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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草清-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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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这也好,娘已经允了自己和表哥的事,只待爹爹点头。看李四现在又对二姐这么着意,换掉那指亲之事,似乎也不再绝难。

只是……万一李四不允呢?

关云娘怔怔想着,忽然烦躁起来,不是怕李四不允,而是发现自己居然有些无所谓了。昨天李四冲进村子里,对着赖一品那帮人毫不畏惧,将二姐护在怀里,那气势罩在昔日熟悉的木讷眉目上,竟然让她好一阵子都直直看着,就像是看着一尊遮天蔽日的神像,如果那时候,他怀里的人换成是自己,不知道是怎样的感觉……

不不,终究还是表哥踏实,什么读书人,就像娘说的那样,要么没好命,要么有了好命,就没好心。

可为什么,还是觉得很羡慕二姐呢?

烦躁化为微微的怨怒,关云娘手上力道乱了,关二姐哎哟呼痛,原来是扯住了她的发丝。

“大姐,我没事……”

转脸看见关云娘脸色杂乱,小姑娘赶紧安抚着自己姐姐,却让对方又是片刻怔忪。

“该我帮大姐梳理了。”

关二姐看不懂姐姐的神色,只觉得姐姐帮自己梳洗,自己还乱叫唤,负了姐姐好心,赶紧小意地帮姐姐打理起来。

好半天,关云娘低低叹了一声,“二姐,你四哥哥怎么会这么疼你……”

关二姐小脸绽得跟鲜花似的:“大姐啊,四哥哥是我哥哥,当然疼我了。大姐你以后还会是他婆姨,四哥哥……”

说到这里,笑容已经敛去,话语也低了下来,“四哥哥,肯定会更疼你的。”

关云娘细眉蹙了起来,没等她说什么,关二姐嘻嘻一笑,笑容再度荡开。

“到那时,四哥哥就带着大姐一并疼我好了!”

关云娘又是一声低叹,数不清的丝线在心头绞着。

“二姐,你真希望我嫁给你四哥哥?”

关云娘幽幽说着,关二姐嗯嗯点头,话里眼里都带着憧憬。

“当然啦,和四哥哥、大姐都在一起,还有爹爹娘亲,再没有比这更快活的事了,不过……大姐……”

关二姐小心翼翼地瞅着姐姐的侧脸,期期艾艾地说着。

“晚上别丢下我一个人睡觉好不好?我帮大姐和四哥哥暖脚,保证不挤在中间。”

关云娘也是哎呀一声轻叫,脸颊顿时红了,嘴里嚷着“你这小番婆,怎的说这些没羞没燥的话来!”手里更虚虚朝妹妹拍去,关二姐咯咯笑着,大眼睛眯成了弯月,长发甩起点点水珠,躲着姐姐的手掌。

关云娘恼的和关二姐乐的,虽然不是一回事,但姐妹终究是姐妹,就连这“小番婆”的称呼,关云娘也是渗着怜意在唤。一大一小两丫头,就在溪水边嬉闹开来。

没过多久,溪岸边一个人影走近,关云娘停了下来,轻咬下唇,心绪杂乱。

“二姐,你先回家去吧,我跟你表哥还有事说。”

关二姐望了望那个身影,撅起了小嘴,那个表哥从小就对她没好脸色,她也不想跟那人碰面。

撒开小脚丫,关二姐就在溪边田垄上跑着,那身影走近了关云娘,看着跟只小蝴蝶似地飘飞而去的小丫头,摇着脑袋,一脸的不豫,“果然是小番婆,没一点女人样,今次就惹下这么大祸事,还不知道以后会怎么害人。”

关云娘微恼:“表哥,二姐也是你表妹,你就这么咒人 ?'…'”

来人正是田大由的儿子田青,他愤声反问:“怎么?我说错了?”

关云娘欲言又止,却又只能叹气,田青左右看着无人,讷讷开口道:“算是我错了吧,不该惹你着恼。那事关叔到底是什么说法啊?今年皇粮免了,如果矿场上收成还能好点,聘礼就能筹足,咱们……”

关云娘侧开身子,话语也闪烁起来:“我爹还没说什么,再说此事也不止我爹说了算。”

田青脸涨红了:“那谁说了算?你的那个四哥哥?他现在露头露脸,也把表妹你给蒙住了?是不是还巴着跟我这个表哥了断,好成了你们的指亲?”

关云娘跺脚怒道:“田青!你把我关云娘看作是什么人了!?李四他露脸也好,发达也好,跟我有甚相干!?”

这对少年男女对视良久,田青先放低了姿态:“我知道表妹你不是那样的人,也只是想提个醒,别以为李四就真是个什么人了……”

他脸上涌起一丝不忿,“今番他不过是运气好,全赖康熙爷圣明,李青天仁德,我还听说背后有西牛渡的段老秀才和金山汛的萧把总替咱们打抱不平,这才有咱们凤田村这场好事。”

关云娘皱着眉头,仓促之间,这些话没办法一下接受,低声嘀咕道:“可……可终究是李四做的,全村人都得承他的情呢。”

“承情!?呸!”

田青啐了一口,情绪激动起来。

“等这时节过了,看他不被全村人戳脊梁!赖一品不过是钟老爷的狗!等钟老爷辨清楚了是他李四搞的鬼,咱们凤田村的日子还能过得下去?重划图甲哪有那么轻松,没个几年可弄不下来。就算弄下来了,咱们田在钟老爷手里,矿场在钟老爷手里,莫说收了矿场,就只是抬抬手,把租子提上一成,全村人都得饿死!村里人没明面上说,可心下都悬着呢。”

说话的同时,田青还朝之前关二姐离开的方向瞄了一眼。

“他李四一个,你妹妹一个,都是害人精!安生日子不好好过,非要硬拧!”

关云娘倒没把后一句听进去,她满脑子转的就是钟老爷的威势,脸色顿时煞白,“这……这可怎么是好?表哥你还说到什么聘礼……”

田青拍拍胸脯,语气坚定:“我爹和林叔何叔他们聊的话,我都听到了。钟老爷要有什么手脚,也不是一时半会的事。再过些日子,等把我爹和关叔的手艺学全了,我就去佛山当炉头,那里按月给银子,像我这样的手艺,每月至少能挣二十两!”

“二十两!?比我爹还挣得多……”

关云娘掩嘴低呼,看着田青的目光也由混杂变得柔和起来,接着又是酸涩和不安,“你……你要去佛山?那你爹爹,还有我……”

田青语气里裹着足足的自信:“男儿就得在外闯荡,窝在这山沟里能做什么大事?表妹,走之前,我一定会让我爹把聘礼下了。最多两年,我就来接你!一定让你嫁得风风光光!”

关云娘目光盈盈:“表哥,我……我等你。”

田青却又皱起了眉头:“就怕那李四……”

几十里外,北江之滨,李肆也正皱着眉头。

“人心,世间最繁杂的就是这人心,老师,这岂是一门学问可概而全之的?”

嘴上这么说,肚子里却在念,这老头莫不是挂着羊头卖狗肉,把看命相面那种民科版心理学粉刷成帝王术来哄我吧?

“真不愧是我看中的弟子,你有这一问,即是入门了。”

段宏时一番赞叹,在李肆听来,越来越靠近老鼠会讲师的套路了。

“不过,老夫还没说要看的是何人之心……”

老秀才朝北望去。

“帝王之术,看的自然是……帝王之心!”

江水滔滔,冲走了李肆的怀疑,也让他心志骤然清灵。

身为一个穿越而来,不甘低头的草民,遇上一个居心“叵测”,教帝王术的老师,家中逝去的父亲,还是一个心志“悖逆”的读书人,自己心底深处埋着的那颗种子,如果丢了出来,到底会长成一叶顺风倒的小草,还是一株参天大树呢?

李肆忽然觉得,自己的1712,也许会比原本的预想灿烂得多。

第二十二章 帝王仁心

原本的1712年确实不是什么醒目的年份,可也绝对不是默默无闻的数字。

1712年,“以一个人的意志缔造了俄国”的沙皇彼得,虽然还没戴上“大帝”的头衔,却已经将俄国打造为一个可以和欧洲列强匹敌的大国。在波尔塔瓦获得决定性的胜利之后,北方强敌瑞典已经不再是帝国的威胁。这位胡服骑射,全盘西化,亲手给王公大臣剪胡子的沙皇,在这一年把首都从莫斯科搬到圣彼得堡,目光炯炯,俯视欧亚。

1712年,英国人托马斯-纽科门制造的世界上第一台工业用活塞式蒸汽机拿到了专利。也是在这一年,大不列颠共和国护国主克伦威尔的儿子理查德-克伦威尔死了,在安妮女王治下的英国人开始淡忘这个姓氏。安妮女王夹在伊丽莎白女王和维多利亚女王之间,虽然光彩远不如她的前人后者那般耀眼,可1712年的英国,正享受着克伦威尔在海上击败荷兰的红利,新一代日不落帝国正磨刀霍霍。

还是在1712年,让-雅克-卢梭出生了,这位把所有儿女都送到孤儿院的受虐狂、露臀癖,实质上是个憧憬回到茹毛饮血时代的疯子。他写下的《社会契约论》,以“人是生而自由的,但却无所不在枷锁中”一句开篇,撼动了整个世界。不知道是在天堂还是在地狱的卢梭,如果看到300年后受惠于他而融炼出的新世界,是不是会说“我没有疯,疯掉的是整个世界。”

1712年,另一位大帝也降生了,这就是以一支军队缔造了德意志的腓特烈二世。这位大帝排在亚历山大、恺撒、汉尼拔和拿破仑之后,被誉为西方最杰出的名将之一。以成败论英雄的话,拿破仑还得排在他后面。腓特烈大帝带着小小的普鲁士,在欧洲列强的围殴中杀出一条血路,后世德意志民族之所以能傲立世界民族之林,左右过全球的历史,全靠这位大帝以武功奠定了基础。

1712年的北京,此时还未见春意,畅春园澹宁居正殿,另一位“大帝”也在处理着一件能让自己青史留名的事,当然,他的名字已经留得够多了,印在史书上就跟麻子似的。

今日是御门听政,各部题本上奏之后,大学士和部院主官,也就是所谓的九卿全都被留了下来。

“天下安宁多年,人丁兴旺到何地步,朕一直心中无数。各省督抚奏报的编审人丁,都是虚的,里面的情弊,朕也知道。本朝课征承自前明,皇考虽然着力调理过,却未竟全功,纠葛之处,就在这人丁实数上!”

“朕御宇五十一年,先有鳌拜乱政、三藩之乱,后又镇平台湾,西讨噶尔丹。虽然有心涤清,奈何诸事夹缠,这课征经制依旧缝缝补补,像是破烂布幔,拦在朕与天下之间。”

宝座上,清瘦老人侃侃而谈,眉目间那股睨视天下的浑厚气宇,被一身明黄龙纹十二章朝服托着,仿佛就是上天的化身,在这凡尘,无人能与他对视。

康熙皇帝,爱新觉罗-玄烨,今年已经五十九岁了,整个大清的中枢衙门都在高速运转,紧锣密鼓地筹备着皇上的六十寿典。而皇上本人,也在为自己准备着寿典上分量最重的一份贺礼。

“朕巡幸地方,每遇民家,都会问到生计。有一户五六丁的,只一人交纳钱粮。更有九丁十丁的,也只二三人交纳钱粮。朕就问,其他人在做什么,小民都说并无差徭、就过着安闲日子而已。”

“朕居安思危,每尝想起,总存着一分警醒。前朝旧制仍未厘清,如今人丁繁衍,田地却还是那么多,若遇苛官酷吏,着力在人丁实数上课征,岂不有违朕治世宽仁之道?”

说到这里,康熙顿了一顿,扫视着殿内的大学士和九卿。此事他和南书房的翰林们酝酿已久,眼见时间不多,已经等不及这些大臣们出头了。在他看来,这些大臣的脑子总是用在琢磨自己身下这宝座,到底会传给哪个阿哥这事上,而不是为国为朝廷计,他只能乾纲独断,自己把话挑明。

“眼下国库充盈,这课征经制也该仔细打理一番。多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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