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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艾晓明小说集-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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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呼海啸的回声和整齐摇摆的蜡烛,他们就那么沉默地,像浪中的水手一样
专注地吹奏。为什么香港歌迷也喜欢何勇?他们,我们想象中富足无忧的香


港年轻人也有如此的无奈和忧愁吗?我看见他们和何勇一起涌动,他们全都
站着,他们随节奏摇动,烛光也点点摇动。烛光美丽就像那些不应该纪念的
日子里纪念的美丽,烛光就像点缀在一件盛大晚宴的黑色长裙上项链式的水
钻,是盛宴般说不尽的风华和要被收藏起来的美丽。

何勇说:三弦--何玉声。现在我们就看见了他的父亲,着长衫,老
派北京艺人的模样,又瘦,又朴素。他弹三弦,何勇也换了吉它弹三弦。骑
着破车我到处走谁都找不到哪儿人多我往哪儿凑这回可遭了糕为了真理为了
正义哥儿们义气不能少大祸惹了一场不给佛爷烧香怎能平安无恙

我想像何勇在北京人的大杂院长大,他父亲,在三弦这个简单的民间
乐器中,把老北京艺人本分又执著的艺术趣味传给他的孩子。他想必是个宽
厚的长辈,因为他容许孩子唱自己闯祸、唱头上的包,他又肯为这个独立的
孩子伴奏。而在何勇的歌里,也有别一种沧桑感,暮岁的沉重融入蓬勃的轻
灵。这种含混属于北京孩子的北京,是别的都市摇滚里所没有的:在北京的
钟鼓楼上有一只石雕的麒麟它在那儿站了几百年默默地凝视天空,土地和人
民似乎总在等待有一天,会有一阵大风吹过它会随风飞起来

还有一首乐曲,我后来在何勇的专辑《垃圾场--麒麟日记》里听到,
很熟很熟,就是不知怎么熟起来的。当然不会是摇篮曲,从五十年代到七十
年代,连“不须放屁”的歌我们都听过了,可曾有谁听过摇篮曲吗?但天知
道这曲子我们怎么会耳熟能详,这是不是民间的世代遗传?朋友们你们听到
的这个是幽灵这是一首非常著名的民族乐曲我给它起名叫幽灵给它改编了感
谢原来的原作者我把它送给在我生活中出现的许多很重要的人他们已经不在
了这个世界我在想念他们这是一份礼物在我睡着的时候他们与我共舞

曲子的原意无从考证,现在是何勇自己说着。我心忧伤,想着不久前
去世的亲人。曲音回环,似有无数幽灵在身边环绕;我想起母亲浓黑茂密的
发,浓发披散,与我稀疏的发相接。我在枕边垂头表示陪伴,而我们中间最
后的联系终于在某个中午断绝。母亲的时间终止了,她的头发却依然浓黑,
黑得不可思议,就像她撒手而去一样不可思议。我想象有一天我也会这样的,
我们至死爱恋的,近在咫尺和远在天涯的亲人,我们终将一一告别。甚至,
并没有机会告别,某个意外,命运无常的手,轻而易举就把我们分开。轻轻
的招呼再也没有回音,相交的手再也握不到一起。那么,让这只曲子暂时结
束,结束在这里,这个总是在下雨的日子。我想在阳光透过雨点的时候出门,
并且遇到一个说北京话的朋友,看见他我就要像何勇一样,立即大吼一声:

吃了吗!

女人和电脑

这次是应朋友命题作文,说要谈谈电脑。在Win95系统的界面上
专门有个图标,就是“我的电脑”,是给用电脑的人查看基本设置的。这个
图标比较死板,就是台电脑的样子。我原来用的“中文之星”的界面最可爱,
一打开就有一个小老头张开两手作拥抱状。我在系统搞垮了再恢复时,一看
见这个小老头张开双手就心花怒放,并且像幼儿园的小孩“请你像我这样做”


的游戏一样,张开双手高呼:啊,Iloveyou!

我确实很爱我的电脑,以前,我很爱音乐,晚上听“精品唱片”时我
对家里人说:如若有一天我什么享受都没有了,但只要世界上还有音乐这东
西,我可以活下去。现在我的生存和电脑紧密联系,就是说,如果世界上还
有音乐,但我没有电脑了,对我来说,也很麻烦,我将失去生活正在如常进
行的心态。这时的我,虽说不至于投河上吊找绳子,但一定面带惊恐之色,
像没头苍蝇一样,见人就投诉,祥林嫂一个。最后走投无路,肯定站到银行
里排长队,把所有的私房银子都取出来,再买上一个算数。

编辑认为一般女人不会迷上电脑,男人才迷这种挺复杂的东西。一般
来说这有点道理,例如衣裳有女装,包有坤包、表有坤表,女人要开小房车,
但电脑还没有女装的电脑。有些机器还有专门投女士之好的,例如洗衣机就
有“爱妻牌”(声明一句:谁买这个送我,我跟他急),我就未见专等着男人
洗衣的“爱夫牌”、“爱子牌”,合着咱们女人都是天生的洗衣妇不是?但细
想想,女人也就嫁人前可以拿架子,显摆那些女人的小玩意,小动作。等到
成为了家庭和社会的半根栋梁,那也就由不得你忸怩作势。于是我们可以看
见女人出了嫁就初显英雌本色,到了中年时代,简直好汉也不及。你看她拉
扯孩子,伺候老人,还上着班、做着饭,洗着衣服,空闲时不知多少妇女一
边看电视一边织毛衣的。这种一心二用身兼数职的本事,男人比不了。就我
经验所见,优秀的女子在单位上还都力争上游,敬职敬业。办报写书做课题
念学位,细数过来,哪一样也不比学电脑容易。

电脑现在还没有性别,我看这是件好事。在技术面前,男女都一样,
会就会了,不会可以学。无需照顾,也无须专有种“爱妻牌”暗示女人该干
什么,不该干什么。电脑在不断升级,对用户来说,也就是越做越傻了。虽
然上了网复杂点,但不断也有新的软件出来,把事情一步步变得简单。电脑
技术凝聚了无数专家的智慧,做学问的人不去利用它是巨大的损失。就我们
一般人来说,电脑不过工具而已。仅是写个字,用个电子邮箱之类,比织件
毛衣简单多了。我认为,迷不迷电脑主要取决于工作的需要,和女人的性别
没关系,换句话说,能织件毛衣出来的那种耐性和毅力,拿来学电脑足够了。

我的体育锻炼

“不要以为这是介绍锻炼经验的文章。”(作者的儿子如是说)

我的文章还没有开头,我的儿子竟敢就替我在电脑上划拉了!看来他
想挣这两毛钱稿费,我还偏不让他挣,我就介绍锻炼经验。

谁都知道人到中年需要锻炼,我也不例外。只是选择一种锻炼方式颇
费斟酌。几年前我在北方时,住在一所大学门外的高楼上,那儿到了夏天办
一种收费的学习班,我就溜达到边上看,原来是做集体气功。只见漫天繁星
之下,有满满一个操场的好几百号人啊。台上有人带功,那人嘴里念念有词,
放-松,放-松,想,想,这是一片草地,这是你最想去的地方。。台下的
人自由扭动,做金蛇漫舞状。要是有太阳,准能看见一些开合的肚脐和滚动
的脊梁骨节,还有许多似睡似醒迷迷瞪瞪的眼神。大约一个多小时后,集体


功结束,人们慢慢散去。我仔细看看,就看出了点门道,原来做功的都是中
年以上的人。年轻人到哪儿去了呢?我们附近有酒吧和餐厅,在那些地方,
触目皆是年轻人的温馨面容。这时我就想到哀乐中年这个词,中年人负担重,
又没有什么娱乐活动,是应该多做气功。

气功我本来也是要练的,但据有些得道的人介绍,有些特殊的法门必
须掌握。例如有种功要求狠狠改造世界观,信仰该气功的宗师是在地球的第
几次毁灭时仅存的,他就是为了拯救大家创造了这种功,你别信别的。有此
一神教信仰,练功才有效。关于改造世界观,从小我就给改着,一直改傻才
算。又过了不知多少年,才给改回不傻的。所以要改造的我就不肯。又有种
功,强调黎明即起,去找个没人碰过的大树抱着。我半夜才躺下,黎明绝对
起不来。何况又到哪里去找有贞操的树。再说树的贞操这么重要,我也不肯
每天去强抱一棵树。

我说的锻炼条件要求不高,因地制宜,只要你像我一样住在一所旧楼
的底层。我的后院有条龙须沟,平常不臭,过段时间就要臭上一回,其原因
是下水道堵塞了。我头上若干住户在厨房里涮锅子、洗鱼肉青菜,油汪汪的
水就从我家的厨房里源源流出,眼看就要流到房间里淹到我的落地音响和堆
在地上的书本。这不当怪我的邻居,本来也不是我的事。问题是碰上节假日,
单位就没人给你修。要找外面的人来修,我又不肯付钱。我不肯付钱的原因
是,油水是楼上的,沾了光已经很够了,难道还要付钱买吗?

现在,我锻炼身体的机会到了。赶在音响被淹没以前,我登登登在楼
梯间跳高跳远,碰上面无表情的邻居,我尤其以自由体操之姿势,形象说明
水患。接着我竞走至龙须沟,运足了气练举重,一而再,再而三,终于将下
水道的水泥盖子举起来。这时楼上的人探头出来,正好欣赏一场体育表演进
入了艺术的境界:只见一位全神贯注的妇女,手持数米长的的竹片,像民乐
演奏家一样熟练地把弯弓试琴,这把琴就是这条黑黝黝的水道,当琴弓全部
伸进水道时,感觉着一种曾经沧海的人生情怀,该艺术家火山爆发式狂拉琴
弓。鉴于娴熟的技艺,不久就传出了江河水的旋律──那正是剩饭、气球、
纸巾之类的终于随积郁的激流喷薄而出。演奏家这时再换身健美服,房里房
外跳迪斯科,悠扬的江河水从平台上汩汩流下。在清洁之水中,乐章进入了
轻快的柔板和如释重负的尾声。

人道是艺多不压身,我有这样一种特殊的技艺,你以为我还会去练气
功吗?当然不会,而且邻居们对我的表演相当欣赏。前两天我的厨房里又开
始冒水,一位邻居笑着对我说:好久没见你捅沟了哇!于是我赶紧说:就是
就是。曲不离口,拳不离手,好久不练,我都手生了。幸亏咱们能老让它堵
上啊。说着,我就开始运气。

想象的版图

--再谈董启章的新小说

◇艾晓明◇


香港作家董启章最近出了本书,可以当小说来看、也可以当成胡说来
看,这是本有关地图的杂著:《地图集》(台北,联合文学出版社,1997
年6月初版)。读董启章的《地图集》的时候,我想起博尔赫斯的一段话,
他先引述了某本书中的一个论点:“设想英国有一块土地经过精心平整,由
一名地图绘制员在上面画了一幅英国地图。地图画得十全十美,再小的细节
都丝毫不差;一草一木在地图上都有对应表现。既然如此,那幅地图应该包
含地图中的地图,而第二幅地图应该包含图中之图的地图,以此类推,直至
无限。”

博尔赫斯举了不少作品中的例子,如《一千零一夜》的第六百零二夜,
国王听到的故事是山鲁佐德给国王讲故事;如塞万提斯成为《堂吉珂德》中
的人物,如哈姆雷特观看《哈姆雷特》--我还记得卡尔维诺也同样注意过
这种图中之图、镜中之镜,在他一篇谈文学作品的层次的文章里。博尔赫斯
说,这种现象会使我们感到不安,因为,如果虚构作品中的人物能够成为读
者或观众,反过来说,我们-作为读者和观众的人,就有可能成为虚构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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