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都往事-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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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很黑，天有点冷。雷一边在心里大骂三字经，一边碾碎脚底的每片落叶。他打电话到尚森能去的地方，可是每个人都对雷说，尚森没去过。雷一下子想到了什么，但是简直无法接受自己所想的。不会那样吧……
可是……尚森果然一直……坐在被他丢弃的那个街口。此时深秋，天气很冷。
尚森蜷缩着蹲在路边，把头埋在膝盖里。他的样子很像被主人遗弃的可怜宠物。
雷本来准备冲过去对他破口大骂的，可是看到他那可怜的样子，雷却一句都骂不出口。
在那一瞬间，雷的心再次像撕裂一般的疼痛。
他走过去，站在尚森的面前，他觉得他们之间有着有着一道很深很深的沟。
尚森抬起头来，有点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他的眼神里充满了胆却的希望。
雷的心里酸得要命，眼泪不由自主地落泪。
“你怨我吗？”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说出的口。
尚森的眼神在那一瞬间变得很温柔。就像突然间复活了一般，他向他伸出了手。
雷没有接，反而一下子蹲了下去，抱住了那个蜷缩的人。
完全不管头脑里那个严厉的警告。
他们不能在一起！
他们不能在一起！
见鬼去吧！
他们为什么不能在一起？
“对不起！”雷几乎是用尽全身的力量去说。没人有权利去伤害爱他的人。就算神也没有。
一瞬间，尚森反而拥抱了他。
尚森的手臂很长，很用力。似乎只他一个人就足以撑起他和雷两个人的世界。
“你不用道歉！从来都不用跟我道歉。要道歉的是我，做错的是我。你从来都没有错过。”
尚森的身上很冷，他却很激动地亲吻着雷脸，鼻子，耳朵。
“不管怎么样都没关系，只要你别抛弃我！”
“不会的！”雷说。
他的眼泪不知为什么那么多，一直一直地不断地往下落。
他分明的感觉到有些很无奈的东西掩埋在自己灵魂的最深处。也许那太过辛酸痛苦的东西，他永远都无法记起，因为那是他无法承受的。
可是那种东西尚森却知道。所以才会对他百般忍耐百般呵护。
有的时候，遗忘是一种幸福。而没有遗忘的那一方，是不是就要承受双倍的痛苦。
尚森甘心情愿承受。如果可以的话，他愿意接受雷的全部痛苦！
尚森拉起了雷那残缺的手，虔诚的亲吻着他的断指。
晶莹的眼泪从他的眼角滑落，他发誓似的说着，不会了，不会了，再也不会了。
那一瞬间，雷感到灼痛了一晚上的手指，居然奇迹一般的不疼了。
他们手牵着手，在黑夜里，朝着家的方向，缓慢地，向前走。
那时候，在他们四周弥漫的，应该就是所谓的天长地久。
他们走远后，那个拐角后面，一对情人正在激烈地争论着。
“咱们去杀了那个混蛋！”阿诺说。
“不能杀他！”印不同意。
“为什么？”阿诺有点恼怒。
“雷爱他，即使失去记忆还是爱他。而且……尚森也爱他。到了现在更是不顾一切地爱！”
“那又怎么样？我们是敌人！”
“放心吧！这次尚森即使是死也不会背叛雷了！”
“万一呢！”
“我会亲手把他撕成碎片！”
“到时候就晚了！还是现在动手吧！”
“你没发现吗？即使现在动手也晚了！因为那就等于间接地杀掉雷！”
“那我们能做些什么？”
“看着他们……幸福……”
65 灰
尘印和阿诺在第二天便离开了，说是要去旅游。可是，当他们两个月以后，回来再次探望雷的时候，却发现所有的事情都变了样。
雷的家像被抢劫了似的，而雷昏迷在地板上，尚森却不见了踪影。
不会是他们想的那样吧！
尚森这个混蛋……
幸运的是雷在一天之后，就醒了。
医生说，他其实只是饿晕了。
不会吧！尘印和雷差点把眼睛瞪暴！难道是想起以前的事情了，所以，跟尚森大吵了一架……
雷醒了，但是却异常的沉闷。他甚至连话也不愿意多说。每天却不停地透过窗子往街上看，好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在他们再三小心套话的情况下，终于知道了事情的始末。
事情发生在一个月前，突然有人来偷袭雷。这类事情其实雷本来并不在意。对于他这种人来说，对付别人的暗杀，简直就如同儿戏一般。可惜，事情并不像他想象的那么简单。好像有人一定要治他于死地似的。他处理了一批暗杀者，那边便又派来一批更强的杀手来。所幸，那些人在动手的时候，总是挑尚森不在的时候。
不知出于什么原因，雷就是想瞒着尚森，他唯一的想法就是拖到最后，看看谁那么想要他的命。这对于雷来说，就像是一个非常有趣的游戏。
可是，偏偏尚森还是知道了。
雷当时的感觉，又慌乱又着急。那两个杀手看到尚森的时候，似乎也是格外的慌张。
直到……突然出现的第三个杀手，趁机开了枪，准备适时地完成自己的任务。
却不料……尚森居然扑过来用自己的身体来替那个人挡子弹……
三个杀手似乎都呆愣住了，居然没有人再动手。
看着尚森肩膀上的血迹，雷突然觉得自己所坚持守卫的城墙，在那一瞬间倒塌了。
“为什么要怎么做？”雷的嗓子干涩的几乎发不出声音。雷一边试图用布给他止住血。
“为什么要瞒着我？”那人反问。
他们对视了很久，仿佛这个世界上只有他们两个人。
然后，那个人冲着那三个杀手说，“带我走！”
雷不解地看着自己的情人。
那人却冲着雷笑了。“相信我吧！无论如何我都会保护你的！以后再也不会有事了，因为他们要杀你，除非是踏过我的尸体！”
雷看着他，很多事，在那一瞬间，他似乎已经明白了。可是又似乎还是不明白。
敌人！两个大字在他们两个人之间筑起了悬崖峭壁。
“尚森，你爱我吗？”雷看着他的眼睛。
尚森没有回答，只是用很深沉很深沉地目光注视着他。
“我很爱你！没有你的话，我会死！”雷突然笑着说，那似乎是很久以前便刻在他灵魂深处的话。
尚森用力地握着他的手，似乎用尽全身的力气说。
“等我回来。我一定会解决所有的问题！”
“你是说，你就那样让那三个要杀你的人，把你老婆带走了。那时候，你老婆替你挡了一枪受了伤……然后，你等你老婆直到饿晕过去？……”阿诺满脸怪异地问道。
“好了，阿诺，不要再说了！你没发现雷现在很难过吗？”尘印打断了他。
“那到底要怎么做！总不能坐以待毙地等下去吧！”阿诺抗议。
“不，我要等！”雷几乎要哭出来了。
“雷你真的一点都不记得以前的事情了吗？”阿诺小心翼翼地问。
雷用力地摇摇头，“那不重要！”
一点也不重要，不管他以前认不认识尚森；也不管以前他和尚森之间发生过什么；更加不去管尚森有没有做过什么伤害他的事情？
那些他已经忘记了。而此时此刻，他唯一在乎的是，尚森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他唯一会一直记住的是，尚森很爱他！
而他也爱他！
他们彼此相爱，那为什么不能在一起？
警察和杀手怎么了？
黑和白同样可以混合在一起，组成一个新的颜色灰！
他说他一定会回来！
所以，他会等他！
66 完结之章父与子
尚森安静地看着那个给了自己生命的人。那人很爱他，他有很多小孩，偏偏最疼爱的就是他。好笑的是，尚森其实并不怎么爱他，自己的父亲。
从很小时候开始，尚森就为了母亲，为了妹妹在那人面前不断地委曲求全。然后，母亲爱他，父亲也爱他，所有的亲人都喜欢他。可是，偏偏除了妹妹以外，尚森觉得他对父亲，母亲，对别人总是是那么的淡漠。他一直以为自己大概和所有的人之间都会一直保持那种朦胧的关系……。可是，他偏偏遇到了那个人……
遇见他，然后爱上他……
“你不该对他动手！”尚森面无表情地说。他知道即使是面对自己的亲生父亲，他也可以做到绝情。
“我可以不动手，只要你离开他！”身为一个有权有势的男人，他这一生拥有无数美丽的女人。可是谁又会想到，他最爱的偏偏是那个爱慕虚荣的女人。可惜，那女人要权势，要财富，偏偏不要男人，不要爱。于是他便把全部的感情都用在了她为自己儿子的身上。
这么多年来，他自问对这个儿子比任何孩子都好。可他却偏偏选择了一条违背了他的道路。老实说，让自己心爱的儿子去卧底，也许是他这一生最大的失误。那时候，他就把自己心爱的儿子毁灭掉了。
“我不会离开他的，除非我死！”
他儿子认真地看着他，说，要离开那个人除非我死！
他看向自己的儿子，他知道他说的是真心话。
他知道自己的儿子为了他所爱的男人可以做任何事情。
这不是他早就已经知道的事情了吗？
可是，他却偏偏不甘心，不甘心就这么失去自己心爱的好儿子！
那么他现在该说什么，那你就去死？
不可能的，他真的说不出口，即使他可以对任何人都无情！
那孩子是他真心疼爱了二十几年的孩子！也曾经给他带来无数的惊喜！
那么到现在他该怎么做？
囚禁他，把他关起来。
不可能的，这个儿子什么脾气，他还是知道的。把他逼急了，只会更加惨烈。
“你知道如果选择了他，就等于跟我断绝了关系吗？”就连他自己也没有想到过自己会说这句话。
他儿子看着他，眼神是那么的镇定。
然后，他说，爸爸，我走了！之后，便转身离开，甚至没有一点留恋……
“为什么？”他看向自己的儿子，几乎是撕心裂肺地问。
“因为，没有他，我会死！我一定会死！”他回过头，看着他，可惜只有几秒钟，然后便义无反顾地离开。
记得很多年前，有个人曾经说过，你不懂爱！爱一个人就不会为难他！
大概吧！否则为什么他觉得自己的儿子在大声告诉他，他是多么的爱那个人的一瞬间，是那般的炫目多彩……他以后的人生大概也会如此吧！
这就是他一直心爱，一直自豪的儿子！
他义无反顾地抛弃了这个家。
第一次，他选择了家人；第二次，他选择了自己的爱！
几分钟以后，他拿起电话，用着严肃冰冷的声音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