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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克莱默夫妇之争-第4章

小说: 克莱默夫妇之争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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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特德的生意蒸蒸日上。起初,比较年轻时他处于摸索阶段,没有野心,但勤于钻研,到三十九岁他成了一位有见识的广告经纪人。去年,他赚了两万四千元,虽然在纽约算不上大数目,但以前他还没有赚过这么多——而且他还在步步高升。他勤勉地工作以掌握业务知识,他的顶头上司广告经理称他为“我的左右手”。他从不在广告业人士聚集的地方去喝酒,也不跟办公室里的女同事开下流玩笑。他是个有家室的人,家里有个漂亮的妻子和一个漂亮的孩子。 
  乔安娜周末比较轻松,因为有时他们一起上街,有时特德把比里领一段时间,那她就可以去买东西或是溜达溜达。同事问他:在城里养孩子感受如何?他会回答:很够味;他说这话的时候,比里可能正在用积木搭车库。乔安娜想尽量不要冷落了他,但是他却说:“不,妈妈,你陪我玩。”她就只好做到下午四点钟不要打瞌睡,五点钟之前不喝酒。 
  经常定期和朋友们互相宴请是他们社交生活的主要内容。女权运动也波及到他们,家里有过一些关于男女作用的讨论,有一度男人们饭后都站起来同女人一起收拾杯碗瓢盆。特德有时在吃中饭时会见老朋友,乔安娜却见不到她的老朋友。她在儿童游戏场上新结交了以前当教师的爱米。她们谈的还是孩子。 
  “特德,我想找个工作。” 
  “为什么?” 
  “我无聊极了。我不能老陪着两岁小孩过日子。” 
  “你去雇个人来每周看几个小时孩子,怎么样?” 
  “我不光是要轻松一两个下午。” 
  “乔安娜,亲爱的,小孩子需要自己的妈妈照料呀。” 
  “琳达有工作,同样是母亲,她每天早出晚归,而我呢,老跟比里、杰里米和克里奥在一起,克里奥老巴不得我快走,她好去看《当世界转动的时候》。” 
  “你看吗?” 
  “跟你谈正经的,你别开玩笑。” 
  “行,你想要去干什么工作呢?” 
  “我想干以前所干的。” 
  “那你的收入必需超过雇个管家,或是保姆,或是诸如此类的人的工资。我的意思是说,我们的钱不多,不能因为你去工作而得不偿失。” 
  “我们已经在蒙受损失了。” 
  “你在讲些什么?你是一个出色的妈妈,比里也是个顶刮刮的孩子。” 
  “我渐渐对比里不感兴趣了。两岁的孩子玩的幼稚游戏和积木叫我烦死了,你成天跟成年人讲话,而我却得坐在地上拿积木堆汽车房。” 
  “要知道,你很健忘。记得吗?你生孩子以前,不是越来越对自己的工作感到厌烦吗?” 
  “所以我将来要干别的工作。” 
  “干什么呢?干什么才能收支相抵呢?” 
  “总有可干的事。我熟悉公共关系,不是吗?” 
  “你当过秘书,乔安娜。如此而已。” 
  “不。我是助理——” 
  “那只是说得好听罢了。你不过是个秘书。” 
  “这种话听来刺耳,懂吗?” 
  “这是事实。对不起,我就是不明白为什么要破坏一个两岁孩子的幸福,而让你上哪个公司去当秘书?你已经过了那种年龄啦。” 
  “是吗?” 
  “哎,等他长大些,每天上午九点到下午三点上学,你就可以去找个非全日性的工作干。” 
  “多谢你的批准。” 
  “乔安娜,你怎么会有这样的念头?” 
  “这是由于这两年来厌烦透了。” 
  “我倒想知道旁的母亲是怎么对付的。” 
  “并不是每个母亲都呆在家里,有些人有工作。” 
  “嗯。嗯——” 
  “怎么样?” 
  “让我稍微考虑一下。” 
  “我已经通知你啦。” 
  “真滑稽。我原来在想,我们可能应该谈谈再生个小孩的问题。” 
  “真的吗?” 
  “据说时间拖得太长,就越来越难。” 
  “有这样的说法?” 
  “我是说——” 
  “我不想再生孩子了,特德。” 
  “不过你把比里带得这么好。我们都很能做父母。” 
  “想到从头开始再来一遍我就受不了。天呐!又得重新喂他,干那么多无聊的事。” 
  “可能会很有趣。我们可以在你的摩托车上安个座位,到城里到处兜风。” 
  “那你去租一个吧,特德。” 
  很明白,她指的是租个孩子,而不是租个摩托车上的座位。她去找她新交的朋友爱米。乔安娜一口气全讲给她听了——她提不起兴趣,心烦意乱,穷极无聊。可她找错了对象。爱米爱孩子,爱当母亲,想到自己孩子大了,自己又可以到教室里去跟小学生在一起就感到高兴;她支持了特德的论点,并且干脆说厌烦都是“自己造成”的。乔安娜听了,仿佛感到自己的品德分数给评了个不及格似的。接着,自以为是的爱米又叫乔安娜吃了一惊。爱米心头也有没法对人讲的隐私。她有了外遇。对方是有妇之夫,是个精神病医生。乔安娜只是在出嫁之前独身的时候才有风流事。她的朋友里只有爱米一个人结了婚还承认有外遇——而且对方还是个精神病医生呢。 
  “精神病医生能这么干吗?”乔安娜问道,竭力掩饰自己的窘态。 
  她们分手之前又是拥抱,又是接吻,她们现在彼此吐露了衷曲,成了心心相印的姐妹,只不过乔安娜还拿不准自己是否换到了自己需要的东西。外遇?她想:这不解决问题。这会引起一连串其他性质的麻烦。然而,雇个保姆以便自己能脱身去寻欢作乐的想法,却给了她一点儿乐趣。 
  特德说他是同情女权运动的。他努力做好:“自己分内的事”,比如在回家之前打个电话给乔安娜,问她家里是否需要什么东西,不过管家是乔安娜的职责。特德也会帮着照看比里,给他洗澡,周末带他出去玩几个小时。不过家里的事还是乔安娜的责任:给孩子洗衣服,给他安排饮食,关心他的健康,带他去看儿科医生,留意他的各个发展阶段——什么时候教会他大便,什么时候让他从睡小床改睡大床。特德是爸爸,然而乔安娜是妈妈。特德想帮些忙。他觉得自己应该帮忙。不过只限于帮忙。比里从根本上说,还是她的责任。 
  儿童游戏场里每一个跟比里同龄的孩子,在一定时间里都去推同一种长颈鹿玩具,然后大家去骑同一种小摩托车,到了三岁,又一齐上幼儿园。特德思忖自己没上过每年一千四百元学费的幼儿园,怎么也会长大成人;给一个三岁孩子付这么多钱让他去瞎画画是否太浪费了?不过乔安娜明白:要是比里去上学,她每天就能闲上几个小时。可是她对特德说的却是家家的孩子全上幼儿园,如果比里不去,就会落后,再也赶不上,孩子似乎具有的语言能力也会因此丧失,无法弥补。于是特德签了张支票给小猫幼儿园。 
  尽管如此,乔安娜还是不轻松。有时特德早上给比里穿好衣服,送他去上学。可是比里中午就回家来,接着她似乎又跟他打一整天交道。母亲们一致认为三岁的孩子们全是这个样子,可是这个看法丝毫不能安慰她,她还是得把事一件件处理好,比如他要吃花生酱三明治,要方的而不要三角的;他喝牛奶要用画着丑角的茶杯;他不肯用折皱了的彩色纸;他嫌汉堡包上的硬皮太多;他诉说同学伦迪有一辆黄色的自行车,车上安的是铃而不是喇叭;还有,管打扫的女佣拿了二十元钱走了才十分钟,地板上又黏满了倒翻的苹果汁。特德尽管嘀咕开销太大,或是公司业务不景气,因而可能得减薪,但他至少还有个地方去上班,可以在那儿讨论版面费和读者人数等等而不用谈司克菲。啊,我忘了,应该是杰菲,比里,我以为你说的是司克菲,不,该死,早饭你不能吃冰淇淋三明治;但他还是逗人爱的,长的又俊,不过这些都无济于事。 
  “来了!来了!我刚才在浴室里。你自己就拿不到小卡车吗?天晓得!” 
  “妈妈,别对我大声嚷嚷。” 
  “别哭,真要命!”比里仍然哭着,于是乔安娜抱住他,哄他,可是却没有人来哄乔安娜。 第4章
  她在学校里演白雪公主时,是个生荨麻疹的白雪公主。她在班级的夜间舞会上的选美竞赛中名列第二时,也是个生荨麻疹的亚军。她第一次跟哈佛大学学生菲立普深交时,得了荨麻疹。她的父母对她十分钟爱,比如让她买称心的羊毛衫和注目的手镯,以便参加青年人的竞争,或是在她初到纽约时为她支付房租。他们不断寄支票给她。她第三次跟有妇之夫交往又得了荨麻疹,她担心以后会老是这样。她告诉母亲,母亲觉得有些不对头,于是寄给她一张二十五元的支票,让她去买些治疗的东西。她一紧张就发荨麻疹,弄得她父母几乎是把她泡在炉甘石溶液里。 
  她开始学打字和速记时,就觉得皮下奇痒,接着就象虫叮斑一样扩散到全身,几天后再消退;她由于得了这种病,感到很窘。她不喜欢先拖拖拉拉,然后又拼命地赶。她不想对自己要求过高。只要能把工作干好,当个女秘书也不错。她不愿当个职业妇女,不愿意象精力充沛、高度紧张、狼吞虎咽的编辑主任,以及眼睛不断抽动的节目编导那样——她们愿意干那是她们的事。乔安娜可不想重患荨麻疹。 
  三岁的孩子挺烦人。他俩经常精疲力尽。有一次睡觉时,特德看到她身上的荨麻疹,问道:“那是什么?”“没什么,大概是吃多了水果。” 
  网球看来倒是一剂灵药。打过几个小时网球,症状就消失了。过了几个星期,她完全被网球迷住了。她父母在她中学时代就让她学网球,就象早先让她学钢琴和跳舞一样。在大学里,她定期打网球,每次把球打回去都叫对手惊奇。到纽约以后就难得打了,只是在认识特德之前在旅游地偶尔打过几回。她跟特德从来没有一起打过。特德爱骑自行车,有时上附近一个学校运动场跟附近的孩子们打篮球,回到家的时候经常是一边淌着汗、喘着气,一边缅怀着当年在勃朗区年轻力壮的好日子。爱米说她也能打几下网球,她和乔安娜买了网球场入场券,于是乔安娜在中央公园重新打起球来了。最初,她们凑幼儿园上课时间每周打一次,接着增加到两次,然后乔安娜报名参加了每周第三天的网球课。如果打得好,她就洋洋得意,打得不好,就垂头丧气;不论上哪儿去,她都在细细回顾自己的动作,晚上入睡前也还是在品评比赛中的得失。她开始收看电视中的比赛,水平也提高了,经常以悬殊的比分击败爱米。整个春天她一直在打网球。 
  由于经济支绌,公司要求特德减薪百分之十并且只休假一星期。乔安娜坚持说,如果炎暑期间每天带比里上门可罗雀的游戏场去,她的头脑都会给烤焦的。特德表示谅解,他们商定出钱让比里去参加幼儿园里的一个夏季游戏团。他俩准备在八月间到乡下去简朴地过上一星期,但是乔安娜得停止上网球课,省下费用来。不过她还是照常打球,因为比里早上都不在家。她和爱米跟另外两个在幼儿园里结识的女人每天进行双打。她给晒黑了,穿着白的网球衫,戴着发带把头发拢得整整齐齐,脚上穿着带绒球的袜子,手提着阿迪达斯网球拍袋。至少从外表看来,她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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