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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二爷,你像什么花-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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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木黑泽觉得他不是人而是个禽兽,但侯海齐也能做到禽兽做不到的事情,他连做个坏事都可以做的名正言顺冠冕堂皇,木黑泽觉得他已经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了。
即便如此,他还是乖乖的呆在侯海齐的身边听他指使,他认为他这辈子总应该有个可以仰慕的人,而现在侯海齐就微笑着坐在他面前说:亲爱的,给我倒杯咖啡。
亲爱的,多么纯良的面孔啊!

现在柏实已经走远了,木黑泽回想了一下柏实讽刺的目光,笑的自嘲。

柏实假期的时候就正式着手对妮妮进行辅导。
从识字开始。
一上来妮妮就问:妮妮的名字怎么写?
柏实把着她小小的手一笔一划写的认真仔细。
妮妮学的很快,聪明的令人生厌。她扭动着笔,在纸上画着各种鬼画符。
柏实盯着她小小的发旋有点走神。
她长的……是菲菲的轮廓,而眉毛里的那颗痣却俨然和侯海齐一模一样。
这是侯海齐的孩子吗?
柏实摸着妮妮的头颅想。
和别人的孩子……
侯海齐的话突然冒出来:将来她就是你的孩子,我们两个人的孩子。
我拥有侯海齐所拥有的,侯海齐也拥有我所拥有的东西,就这么一路走下去,直到死亡把我们分开吗?
是这样吗?这就是所谓的幸福?
“柏哥哥~”妮妮突然打断他的思绪。
她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看着他。
“干嘛?”
“柏哥哥长的可像一朵~~花——啦!”
三岁小孩子的句子还不很连贯。
“什么花?”
妮妮转过身,噔噔跑了出去,又噔噔跑了回来,手里捧着一个精致的陶瓷小花瓶。

惨白的一只无神的牵牛花斜在里面,死了一般。

柏实的脸上顿时没了血色,他手一挥,瓶摔了个稀碎。
孩子哇哇大哭。
菲菲急忙跑上来,看到满地的惨烈,不明就里。
柏实痛苦的掩住了眼,别过头去。

匆匆的安抚好妮妮,也向柏实道了歉。打扫完屋子菲菲便让保姆带着妮妮出去散心了。
她看着柏实,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好。
口拙的她跑下楼,煮了点养胃汤端上来。
柏实并不喜欢她,甚至厌恶她。他说不出准确的原因,但看见她就胸口发闷——眼中钉肉中刺——差不多。
但柏实没有拒绝她的汤。
“好喝吗?”菲菲小心翼翼的问。
柏实点了一下头。
菲菲满足的笑了:“以前妈妈胃不好的时候,我也常做这种汤……可是妈妈现在已经不在了……”
柏实抬起眼来看她。
“我爸爸也不在了。”他冷冷的说。
菲菲掩住嘴:“对不起……”
“没关系,他已经死了很长一段时间了。你要是不说我都快忘了。他那个人……活着也是痛苦,还不如死了来的快活。”柏实望着窗外翠绿的梧桐树叶,“有的人来世上走一遭能走出点名堂来,但有的人就走不出任何光明来——早死早托生,爽爽快快的去,比死皮白赖的活要好的多。”
他喝了一口汤,看不出脸上有什么表情。
菲菲心口一震:“我妈妈……也从来没有享过福,等到可以享福的时候,人却已经不在了。这世间不公平,有的人一生下来就是锦衣玉食,有些人就一辈子也翻不了身……是上辈子造了孽吗?”
柏实一笑:“命而已。”
菲菲一晃眼:“命,怎么就这一个字,就定了人一生呢?”
柏实不说话,将汤慢慢喝了下去。
菲菲叹了口气,段着空碗慢慢下楼去了。

命,怎么就定了人一生呢?
那支惨白的牵牛花晃过眼前。

第三章 归来的苍耳
市里面决定为侯海齐开庆功会——虽然是私企,但引进8亿美元的外资在这个城市也算的上是件大事。
那天晚上侯海齐春风得意但表现的诚恳而谦和,仿佛还有无数的东西要跟市里的各个领导学习。
木黑泽陪着笑,尽职的担当起一个秘书的责任,完美无缺。
可是一散了会,侯海齐便立刻换了一种表情——累摊在车里。
木黑泽问:
挺累吧?
侯海齐笑:
三天没睡了,你说我累不累?
木黑泽和他攀掰儿:
我还4天没睡呢!老板,您要回哪个温柔乡啊?
侯海齐想了想,笑笑:
你随便找个宾馆就把我扔下去吧……我哪里也不想去。
木黑泽缓缓开了车。

我得陪柏实回倘家——最近我一回去他就给我脸色——看来是想家了。
什么时候动身?
就这两天吧,黑泽,给我定好飞济南的机票。

柏实嘴上说小鬼才想家呢但收拾起东西来却快的厉害。
侯海齐说:“你甭急,机票还没买呢!”
柏实顶他:“那你说干什么?”
侯海齐一笑:“就是让你有点准备——因为我要和你一起去。”
柏实一愣:“你想干嘛?”
侯海齐耸肩:“不想干嘛——怕你一个人太孤单了。再说我也想见见岳母嘛!”柏实坐下,有点迷惑:“……什么岳母?……你拿我开心啊?”
侯海齐搂过他来亲:“将来不是要一直在一起吗?难道你要你妈一辈子都蒙在鼓里不知道咱俩的关系?”
柏实脸色刷白,他猛的推开他跳起来:“我告儿你侯海齐!你要是敢跟我妈说咱俩的事我跟你没完!”
侯海齐笑的大方:“你妈早晚要知道。现在我不说,但是以后就难保了——让你妈做个心理准备——免的到最后她来跟我闹腾。行了,你先准备着吧……”
说完伸了个懒腰,慢慢上楼去了。
留柏实一个人在空荡荡的客厅心发凉。

下了飞机,就得做客车。
柏实和侯海齐买了票,拖着一包行李去了小李镇。

田野,十月农村飘着干玉米皮的味道。
一只白色黑花猫从柏实脚底下蹿过去。
他坐在小道边慢慢掰着玉米粒。下午两点的阳光懒洋洋的洒在他的身旁。
又一只自行车从他身边安静的滑了过去。
侯海齐揉揉眼,听着干玉米粒撒在地上的声音,把头斜在柏实肩膀上。
“……真好。”
侯海齐带着微微的鼻音轻轻的说。
柏实静静的掰玉米,说:
“不好。”
“为什么?这里真悠闲……干脆一辈子都活在这里算了。”
柏实一笑:
“过久了,你就会讨厌这样的悠闲了……”
“为什么?”
“因为没钱。”
侯海齐的头落了空。柏实自顾自的站起来,转身走进院子里:
“喂,进来吃葡萄吧!”
侯海齐懒懒的仰起眼,看见阴影里柏实一双淡淡的琥珀色瞳孔。

柏实的母亲对两年没见面的儿子想要诉衷肠,却碍于“出门旅游的辅导员”侯海齐,在这几日里只能朴实的笑。
柏实并不是很想和母亲说话,在他眼里妈妈只会颠三倒四的重复那么几句话,任何有水准的语言都不可能从她嘴里倒出来。
于是他只想看着她,挽一挽她耳鬓的白发摸一摸她干枯的手。
母亲打工被炒了鱿鱼,工资也要不回来,于是心想还不如回来安分的种地,起码还能有口饭吃。她并没有像以前一样问柏实给他汇的钱是从哪里来的,因为柏实说,是干净钱,你安心的花。
于是她就安心的把钱给攒下来,将来给儿子盖房子娶媳妇。
回来的第一天晚上柏实默默的流眼泪,心绞着针的疼。
侯海齐笑他是个小男人。
柏实却不说话。
他知道侯海齐不会懂,因为他没过过母亲的那种生活。他只想好起来,不管用什么方法,只要能好起来母亲就不用受这么多苦了。

母亲让柏实去地里看看活,柏实就换了件旧衣服去。侯海齐跟着一起去。
地里还有高高的枯竿子,黄黄的一片。
柏实站在垄上深深的闻了一口香气,自在的笑出声来:“海齐,你看过庄稼吗?”
侯海齐也学着他的样子深呼吸:“没有,就电视上看过。”
柏实笑话他:“见识真少!”
侯海齐眨眨眼:“见识少,可以跟你学啊!”
柏实咯咯的笑。
脸红红的,反射着暖暖的光。、
侯海齐看的心咚咚的响,他环顾一下四周,没人,一把将他按倒在地上:
“我最喜欢你笑了。”
柏实还在咯咯的笑。
枯叶哗啦啦的响。
侯海齐低下头,沉沉的吻着他的睫毛。
柏实一抖。

柏实眯着眼,安静的等作爱的余韵平缓过去,却听见耳边一阵挖土的声音。
“做什么?”柏实懒懒的问用食指撅土的侯海齐。
“挖坑。”
侯海齐皮笑肉不笑。
“然后……”他沾起柏实的Jing液,涂进坑里,“埋了……”拧开水瓶盖儿,倒了点水上去,“浇水。”
柏实莫名其妙的看着坑。
“等明年就能收获好几个柏实了!”侯海齐踌躇满志。
柏实笑翻了:“你有点三十好几的人的样子好不好?蠢死了!”

柏实抓着一只狗尾巴草走,侯海齐在一边给他讲烂俗的笑话,也能逗的他前仰后合。
正笑的开心,却看见邻居何大爷匆匆向这边跑过来,急急的喊着他的名字。
柏实笑着问:“大爷,怎么了?”
何大爷抹了一把脸,气喘吁吁的说:“小实,你快回家看看吧……你妈出事了!”


狗尾巴草掉进水沟里。

你相信命运吗?
我不想相信,可是命运却时时刻刻的在提醒我——它是存在的,并且主宰着一切。
※※f※※r※※e※※e※※
柏实弯下腰,想要摸摸母亲的脸。但触在手上的温度却是冰凉的。
侯海齐把他拉远了一点,柏实没挣扎。
“哗啦——”
母亲被慢慢的推进那个火红的洞里面。
柏实木然的看着他们把她塞进去,被火烧。

他一直都没有哭,就算别人都哭的呕心吐肝他也没有哭——更何况也没什么人哭的呕心吐肝。
柏实抬头看看火葬场上方的天空,竟然也是灰蒙蒙的。
母亲。
他喃喃的念。
也死了吗?

他颓然倒地,哇的一声哭出来。藏了很多天的眼泪终于难以承受丧母之痛,爆发出来。
侯海齐什么也没有做,他站在那里,静静的看着他,不拉不碰。
柏实号啕大哭。
他捶着土黄|色的地面,号啕大哭。
指头关节往外渗血,点点沾在瓷砖上,像一些濒临破败的黑玫瑰。
侯海齐眨了眨眼,突然发现天开始蒙蒙的飘雨星儿。

柏实说,求你们,别丢下我一个人。

手机铃声。
侯海齐不想接。可是响个不停。
那边木黑泽尽职的报告公司事务,侯海齐尽职的思考下一步公司策略。虽然有点兴致全无。
“不高兴。”侯海齐说,“我很不高兴。”
木黑泽无语——老板要是不高兴,他做什么说什么老板也不会高兴。
侯海齐说:“柏实的母亲让车给撞死了。”
木黑泽马上接话:“我给您汇多少钱去?”
侯海齐静了一下:“……不用了。”
侯海齐让木黑泽挂了电话。老房子里散发着陈旧的木头香味儿。
他揉揉鼻梁,然后撑起一把伞跨出门槛,走向坟场。

柏实在母亲的墓前枯坐了3个多钟头,雨湿了他的头发。
侯海齐到的时候柏实的眼圈还是红红的,想必是哭过的。
他把雨伞撑过他的头,拍拍他的肩膀:“回家了。”
柏实茫然的点点头。
走了一半,柏实突然回过头,看着已经小的辨认不出的白色墓碑问侯海齐:“你觉得,操纵人一生的是什么?”
侯海齐不说话。
“是命。爸爸是这样的命,妈妈也是这样的命。可是我不想也是这样的命!……我不想再一个人……”
柏实泪流满面。
侯海齐环住他的肩,说:
“好,回去之后,我和菲菲离婚。”

离婚,对他而言究竟意味着什么?柏实在教室里一直思考着这个问题。
一开始和侯海齐在一起图的是什么?对,是钱。
后来呢?是温柔。贪恋一个人温柔,他就可以毫无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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