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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4章

扶摇皇后-第344章

小说: 扶摇皇后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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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脚,大抵也等于蹬在了长青殿主的脸上。
  沉默被打破,城内渐渐响起整齐脚步之声,随即高达数丈的大门轰然开启。
  星光漠漠垂宫阙,华阁千层次第开。
  大门开处,亮起无数苍青色的灯光,阶梯一般悬浮在半空,照耀着一道长长的道路,洁白的云石地面如同上天阶的玉石长梯,一路向上延伸,似要通上九霄云端。
  道路尽头,巍峨大殿半掩云中,苍青色的殿宇庞大而壮丽,那些夹杂着淡淡雪气的云气,落如六角梅花,而云气深处,却又隐约有繁花若锦,桐云淡紫,在一色清冷的白中,绚烂的美丽着。
  很难想象,一个地方是怎样维持两种不同的季节的,或者那些鲜花,只是拟态出的幻觉?
  “殿主宣孟扶摇——”
  长长的传呼之声从正中大殿传下,声音空灵飘渺不知从何发出。
  孟扶摇却只讥诮的笑了一下,淡淡道:“架子摆得不错。”
  她目光在那大殿侧,灯光的暗影里瞄了一眼,随即大步走了进去。
  地面洁白,一地碎玉流光,孟扶摇一路过去,将她沾满泥雪的靴子毫不客气的擦了个干净。
  四面影影绰绰似有很多人,沉默在灯光的暗角之中,列出苍青色的肃杀沉雄的大阵,那么多人,连呼吸都是整齐的,显见训练有素,然而孟扶摇连眼角都没扫一眼。
  战北野也没有,他只陪在孟扶摇身侧,无论碧落黄泉,虽千万人吾往矣。
  如果没有一生——多一刻也是好的。
  “来者何事?”长阶尽头,飘出一个苍青长袍的老者,以雍容空灵之姿,垂目下问。
  孟扶摇昂着头,脚下不停,淡淡道:“阁下是殿主否?”
  那老者傲然道:“本座执掌夜叉部长老第七。”
  “没听过。”孟扶摇漠然以答,继续向前。
  “停住!”那七长老拂袖怒喝,脸色铁青,“我神殿允你进门,已是破例,怎可如此不懂规矩,长驱直入我殿教宗大殿!”
  “长青神殿百年规矩。”孟扶摇站在低他两阶的台阶上,昂着头,目光如电,看起来倒像是她居高临下,“凡过四境者,皆为你神殿贵宾,并得殿主一诺之助,难道因为这许多年没有人过四境,贵殿便将这规矩忘记了吗?或者说,难道这等态度,便是神殿迎接贵宾的礼仪?”
  那七长老怒极,目光森然道:“你算什么贵宾,你这妖——”
  “七长老。”
  突然传来一道淡淡声音,听不出年龄,也听不出情绪,更听不出到底是从什么地方发出来的,似乎近在耳侧,也似乎远在天边。
  那声音并不高,也没什么威仪,七长老却立即噤声,弯身退了下去。
  孟扶摇看着前方大殿,目光平静,仰起的下颌坚定细致,在苍青色灯光的暗影里,像一柄秀丽而薄的玉刀。
  大殿之巅,暗影之中,缓缓浮现金色长袍的身影,他出现得极为奇异,没有身影闪掠没有步伐移动,倒像从一开始便在那里,然后当黑暗被剥落,便现出神般的金身。
  “孟扶摇,此来何干?”
  真是会装傻啊,我都被你杀过很多次了,还问我此来何干?
  孟扶摇笑容讥诮,琅琅道:“来求殿主履行诺言。”
  整个神殿一片沉默,沉默中有肃杀微凉的气氛,不知道哪里,有隐约的细微声响传来,似乎还浮游飘荡着美妙的音乐。
  长青殿主的脸隐藏在暗影中,戴着眉目高古的黄金面具,金色镶黑边宽大长袍,目光比她还平静,他久久的看着她,那眼神既不像看着仇人也不像看着陌生人,倒像是看见一个自己深自厌恶的东西,挣脱了重重围困,不能甩脱的出现在面前。
  然而良久之后,他淡淡道:“你有何要求。”
  孟扶摇挑起了眉。
  她赌对了。
  老神棍果然还是很爱面子的。
  她赌这些神棍向来以维持教宗尊严为第一要务,不会愿意当众破坏百年来的规矩,她坦然直入,当众要求神殿履行诺言,老家伙也只有先应着。
  更重要的是,她目光一闪——神殿上方的暗影里,长青殿主身后,突然冒出了个红红的秃头,鸡蛋皮一般圆润光滑亮光闪闪,笑眯眯宛如看媳妇一般看着她,正是曾经在扶风想要调教她,被她四两拨千斤一一打回,最后和她结成革命抢劫友谊的雷动。
  他身边还有个月白衣裳的中年女子,神容清淡,面色如雪,看她的眼神却不似雷老头子亲切喜欢,倒是颇有几分不满。
  这位倒是没见过,但是凭感觉,她想这应该是宗越那位和雷动颇有交情的师父,医仙谷一迭,想到宗越她立时呼吸一紧——他怎么样了?现在在哪?他师父既然也赶来了,他应该没事吧?
  不过谷一迭看她的眼光着实不友好,孟扶摇有点凄惨的想着,自己,其实就是个罪人吧。
  雷动和谷一浩都和神殿有交往,两人在五洲大陆也是极有威塑的前辈耄宿,有他们在,公然赖账的事,长青殿主是做不出来的。
  淡紫的桐花在九仪大殿前浮沉,长青殿主立于玉阶顶端,居高临下的俯视她,看着这女子神容明亮,玉白微红,虽然气质风神和他想象中略有差异,更为光华明灿,但那风姿态度,宛然便是一朵亭亭的莲花。
  妖莲。
  创教祖师一生所爱近于痴迷,为此不惜以神力心血日夜培育,终逆天改命将之练出人身的,掌心莲花。
  她还是回来了。
  数百年前险些毁掉神殿的妖物,终究还是踏上了长青神圣的土地。
  说什么离开五洲,说什么欲待回归,别说他不愿意送她走,便是送走她,谁能保证她不会因为哪次契机再次回来?到那时,他已不在神殿,难道便任这妖物再次毁掉神殿,搅乱世间?
  数百年前因为她,创教祖师险些自毁也险些毁掉整个神殿,接瑰地宫一场大战几乎折损了本教大多精英,走火入魔的祖师最后神力倒灌不足,也给历代长青殿主留下了隐患,一场至今没有消弭后患的大祸,全都因她而起。
  如今他怎可让她再回到他身边,颠倒纲常,盅惑众生?
  他百年来潜心修炼,一生中大多时间都在闭关,修为也是历代殿主之中最高者,原以为这样便可以克服来自祖师神力中的不足和危险之处,不想一番苦心,到得最后,还是不能摆脱宿命的獠牙撕咬。
  那一日看见眉间惨青,他的心也瞬间化成惨青琉璃,落地铮铮。
  飞升……什么飞升?
  有谁知道从祖师开始,长青殿主代代成魔?
  接天峰最后一月闭关,其实只是八部天王合力禁锢了创教祖师,那时他已经是魔王,而不再是世所仰慕的神。
  这魔临终悔悟,将神力传给下代殿主,谁知道那已经半疯狂的力量,如一枚危险的利刃,潜伏在各代殿主命运深处,或早或迟,当各代殿主眉宇间浮现和当年祖师一般的惨青之色,成魔之日,便已不远。
  二十余年前祖师转世于无极国,他欣喜,也不安,喜的是解铃终须系铃人,祖师转世意味着高悬于长青神殿数百年的阴云,终有机会可以驱散,不安的是,如果再遇那妖莲,历史会不会重演?
  他为此日日推算,等待着那妖物返生之时,她果然回来。
  然而她生辰八字明明已经推算得出,却始终难觅其踪。
  不过很好,她自己来了。
  只有收了这妖物的魂,永镇地宫之下,悬于长青神殿顶端的噩梦,才能永久终止。
  杀她,必须。
  她富有一国又如何,她敢于出兵又如何?神权之国,百姓忠诚难以想象,无论哪国的军队入侵,都必将受到穹苍全民的拼死抵抗。
  只要他在,只要长青神殿安然存在,穹苍永不消亡。
  长青殿主静若深水却决然冷漠的目光,淡淡笼罩在孟扶摇身上。
  这些长青神殿数百年来的最大秘密,除了历代殿主,无人得知,他也永远不打算给任何人知道。
  他本来还该有更多的机会杀掉她,然而有意无意的,最近那许多人那许多事都在纠缠着他,竟让他抽不出手来,以至于容得她到了阶下。
  这样也好,处理得更干脆。
  “你有何要求?”他看着她,再一次问。
  你有何要求?
  有何要求?
  有何。
  要求?
  孟扶摇一瞬间有些恍惚。
  二十一年历经磨难,二十一年苦海跌宕,二十一年漫漫长路,二十一年拼死前行,流着汗洒着血断着骨裂着心,一步一步,以鲜血伤痛铺路挣扎前行,在七国风云间辗转求生,无数次濒临死亡无数次陷入绝望,那样一身是伤苦痛难言的,噩梦般的坚持。
  只为这一句——你有何要求。
  幻想过无数次,当自己终于跨进长青神殿,当大神通者真的对自己问出这句话,她一定坚决的,毫不犹豫的,大声的,回答:
  我要回家!
  付出那许多,走过午夜梦回时都不堪回首的惨痛历程,她没有理由在终于碰触到希望的最后关头,放弃。
  我要回家。
  在心中呼喊了二十一年,历经苦难也从未动摇从未更改从未走斜了的,梦想终归。
  错过这一日,不说以往辛苦全都付诸流水,从此之后也永无机会。
  这一句来得太艰难,艰难到她一想起便全身颤抖。
  她确实在颤抖着,一直平静坚刚的姿态如静水中激起深流,那样的颤抖似乎从心底发出,震得全身血脉都在簌簌作响,她的牙齿上下相击,发出格格的细音。
  那些生命里永不可忘的旧事光影,刹那间沧海奔回。
  雪白的医院……憔悴的妈妈……简陋的小屋……窗外的油菜花……
  病床的等候……老旧的童话……封面的小鸭子……抚过残破书页的手长满老人斑……
  孟扶摇突然跪了下去。
  她跪在冰凉的台阶上,斜侧着身子,向着远隔时空的那个方向,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头。
  然后她伏于尘埃,脸贴着冰凉的玉阶,在那样彻骨的寒冷和悲凉中,低声,却平静的道:“请放长孙无极。”
  请放长孙无极。
  眼泪慢慢沁出,只有一滴,落在玉阶之上,深入玉石肌理,那一小块白色,便略略的深,像一块被烫破生命细胞,永久难愈的伤痕。
  妈妈,对不起。
  人生里,有很多比自己心愿更重要的东西,那些深爱和成全,那些宽容和放弃,那些牺牲和了解,那些轻易的抛掷和努力的争取,那些写在我一路血泪历程中的,永远闪烁光亮,照耀我一路前行的最可宝贵的东西。
  没有他,没有他们,我走不到现在,当我想着独自一人无所挂碍的支撑前行时,我早已不知不觉背负了无数人的牺牲和付出。
  我的人生是他们帮助塑造的,我的命是他们给的,我的路是他们用生命铺就的,我的伤痕,是他们以自己的心血做线,缝补弥合的。
  到得如今,我已经没有可能,再抛却那些镂刻在生命和血液中的印记。
  那是映在我一生路途前方中的光影,看似轻弱无力,却没有任何力量可以拂去。
  原、谅、我。
  她伏在阶上,短短几字,已经耗尽了一生中最大的力气。
  四面无声,淡紫桐花悠悠降落,风中甜香无尽,却掩不过这一刻抉择的艰难,放弃的悲凉。
  长青殿主的语声里,也有了几分诧异,暗影中的目光,却更森冷了几分。
  “长孙无极是我殿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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