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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风起之时-第6章

小说: 风起之时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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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一个城里人不是从乡下人来的,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城市人已经习惯了欺压盘剥乡下人。

高楼大厦是乡下人盖的,可是他们从来没有住过。

粮食是乡下人种的,可是他们吃得远远没有不种地的人好。

城市建在乡下人的背上,他们却不是城市的主人。

每当他们感到吃了亏的时候,城里人总有一大堆的道理证明他们吃亏是应该的。


张风起不懂国家与民族的大道理,他不知道城市人需要的那种自以为是的虚荣和势利,他只用自己简单直接的立场来看待是非对错,他知道他们“很坏”。

他才十五岁,刚刚要开始感受像他这样的出身将承担的苦。

然而他的肩膀还太稚嫩,他只有一双虽已满是伤痕,却还没长大的手。

在他清澈透明的眼睛开始沾染和他父辈祖辈同样的愁苦和灰暗之前,谁来救救孩子?




当我第一次发现

已经来不及

我只希望

不会伤害你




风起在乡下没见过汉堡,他把它当作馒头。

风起之时 3
正月初五,刘二就回来了,给张风起带了他妈妈做的衣服和鞋。

刘二的儿子在县里中学读书,学费生活费对于乡下人都是不小的数目,他得多挣些钱。

干了没几天,他从铰环松脱的铰架摔下,折了腰。

那个不愿意多说一个字的医生冷冷的道,如果不动手术,他一辈子只能躺在床上。

手术费需要一万元,必须先交五千块钱的预付金。

老福带着张风起去找包工队的大老板。

大老板姓韩,人称“韩千万”。

跪也跪了,求也求了。

“韩千万”说刘二到工地不满一个星期,给了三千块的住院费算仁至义尽了,如果开这个口子,以后这个要一万,那个要一万,他倾家荡产也赔不起。


没有要到钱,去医院的路显得格外漫长。

无计可施的老福,在一家歇业的店铺门前台阶上蹲了下来。

今天是正月十五元宵节,大街小巷花灯簇簇,沉浸在新年气氛中的人们熙熙攘攘,一派欢腾。

望着热闹的城市,老福叹了口气,“娃啊,干我们这个的贱命啊。”



医院终究还是要去。

歇了一刻,老福站了起来,“走吧。”

张风起道,“我想去转转。”

老福点头。

没有钱,早去晚去都一样。张风起毕竟是小孩子,街上又很热闹。


翻下墙,张风起绕过那辆漂亮的小轿车,轻轻的推开了门。

“韩千万”正看报纸,没有察觉。

等他听到动静,已经来不及了。

张风起速度奇快,准确凶狠地一脚踢中他发福的肚子,将他连人带椅子踹倒在地。

不容片刻喘息,落下的每一拳都如重锤。

过了六十的“韩千万”,身体滞重,毫无抵挡余地。

楼上急急忙忙跑下一个二十七八岁的青年,从后面抓住张风起的衣领。

张风起回过头。

看到他的脸,青年很意外,打向张风起的拳头没有落下去。

张风起可没迟疑,一拳击中他的脸。

房子里又有几个人赶到。

一个男人操起手边的椅子向张风起砸去,先来的那个青年大叫,“不要砸!”侧身护住张风起。

差点砸到他的人惊得一撒手,椅子“啪”的掉在地上。

“韩千万”艰难的被扶起来。

“快把他给我抓到公安局去!反了天了,反了天了!”他喘着气叫道。

那青年把张风起箍在怀里,回头道,“他还是个孩子!”

“韩千万”道,“送到公安局!送到公安局去!”

青年大声道,“爸爸!他是个孩子!”

他这么一叫,屋里的人顿时安静了下来。

“我带他出去。”青年说。



十五岁的张风起,到底和成|人的力气还有相当的差距,被青年半抱着出了门。

到外面,他一松手,被张风起踢了一脚。

弯着腰,他咳了两下,道,“你力气不小啊。我认输,停战吧。”

见他不还手,张风起没有再打他。

“我刚才听到你们和我爸谈话,你叫风起吧,我叫韩书山。”青年道,“我们到那边谈谈。”

张风起站着不动。

“就一会儿,你再打我也不迟。”韩书山说。


路口的咖啡馆,离韩家只有几十米。

韩书山要了热牛奶和咖啡。

看张风起一直警惕的注视他,韩书山忍不住笑道,“放心吧,我不会把你送到那种地方的。”

拿起小勺子,他搅了搅热奶,递给张风起,“小心烫嘴,冷冷再喝。”

张风起道,“你有什么话,快说。”

韩书山道,“你先别急,等一下我就去医院替你舅舅办手续。”

张风起盯着他看了几秒钟,过去拉起他的手,就往外走。

韩书山笑道,“办了手续,医生也要准备几天的,不急这一会儿,先把牛奶喝了。再说我也得知道需要多少钱呐。”


三天后,刘二进手术室。

老福放了张风起假。

韩书山也来了,和张风起两个人坐在手术室外等。

张风起没来过正规的医院,他在家乡时有个头疼脑热的都是赤脚医生给看的。

四周一片素白,说话声音高点,就嗡嗡的响,大部分时候又安静的可怕。

虽然护士小姐已经改穿浅粉色的工作服,墙上也刷了一些浅绿,但还是让人感到某种庄严与肃穆。

浓烈刺鼻的药水味,尤其令张风起不自在。

韩书山握住他的手,“紧张吗?”

“没有。”张风起立刻回答。

韩书山道,“医生说了,手术没什么危险。”

张风起道,“他不是说,好了以后也干不了活吗?”

“干活是有点困难,但日常生活基本没有太大的问题。”韩书山迟疑了一下说。

张风起望了望手术室紧紧关闭的门,“阿明说这种事情很多。”

“是很多。”


窗外,一只小小的麻雀在土褐色的枝条上跳来跳去,似乎在观察可以觅食的地方。

韩书山握了握他的手,“风起,不管生活多艰难,你要做一个堂堂正正,铮铮铁骨的男子汉,知道吗?”

“不知道。”张风起答道。

韩书山说,“你必须知道,杀人放火不对,抢劫偷窃不对,侮辱女性不对,仗着自己力气大随便打人也不对,所以不能做这些事情。”

“拿人家的馒头呢?”张风起问。

韩书山笑起来,“如果人家多得吃不完,拿一个,……也无妨。”

“还有,出卖原则不对,任意违背自己的承诺不对,和朋友交往首先考虑物质条件,身份地位不对,对比自己强的,唯唯诺诺,俯首帖耳,对比自己弱的,横眉冷眼,不屑一顾不对,你明白我的意思吗?”韩书山问。

张风起道,“不能欺负别人,也不能被别人欺负?”

韩书山点头,“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有过错勇于道歉,对自己做的事负责任,不因为对自己有利就肆意欺骗伤害别人,这种人才是高贵的人,值得尊敬的人。而识不识字,有没有钱,绝对不是衡量一个人好坏贵贱的标准。”

张风起没做回应,沉思了半晌。

过了一会儿,他道,“城里人半边脸。”

韩书山问,“为什么这样说?”

张风起道,“我不打他们,他们还不是一样欺负人?”

停了一下,他说,“去年大湖涨水,我家房子被淹了,搬到帐篷里住,鸡鸭没处放,又没东西喂,只好卖给城里来收鸡的饭店。我妈养的八只下蛋母鸡,问城里人要九块钱,城里人说跌价了,只给六块钱。我到了这里,看见店里一只洋鸡腿就要十块钱,他们说什么时候都卖十块钱。洋鸡比草鸡便宜,一只鸡腿都要卖十块钱,我妈八只草鸡才得了六块钱。城里人老说穷,可是我看连小孩都吃得起那种鸡腿,我们那里就没有人吃得起。”

细长英挺的眉微微蹙起,隐隐约约透露不满。


稚气的脸已初见俊美,虽稍单薄,但有副好身段。如果是城市里的孩子,现在肯定是学校里小女生们的暗恋对象。

他才刚刚开始认识世界和人生,却被无情的抛进了社会最底层。

他的经历和将要经历的正一步步把他推入为了生存不择手段的行列。

韩书山无能为力,他没有方法来拯救他。

他的只言片语也许可以让他知道什么是生存手段的底线,但要坚守这个底线,需要的是不可思议的奇迹。

韩书山思索片刻,道,“以前我们家被下放到农村,回到县城后,我爸妈替人家拉平板车,从县城的北边拉到南边,满满的一车砖头,要拉两个小时,挣一角五分钱。我们没有城镇户口,不能买平价粮油,所以要花几倍甚至十几倍的钱买粮食。那时,我也对这个社会充满了疑问,为什么越没有钱的人,越比人家多花钱。可是你看,现在任何人都可以用同样便宜的价格买到粮食了,对不对?”

张风起没有回答,但他显然在听。

韩书山继续道,“贫富差距和城乡差别越拉越大,这是因为总体上的物质太少,使相对贫穷的人绝对拥有的更少,但是现在比以前在很多方面都有非常大的改善,以后也会比现在有非常大的改善,你慢慢的长大就会明白这一点。公平的进程虽然缓慢,但并没有停止,而如果每个人都抱着不择手段,恃强凌弱的想法,就不会有平等的那一天,到最后所有人都处在不公正之中,你懂我说的话吗?”

张风起想了一会儿,道,“你是说,就算人家不给我工资,我也不能去抢别人的钱?”

韩书山点头,“对,你能做到吗?”

张风起哼道,“我不知道。”

韩书山道,“我知道你能做到。”

张风起皱眉道,“你怎么知道?”

韩书山笑道,“因为你并没有抢过人家的钱,不是吗?”



手术还在进行,天已经傍晚了。

向北从走廊上急匆匆的跑来。

“你怎么来了?”张风起问。

“我放学,来看看你。”向北边说边脱书包。

脱到一半,他过去把韩书山握住张风起的手用力扯开。

韩书山没有防备,差点被推倒。

张风起奇怪的看他。

向北坐下,把张风起往自己身边拉。

原来他是嫉妒了,韩书山不禁莞而,小孩子常常对朋友有着成|人无法理解的占有欲。

“你朋友?”韩书山问张风起。

张风起点头,“他叫向北。”

向北勉强动了动面皮,“你好。”

韩书山冲向北点点头,笑道,“你们两个挺要好的嘛。”



三个人又等了半个钟头,手术才结束。

安顿好刘二,张风起就回工棚了。

手术的前三天,他都在医院陪床,没怎么睡过。

刘二的家人不可能千里迢迢来大城市照顾他,因为没有钱,吃住都是问题。

手术后,刘二状况良好,张风起就先回去了,不管晚上睡不睡,白天张风起还是要去工地干活,老是硬撑哪行。

向北和张风起都是回市中心,正好顺路。

下班高峰,车上挤得很,两人抓着吊环,被夹在人堆里。

随着车子的停停开开,人群一会儿向前,一会儿向后叠成一团。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张风起已经靠到了向北的身上。

他灼热的呼吸清晰地熨烫着他的肩颈,向北听得到自己脉搏激烈跃动的声音。

贴近自己颊旁的发剪得很短,微微的有些扎人,好像是一点疼痛,又好像是一点酥麻。

用尽全身的力气,向北才能克制住自己空着的那只手抱他入怀。

时而偎紧,时而稍离的体温厮磨着他全部的感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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