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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千年战争 [美] 乔·霍尔德曼-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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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凯诺克喝了口饮料,观察着杯子里色彩的变化:“我研究了你的心理分析报告,你在来这儿之前和接受训练后的心理表现基本是一致的。”
  “那就可以放心了。”我一边说着,一边向招待又要了一杯酒。
  “还不能那么说。”
  “什么?是不是里边说我成不了一名好军官?我早就对他们说过,我不是那块材料。”
  “你这话说对也对,说不对也不对。想知道你的心理分析报告的结果吗?”
  我耸了一下肩,问道:“那是机密吧,不是吗?”
  “是。”他说,“但你现在是一个少校,你有权了解你手下所有人的心理状况。”
  “我不认为我的报告中有什么令人吃惊的东西。”但我还是对报告的内容颇感好奇。站在镜子前的动物哪个会没有这种感觉?
  “你说的没错。报告说你是一个和平主义者,也可以说是个失败了的和平主义者。这使你感到精神极度不安。”他接着说,“你持有柔弱的心态,这种心态会使你把一种负罪心理带给你的部队。”
  新上的啤酒真够凉的,一口下去让我感到牙齿都冻得有些疼。“这也没什么好吃惊的。”
  “如果你必须杀一个普通人而不是托伦星人的话,我想你是下不了手的,尽管你精通各种各样的杀人诀窍。”
  我不知道如何应对他的这些话,这也许说明他是对的。
  “作为一名指挥官,你有一定的能力,但你却太像是个老师或者牧师,过于为别人设身处地,有太多的同情心。你总是期望把自己的观念而不是意志传递给别人。这就是说,你刚才对自己的分析没错,要想当一个称职的军官,你必须有所改进。”
  听到这儿我笑了起来:“看来联合国探测部队在命令我接受军官训练时早已经对我了如指掌了。那么为什么偏要把我培训成军官呢?这儿好多人都是当军官的好材料呢。”
  “当然,我们还有许多其他因素需要考虑,”他说,“比如,你适应性很强,聪明而且善于分析问题。你还是参加了所有战斗幸存下来的十一个人之一。”
  “幸存不过是列兵的美德。”我忍不住说道,“但作为军官;他必须身先士卒树立榜样,他必须勇往赢前率先冲过阵地。”
  他清了清嗓子说道:“当你想到增援部队还远在一千光年以外时就不会那样做了。”
  “这与我又有什么关系。他们为什么大老远把我从天堂星弄到这儿来接受什么他妈的军官培训,在这镇关星上至少有三分之一的人是当官的好材料。上帝,这纯粹是僵化的军事思维。”
  “我想这主要还是官僚作风在作怪吧。但凭你的资历,当个大头兵也太让人难堪了。”
  “那不过是个服役时间长短的问题。我也只参加过三次战役。”
  “那并不重要。别忘了,比起其他人来,你经历的够多的了。没准儿那些笔杆子们会把你捧成英雄呢。”
  “英雄。”我喝了口啤酒,“我们需要的时候约翰·威尼到哪儿去了?”
  “约翰·威尼?你知道,我从来也没参过战,对战争史一窍不通。忘了这事吧。”凯诺克上校喝完杯子里的饮料,又让列兵给他叫杯朗姆酒。“我将负责为你介绍各方面的情况。关于目前的时局你想知道点什么?你对现在的形势怎么看?”
  我还在想着刚才提到的事:“你从来也没有参战吗?”
  “没有,虽说我是个战斗部队的军官。你在过去三个星期训练中使用的计算机和消耗的能量足够整个地球用上好几天的了。对我们这些坐办公室的人来说实在是太昂贵了。”
  “可你身上的勋章说明你参加过战斗。”
  “那不过是些名誉勋章而已。”
  朗姆酒来了,用一只精美的玻璃杯盛着。酒的上面漂浮着一小块冰。酒呈琥珀色,一个亮晶晶的红色的小球,大约有拇指的指甲盖儿那么大,沉在杯底。小球上漂荡着一些深红色的纤细的绒毛。
  “那个红球是什么?”
  “樟球,里面含有樟树酯,相当不错,尝一尝吗?”
  “不,我还是喝啤酒,谢谢。”
  “一层图书馆的计算机里储存着各种你所需要的资料,我手下的人每天都会存入最新的数据。你有什么特殊问题可以去那儿。我主要的任务是安排你和你手下的人见面。”
  “什么,他们是些靠假肢和人造器官过活的半拉人吗?或是克隆人吗?”
  他忍不住笑出声来:“不是,克隆人类是非法的。主要的问题是,哎,你是个异性恋者。”
  “那没什么关系。我对这类事很宽容。”
  “是的,你的心理分析报告显示你的确是这样,但问题并不在这儿。”
  “哦。”我知道他想说什么。不是细节,而是笼统地提提。
  “只有感情稳定的人才有资格在联合国探测部队服役。我知道这对你来说是难以接受的。异性恋现在被认为是一种感情机能障碍,但这并不难治愈。”
  “假如他们也想为我治愈的话——”
  “放松点,你已经太老了。”他咂了一小口酒,“和他们一起相处并不比和其他人相处难。”
  “等等,你是说除我之外我们连所有人都是同性恋吧?”
  “威廉,地球上现在差不多所有的人都是同性恋了,除了千把老兵和那些死也不肯接受的人。”
  “啊。”我还能说些什么?“这看来是为解决人口爆炸问题采取的断然措施。”
  “也许吧。可这办法果然奏效。地球上的人口现在已经稳定在十亿以下。死一个人或有个人离开地球,他们就加速补充另一个。”
  “不是‘生’的吗?”
  “当然是啦,但不是用老办法。以前的旧说法是‘试管婴儿’,现在早就不用试管了。”
  “这真是不简单。”
  “每个育婴堂的一部分都是一个人造子宫,用来在胎动期后的八至十个月内抚育胎儿。你所说的分娩现在可能在几天内缓慢地进行,而不是像以前那样的突如其来,疼痛剧烈。”多么勇敢的世界,“不再有生育时的痛苦和损伤。十亿完美的同性恋者。”
  “用现在地球的标准衡量确实是完美无缺,但在你我看来,他们还是有些怪僻。”
  “何止是有点怪僻。”我把剩下的啤酒一饮而尽,“你本人呢?你也是同性恋吗?”
  “我,我可不是。”他说道。我也不那么紧张了。“实际上,我也不再热恋异性了。”他拍了拍屁股,发出了一种异样的声音,“我曾经受过伤,后来发现得了一种罕见的淋巴系统紊乱症,而且永远也不可能恢复了。我的下身全是用些金属塑料支撑着。用你的话说,我就是个离不了这些人造玩意儿的半拉人。”
  “喂,列兵,”我叫了一声那个当兵的招待,“给我也来杯朗姆酒。”
  在酒吧里和一个无性的半残废同桌共饮。这人可能是我们这颗该死的星球上除我之外唯一的一个正常人。
  “请来两份吧。” 



第二章
 
  第二天和手下的人头一次见了面。
  在他们一个个进入报告厅时,我发现他们和别人也没有什么两样,都很年轻,只是行动不那么灵便。
  他们多数都是从少儿培育所里出来七八年的孩子,少儿培育所是一个控制得很严、与外部环境隔绝的地方,只有育儿专家、教师等少数人可以出入这个地方。孩子在十二三岁离开少儿培育所时,才可以自己选个名字。(他的姓是不能公开的,因为它属于精子和卵子的提供者,他们都被认为是遗传素质极高的人。)从此成为一个合法的成年人。此时,他们的文化程度已达到我当时大学一年级的水平。他们中的多数人要继续接受更加专业化的教育,其余的就安排工作了。
  对他们的监视是很严格的,如果有谁被发现有诸如异性恋这类的反社会倾向,那他就会被立即送去教养。要是他没有任何改进的话,那就得呆在教养所里,一辈子别想出来。
  被派往联合国探测部队的人年龄都在二十岁左右,大部分人在此学习五年,然后就离开这里;少数幸运儿们,大约八千个人中只有一个,被邀请志愿参加战斗训练。这就意味着他们还得服役五年。如果他们拒绝这种邀请,那就会被看作有反社会倾向。在服役的这十年里,能有幸活下来的可能性微乎其微,还从来没有人幸存下来。要想活命,你只能指望在你还没有参军前战争已经结束了,或者是指望时间的放大效应使你所参加的战斗之间相隔许多年。
  你可以按每年约参战一次粗略地算一下,鉴于每次战斗的平均幸存率为34%,这就很容易推算出你在这十年中能幸存下来的机率有多大。事实上,这种机会只有十万分之二。你也可以换一种方式推算,比如,用一支老式的六响左轮手枪玩俄罗斯轮盘赌的游戏,在六个弹舱里装上四颗子弹,把转轮转几圈,然后朝自己的脑袋开枪。如果你能这样连续做十遍又没让脑袋开花,那真得好好地向你祝贺,你只是个文职人员。
  在联合国探测部队大约有六万名战士,其中只有1、2个人能活着度过这十年的军旅生涯。
  尽管我在这里已经熬过了一半的时间,但从未认真地想过自己是不是也有幸成为这样的幸运儿,全凭上帝了。
  报告厅里的这些年轻人中有多少人能意识到他们早已注定的厄运呢?
  我想把这些人的相貌特征与整个上午我所查阅的档案对上号,但很困难。因为这些人是按同一套参照系严格筛选出来的,相貌特征都极其相似:身材高而不修长;体格健壮而不肥胖;聪明而不狡黠。地球上的人种比起我在那里时的那个世纪,已经趋于同一化了。他们多数人看上去都让人仿佛看到了波利尼西亚人的影子。只有凯班达和丽琳两个人,具有明显的种族特征。和那些人呆在一起,他们的日子不会好过。女人大都很漂亮,但我不好对她们品头论足。从在天堂星和玛丽分手到现在,我一年多来一直离群索居。
  我一直想知道她们当中是否有人身上带有从老祖宗那隔代承继下来的素质,或者是不是有谁想拿自己上司的孤僻开开玩笑。军官同下属建立性联系是绝对禁止的。多么温和的说法。违犯此项军规者,将会受到没收财产和军衔降至列兵的惩罚。如果这种两性关系影响了部队的战斗力,违纪者将被立即处以死刑。如果联合国探测部队的所有军规都能像上边这条一样常常被不以为然地违反的话,那它会成为一支让人感到怡然惬意的军队。
  但那些男孩子们没有一个能让我看上眼的。就是再过一年,我也说不准他们会是副什么模样。

  “起立!”希利波尔中尉发出了口令。我坐着没动,礼堂里的其他人都立即立正站好。
  “我是中尉希利波尔,是你们的战地第二指挥官。”这职务原来被称做“战地第一上士”。真是妙不可言,军队已经变得头重脚轻,是个人就是官儿了。
  希利波尔走上前来开始对士兵们训话。看她那劲头,肯定是天天边照着镜子梳洗边扯着嗓子练习发口令。
  我看过希利波尔的档案,知道她只参加过一次战斗,而且作战只有几分钟。在这次战斗中,她失去了一只胳膊和一条腿,后来也像我一样,通过恢复医院的测试后被重新任命。
  也许没受伤之前她也是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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