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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重华 by 阴炽盛-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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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着了魔一般的开口,却猛然一片寂静。
“主上?”立即有一侍卫上前请示。
仲骆没有答话,俯身将一块地瓜拿到手里,褐色的块体上沾染着泥土,断掉的蔓藤早已枯萎,侍卫看着皇帝转身,有些愣怔。
“将剩下的收起来。”淡淡的一句吩咐,从前方传来。
“是”侍卫好奇惊讶不解,不明白高高在上的尊贵人物拿人家坟上的祭品干什么,而这祭品说也奇怪竟然是一堆从土里刨出来的山药。
找不到可以成装的东西,侍卫干脆把那堆山药抱在怀里,快步追上。皇帝都不嫌脏了,他还计较个什么。不过陛下不会要拿着手里的那个东西回宫吧,侍卫好似已经能够想到迎接陛下的臣子贵妃所有的表情了。

重华从草丛里爬出来,心跳的好似要崩开一般,是他,竟然是他,匆忙转身,离开,离开,以后再也不要来了,喃喃的念着,重华顾不得一旁地里的包袱皮径直往回走。
夕阳最后一抹余光打在六神无主的背影上,显的如此单薄无力,洋洋的风带起几片草叶,吹起,掉落,一步步的飞远。
田里人牵着牛悠悠的赶回家吃饭,直到最后一抹光从地面上消失……
重华一路惶惶的往回赶路,连要给春花买的绒花也忘了,三年了,本以为再有什么自己用三年的时间也该看通透了,可……
见到那个人,再次见到他——恨没有,爱有吗?
不要想不要想了,马上就到家了,春花见到卖瓜的银子一定会高兴的,说不定还会稍微做点好吃的,啊!对了,绒花,重华猛然想起自己所犯的巨大错误,算了算了绒花哪里都有卖,让春花自己去买就好,接着苦笑,就是不知道银子给了她,她还舍不舍得去买?
重华摇摇头,快走几步,正要开口招呼,就见门口站着几个装扮与周围格格不入的人,还有一辆颇为华贵的马车。
心里一惊,来的是谁?

孙家错认
尚来不及回避便被人察觉。
“回来了,回来了。”东头的王老汉见到重华立即叫了起来,看那样子既有心喜又有畏惧,重华警铃大作,知与那来访的人脱不了干系。
再次见到仲骆的重华就如受惊的兔子一般,惶惶一路没想到麻烦竟到了家中,只道三年前死的彻底,但那冒充之人即使扮的再像终究还是假的,被人认出也尚未可知。
那门前三人对望一眼,一人进内禀报,一人留驻原地,一人向他而来。
一阵风过,卷起篱笆上的蔓藤,如波浪轻划,黄昏之际却也是归家之际。
叹口气,重华进了屋舍,就见一老者一青年迎了上来,还未看清两人面貌就被老者抱住痛哭,青年也是频频抹泪。
这是怎么回事?重华愣怔,又一轮的安排,还是——
“我苦命的儿啊!”老者大约五十上下,胡子花白,声音倒是响亮,这一声下来,重华的耳朵都有点刺痛。
重华看向旁边的春花父女,中年人因为劳作愁苦早就生了白发,皱纹满面,年不过十九的春花也和大部分的穷家孩子一样,干裂的肌肤被太阳熏烤的不成样子,若是论起皮肉只怕重华这个大男人道比较细嫩,此时春花紧紧埋着头不看自己,手脚不觉的后缩,似是有些畏惧。
重华也是这时才看到旁边坐着的一身官服打扮的县丞,还有一旁陪座的里长。
恍然,复又看向已被青年扶开的老者,勉强镇定下来,决定以不变应万变。
“请问……”
“大哥”青年上前扳住重华的肩膀,神情刹是激动,重华打量,终于确定这大哥是拿来称呼自己的了。
“大哥你真什么都不记得了?我是胜白啊!三年前你出游于途中出了意外,了无音信,可把我和爹急坏了。”说着说着竟然洒出两滴热泪来。“大哥,不记得没关系,我们回家,就是搜遍天下名医也定然会把你的病治好,就是、就是治不好也没关系,有我和爹在,断不会再让你出什么意外了。”男子边说边哭,当真是情真意切,若不是清楚的知道自己没有失去所谓的记忆,重华当真就要跟着这对万里寻亲的父子抱头痛哭,一家团圆了。
这两人找上自己到底有何目的,是受人指使,还是另有图谋?
不要怪他太小心,实在是这没来由找上自己的人,太诡异,再加上自己的身份——重华苦笑,仲骆的出现就如拉了序幕,带着一桩桩一件件的连续毫不迟疑的向重华袭来。
“……你如何确定我是你大哥,认错……”认错了也不是没可能。
“儿啊!为父养你二十六载,难道还有认错自己儿子的可能?”老人目光灼灼,那青年也跟进“大哥虽瘦了好些,但面貌倒还不至认不出。”破涕而笑,俊朗的面庞丰神沐绣,动人非常。
重华苦笑,加上他在娘胎里的时间也凑不够这二十六载,更何况他的面容是不是还不是由得他们去说?
三年前他以头部重伤之由借机假装失去以往记忆,又于面部划伤彻底好掉之前寻觅草药改变肤色,维持干黄|色泽,仙族本身拥有的恢复能力早在仲骆受伤的时候他就已经有所认识,重病无药的那段时间更是让他体验个充分,普通的人怕是死个十次都有了。
重伤未愈,又在大雨之中淋了三天,想不死都难。
“你们,怎么知道我在这里?”重华试探的问。
那青年立即掏出半块玉玦递到重华面前,又拿了半块出来,正巧和那半块玉玦合成一体,看的出来两块玉玦本是一对。
“这是传家之物,别人是万万没有的。”神情急切就怕重华不信他似的,可他这边还没反应,那本来坐着的县丞,见了那玉玦却是面色大变,扑簌簌的跪在地上,浑身颤抖。
“下官不知郡守来此,罪该万死,有所怠慢之处还望郡守及公子恕罪。”言罢不住叩头,暗骂自己没有眼色,这几人拿了孙家信物前来找他,本只道是孙家家人,自己一个堂堂县丞礼遇至此已经够了,没想到却是孙家两个头号主子,这下可是糟了,那县丞悔的肠子都青了,刚才自己竟然还坐着,这、这简直就是罪该万死,又狠狠磕了两个头,才稍解心中丧悔。
重华看着手上玉玦,眼熟,是他的东西没错,就是怎么也想不起来出处,想他以前身份之尊,玉器珍宝太子宫中到处都是,若样样都记得,父皇就不会说他资质愚钝了。
那青年与老者理都不理旁边死磕头的县丞和里长,径直看着重华“若不是春花姑娘拿了这玉玦去当,只怕现在还找不到大哥,真是天意啊!”
前几日有人将玉玦呈上郡守府,他和父亲忙命人寻线找来,终还是找到了这个人。
重华抬眼去看春花,却见父女俩滩在地上,满脸惶恐,再看看旁边还在磕头的县丞和里长,恍然,这是吓到了,这么说来,自己的反应好像满有问题的,重华深思,上前将春花父女拉起来,总这么坐在地上可不行,只希望自己这次莫再连累这对父女了。
“这玉玦是从哪里得来的?”这也是他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他可从头至尾都没记得他有戴那个在身上。化身花匠甚至连印信都没拿,那块只能看顶不上什么用处还占地方的石头他拿来作什么?
“还能从哪里,还不是你——”春父拉了下女儿,没看见那边的县丞和里长现在都还不敢起来吗?这些人咱得罪不起啊!又想到女儿偷偷拿了人家的东西,还私自当掉,春父更是两腿发软,对着重华就要下跪。
“小马,我求求你,春花他不是故意的,我知道私自拿你的东西不对,可是春花,春花也是——我求求你看在,看在我们家救过你一命的分上你饶她这一回吧……”春父老泪纵横,他就这么一个女儿啊!
重华愣怔还真是自己身上的?慌忙将春父拉起来,安抚了之后才问:“那玉玦真是我身上的?”
“你什么都不记得了,自然也不会记得这玉玦,当时你昏倒在河边上,那只猫压在你胸上,那玉就在猫爪子边上。”这样的事平常人一辈子也不见得能遇到几回,他可是记得清楚,就是眼前这个孩子死尸一样的躺在那里,身上脸上到处都是尖石划的伤口,还有那头上的大口子,吓人啊!
重华这才确定那玉玦真是从自己身上得来的,但却不是自己带来的,是——云生兽。
当日自己把那云生兽带回太子宫,因公孙傲之被压入天牢之事匆忙而去,将云生兽随手给了迎接而出的大侍女,那云生兽当时黑猫一般,自然讨女孩子欢喜,不难想像听说此物乃神兽之后所受到的非凡待遇,脖上被系上个玉饰也不是没有可能,而他对宫中的东西向来也不当回事,再细看那玉玦,想起方才那县丞所说的郡守之类的话,推算一、二,已然清楚了几分,松下口气。
孙胜白与父亲对望一眼,看着面前这个面色不佳,身体单薄的人,此人真的是阳浦吗?可那玉玦确实是从他身上得来,更何况三年前发生的事与春家父女所言正好合上,再加上此人当时重伤,若非身有极为正统的仙族血统如何能活着站在这里?
当年他们父子将家族信物呈献于大将军阳石,表明效忠太子,阳石和青家与他孙家有大恩,这次遭逢大变,他们怎也要护住阳家这唯一活下来的子嗣才是。

对于孙家父子的认亲,重华无力驳斥,毕竟他现在是个失去记忆的人,你要他如何反驳?说他记得他不是孙郡守的儿子?不是孙胜白的大哥?
何况他的来历如果真被深究的话,无疑会给他惹来更大的麻烦。
此时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确定了玉玦的大概由来,但对方的目的依然不明。
静者,以不动应万变,对方言辞多有不足之处,找到他也只因为那块玉玦,也就是说可能这两父子因为这块玉玦把他误认成了谁,这个人他们没见过,却对他们十分重要,或者他们有什么地方需要这个人,所以才想将失去记忆的他带回身边,至少重华可以肯定这两个人不是他父皇派来的,不是三皇弟李家或者魏妃的人,也可以肯定这两个人暂时对他来说是无害的 ,既然如此他也没必要太过紧张。
对方要试探他,他也尽可能的试探回去就是。
只是重华千算万算没算到,孙家父子的试探来的如此之快亦是如此彻底。哭笑不得的听完这对父子对他身份的猜测,阳浦吗?记忆中此人只在阳石的带领下来过他的太子宫一次,远远的见过几面,阳石也不怎么提起这个侄子,更多的只是围绕着他转,说来自己这个储君还真是让他们操碎了心呢。
三年前他被人偷袭滚入水中,易容之物早被冲洗个干净,他又不懂得易容之数,拿了草汁涂抹也顶多面色黄一些,先前还有细碎伤痕遮掩,现在除了肤色他和本来面貌相差无多,若不是人人都认定太子已死,现在的他还真不知道能活到什么时候。
不过说起来这阳浦道还真与他有些相似之处,算起来代他死的那个替身也是从青家选出来的,不过他和母亲父亲都不相像,这到底跟青家的血有关系没有啊!还是自己的脸太大众化了?
仲骆曾经说过重华其实面貌并不平庸,只是在众多耀眼俊朗的皇子中被比下去的,所以对一般人来说,重华怎么着也是风度翩翩。
“当时,天京被锁,我父子得到消息的时候大势已去,可惜太子……太子已然被李家所害,将军也是死于非命——”言罢老泪纵横,却比刚才大声嚎啕多了那么几分真意,重华心下也是恻然,这么多年来这还是他第一次详细听人说当年的经过,与市井流言自然不同,但却和自己的猜测相差无几。
父皇的手段从来就没有弱过,可笑这些人还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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