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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钟表馆幽灵-第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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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早川头顶狠狠砸去。

  几分钟之后。

  “混沌”杂志的副总编一命呜呼了,杀人者把视线从小早川身上离开,抬头
看着天花板。排在钟表盘上的一个圆个已被打破了。

  该干的事情还有许多,收拾起来相当费力吧。不过……

  那个人又把毫无表情的目光落在桌面的大钟上,看一看时间。

  凌晨二点四十分。完全来得及。
  第十四章 失眠的功过

  福西凉太关上灯,上了床。可是怎么也睡不着。暴风雨已经停息,整个宅院
处在寂静之中,和几个小时前大不一样了。这种寂静反而妨碍了睡眠。

  三人离开钟塔书斋时已是深夜三点半左右。回到新馆的大厅之后,纱世子又
端来白兰地,说是喝了可以快些睡觉。鹿谷表示十分感谢,立即喝了下去。可是
福西却不想喝,他几乎没沾一口。不一会儿,到了四点,他回到昨天住过的这间
屋子。疲劳不堪的身子一下就倒在床上。

  可是,辗转反侧,过了好久还是睡不着。他只好作罢,索性打开台灯坐起来。

  书斋中发现的那张纸片——古峨伦典日记上的那段文字总是浮在眼前,难以
消失。这是他在失去爱女的悲痛与愤恨之中写下的文字,其中竟有我们四个人的
姓名。

  瓜生民佐男

  河原崎润一

  渡边凉太

  樫早纪子

  从这段日记写下的时间来看,古峨伦典早就知道十年前那个夏天来过这里的
四个孩子的姓名。这么说来,福西好像也记得那天由树丛中送那少女回到家时,
在这个宅院确实看见过一个男人。他大概就是父亲。他曾问过我们的姓名。但是,
当时并未仔细说明,他为什么会知道四个名字的汉字写法呢?

  仔细想想,只有一个答案。

  他曾怀疑,或者确信,造成女儿死亡原因的林中陷坑,就是那四个孩子挖的,
于是把他们当成杀害女儿的“嫌疑犯”进行调查。结果便查明了一切。

  “我不能不恨他们。”福西咀嚼着最后的这行文字,黯然摇头。伦典对我们
的憎恶,恐怕不是这点文字所能表达的吧?他大概想杀死我们吧。

  鹿谷门实对新发现的这段文字未作任何评论。他也许因为看到福西紧张的神
情,有意回避的吧。他只说了句,“今天该休息了,明天再慢慢谈。”就回了自
己的房间。

  福西坐在床边上,从床头的靠背柜上拿来眼镜重新戴上。他朝窗子看了看,
这窗子面向后院,从白色的遮阳帘缝隙中露出漆黑的夜色。外面一个路灯也没有。

  瓜生和河原崎他们在干什么呢?他们是否也想到了我们过去的行为给这个家
庭带来的不幸呢?也许在光明寺美琴(寺井光江)说出暗示的话后,他们已回忆
起过去了吧?但想到哪些内容呢?福西的目光离开窗子,他闭上眼睛,极力想把
刚才在塔内书斋里想起的片断思绪重新拉回来。

  十年前,一九七九年夏天,小学校放暑假不久,他参加学校举行的夏令营活
动到了镰仓,那时大概刚过七月二十九日,他们计划住三个星期,一直住到八月
上旬。

  首先可以肯定的是,我们四个人在林中遇到过永远。这段记忆是十分清楚的。

  在七月下旬的一天,时间已记不清,大概——噢,对拉,是最后一个星期日
的下午。

  在昏暗的树林中,他们看见一个白衣少女,他们和少女对话的片断也想起来
了:“你是谁?”,“非常好玩”,“从哪儿来的?我们……”等等都是极平常
的没有什么意义的交谈。

  噢,对啦。

  不知为什么,那少女突然变了脸色,嘴唇发抖,喊着:“瞎说,我不信……”
当时她脸色苍白,呼吸困难,我们都很害怕,所以一直把她送回到这座房子里。

  当时为什么她会生气呢?另有一点也可以肯定,造成永远早逝的陷坑确实有
过。

  在那个林中挖坑的确实是我们。可是当时为什么要挖坑呢?往下无论如何也
想不起来了。他仍旧闭着眼睛。过去的事情好像是包在一个硬壳之中,怎么也打
不开它。

  “不行。”福西嘟囔着站起身来,他点上大灯,移坐到窗边的桌前。

  也许一下子深入事情的核心去思考反而想不起来,说不定什么时候有个意外
的机会,反倒很容易联想起来。

  还是先想别的事吧。先放下对过去的追忆,想想这三天来自始至终发生的事
情,也许整理一下思绪更为重要。

  七月三十日傍晚,偶遇鹿谷,这就算事情的开始。我们访问这一家,临走时
在门口见到白色人影;当夜在鹿谷住室听他的谈话;深夜,伊波纱世子打来电话,
提出请求。

  第二天,三十一日重访这里,听到奇怪的声音;走廊上悬挂的假面具缺少了
一个;听纱世子介绍过去发生的各种事情及古峨留下的不明诗文;野之宫说看见
了死神;钟塔之内;由季弥不在屋中;台风袭来;汽车轮胎爆破。

  然后到了今天。

  看起来的确发生了不少事情。明天夜晚大概可以和鹿谷去参观旧馆了,回到
家以后,我要打铁趁热,把这些事情全部记录下来。

  “噢,想起来了。”可能由于“记录”两字联想起来的吧。为了帮助挖掘十
年前的记忆,最好制作一个即时的日历。边看边想,这比在脑袋中空想效果要好
得多。说不定会想起当时的日期等等。

  于是,他从提包中找出本子和笔,立即开始由现在向十年前推算,几分钟之
后,本子的一页上出现了一九七九年七月和八月的日历。

  据纱世子说,七月二十九日下午,永远掉进那个坑里,第二天早晨她在自己
屋内企图自杀,又过了两天,八月一日早晨停止呼吸。

  福西握着笔,注视自己的日历,突然,“啊?”福西不由得叫了一声,“为
什么?”

  想到此,几乎同时,那封闭的记忆的硬壳竟然裂开。他感到头昏,紧闭上双
眼。在他的脑海里,龟裂的缝隙中露出的光线,映出一个场面:树林中,一群孩
子低着头正在用铁锹挖坑,但不是四人,只有两个。一个是自己,另一个是瓜生
民佐男。

  “噢,对啦。”那是瓜生想去的淘气办法,想惩罚一下河原崎,为此他们两
个人挖了这个坑。

  “对,对,”挖坑是在四人遇到永远的前一天。

  他还记得挖完之后,有一种满足感,同时又有一缕不安与罪过感。他们是偷
偷跑出树林的。那时候好像有人在观察他们。

  接着又出现另一个不同的场面:人们穿着黑色的衣服。黑色的车子摆成一排,
四周悬挂着黑白的布幕。就如同三天前在叔父家看到的那样。这是葬礼的情景。

  后来他和瓜生又去过林中,想看看他们挖的陷坑怎么样了。正巧看到了这座
宅院内举行葬礼。

  那时虽没有根据,却感到可能是林中遇到的那个病弱的少女死去了。这可怕
的推测在十岁孩子的心中,当时到底想到了什么程度。比如说,是否把自己的恶
作剧与少女的死,联系到一起了呢?现在已无法回忆起来。

  “尽管如此,”福西慢慢睁开眼,又看了一下桌子上的本子。

  “这是怎么回事?”他又遇到了新的疑问,他支起下巴,陷入迷惘之中。

  几分钟之后,他离开屋子向钟塔走去。 八月二日,星期三,午后一点多钟。

  伊波纱世子小心翼翼地敲了几下门。这是鹿谷门实睡觉的客用寝室。

  不知为什么,里面老是没有声音。已经等得不耐烦时,里面才用迷迷糊糊的
声音答了一声“哎——”,过了一会儿,门打开了。

  “对不起,我想您该吃饭了吧。”

  听纱世子一说,鹿谷赶快抓抓乱蓬蓬的头发问道:“现在几点了?”

  鹿谷愣呆呆的声音里夹着哈欠。纱世子告诉他时间以后,“呀,这么晚了!”
他眨眨深陷的眼睛,不好意思地抓抓头发,“睡得太死了,我上了手表上的报时
器,可是……”

  “您太累了,要不然再睡一会儿吧。”

  “啊,不,不,我马上起来,福西君已经起来了吧?”

  “那个……”纱世子向隔壁的门看了一眼,“他不在屋子里。”

  “不在?”

  “我叫了好几遍,没有声音,所以向里边看了一下。可能已经起床出去了
吧。”

  “噢,准是自己转悠去啦。”

  “饭已经准备好了,在大厅等着您呢。”

  “好,好,我马上来。”

  不到十分钟,鹿谷果然收拾完毕来到大厅。他的睡意好像还没有驱散,不时
地咬咬嘴唇克制打哈欠。

  “天气晴啦!”

  隔着窗子看着阳光下的草地,明灿灿的,晃得睁不开眼睛。

  “福西是不是到外面散步去啦?”

  “我想也是……”

  “由季弥少爷还在睡觉吗?”

  “嗯,最近起得更晚了,昨天睡到三点多,你们走了之后才起来。”

  “是吗?!去看看野之宫老人的房间了吗?”

  “去啦。”纱世子点点头,脸上掠过阴影。

  “好像一直没回来过。”

  “不过,如果是出去了,在昨天晚上那么大的暴雨中,回来倒是奇怪的了。”

  鹿谷把两个胳膊肘放在桌子上,交叉的双手托着尖尖的下巴,他稍微皱了皱
眉头,“不知道塌陷的公路怎么样了。”

  “刚才叫田所用电话去打听了一下,说是刚开始修复工作,到晚上大概就差
不多啦。

  鹿谷不想再等福西,一个人先吃起饭来。可能是头疼的缘故吧,他时而放下
筷子揉揉头部。不过,食欲依旧相当旺盛。

  他默默地吃净盘中的食物,津津有味地喝干了咖啡。然后就正正经经地开始
说起来:“伊波女士,还是那件事,我反反复复想过之后,终于找到了一个答
案。”

  “是昨天晚上说的那个吗?就是您说的:‘沉默女神’是指钟塔上的钟吗?”

  纱世子一边想着昨晚在机械室的情景,一边抬眼看着鹿谷的表情。

  “是的。”鹿谷毫不犹豫地回答,“我的想法有点超出常规,到底是不是正
确,我心里还没把握,搞不好也许完全猜错了。”

  “您能讲给我听听吗?”纱世子正正身子说。就在这时,突然有人敲响了两
扇关着的房门。

  “噢,福西回来了吧?!”

  鹿谷自言自语说。纱世子还没来得及说“请进”,门已打开了,鹿谷猜错了,
进来的是佣人田所嘉明。

  “有什么事吗?”

  纱世子依旧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地看着比自己还矮小的半老男人。

  “出了怪事。”田所一边向身后看,一边回答。神情十分慌乱。

  “怪事?”纱世子想了一下,慢慢站起身来,“怎么啦?”

  “大门口的地板弄脏了,那边……那个,好像有血,是血弄脏的。”

  “你说什么?血?”

  “血?”纱世子和鹿谷同时叫出声来。田所紧皱着扁平的鼻子,点点头。

  “那边——血迹是从旧馆的走廊里出来的,怎么说呢,就像有人拖出来了什
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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