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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行走在火上-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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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谈到火,人们不免想起印度修行“瑜伽功”的人,他们可以卧冰而眠,更可以踏火行走。    
    在人类社会发展史上,火的使用是人类文明的标志。火与人类同在。千百年来,火是热烈与危机并存的象征,更是力量与威严的图腾。    
    所谓隐性采访,就是采用偷拍作为采访形式。面对的大多是一种反社会反人类的行为或人物。身处团团烈火之包围的记者,行走在火上,时时刻刻有的却是一种如履薄冰的感觉。而冰,正是火的反象。从事这类采访的记者所经受的不易和艰险,也许只有这一形容最为贴切。    
    谈到火,第二层意思就是火的威严。火的使用,是人类文明的标志。人类学会了使用火、控制火法之金盾有如火之图腾,威严不可侵犯。    
    隐性采访是近年来兴起的一种采访方式。其发展速度之迅猛,在各种媒体中普及之快速,是以往各种新生报道形式所没有的。这样的高速度带来的一个问题就是,许多方面的新制度还来不及健全,新规范来不及完善,而旧的法律规章又多有与之冲突的地方,其所面临的法律问题之多也就不足为奇。如何面对这火,如何把握这火,火的威严与威慑何在——这是本书要详细讨论的主要问题。    
    事实上,火是中性的。人类控制得好,火能带给我们的是光明、温暖。若控制不当,则会祸患无穷。隐性采访事实上也是类似中立的事物,应用得当,能够有效的报道新闻、再现真实;一旦滥用,或者错误使用,无异于以身试法,引火烧身——我们也可以把隐性采访本身就看成一把需要小心对待的火。    
    新闻工作者进行隐性采访,确实犹如在火上行走。面临凶险的反面社会之火,面临严肃威严的国家法律之火,这也就是本书要用“在火上行走”统领全书、开宗明义的一种思考。    
                                                                    政 旭    
    


第一部分第1节 溯源1994年无极假阿胶报道

    1994年,中央电视台新闻中心接到一个举报电话。来电群众反映,河北省无极县多年制售贩卖假阿胶,当地政府和司法机关多次查抄失败。    
    在电视台每天接到的上百条热线来电中,这本是一条很普通的群众举报,记者在采访过程中,公开采访受到阻碍,于是想到了使用小摄像机偷偷拍摄,以获取素材。两度潜入村内采访拍摄,大量真实的画面顺利获得,假阿胶村这个隐蔽得近乎完美的黑幕终于在其嚣张了七年之后,被记者的偷拍机一举揭开。这条新闻在后来的新闻业界研究中,被公认为中国最早的隐性采访。      
    在奔赴无极进行实地采访之前,记者对无极县作了多方面的了解。被检举的这个假阿胶村已经形成一个制假群落,村子里从党支部书记、村长,到各家各户的村民,家家户户制作假阿胶,工商、质检谁也拿他们没办法,足可见这些制假者的猖狂,也足可见我们采取公开采访手法的不可取。为什么不来一个坐山雕和杨子荣的“智斗”呢?不能公开拍,那就偷偷拍!采访记者作了周密的准备,学无极方言,学当地人的穿着打扮,学买卖阿胶的行话,……几个记者分别扮演不同的角色:一个扮演老板、一个扮演司机,剩下几个后方支援。各种准备就绪,一个普通的清晨,记者一行六人,开着辆北京牌照的吉普,从北京出发了。    
    转眼十年已过,当时参与此次采访的记者提到无极之行,仍不免心潮澎湃:    
    “前往河北省的一路上,大家的心情很不平静。尽管事先已经做好了准备,每个人当什么角色都已经派定,但像这样的采访,谁也没经历过。面对的将是什么人?能否采访到需要的东西?甚至能否平安地从村里离开?这些问题谁心里也没有一点把握。但是我们还是很相信我们的应变能力,大风大浪见得多了,对付一个小小的造假阿胶村应该没什么问题。”    
    当年的那个情景的确震撼人心。奔波几小时后,一行六人终于到了这个传说中的村子。公路主干道一侧,一条用水泥铺成的小路伸向村里,长达一公里的路上,铺满了臭气熏天的破烂皮头,车轮从这些破皮头上缓缓驶过,坐在车里的人能明显感觉到车轮和破烂皮头奇怪的挤压。如此堂而皇之的造假场景,实在难得一见,几个记者跳下车,见四周无人,亮出偷拍机,明火执仗地狂拍一通。    
    加图片2:暗访造假村    
     进村没走上几步,在村口盖房的几个农民拦住去路:“你们找谁?”扮作“老板”的记者西服革履,头发油光,手上还夹着一个大哥大,初次进行这种“表演”透着紧张,他原本是地道的河北邢台人,却操着怪摸怪样的上海口音,向农民们反问:“啥个地方有阿胶买?”这话问得唐突,农民立刻围了上来,一位农民把手一伸,“ 谁买阿胶?你们把身份证掏出来看看。”    
    看身份证?事先谁也没料到会出这个问题。“老板”只得反诘:“买阿胶为什么要看身份证,又不是买飞机票!”    
    “没有身份证?这里没有阿胶卖。你们是干什么的?”    
    旁边扮演司机的另一记者嘟哝:“听说你们这个村产阿胶,所以我们才到这里来。”    
    “那你们有名片吗?”    
    “做这种生意的,哪有名片。”    
    “那你们是谁介绍来这里的?”    
    “从安国来的,没有人介绍。”    
    一个中年人从人群中走了出来,有人介绍:“这是俺村支书。”明明是党支部书记,此人却冒出一句叫几个党员记者们人哑然失笑的话:“你们这样的人我见多了,谁知道你们是不是共产党的探子!”    
    把记者当成探子,他又是哪个党的呢?难不成这个村是其他党派的基地组织?    
    “拿身份证!”    
    “别说废话,拿出身份证来看一看!”围观的人们开始起哄。    
    事态有点不对劲,有人嚷嚷:“我们这儿不知道啥阿胶。”扮演司机的记者解释着:“我们安国来的,就是买些阿胶,没带身份证。”不想村支书立刻转头冲着“司机”说:“你到底是司机还是干什么的?谁是老板?”    
    “司机”同志一下噎住了,只好一言不发地退到车旁边。    
    这一切,都没有逃过我们偷拍机的镜头,可是不能再拍了,身边围上来的人越来越多,有人在人群中叫着:“不让他们走,扣下他们,查查他们是干什么的!”一些手持铁锹、棍棒的人开始拥过来。    
    情况不妙,上车!几位记者忙往车上退,但围观的人群用身体挡住车,不让走。假“司机”驾驶技术不错的,当机立断一踩油门,发动机轰鸣,车头向前猛地一窜,堵车农民下意识地往向后退,吉普车终于冲出了围堵的人群。    
     暗访阿胶不成,还差点被这帮人熬了‘阿胶’!怎么办?是继续查下去,还是打道回府?记者们矛盾之际决定在路边小店吃顿午饭,却在这里遇到了热心的老板,记录下来一大段有价值画面。他把这群来客当成了买阿胶的贩子,主动介绍:“来这里买阿胶的人可不少,我这里经常有买阿胶的人来喝水,吃饭。前面那个村生产的阿胶大发了,最多的时候一天有几卡车,就是现在,阿胶淡季,每天也有一两辆车拉出村。”记者包里的摄像机安静的转动,记录下了这段极有价值的素材。    
    记者继续问老板:“这个小村怎么能生产那么多的阿胶?”    
    “你没看见铺了一路的烂皮子吗?三、两天就一换。”    
    “都是驴皮吗?”    
    “哪找那么多驴皮!都是牛皮、马皮、猪皮,更多的皮革厂的下角料。”    
    “阿胶不是驴皮做的吗,这些烂皮子也能做阿胶?”    
    店老板十分肯定地点点头:“能啊,要不怎么会有那么多人来这里。”    
    “假的啊!人吃了还不闹病?”    
    店老板想了想:“倒也是,它比那些正经八摆厂生产的阿胶差多了,可是便宜啊!俺这十里八乡都做阿胶,不光那村,那村是做得最早的。”    
    “我们去村里怎么啥也没看见?”    
    “这老来检查的呀,你们外来人哪能看得见!他们生产的阿胶一生产出来,就放到邻村去。”    
        与店老板的对话,给几位记者打了针强心剂。尽管低估了造假者的防范能力,没有偷拍到第一手的证据,但这条新闻应当采访下去,不能夭折。    
    离开无极县的假阿胶村以后,下一站就是河北安国药材批发市场。这里有人反映是销售假阿胶的集散地。    
    有了第一次交锋的经验,几位记者都沉稳得多,在一家药材公司,假“老板”一开口就向老板提出要买十箱阿胶,药贩子乐了,三句两句被记者套了不少实话:阿胶确实在当地就有生产,一般阿胶有两种,一种是拍不碎的,这大都是假的,根本没有什么驴皮、马皮;还有一种可以拍碎的,是真货,要贵一些。    
    一番因势利导,偷拍机已经记录下足够的药贩子介绍假阿胶的声音画面。最后,记者买了一箱药贩子推荐的“真正”东阿牌阿胶,饱经周折的采访结束了。    
    经过国家药检中心检验,所谓的安国“正宗山东东阿阿胶”,也是假货。我们还是上当了。    
    这次 “阿胶之旅”,虽颇多周折,因为准备不周还险遭不测,但确实采到了很多太有价值的画面。后来,经过更加细致认真的准备,记者们又依葫芦画瓢,第二次前往无极,再次成功的偷偷拍摄下来很多精彩对话和画面。回京经过后期编辑,记者把成品新闻送领导审看。可以想象,所有的采访记者都是第一次偷偷摸摸搞采访,掌握摄像机的记者也同样第一次偷偷摸摸用机器,拍出来的画面当然跟以往新闻联播日常播放的新闻有很大的质量差别。但审片却异常成功,一次通过,审片领导高兴的说:这条新闻好!这条新闻有意思!    
    予以重视的还不止电视台领导,该新闻在中央电视台新闻联播节目向全国播出后,国家有关部门高度重视,河北省领导在新闻播出的第二天就采取行动,对这个村进行了大规模查抄。    
    如前文所介绍的情况,这个黑窝点隐蔽得太深了。该村是独立的自然村,本身存在一种封闭性。全民皆造假。已经形成了一个既隐蔽又安全的造假实体。七年来,光是当地政府已经无数次进来扫荡,但是就是进不去。因为有人通风报信,不管用什么方式都始终没有抓到一点证据,从任何角度都不见效果——而记者假装药贩子偷偷拍下来的一条新闻,却叫这个秘密经营达七年之久的假阿胶窝点一朝覆灭。谁也没有想到会用这样一种方式能挖到新闻,还摧毁了这个黑窝点。无极当地有人称赞说:“公安武警都没有成功的事儿,没想到你们几个记者就把窝给端了!”    
    十年匆匆而过。当初为顺利拍摄到假阿胶画面而使用的“权宜之计”,后来被国内新闻研究界定名为“隐性采访”,如今已经成为一种广为新闻界使用的采访手段。隐性采访,是各类媒体记者近年来频繁使用的一种采访方式,特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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