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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姑妄言-第57章

小说: 姑妄言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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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妇人气恨冲心,方知道他二人通同做的圈套。料道哀求也是无益,就是手好也推他不动,何况手又疼?气迷了,就像死人一般,凭他肏捣。那色痨紧抽了一阵丢了罢,爬起来,钱癖又上。干讫一度下来,乏倦了,对色痨道:“兄弟,我够了,让你受用罢,我睡觉去了。”走倒在一张床榻上呼呼的睡了。那色痨满心欢喜,道:“他睡了,让我来独享。”又爬上身来弄耸。此时妇人迷一会醒一会,也疼木了,眼泪也流干了。醒转来,他还在上边弄呢。把身子直挺挺的,动也不动,撂了凭他。暗恨道:“小时做了不长进的事,以致爹娘撇了去。嫁到邬家,好端端的过日子,被这贼秃奸骗,到今日受这样的荼毒。况官府说还要官卖,不知此身落在何处?待要寻死,谅也不能够。”千思万虑,甚是伤心。又想起邬合的情爱来,难抛难舍,又悔又恨,呜呜的哭,却没眼泪了。看看天已大明,听见外面敲门来带人犯。色痨还在高兴,紧一下慢一下的弄呢。听见了,忙忙下身来,自己穿上了裤子,替妇人也把裤子穿好,又替他赶忙系了裤脚带。看见他头发揉散,披散了一脸,慌忙替他乱挽上,扶将起来。推醒了钱癖,扶着妇人出去,开门交人明白。他二人关了门,欣欣得意,重复大睡,不题。他二人可谓:此时关门监里睡,少刻祸从淫上来。
  这衙役将妇人扶着,刚走到仪门外,一眼看见邬合同一个人站在那里,他又羞又怕。羞的是没脸见他,怕的是他心中怀恨,恐禀官加责。眼泪汪汪,低头含愧。邬合见嬴氏脸如菜叶,发似蓬松,人形都脱了,只见他:面容灰黑,喉间嘶隐痛之声;头发蓬松,眼内滴伤心之泪。一双手血迹模糊,两只脚拖鞋拽带。因同那大小两和尚做了几夜快活道场,却被那色钱二禁子弄成这般狼狈形状。
  邬合看见他这个样子,心不忍见,点了点头,叹了两声。你道邬合为何来得这样早?因昨晚知县审事时,他有个朋友叫鲍信之,他在县中也有些勾当来,亲眼看见事完,回家路上恰好遇见邬合,把嬴氏的事说与他知道。又道:“官府传你,回说不知你的去向,明早传官媒领卖。”邬合这两日因宦萼同贾、童正在初交之时,终日会席。他在两三家帮闲,两日未回,竟不知道。今听说妻子已拿获,明早官媒领卖。忙别了鲍信之,如飞到宦家。将门大门,烦人进去说,宦萼发了名贴,明早着长班去说情,将妇人给原夫领回。邬合就在他家住下,天未大明,就约长班同往。到县中时,知县尚未上堂。他拿了钱烦代书写了张领呈拿着,同长班在仪门口等候。不多时,堂府升堂,喊堂开门。长班看见带进妇人,他同邬合也就跟了进去。衙役认得是宦府中的人,谁敢搁阻?只见衙役上前跪禀道:“犯妇到。”那妇人跪在丹墀之下,又见一个人跪上去道:“官媒伺候。”
  官儿正要吩咐,那长班忙将名贴双手高呈,走到公座傍边递上,将家主来意说了。知县自然肯做分上,问道:“他丈夫在这里么?”长班道:“在这里伺候。”遂叫邬合。那邬合听叫,走到丹墀中间跪下,双手举着呈子。门子接了上来,铺在公案上。官府看了,问道:“你还情愿要这妻子么?”邬合叩头道:“老爷天恩,小人情愿领回。”知县道:“既如此,你带了去罢。”那邬合又叩了个头起来。方要去扶那妇人,只见嬴氏高声喊道:“青天爷爷救命。”这一声叫,把邬合吓了一惊,恐他妻子不愿回去,别有甚话,怕官府见罪。那官儿见他喊叫,疑邬合是假冒来领,忙叫:“将那妇人带上来。”衙役将他带到滴水檐下,问道:“你喊什么冤?”那嬴氏忿恨填胸,虽有多人,也顾不得羞耻了,遂将昨夜两个禁子怎样伙同奸骗,直到天明,幸得老爷天差提人,方才歇手,不然小妇人的命都被他二人送了,哭诉了一遍。这狱卒奸淫犯妇是官府极痛恨的事,听了大怒,喝叫:“快拿了来。”这两个凶徒风流了一夜,正在高卧养神。他二人昨晚商议骗这妇人,只说他到底是少年嫩妇,就吃这亏,当堂怕羞,决不肯说出。据我做书的人料着,大约要是高兴一两次,这妇人没有吃大亏,他也就忍过去了。这两个恶奴太刻薄了些,谁知这妇人恨毒在心,不顾羞了,细细供出。不想被官拿来,上前跪下。官府怒容满面,鼻中冷笑道:“你两个做得好事!”又叫那妇人说了一遍。二人情真罪当,大张着嘴,无可回答。官府切齿甚怒,将满筒签全掼下来,吩咐二人齐打。一边一个,每人重斫四十,徇情者同罪。官府动怒,谁敢徇私?况这两个恶奴,就是本衙门人也恼他淫恶。下下着肉,打完革役,命拖了出去。这二人吃一夜是扁食大空心,昏头昏脑;又吃了这一顿毛竹笋汤,已是发昏。雇人抬到家中,血奔了心,都做了风流之鬼了。这也是他两人凶淫之报。正是:地狱新添贪色鬼,监中少了爱钱人。
  知县吩咐礼房,拿贴子回复宦公子,交与长班。又命邬合带出妇人。邬合又叩了个头,上前扶起了嬴氏,搀着打西角门出来。到大门外扶他站住,央烦长班马头去雇了一顶轿子来。将妇人扶上了轿,忙向长班作揖道:“有劳卫下,我改日酬劳。相烦先回谢老爷,我送妻子到家,就来叩谢。”说毕,跟着轿子去了。顷刻间到了自家首,开了门,将嬴氏扶出轿来,挽他进去,到房中床上睡下。取钱打发了轿夫,忙忙进来热了一壶滚酒,整了些菜来替妇人暖疼。妇人吃不下去,他再三劝着,勉强呷了几口酒,不吃了。他又取了些钱出门,忙到宦萼处谢了。到药铺中买了大包甘草燕几个贴棒疮的膏药,又得香腊铺里买了银朱,如飞而回。到家,将银朱调了些,替嬴氏将指头伤处都擦了。又到厨下热一锅甘草汤,舀在坐盆内掇进来。替他脱了裤子,扶下床来洗疮。嬴氏手又动不得,邬合替他洗。低头一看,见他的阴户肿大如桃,破烂得像翻花石榴一般。他嫁了二三年,邬合虽不曾尝着他这东西的滋味,却是常常抚摩爱惜,相会过无数的。今日忽然看见了这个怪样,惊问是何缘故。妇人流着泪道那和尚狠毒的话说了,又被昨夜那二人作贱得如此。邬合恨了两声,将一块旧绸帕替他臀上的血蘸着水拭净。又将阴户内外轻轻用指头掏着洗了揩干,扶他爬在床沿上,贴上膏药,抱他上床。换水替他擦了擦身上,换了件小汗衫。又替他洗了洗脸,把头发梳梳,挽了个髻儿,放他睡下,把夹被盖上,然后坐在床沿上守着他。
  这妇人得这一番的收拾,浑身爽利了许多。因想自己作了坏事,以为丈夫不知如何怀恨,今见他反加恩爱,十分感激。况连日遇的都是凶徒,那里有他这种恩情?悔恨从前,反放声哭将起来。邬合道:“你哭甚么?你自己做的事,难道倒恨我不成?”那妇人道:“哥哥,我负了你,我实该死的了。你不恨我,倒这样疼我,我今生报你不尽,来巨变马变狗都报你的恩罢。”邬合道:“我同你虽是干夫妻,数年的恩爱怎么忘得了?况原是我不是,我一个废人,把你一个花枝般的少妇耽搁着,我何尝不悔?这是你被人坑陷说不出来,我也不要你补报,从今一心一意,安心乐业过日子就够了。苦楚你也都尝了,再不妄想了。”嬴氏道:“我经过这一番,又蒙你这样恩情,再生他想,真是猪狗不如了。”这妇人伏养了几日,阴户痊愈,棒疮也好了。他这棒疮原打得轻,皮打破了,肉未伤重,所以好得快。倒是手指头有一个来月才好了。此后果然这妇人的欲念全消,就是一时偶动淫心,想起这和尚的狠毒,两个禁子的凶恶,一点高兴乐趣也没有。又想在衙门中那一番苦楚,任你一丈高的欲火,想到此处,一星也无。他疼爱这丈夫,比那有的更甚,一心一意,十分的和美。
  话分两头,且说那嬴阳同阴氏自南京起身,坐船到了家乡。雇了乘轿子抬着阴氏,许多人搬着行李,径到阴老儿家来。此时阴老儿夫妇都是七旬外的人了,忽见女婿女儿归来,且气概轩昂,行李甚富,悲喜交集,忙收拾房子与他住下。过了数日,嬴阳用了二三百金买了一所住宅,把向年寄在丈人家的器皿家伙搬了去。又添了许多金漆床桌,斑竹椅凳之类,摆设得好不富丽。典了一房男妇使用,买了一个小厮听叫,一个丫头服事阴氏。他见丈人丈母年老,就接来同住。那阴老儿见女儿女婿如此体面,竟像是作了显官荣归的一般,十分的快乐。那老婆子向老儿夸口道:“你当日嫌他是戏子呢,你看看今日这个光景,穷乡绅也赶不上他家呢,女儿该是享福的人。当日一听见他家来提,就一心要嫁他,怪不得他今日有这个造化。”那阴老儿别无子女,将所有些须的积蓄并房子卖了,都交与女儿女婿,为养老送终之费。后来老两口皆是嬴阳夫妻发送殡葬,不在话下。
  嬴阳把门面收拾出三间来,拿出数百金,赢了个伙计,开了个香蜡铺。俱料理完毕,然后去拜望旧日那些朋友。尽都来回,看见这个局势,无不致敬。尽来温房洗尘,热闹了几日。一日,阴氏向他道:“金大爷我们当日着实承他的厚情,我的意思要备桌酒,你去看一看,请他来家坐坐,也见我们的情长。”嬴阳笑道:“你的意思要想他来叙叙旧了。”阴氏也笑着啐了一口,道:“受了人的情都不想着感谢感谢么?”嬴阳笑道:“他的情固然厚,自从他同你往来多半年,我觉你那盖子上也被他磨厚了好些,可以扯直了。”阴氏笑骂道:“没良心的忘八,先的银子东西算是为我了,临起的时候他送的盘费呢?那时我们要去的人,他还图的是甚么?那难道不是他的情?”嬴阳道:“我同你说玩话,你就发急了。你收拾一下,我就去请。”
  嬴阳到了金家,金矿会着,知他夫妻回来,甚是欢喜。听得他来请,便道:“你请先回去,我随后就到。”嬴阳道:“舍下新买的房子,恐大爷不认得,请同去罢。”金矿就同他步了来。行至门首,让进内室,阴氏接着,二人各滴了两滴相思泪。金矿当他还是当日的样子,图来续未了之缘。不想高房大厦,呼奴唤婢起来,肃然起敬,就不像当日相得。嬴阳夫妇让他上坐,决然不肯,定要分宾主之礼。嬴阳自觉不好意思,让之再三,不得已,金矿客位,嬴阳叫阴氏对面相陪,自己打横坐下了。嬴阳道:“向蒙大爷厚恩,临行又蒙厚赐,至今不敢稍忘。”金矿不好称他嬴大官的了,说道:“台见言重,此须微物,何足挂齿?在南京去了这些年,作何贵干?”嬴阳道:“不敢,也不过在列位大人门下走动,深承重爱,故恋住了,所以直至今日才回。”说着话,丫头送上果仁泡的茶来,阴氏拿了一蛊奉与金矿吃了。他此时一看,阴氏的年纪虽将四旬,丰韵不减昔日。打扮得满头珠翠,更觉可人,心爱得了不得。回想起当年去时怀着孕,问道:“我记得那年别时,娘子有孕来,后来生了个甚么?”阴氏道:“到那里三四个月,生了个女儿,今年十八岁,已出嫁了。”金矿道:“光阴好快,不觉一别十八年了。”阴氏问道:“府上都好么?”他惨然道:“都好,就是贱荆前岁不在了。”阴氏又道:“还不曾续娶奶奶么?”他道:“先妻在日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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