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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狼烟-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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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口惠子姐妹逃出匪巢,是徐德成做了一件不可思议的事,山口枝子同样做了一件更不可思议的事。 
  “姐,和我走吧。”山口枝子说,“我们远走高飞。” 
  “我不走。”山口惠子坚持回到角山荣的身边去,人有时说不清道不明,想法怪怪的。 
  “姐,你不愿跟我走,也不勉强你,人各有志。”山口枝子说,“姐,我要做一件事……”她说她要救出关押在守备队的坐山好绺子的人。 
  “啊!这怎么行啊!”山口惠子先是吃惊,后是反对说,“那样太危险。” 
  山口枝子说出救坐山好的人的理由:徐德成救了我们姐妹,胡子肯定饶不过他。他凭什么舍生忘死地救我们啊?最后,山口枝子说服了姐姐,取得了她的同意。 
  “我不参与。”山口惠子说。 
  “我自己去。”山口枝子单枪匹马去干,山口惠子暂时藏匿起来,等妹妹得手后她再回到角山荣身边去。 
  两个胡子从日本守备队逃回来,在白狼山匪巢找到绺子。那时,坐山好正准备典鞭,他不想杀徐德成也不行,绺子的规矩谁也不能破坏,谁破坏杀谁,连大柜也算在内。 
  “没有办法的事情。”坐山好对草头子说,“徐老三做了件极其愚蠢的事,自己惹下杀身之祸。” 
  草头子也无可奈何。 
  “我见崽子们要起屁。”坐山好说出他看到的一幕:几个胡子聚到一起磨刀,将一只兔子活剥皮。这是崽子们起屁的信号,对四梁八柱处理事情不公的一种抗议形式。 
  “典鞭吧。”草头子狠了狠心说,“我们只好挥泪斩马谡。” 
  典鞭即将开始前,被俘的粮台、上线员逃回来。 
  “大哥。”粮台带着一身累累伤痕,说,“小日本太狠啦。” 
  几个胡子诉说日本人的罪行,坐老虎凳、灌辣椒水他们受尽酷刑,总归死里逃生。 
  “可是你们咋回来的?”草头子问。 
  “一个日本女人救了我们。”粮台说。 
  “噢?日本女人?”坐山好惊讶,哪个日本女人会冒死拔刀相助?绺子没有这样朋友啊! 
  “是日本女人……”粮台讲了给日本女人救出的经过,最后说,“大哥,她让我们对你说,她这样做完全为了徐德成,希望你不要难为他。” 
  “她真的是这么说的?”草头子追问。   
  第四章亲历匪巢(12)   
  粮台掏出一方红头巾,说:“那个日本女人让交给徐德成。” 
  草头子拿过红头巾看了看,翻然悔悟道:“呃,是她。”绑来的两个日本女人,的确有戴红头巾的。 
  “谁?”坐山好迷惑道。 
  “山口枝子!我见她戴过红头巾。”草头子兴奋异常,一切明白了,他放了日本女人,转个弯儿救出要救的人,立了大功,问,“大哥,那徐老三……” 
  “放了他。”坐山好说。 
  草头子跑出去,坐山好随后撵上去,说:“我亲手解绑绳!” 
  准备去死的徐德成,听窝棚外的胡子议论他怎么个死法。原来胡子处死人还不止枪崩一种。 
  “山上树多,八成劈叉。”一个胡子说。 
  “放走票大罪啊,大概是坐火车。”另一个胡子说。 
  何谓劈叉?何谓坐火车?徐德成只有惶惑的份儿。假如他知道这两种都是匪道的酷刑,会是怎样的惊悚啊。劈叉——将一棵青杆柳揻弯儿成弓形,两头分别绑在受刑者的腿上,然后猛地松开,人被从身体中间撕开;坐火车,其残忍程度不亚于劈叉,将铁板烧红,扒光受刑者的衣服,按坐上面致死。 
  绝望之中他见到笑脸的坐山好走进来,草头子跟在后面,胡子大柜道:“三老弟!” 
  这是来为自己送行吧?徐德成还能怎么想? 
  “三老弟,大哥错怪你啦。”坐山好伸手解他的绑绳说,“你立了大功啦。” 
  徐德成愣然。 
  “真的三弟。”草头子说。 
  接下去,坐山好陪徐德成喝了半月的赔罪酒。 
  窝棚里,坐山好躺在狼皮褥子上,徐德成和胡子大柜坐得很近,摆弄手里的一把净面匣子枪,爱不释手。 
  “你和枪有缘啊。”坐山好借题发挥说。 
  “枪缘?”徐德成不解其意,索解的目光望着他。 
  “这本是一把好枪,扳舵先生(扳舵的)活着时用他打冤家,连放三枪它都卡了壳。还有一次,扳舵先生把它枕在枕头下,半夜三更里它无端就响了……从此,再也没人使用它。可一到你手里头,好使了好用了。昨天你打住两只沙半斤儿(松鸡)……说明你和它有缘呐。” 
  徐家有枪,护院炮手老门曾对徐德成说:你摸摸这火燎杆(土沙枪)。他不喜欢枪,摸都没摸。昨天,是他第一次使用枪,瞄苕条棵子下的沙鸡,不是几只,是一群,一扣动扳机,嗬,打住三只。猎杀的乐趣就这样产生了,他喜欢上那支枪,有了拥有一支枪的愿望。 
  “选一个黄道吉日,把你挂柱的事办了。只有插了香,你才真正成为绺子上的弟兄。我的意思是在接受改编前,你入绺……将来变成了正规军你好得一个职务。” 
  “啥时接受改编?” 
  “我得看看风头。弟兄们跟我出生入死,我不能领他们往火坑里跳。”坐山好很慎重,说,“虽说张大帅也是胡子出身,谁知道他给官府招安后是啥样啊!” 
  徐德成看得出来坐山好对安国军心存疑虑,说:“张大帅也是绿林出身,道理说对咱们也差不了事。” 
  “自古兵匪不一家,”坐山好深深的忧虑道,“他毕竟成了东北王,和日本人狗扯羊皮在一起,归顺他们也不知能不能有好果子吃。三老弟,你说你和日本校长干架是咋回事?” 
  “你知道四平街的满铁小学吧,校长是日本人井岛。我从奉天师范毕生回来,到那儿教书。学校主要教日文,也教国文。我是国文老师,大部分学生喜欢国文。一些学生常来我住的单身宿舍,我教他们古诗词。一天晚上,当我和学生们吟诵杜甫的诗,井岛校长过来,不容分说伸手就打我的嘴巴。” 
  “真他妈的太欺负咱中国人啦,”坐山好气愤地说,“三弟,想不想出这口恶气?想出你说句话,我绑井岛的票。” 
  徐德成说算啦,现如今日本人横行东北,挨欺负的人和事多啦。因受这么点儿委屈去报复不值得。   
  第四章亲历匪巢(13)   
  “也对,整他们就狠得茬的,让他们伤筋动骨。”坐山好说得咬牙切齿,“日本人也欠着我的,早晚一天讨回来。” 
  “大哥……”徐德成思量几个月的决定,在这一天说出来了,“大哥,给我挂柱吧。” 
  “好啊,三老弟!” 
  白狼山林间一块草地上堆起砂石,胡子举行挂柱的拜香仪式。 
  徐德成在二柜草头子指点下栽香,按前三后四,左五右六,当中插一根的插法栽完香,点燃。他一人跪下,众胡子围他坐着,他说着插香词: 
  我今来入伙, 
  就和兄弟们一条心。 
  如我不一条心, 
  宁愿天打五雷轰, 
  叫大当家的插了我。 
  我今来入伙, 
  就和众兄弟们一条心。 
  不走露风声不叛变, 
  不出卖朋友守规矩。 
  如违反了,千刀万剐, 
  叫大当家的插了我! 
  “都是一家人了,起来吧。”坐山好说。 
  “谢大哥。”徐德成说,坐在胡子群中。 
  “哥们儿你都熟悉了,不用一一地拜了,绺子的规矩你也知道一些,不在这儿告诉你啦。”坐山好对草头子说,“二弟,三弟得有个迎头。” 
  “你报号想好了吗?”草头子问徐德成。 
  “天狗。”徐德成说出自己选定的名字。 
  “天狗?”草头子问一遍。 
  “天狗。”徐德成坚定地说。 
  “天狗兄弟,”坐山好郑重地宣布道,“从今个儿起,你就是咱绺子的扳舵先生,字匠你也干,双挎,得双饷。” 
  “谢大哥!谢众弟兄们。”徐德成按胡子的礼节,向大家道谢。   
  第五章荒原寻找(1)   
  小小子,坐门墩 
  涕乎马乎要媳妇 
  要媳妇做什么 
  做裤做褂做袄做袜 
  通脚说话 
  ——民间歌谣 
  1 
  远离匪巢的徐家大院,自然看不到徐德成挂柱入绺当胡子的场面,正派老管家谢时仿外出去寻找他。 
  “时仿,”徐德富嘱咐说,“越往西走人越稀,风餐露宿的你照顾好自己。”他还说西大荒还有狼,当年日本守备队和民间狩猎队将狼赶下白狼山,狼群逃进西大荒,是一群白狼。 
  “放心吧,当家的。”谢时仿出行骑驴没骑马,不是他不会骑马,光腚马(不鞴鞍)他能骑,徐家的生荒子马大都是他亲手驯的。未经驯服的马称为生荒子,它不是生就让鞴鞍让人骑,这需要勇敢者来征服,尤其是第一次,桀傲的马要尥蹶子甚至要撕咬。谢时仿平素走路四平八稳的,在横踢乱咬的马前,他身轻如燕,敏捷地飞上马背,生荒子马哪里容谁骑到自己高傲的背上来,鬃毛竖起,拼命尥蹶子,管家短小的双腿虽然围不住马肚子,却牢牢地粘在马背上。马一口气挣扎到精疲力竭,通身是汗,最后给驯服。这次去西大荒可以骑马,他没骑马出于另一种考虑,孤身一个人赶路,容易遭抢遭劫,胡子最爱两样东西,枪和马。农谚道:骑马骑前腿袢儿,骑骡子骑当间儿,骑驴骑屁股蛋儿。骑在驴股蛋儿部位上的管家说,“我一定找到三爷。” 
  “胡子要是提出条件,你酌情吧,只要咱们答复得了的,答应他们,德成来家要紧呐。找不到他你抓紧回来,省得家人惦记你。”徐德富重复一遍昨晚嘱咐管家的话。 
  “我明白,当家的。” 
  谢时仿外出徐德富心神不定,心不落体儿,事做不下去。他想有一件事还必须去做,教育四弟德龙。 
  堂屋的条桌上摆一个老式算盘,徐郑氏手里拿张写着算题的纸,一种祭祀用的黄裱纸。 
  “德龙,我俩算一道题。”徐德富说,“你用算盘。” 
  徐家的算盘是梨木架,骨头珠子,徐德富从父辈手中接过家产的同时,接过这个算盘,他从父亲的眼神里看到此物的重要性,家乡有句老话:吃不穷,喝不穷,算计不到就受穷。即将成为一代当家人,这个算盘子便有了特殊的意义。 
  徐德龙当然体味不到徐家算盘的含义,在他眼里只不过是一种计算数目的工具罢了,和大哥用玉米粒摆成的算盘无差别。 
  当家的徐德富打一手好算盘,归片、大扒皮他都熟练,使用起来得心应手,抓几颗玉米粒放到桌面上,摆出算盘儿的样子就可以算,而且是准确无误。 
  “你念,念数。”徐德富命徐郑氏道。 
  徐郑氏念一道当家的事先编好的算数题:“十二垧三亩六分地打七石四斗九升谷子,一亩地打几斗几升?” 
  徐德龙啪啦啪啦地打算盘,骨头珠子磕在木框上声音,房檐水滴落地一样清脆悦耳。而徐德富拨动玉米粒计算,却没什么声响。 
  “多少?”徐德富先算完毕,认为准确无误后,等着四弟算的结果。 
  徐德龙抓耳挠腮,勉强算出的数字,自己也不知对不对。支吾道:“五斗,一亩是……” 
  “清楚说!德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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