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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千金买骨(下部)(出书版) by: 罪化-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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亩允帧

  但我始终想不明白,你明明帮助过我,却又为何要回过头来害我?」季子桑冷笑道:「我帮你是为了牵制垂丝君,不要来这里寻仇,可不是叫他迷恋上你这个半路货色。

  一切拦在我和他之间的,其结果只有一个死字。」

  这话说得霸道,全然是从未表现过的独占欲望。

  常留瑟被他一点点逼退至床榻内侧,感觉那指刀在自己脸上划出了几道血痕,季子桑的得意、轻蔑与狠毒此时此刻表现得一览无余。

  这才是真正的尸陀林主,真正的季子桑。

  过去临羡城里那个妖媚的义庄看守不过是一个虚名,他早就应该觉察的,就好像同样妖娆的蛇类,越是美丽,便越是狠毒。

  常留瑟怔怔地看着他,心中涌起来一股不可遏制的愤怒。

  「你恨我,我却要反过来谢谢你!若不是你,我也不能这么快获得垂丝君的心,亏你一番心计深重,可惜终是为他人作嫁衣」话音未落,季子桑立刻伸手捆了他一掌,狰狞道:「你闭嘴!」常留瑟脸上顿时肿起五道粉色的痕迹,耳畔一阵眩鸣,而鼻腔中也有温凉的液体慢慢滚落。

  这一记耳光,让他忽然清醒过来。

  没有了与垂丝君的纠葛关系,自己对于季子桑来说至多不过是个用来提升功力的人,被利用或者虐待,早晚成为前任明妃那样人不人、鬼不鬼的角色。

  但是他还不能死,更不想死,只要垂丝君一天还活在这个世上,那他常留瑟也不能独自离开。

  因为不甘心。

  他遥想着那个人,嘴角不由得勾起一个孤度。

  「你笑什么?」季子桑立刻捏了他的下頜逼问。

  「我笑我把你当作好友,最后却要死在好友的手上。」

  「你不会死在我手上。」

  季子桑忽然又兴奋地摇头道,「上一次处理陆青侯,我就是将他骗进林中折磨,却留他一口气.然后慢慢地看他一点点死去。

  所以严格说来,他自己挨不住折磨,是死是活实在与我无干。」

  常留瑟陡然凛了凛:「你也要这样对我?留我在林中自生自灭?」季子桑肯定道:「你绝对撑不过七日。」

  常留瑟反问他:「若我活过了七日,你会放我离开么?」季子桑诡异地笑道:「七日后。。。。。。不论死活,你都会成为我尸陀林内的摆设,就像陆青候一样。」

  常留瑟闻言,明白季子桑只不过是想要欣赏自己的痛苦,便不再打算与他争辩,只认命般地垂下了眼帘道:「横竖都是要死,那你这几天就不要再来烦我!端等我不行的时候,直接让医官来请你收尸好了。」

  季子桑冷笑:「岂能这样便宜了你,我每天都会来看你一次,这可是难得的乐趣呢。」

  于是,常留瑟便被就地囚禁在了医庐内,身上的所有绷带都被拆开,伤口撒了盐水之后毫无保护地暴露在空气中。

  季子桑严禁医官给他上药,也只供给苟延残喘的一点点口粮。

  每日午时他都会来到医庐,检查医官是否有任何减缓他痛苦的措施,同时命人割开那些即将愈合的伤口,将酸的石榴汁水倒进伤口中去。

  然而常留瑟骨子里透出的倔强与硬气,对于这些折磨始终是不屑一顾,并没有让季子桑感觉到多少征服的乐趣,过了两三天,季子桑最初想要折磨人的兴趣也慢慢淡了,倒是开始注意另外一件事。

  护送垂丝君去的那四个大汉确实从林中驾走了一辆马车,然而这一去便是音讯全无。

  他曾经飞鸽给驻在临羡教徒,得到的答覆却是:无论是垂丝君还是那四个大汉,谁都没有在临羡城出现过。

  季子桑隐约觉得这里面有些问题,便派人出去追查。

  却又没料到,这边还没有现出个端倪,常留瑟又突然有了花样。

  五天黄昏,医官忽然求见,说是常留瑟状况不佳,想要求一壶酒喝,跟着做个彻底了断。

  季子桑沉吟了半晌,点头道:「也好,只怕夜长梦多。」

  医庐的里间,依旧没有点灯。

  冰冷潮湿之外,还明显透露出一股腐败的臭气.常留瑟躺在床榻上,几乎瘦得只剩下骨架。

  见到了季子桑,他从白色被单伸出嶙峋的手。

  一边的医官明白他的意思,连忙将他扶起来。

  季子桑冷眼看了看两人,笑道;「我本是想让你吃吃苦头的,没料想你倒是比自家还自在。」

  常留瑟也不愿连累了他人,便立刻放了医官走开,一手扶着床柱站了起来。

  「我。。。。。。只求一壶酒喝。」

  他道,「然后你便送我上路罢。」

  季子桑没有立刻答应他,反而狐疑道:「你不是还想着要我放你离开的么?怎么才五天就立刻改了主意?」常留瑟直了直腰杆,反问道:「我便是有心求死了,难道你还没胆子杀我?」「怎么没有?」季子桑冷笑了一声:「进了尸陀林,你的酒量陡增,算来距离上次痛饮也已过了月馀,也难得你会想念。」

  常留瑟以为他是应允了,便不自觉地舔了舔嘴唇。

  却没想到季子桑又补充道:「你要喝酒也并无不可,只是不能在这个充满了药物的地方,另外我也要搜你的身,你可愿意?」常留瑟苦笑道:「以我一具重病之躯,还要让堂堂尸陀林主如此戒备。。。。。。即是死了也值当了。」

  说着,慢慢在地上站稳了,伸平双手让季子桑搜查。

  季子桑亲自上来,上上下下地摸遍了他的全身,确实并没有一处可疑的物品,这才再让医官将他扶住了,说是可以让常留瑟自己来选择喝酒的地点。

  常留瑟并不急于说出地点,反而讽刺道,「你分明害怕我使诈,又何必要装这个大方要我来选择地点,不如还是你一手包办了,也好让你的教徒看看平时杀人不眨眼的教主大人。。。。。。是如何害怕一个半死不活的废人。」

  这话说得刻薄,季子桑却再没有出掌掴他,只是冷笑道:「你只管这样激将,我知道你是想找机会逃跑,可我偏要看看,凭你现在这种模样,还能够逃到什么地方去!」说罢,依旧让常留瑟选择地点。

  常留瑟心里确实需要这次机会的,于是也不再多话,略做沉咛之后便选了那曾停放过陆青侯尸首的石林,这是尸陀林的核心部分,四周守备森严,季子桑此刻十分自负地点了头。

  石林距离医庐尚有一段距离。

  沿路上常留瑟止不住地低咳,他身子虚弱只能贴着岩壁行走,并且有好几次跌倒在地上,季子桑并没有命人过来搀扶,只在他跟不上来的时候狠狠地拽上一把。

  约莫过了一蛀香的时间,两人方才看见了石林的洞口。

  「终于到了呵。。。。。。」常留瑟苦笑一声,踉跄几步爬伏在了用来解剖尸体的红色石床上。

  季子桑看了这石床,一面冷笑道:「你选得倒也巧妙,等你醉死了我就在这上面解脱了你,也不枉相识一场。」

  说话间,数名教徒已经端来了酒菜,在石桌上仔细码放,各色肴香酒香,顿时交融作了一处。

  常留瑟数天来未曾过饱食,这时候便不等主人邀请,伸手就抓了一把如意菜银鱼,慌忙不迭地往喉咙里塞,却末料到又引发了新一轮的干咳。

  连带着食物滑进了气管,于是只能涨红了一张脸,扒着石床慢慢坐到地上,涕泪横流。

  「喝吧。」

  季子桑为他递来一杯酒,常留瑟立刻一饮而尽,喉间顿时只觉一片辛辣疼痛,少时之后慢慢喘息,发现咳意竟然已经被压制了去。

  他抬起头来看着季子桑,疲惫地点了点头,将手在外袍上反覆擦了几下,也去拿了个酒杯,斟了半杯酒道:「来而不住非礼也。」

  季子桑接过了酒盏,不露痕迹地嗅了嗅,酒香纯正、无异样。

  常留瑟讥诮道:「林主大人。。。。。。可有毒否?」季子桑没有回答,只冷哼一声,仰头一饮而尽。

  常留瑟的双眸顿时无声地亮了一亮,他低声赞赏道:「痛快。。。。。。」如是二人便逐渐消除了芥蒂,推杯换盏之间来回四五巡,也不再说什么杂话。

  就像单纯的以酒会友,倒也慢慢消减了彼此的敌意。

  菜肴垫饥、暖酒落肚,常留瑟青黄的双颊上终于见了些血色,整个人也灵活不少,他慢慢爬上了石床,眯起眼睛,俨然一副乖觉舒服的模样。

  季子桑冷笑道:「酒胆不小,倒是忘记了死到临头的害怕。」

  常留瑟似乎确实是有几分醉了,越是大着胆子答道:「死到临头,怕又有何用?只是有几个疑惑,只怕要死不暝目了。」

  季子桑听他这样说,顿时有些好奇,于是追问道:「什么疑问?」常留瑟挑了眉道:「你难道会回答我?」季子桑嘿然一笑道:「看我的兴趣,或者是出于对你的可怜。」

  常留瑟眼神偷偷地一亮,于是问道:「听说陆青侯在临死之前。。。。。。与你有过对谈?」季子桑满不在乎地点了点头。

  「是又如何?」常留瑟便借着酒劲央求道:「你是如何把他带到林里来的说给我听罢。」

  季子桑笑他:「死到临头居然还想着他的事,也真难为你这个痴人。

  如今我若还要瞒着你,反而显得我胆怯了。」

  常留瑟也不去反驳他的话,只静静等着他开口。

  「陆青侯是自己找上门来的。」

  季子桑缓缓回忆道,「那是我刚将尸陀林搬到佛头山下之后不久,陆青侯孤身乔装找上门来,婉转地问我可还记得那一夜的故事。」

  常留瑟惊讶地咳嗽了两声:「重温旧梦,他难道对归尘主人有那种意思?」季子桑冷笑:「归尘主人的好处,如同饮鸩止渴,凡是尝过的都会沉溺其中,并在不知不觉中万劫不复。」

  「。。。。。。可你却像是个例外。」

  常留瑟插嘴道,「非但没有万劫不复,反而将他逼到了隐居的地步。

  那陆青侯来找你,你又是如何应付的呢?」季子桑古怪地瞥了他一眼:「他既是来找尸陀林主的,我自然要好好招待,尽量满足他的欲念。

  顺便帮我做些事情,也算是互惠互利了。」

  常留瑟很快就听出了这话中的含义:「难道你也让他练习了那套双修之法?」季子桑理由当然地点头。

  「陆青侯虽然没有武功底子,但凡精习乐理之人,也需要练就一种随心操控音律的气劲。

  我拿了他的气劲卧是凑合,但也聊胜于无。

  更何况他本人也乐意与我这样磨着,还一直以为我就是那夜误闯了他客房的人。。。。。。」说到这里,季子桑脸色忽然变了脸色:「其实哪里是什么误闯,就连酒后乱性都是假的!奸骗诱拐的本事,归尘远远在我之上!」常留瑟哑然失笑。

  看来归尘主人果然也不是省油的灯。

  陆青侯与垂丝君,看起来都是这两位尸陀林主所看中的,无辜的牺牲品。

  他在心中这样感叹,面上却依旧装作糊涂,顫着手主动又替季子桑斟了酒,清咳两声道:「陆青侯既是对你有用之人,你又为何要出手杀他?」季子桑冷笑道:「因为他终于知道我不是他的那个尸陀林主,而我也知道了他与垂丝君的关系。」

  说到这里他顿了一顿,眼珠子竟妖艳地一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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