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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章回小说 2007年第12期-第1章

小说: 章回小说 2007年第12期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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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家新作]
 
梅花翅..................................聂鑫森 

[人生百味]
 
情似流水.................................李 林 

[关东传奇]
 
女匪花蝴蝶................................王跃斌 

[百姓故事]
 
陪酒女阿朱................................周 刚 

[打工一族]
 
中国劳工.................................徐振声 
异域情殇.................................郭凤英 

[纪实天地]
 
股惑..................................澜涛感动 

[女人心事]
 
表姐的情人................................朱日亮 
 
 


梅花翅
聂鑫森 

  这两个人,是很好的朋友,心气相通,无话不谈,不过年纪悬殊很大,应称作“忘年交”,且又是邻居。在城中的雨湖边,两个小院子紧紧挨着,这边喊一声,那边会立即有回音,如果撤了相隔的这道矮墙,就是亲亲热热的一家人。夏秋之间,矮墙上爬满了牵牛花的藤叶,粉红、淡紫、洁白的花如一支支小“喇叭”,向天吹着,吹出一派和谐与热闹。 
  应天求已过花甲之年,个子瘦小,窄脸,短须,一双眼睛却炯炯有神,那两道光似乎可以把人心看透。他干的营生有些特别:操虫手。什么是操虫手呢?就是专门捉蟋蟀、养蟋蟀、卖蟋蟀的行家。这是一门祖传的技艺,应天求靠着它养家糊口,把两个儿子都拉扯大了,而且都成家另过了。不是儿子要另过,是应天求让他们搬出去的。他们又不干操虫手这个活计了,一个在药行当配药师,一个在鞋铺站“二柜”——比伙计高一等的职务;再说,院子也显得挤了点。儿子很孝顺,隔三差五会回家来请安,顺带买一些小食品让二老尝新。应天求在一种遗憾中感到了满足。 
  古城的操虫手虽不多,但此中的翘楚,则众口一声非应天求莫属。城里城外,老城墙边,田垄菜畦间,乱坟岗子上,哪里会有上品的蟋蟀,应天求心中有数。入夏后的夜晚,是捕蟋蟀的好时机,应天求走在夜色里,脚步风快而无声——这是真功夫,绝不会惊扰蟋蟀的鸣叫声。从蟋蟀的鸣叫声里,高低、强弱、厚薄、清浊、粗细,他可断定其品位,值得一捕的,才从容动手。捕蟋蟀的工具很简单:一支手电、一个小竹罩子、几根铁签子和一小提桶水。确定蟋蟀的藏身之处后,用铁签子翻开周围的泥石瓦砾,再灌水逼出蟋蟀,用手电光把它照住,然后猛地用小罩子罩下去。罩中之蟋蟀,他只要扫一眼,就知道在青、黄、紫、红、白、黑及异虫类七大品类中,属于何品何类,叫什么名字:红牙青、蟹壳青、金线黄、蜜蜡头、茄皮紫、射弓红、芦花白、黑麻头、梅花翅……这是粗看,若细品,则要从十二个方面来综合考察,虫形、虫声、虫头、虫眼、虫牙、虫项、虫翅、虫身、虫尾、虫小足、虫大腿、虫须,方方面面都有说道。善识善捕蟋蟀,还得善养,什么时节喂什么食,什么蟋蟀用什么盆养,用什么水洗澡,什么时候让雌雄交尾以强健雄虫的筋骨,如何防治疾病……他都有一整套的学问,对外秘而不宣。 
  操虫手也有不成文的行规:不得自携蟋蟀去斗“开斗”,以避瓜田李下之嫌;不得用带毒的药水去培养“药水虫”,这种虫可令对手晕头转向,带毒的牙一咬对手必死无疑。否则,就有违职业操守,是不配当操虫手的。 
  与应天求比邻而居的是荣子清,四十岁出头,高高瘦瘦,戴一副眼镜,在县政府的赈灾科当个小职员。在上个世纪的四十年代,这样的机构其实是虚设,既无权,又无钱,有灾情了,得靠自己化缘去赈灾,当官的不过嘴巴动一动,实事是绝不会做的。这个科,没有科长、副科长,就荣子清一个人,典型的孤家寡人。荣子清是个世家子弟,读过私塾,也上过洋学堂,琴、棋、书、画,都懂得一点,也有大志向,但却无法施展。祖上留下不薄的家产,一妻一女,生活是不愁的。有了天灾,他受命苦着脸去找各方求助,好话说尽,效果并不见佳——有钱人花天酒地,出钱赈灾则心疼如掘祖坟。他便常拿出自家的一些积蓄,或变卖几件古玩字画,以尽绵薄之力,这一点很让应天求佩服。 
  古城素来斗蟋之风很盛,每年的白露节前后,大街小巷就会贴上各种各样的“斗帖”——关于蟋蟀“开斗”的海报,写明地点、时间、起码下注的金额。大的一注高达数千金,那当然是一些阔佬、高官才敢去的地方。小民则下小注,输赢也就几角、几元钱。荣子清也喜欢斗蟋,下一点小注,不是为了赢钱,是喜欢这种怡乐的场面和气氛,消释一下心头的苦闷和孤独。他腹笥丰盈,也曾有过以天下为己任的大抱负,但只能做个可怜的赈灾员,这是天道不公、人道不顺! 
  这一年的夏天,烈日高悬,火南风终日刮着,几乎没下过一场透雨,乡下旱得非常厉害。 
  荣子清在没事的时候,老是背着手站在院子里,仰起头看天,眉头锁得紧紧的。 
  应天求隔墙问道:“子清,看雨云吗?这天亮晃晃的,看也白看。” 
  “这样下去,今秋乡下恐怕会绝收,我拿什么去赈灾?” 
  “也是。这些当官的,屁事不管;你家里那点积蓄,也没剩多少了。你不因善小而不为,难得!” 
  荣子清叹了一口气,然后赶忙换过话题,问道:“应先生,今年该捕了好蟋蟀?我听见你夜夜都出门去。” 
  “天不下雨地不潮,蟋蟀倒比往年多,也比往年壮……”话说半截,应天求猛地收住了,这不是有点幸灾乐祸的意思吗?赶忙向荣子清尴尬地笑了笑。 
  “这天不下雨,与先生何干?应先生大可不必内疚。下定金买蟋蟀的多吗?” 
  “多,都要好的。商会副会长伍胖子定了两只;开金铺的解老板,开纱厂的包厂长,洋行的几个买办……都定了。” 
  “应先生,我也定一只,不必上等货色,无非去过一过瘾而已。” 
  “到时候,我会送你一只。” 
  “你是吃这碗饭的,白送,我不能收!” 
  “你呀,你呀。” 
  很快就立秋了,过了处暑,乡下的灾情日甚一日,田里的庄稼、园子里的蔬菜都枯死了,有些地方连饮水都困难。报纸代表民众,呼吁当局采取措施赈灾;政要们也发表讲话表示“全力以赴”,严令赈灾科不可懈怠。所有的措施就是给荣子清配了几个小青年,还有一沓盖了县政府大印的关于动员各界募捐钱物的公文纸。 
  荣子清平日喜欢交结朋友,人缘很好,领着几个小青年,遍访报社、红十字会、商会、教会以及各行业的联合会,总算是有了一点成绩。但杯水车薪,离预定的目标还有相当的距离。那些有钱人,见他们来募捐,脸拉得长长的,一副不耐烦的样子,游说了半天,才捐个二三十元。特别是那个商会副会长伍胖子,城中有十几个米店,就认捐了五百斤白米,还阴阳怪气地说:“我是商人,不是慈善家,下不为例!”素来孤傲的荣子清,为了那些灾民,忍气吞声,还得赔出笑脸,说:“谢谢啦。” 
  一肚子委屈与焦虑,荣子清只能在回家后说给应天求听。年长的应天求总是耐心地听,听着听着,泪水就盈满了双眼。脸上的表情充满着痛惜。 
  “应先生,你都慷慨捐了五十块大洋,这是你的血汗钱哟。他们为富不仁,却不肯多出点钱做善事,可恼!可恨!” 
  “子清,老百姓会记得你的。” 
  荣子清哽咽得再也说不出话来。 
  转眼白露节到了。 
  乡下的灾情,并不影响城里的蟋蟀“开斗”,这是经久不衰的古风,无人去斥责。桥是桥,路是路,仿佛是并无内在联系的两回事。 
  夜色四合,月亮升起来了,秋风一阵一阵地透出凉意。 
  应天求站在院墙边,用手拨开牵牛花的藤叶,喊道:“子清,吃过饭了吗?” 
  荣子清立刻应道:“吃过了。” 
  “请你过来一下,好吗?” 
  “好的,我就来!” 
  尾音未落,荣子清已经走进这边的院子了。 
  在客厅里,应天求的老妻为他们沏好茶,然后回到内室去了。 
  应天求和荣子清坐在茶几边,茶香在他们面前飘袅着。 
  “子清,赈灾的事办得如何了?” 
  “已往乡下送去了一些粮、盐、油。就是缺钱啊,如果有钱,可以多买些送去。乡下的老人和孩子,饿得只剩下一口气了,我真的很难过。” 
  应天求说:“你辛苦了,喝茶,子清。明日‘开斗’了呢,我在街上转了转,看了不少‘斗帖’,最大的斗场设在洞庭春酒楼,每场最低下注千元,据说伍胖子那一伙人都会到那里去。” 
  荣子清茫然地望着应天求,心想:我又不会到那里去,真有这个闲钱,我早去买粮食赈灾了。 
  应天求笑了笑:“我要送你一只上品梅花翅,这回你要领我的情,决不能给钱!你就去洞庭春酒楼‘开斗’,因为你赢了钱,也会捐出来,是不是?” 
  荣子清觉得应天求的话有些离谱,即便有钱下注,他也不会到那种地方去,和那些混账东西为伍,那才叫有辱斯文哩。 
  “至于下注的钱,我历年的积蓄,又让两个儿子凑了点,再把这院子抵押给钱庄,正好有了千元之数。 
  “倘若你再能凑个一千两千的,则可下更大的注。我可以负责任地告诉你,你决不会输!这些人的钱,赢了去赈灾,合天理人道!没有比救人更大的事了,你愿意委屈自己一下吗?” 
  荣子清沉默了一阵,一咬牙答应了。 
  应天求把荣子清引进了专养蟋蟀的一间精致屋子。那里面的地上、架子上,摆着大大小小的蟋蟀盆,还有一坛坛的蟋蟀饲料,一盎盎的河水、井水、池塘水。应天求从一个架子上搬下一个厚重的紫砂盆,然后轻轻地打开了盖子,在明亮的灯光下,盆中伏着一只很健壮的蟋蟀:双翅后部分开,不叠盖,翅纹对角四叉,翅纹在中心收束形似梅花;腿脚洁白浑长,肉细,属异虫类中的奇品,是极难捕到的。 
  荣子清读过许多关于蟋蟀的典籍,如《促织谱》、《斗蟋妙旨》、《饲蟋要诀》,一见这梅花翅,惊得连嘴都合不上了。 
  “子清,你明日去斗场,不要说此蟋出自我这里,就说是去外地买回来的。” 
  “嗯。” 
  “斗蟋归来后,立即交我调养,不要让任何人过手。” 
  “好。” 
  “这是鼠须斗草,一逗引梅花翅,它的凶狠劲就上来了,你带上吧。还有去斗场时,此盆要用湿毛巾包上。记住了吗?” 
  “记住了。” 
  “我和灾民都祝你场场凯旋。还有,去时一定要雇辆黄包车,这架势是要摆的。” 
  “谢谢。应先生。” 
  第二天一早,荣子清让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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