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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暑中有真意-第8章

小说: 暑中有真意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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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干吗用这种谴责的眼神看她?害得明明理直气壮的几句话,在他的目光下却显得分外气虚。
  “你怎么知道它们生下来就是给我们吃的?如果它们被吃是活该,那是不是有一天我们被土堆吃掉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前几天二牛的娘去世了,大家都很难过。难道我们把猪啊鸡啊的杀掉,它们的家人就不会难过不会心疼了吗?”盛暑义愤填膺。
  “人跟动物不一样!人会耕地会织布能自己养活自己,家养的动物就只能倚仗人的喂食而活,既然它们要享受人的喂养,当然也要为人做点儿事情。”既然它们不会做别的事情,就只能被杀了来吃,像耕牛就不会被杀。
  “人既然能靠种地养活自己为什么还要去打别的动物的主意?如果鸡鸭猪羊不是被人硬关在笼子里、栅栏里,你怎么知道它们没有能力养活自己?明明自己贪心还要说人家是送上门来给他吃,这种做法真是太无耻了!”
  意暄火大地指着他的鼻梁,“你……你……我不要再听你强词夺理!你自己不爱吃荤腥的东西,那是你的事。我们爱吃是我们的事,你一个外人凭什么以为可以改变我们的习惯?”
  盛暑先是不敢置信地盯着她,接着双拳握得死紧,一张俊脸也跟着涨红。
  “我不是外人!”用尽全力喊出这么一句,他飞快地奔出正屋,没多久,“砰”的一声巨响传来,盛暑的房门紧紧地闭上。
  意暄下意识跟出去,正对上被锁在门外他的四只“随从”的冷眼,她一屁股坐在门槛上,懊恼地抱头呻吟。
  盛暑连着两天没出房门半步。
  “你也真是的,干吗不让着他点儿?”村长埋怨。
  “这也怪我?是他自己无理取闹好不好?”她也很气啊,难道一定要搞个绝食抗议出来才能说明自己是受了委屈的那一个?
  “盛暑刚到咱们村没多久,很多事情他都不懂,你好好和他讲就是了,何必弄得吵架呢?”村长夫人也淡淡地责备,村长频频点头。
  “他明明比我大,为什么要我让着他!”意暄觉得委屈,以前和过年吵架的时候他们都让过年让着她,现在怎么都倒戈到那个笨蛋一边去了?
  “他年纪是比你大,懂得可没你多,你再不让让他,他还不被欺负死?”过年没好气地说。
  竟敢欺负他兄弟,活得不耐烦了是不是?如果不看在她是一娘儿们的份上,早让她吃不了兜着走了!
  “我哪有欺负他!”诬蔑,简直是诬蔑!
  “你逼着他做牛做马还说他不是咱们村的人,不是欺负是什么?”
  “又不是我逼他,他自己不也做得很开心?”
  “那你就承认说他不是咱村里的人是一件欺负他的事情了?”过年得意地双手环胸,等着她俯首认罪。
  “……好,我承认这是我的错。”
  “知道错了还不去道歉。”意暄每次都一副严肃正经的样子,难得这倒机会可以教训教训她,一定要好好把握。
  “是他先……”
  “爹,你看她一点儿都不认错!”
  “过年,你给我别瞎搀和,回家去!”村长呵斥一声,过年摸了摸鼻子不敢再说话,但还是不动声色地走到老爹背后,朝意暄挥了挥他引以为豪的健壮胳膊。
  下次再欺负他,我要你好看!
  村长看也不看地伸出手往后,将搞小动作的儿子一把揪到身边,对意暄说道:“意暄,这事你自己看着办吧,别对盛暑太凶。”
  意暄疑惑地摸摸自己的脸,她看起来一副凶相吗?为什么村长一家都认定是她欺负盛暑?
  “——好吧。但是村长,如果盛暑非要全村人都不吃肉他才肯吃饭的话,那我该怎么办?”
  村长还没说话,过年就开始叫嚣:“什么?要我不吃肉?那就让他饿死吧!啊哟娘你……你……”
  “总之你看着办。”盛大娘朝她鼓励地一笑,和丈夫各拎着过年的一只耳朵,把嗷嗷叫的儿子往家里拖去。
  意暄在床榻上翻来覆去。
  她是过分了,不该打击他寻找归属感的努力。
  但她也就说错了这么一句话而已。
  为了这一句话,她就得向他道歉吗?如果他把她的道歉当成对之前争执内容的让步,然后高高兴兴地等着和一大群鸡鸭猪羊白头偕老,那是多么悲惨的情景啊。
  但是如果她不道歉的话,他是不是真打算在屋子里关到饿死?
  盛暑因为饿肚子而昏倒的回忆一下子掠上心头。这人,是个一点儿都不会照顾自己的主。真的就撑着不吃饭到死,也未可知。
  要是真的出了点儿什么事,那她,那她……
  算了算了,不是都说她比他懂事吗?低头就低头吧,反正饿了两天也够他受的。
  心意既定,她起身准备去敲盛暑的门。
  刚推开门,就见土堆嘴里衔着一束野花,不自然地抖动着它那奇怪的上翘尾巴——按平日的经验推断,它这是示好的意思。
  但是土堆向她示好做什么?知道自家主人靠不住了转而投效她吗?好聪明的一条——不对,是一匹狼。
  她好笑地想着,不经意朝四下里一张望,却发现盛暑的房门竟然敞开着,而那修长的身影,正规规矩矩地立在门口,低头不安地绞着手指,又不时偷瞧她几眼。
  万籁俱寂,屋内昏暗的灯光将他周身染上一圈晕黄,看来分外无辜。想是任谁看到了,都会升起一种温柔的情绪,纵使他犯了再大的错,也不忍苛责,轻声细语地交代几句己是极限了吧——
  “你杵在这里干吗?”毫无美感的粗率女声刚响起,就听到两叠哀叫,松子和铜板一块儿从树上掉了下来,两双愤懑的眼中分明写着“扫兴”。
  “我……”盛暑看她一眼,又匆匆低下头,“我道歉。”
  “哦?”哈哈,还是他先道了歉啊。意暄心中暗爽,脸上却是一径的严肃。
  “我不应该莫名其妙跟你大小声,不应该用自己的标准来衡量所有人,不应该、不应该……”糟糕,忘词了。
  看他说不下去,她仗义补充:“不应该这么多天个吃饭!”
  “呃?”她嘴角眉梢都带着笑,难道是气消了?
  看他忐忑不安的样子,意暄更是释怀,“我也有错啦,不该把话说得那么难听。你应该知道,大伙儿其实早就把你当自己人看了,今天村长一家还因为我欺负你而轮番走场教训我呢。”
  他一听就急了,伸出手把她整个人前前后后检查了好几遍,“他们教训你了?你有没有受伤?有没有哪里疼?”
  意暄拉下他的手,受不了地叹口气,“你真是被过年带坏了,教训的本来意思是责备,不是揍人,懂吗?”
  “哦,”他不好意思地搔搔头,“原来你没有被打。”
  “好了,快去吃饭吧,我替你留了馒头在锅里。”
  咕噜噜的声响非常应景地从盛暑腹中传出。
  两人相视而笑,间隙尽消。
  “对了,土堆干吗叼着几朵花?”
  “过年以前说过,他二哥惹二嫂生气之后,就会送花给二嫂赂罪,所以我——咦,你脸红什么?”
  意暄不答。
  有没有搞错,人家是夫妻间的情趣,他来这么一手算什么?
  “意暄。”
  “嗯?”
  “我觉得咱家的猪羊鸡鸭们真得很可怜,我们以后尽量不要杀它们,好不好?”
  “哦行啊——”意暄猛然从野花与“咱家”的迷思中醒来,看他欢呼雀跃的模样,记起自己答应了什么,不禁双肩一垮。
  这到底是谁向谁低头啊?
  第五章
  今天吃饭早,意暄收拾好碗筷洗完澡,天竟然还没暗下。披着一头湿发走到后院,就见盛暑坐在荷塘畔,怔怔地看着远山上光芒万丈的落日余辉。
  “夕阳好美。”听见脚步声,盛暑转过头来,陶醉地向她赞叹。
  她笑着摇摇头,端了个小板凳在他身边坐下。
  “今天分了田地给你,你这会儿啊,看什么东西都是美的!”
  身边传来的清香让他心神一荡,愣了一会儿才点头道:“说的也是。我现在终于有一种很完整的感觉了。”
  “完整?”
  “嗯,我有了自己的田地,自己的屋子,自己的朋友,自己的生活,多么完整。”
  “看把你高兴的。我先提醒你,那块地可是要靠你自己耕种的来才能收成的哦,你连割稻子都不会,往后的事情还有得学。”
  “我会好好跟你们学的。只要一想到再也不用尝以前那种心里老是空落落的滋味,我就浑身是劲。没有过去,但是我有现在和未来。”现在的他,可是不怕事多,只怕事少呢。
  什么没有过去?意暄一时转不过弯来。
  对哦,他失忆了嘛。他不说她都把这事给忘了,只当他是村里刚成年自立门户的小伙。看来,她是真习惯了和这个没有过去的麻烦拴在一起的生活了。
  不过,她倒是一直对他的这种状况有些好奇呢。
  “一个没有过去的人……就是说,在你的脑中,对于之前二三十年的生活完全没有印象?我真没办法想象那是怎样的一种状况。你会不会觉得很可怕?”
  他并未立刻作答,也没有回避的意思,脸上的神情似乎是回忆。伸出手,轻轻拨弄荷塘中清凉的绿水,柔波荡漾,点点涟漪泛向藕花深处,还未归于平静,就有另一轮圆晕追随而去。
  “刚醒来的时候,周围没有人,只是白茫茫的一片大雪,当时心里的感觉恐怕是这辈子也不会忘记的——”
  “自然是害怕喽。”她抱着膝盖,出神地看着他一双坚强有力的大手,如此温柔地搅动起一池波澜,一时间只觉得浑身飘飘然地使不上力,只有用出口说话来勉强挽留住濒临走失的心神。
  真糟糕,一双刚喂过猪的手都能让她胡思乱想到全身酥软,莫不是中了邪吗?
  冷冷的嘲滤紧接着从心底跑了出来,惹得她一张脸涨得通红,下意识地挪远了些与他的距离,却挡不住散发着热意的颀长身躯似乎越来越强烈的存在感。
  他沉溺于自己的思绪中,并未注意到她心不在焉的小动作。“不是害怕那么简单的。我不止忘了自己是谁,忘了身在何处甚至不知道这个世界是什么样子的,不知道自己叫做‘人’,不知道是不是只有我一个顶着这样的躯壳而存在,不知道活在世上的一切规则是什么……总之迷茫极了。就在那时候,松子出现了。它先是弄了一大把松子、野果来喂我,然后又把我带到了有人烟的地方,慢慢地,我终于重新接受了一些既陌生又熟悉的平常认知。”
  他有些沧桑的表情又让意暄心中一荡,再次暗骂自己花痴,然后故作轻蔑地脱着他,“你确定你在外头学到些什么了?”那为什么到现在还是那么无知的样子?
  他因为回忆而扬起笑容。“我至少学会了在店里吃饭要付钱啊。被客栈老板追着付账的时候真是狼狈不堪,就在那会儿一只猴子不知从哪里跑来——”
  意暄脱口而出:“铜板!”
  他含笑点头,“就是铜板。它不知从哪里突然蹿到我身边,一硬是要把手里抓的五个铜板塞给我。我还没来得及弄清楚是怎么回事,老板就把那钱收走了。”他无所谓地耸耸肩。对于这种被称为钱的东西,他到现在还是不太用白。
  “你收了铜板的钱,所以就不好意思不带它到处走了?”她开玩笑地道。在池塘边跳来跳去的铜板听了以后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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