这是我最后一次骗你。”他抱住被点了穴道的我,轻轻向前一送,恰好送到正冷着脸的萧秉燃怀里。
  凄清的夜风在山里呼啸而过,我心里的泪喷涌而出,淹没刀剑,淹没黑夜,淹没眼前的命运,却偏偏淹没不了面前的男子平静微笑着的脸。
  他柔和地看着我,目光安详:“好好活下去,将孩子抚养成人。”
  话语和熙,宛如昔日,那道裹着粗布衣衫的身影却缓缓地向后仰,缓缓地,缓缓地,形成电影里最后的慢镜头。
  衣带御风,张扬出平素的华美雍容,融融笑意依旧不曾改变……
  一点点地下落……下落。
  碾碎尘埃,碾碎我的心,我的世界一片黑暗……
  这一夜,注定这么漫长。
  我的童话沉睡在谷底。
  作者有话要说:  


☆、番外:出岫

  乾封三年,宫婢晓云出嫁了。
  入夜的时候,一顶云罗小轿径直抬去了新近落成的沛王府。
  纤腰不过盈盈一握,虽不是时下最风行的丰腴之美,层层叠叠的盛装在红烛的映衬下,却也别有韵致。
  一把玉柄镶红宝的宫扇半遮住姣好的芙蓉面,堪堪只露出一对柳叶弯眉,微微蹙在一处,隐隐藏着不可名状的思绪。
  此情此景,若是被长安城的那些贵族小姐、名门淑媛们见了,多半会又艳羡又嫉妒,甚至是不解的。
  这个出身低微的宫婢凭什么就可以引得丰神俊朗的沛王殿下魂牵梦绕,竟在殿上求武后亲自赐婚?有了这样一桩从天而降的好亲事,这个小小的宫婢就算平时再得武后和太平公主的宠信,又怎么可能依旧愁眉不展、闷闷不乐?难道她不知道自己的夫君是长安城文采出众、风度翩翩的才子殿下吗?
  沛王李贤推门进来的时候,抬眼见到的便是这样的情景。
  佳人举扇娇无力,眉间隐有清倦色,果真是一幅绝妙的工笔美人图。
  “晓云见过殿下。”新嫁娘忙盈盈下拜,繁复的衣裙绰约而动。
  他虚抬起手来:“请起。”笑容淡淡的,带着的一如既往的温暖和熙,彬彬有礼,带着如常的谦和。
  “谢殿下。”晓云闻言便立起身来,只是手中的宫扇却没有放下,依旧低垂着头,看不清面色表情。
  李贤笑了笑,面若春风拂过:“我年初才开了府,事事皆未完备。你且在此住下,若有不足便同漪云说,她自会打理好一切。”
  漪云姓房,出自前宰相房玄龄一脉,是现如今的沛王妃,府里地位最高的女人。
  晓云点点头,又一欠身:“谢殿下关心,晓云区区一介媵妾,岂敢劳烦王妃?”
  李贤却只是笑笑,目光柔和地说:“无妨,你本是母后和令月最钟爱的婢子,此番到了我府上,自是不能亏待。”
  明丽的红烛下,一对璧人形影相称,一个温和若春风,一个人谦婉如芙蕖。
  看来和谐,却委实没有洞房花烛的旖旎,反而更像是宾主间的寒暄。
  沛王李贤看了看面前的娇柔女子,双目间有一汪春水潺潺流过,泛着融光:“本王那日当众求母后赐婚,你可有怨?”
  裹着一袭红妆的倩影微微一震,随即摇头,怯声道:“晓云不敢。”
  “是不敢还是不怨?”李贤又问,声音仍是淡淡的。
  “殿下为了晓云之事肯一力而担,晓云又怎会有怨恨?”女子微低螓首,锦心绣口打着结,深深的结。
  李贤点了点头,对她说:“既是如此,便安心住下来吧。”顿了顿,又开口:“贺兰的事——”
  话未说完,对面的女子已然眉头紧蹙,纤柔的身子轻轻战栗。
  他叹了口气,终究没有把后面的话继续说下去,只转头看看窗外:“天色晚了,你也早些歇息吧。”
  晓云的手抖了抖,头低低地垂下去,却依旧步履平稳地走了过来,打算替李贤换下华丽的锦衣。她的步子很稳,却也很慢,像是踏在起伏不定的云层。
  还未走近,锦衣的主人已然转过身去,淡淡地说:“即是如此,本王便走了。你若有事的话,可唤门外的婢女。”
  小心翼翼的九曲莲步终于停了下来,待得六皇子李贤优雅从容地走了出去,黄杨木雕并蒂花门轻轻合拢。红烛绰兮,佳人影只,果真是良辰美景奈何天。
  紧绷的肩舒展开来,柔若无骨的纤纤玉手一松,一直覆在娇容上的那把画工精美的玉柄镶红宝的宫扇终于掉落在地上,激起尘香阵阵。
  烛光明灭,两道凄清的泪静静地在玉颜上流淌,蜿蜒成脂香粉浓的凄清长夜。
  她转回身去,推开一侧的鸳纹云窗,任凭游华银辉流转而入,结成一缕清霜,凝在秀丽的眉际。
  沛王李贤素来雅达,府内遍植梧桐、木槿诸树,蔓藤连荫,暗香漪兰,更兼得月色旖旎,本为长安胜景。
  然而窗内的一双清丽眸子却无心眼前的景色,只抬眼望向远处太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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