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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锦瑟-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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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非一笑:“阿飞果然好眼力。我早年确曾学过几手防身的把式,虽不甚拿得出手,但踢断个门闩之类的倒还不在话下。不过,这样那事发房间便真成了密室,事情似乎益发复杂了……”
李寻欢慢慢饮一口酒,道:“不复杂。”
“哦?”荆非道,但神色似乎并不意外。
“这客栈地处偏远,设施难免简陋,屋内门闩不过简单架在几个搭手上,这样的门闩做起手脚自然容易。初次进入事发房间,我就已发现一特别之处。”
“什么?”
“一个咳嗽的人自然对温度格外敏感。今早阿飞带我进他房间时,屋内寒气阵阵,因那炭盆中炭火已将尽。伙计进来加炭时曾提到,这客栈房间里炭火皆有定量,多加炭火须找老板商量。那伙计加炭后又仔细打扫起炭渣。些许炭渣尚如此看重,可见那老板的吝啬不是虚谈。此时距离你二人发现尸体仍有段时间,而我进入那事发房间却只觉屋内一团暖意。试问,倘若各房间炭火皆有定量,何以阿飞房内炭火已灭,那房间内的炭火却热力犹存?死者诸葛霆乃一平常武师,料想不会自己找老板额外加炭。因此,这炭必是他人添加的,而加炭的目的必与杀人、制造密室有关。”
阿飞眼睛猛然一亮,道:“是冰!”
李寻欢微笑道:“不错。正是冰。这时节窗外多得是冰挂,凶手只需任取尺寸合适的数根冰挂,垫在门闩与搭手之间,走时将门掩好。冰融化后,门闩自会掉进搭手,门便从里面锁上了。由于事先多加过炭,房内温度很高,冰融化时淌下的水很快被蒸干,地板与门闩上自然不会留下什么痕迹。向老板打听一下昨晚有无客人额外加炭、或是今晨有无早早离开的客人,如能找到此人盘查一番,相信会发现那人或是凶手、或是和凶手有些干系。”
荆非拊掌:“佩服。”既而晒笑道:“那炭火的事我上楼前确实已向老板打听过,昨晚并无人加炭。不过,听知事老爷说,老板供认确实有个昨晚结帐、今晨早早离去的客人,是个带书童的痨病书生。听店里的伙计说,不清楚他们是几时走的。早上加炭时见屋内人空便上了锁,打扫炭盆时原未多加注意,但现在回想起来,确实余烬较其他房间少了一些。”
李寻欢不经意地打量荆非一番,道:“原来荆兄早已想到。”
荆非再笑:“我虽不咳嗽,但也怕冷。”阿飞闻声刚有些疑惑,荆非又道:“说起那痨病书生,适才在楼下听一大汉和一中年汉子边喝酒边叫嚷‘冲冲痨病鬼的晦气’……呵,抱歉……”见李寻欢并不在意,继续道,“我见那大汉像是个车把式,疑心正是他载过那书生一程,过去套话,那二人却一脸提防,叫我少管闲事,既而拍下酒钱就走。从剩余的酒坛看,二人已在楼下喝了几训。想必阿飞适才也下过楼,或许听到些什么。”说着双眼盯住了阿飞。
阿飞听见李寻欢低咳了几声,略一犹豫,举起酒坛尽了一口,遂将刚才听到的对话复述了一遍,说及那身着大红斗篷的女子间,听到李寻欢又咳了几声。
荆非听完阿飞的讲述,沉思片刻,忽展颜道:“这下没事了,驿站是官家的地方,官府早晚会查访在那里。”说着又抓把牛肉,尽数塞进嘴里。
李寻欢却道:“你怎知那官府会往那边追查?”
荆非满嘴塞着牛肉,含混不清道:“店里只走了那一个书生,官府岂有不追查的道理?找到赶车的训话不过是早晚的事。”
“知事连荆兄都看错作文弱书生,难道相信那生痨病的书生会杀人?”
“这不一样。”荆非就了口酒,道,“自从小李飞刀扬名天下,这‘生痨病’几个字可就名堂深了。”
李寻欢忍不住笑道:“我还有一点不明:知事谁都怀疑,为何偏不疑心你?”
荆非抹了抹嘴,眯眼一笑,道:“我长得面善吧。”
这次连阿飞也不免一阵轻笑。荆非却又正色道:“这一凶案其实还有不少疑点。”
李寻欢道:“正是。首先,自从昨日在雪地客栈被一番羞辱以后,想那诸葛霆已成惊弓之鸟。若非熟人或特别之人,他断然不会在夜半轻易开门。其次,那凶手会使用这种制造密室的方法,想必对这家客栈的作息习惯颇为了解。”
荆非道:“李探花说得不错,但最明显的一点却未点出。”
李寻欢目光一凛,道:“是吗?”
荆非道:“李探花可曾见过这般拙劣的凶手:煞费苦心布置好密室,却又使用飞刀杀人,留下如此明显他杀的口实?以我揣测,凶手并非愚钝,而是另有所图。”
李寻欢道:“你是指有意陷害?我已说过,飞刀是件平常东西。”
“在密室中留下飞刀也就罢了,凶手何必又在死者右手上做这许多名堂?无名指、食指、琴弦、琴柱,这分明暗含着《锦瑟》中诗句:‘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这难道还与李探花无关?”
李寻欢深饮一口酒,道:“李是大姓。我还没那个荣幸与李义山认祖归宗。”
荆非摇摇头,踱至窗边,眼望远方道:“世所用者,二十五弦之瑟;惟锦瑟五十弦,不为时尚,天神之所用。有传记云:义山二十三岁弃仕途往玉阳山学道,遇一宋姓女冠,有情然无终。敢问小李探花:为何探花郎不做做小李飞刀?再者:小李飞刀黯然关外,彼时又华年几何?”
李寻欢咳了一阵,猛然想拿起晾在一旁的丝帕,却又轻轻放开手,沉声低笑道:“都似你这般注诗,今日的人岂非都要随古人上吊了?”
荆非不语。忽转过身,咧嘴笑道:“极是。难怪我考不上探花。”
李寻欢微微闭眼,深吸口气道:“当下与其谈诗论赋,不如打探一下诸葛霆究竟有什么仇家。”
阿飞忽道:“死的人已经死了,找到凶手也活不过来;倒是该想想将被杀死的人。我不通诗赋,但那诗句应该还有下文。”
荆非冲到桌旁,捧起酒坛,道:“阿飞,我敬你一杯。”灌下两口,将酒坛推至李寻欢面前,道:“李探花不想告诉他的好兄弟下一句诗是什么吗?”
李寻欢仰头应了口酒,低吟道:“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
荆非朗声道:“‘庄周梦蝶’、‘子规啼血’,虽然老旧些,但也算好典。”
李寻欢仿佛无比疲惫地抬起头,道:“《邵氏见闻后录》云:‘庄生、望帝皆瑟中古曲名’。”
荆非不以为然,道:“此地我也来过几次,倒颇知道一个梦蝶、啼血的地方。”
“哪里?”阿飞道,话毕才发现李寻欢已脸色煞白。
“经正北的驿站,山西李园。”
 





 第二部分

刚过响午,走廊内又是一阵嘈杂,阿飞出门,只见官府派了杵作将诸葛霆的尸身带走检殓,再向客栈老板打听,说是知事已解除对店内客商出入的限制,于是三人各打点齐行装,到楼下柜台结清银两。
老板似是心绪仍未平静,简单的一通帐竟扒着算盘打了三四遍。阿飞忽见那算盘一角金光一闪,再定睛看去,只见算盘边框上烫金印着个纹样:三条横线,排列似一“三”字,被一圆环圈绕当中。一抬头,见李寻欢与荆非显也注意到这纹样,但三人旋即旁顾他方,并无人言语。
出门辗转雇定辆马车,驾车的倒不是曾在客栈内饮酒的大汉。三人上车,辘辘北行。
不多时,镇东北角的小客栈已滑过眼前。客栈内的镖队仍未离去,远远就见参差插在镖车上的两色镖旗,其中一面正是昨日在雪地客栈门口曾经见过的。当日阿飞未曾看明那镖旗的面目,今日见那镖旗在风中舒展开来,竟映着阳光反射出一圈金灿灿的暗纹,亦是三条横线与一圆环。
阿飞转向荆非道:“你无所不晓,可知诸葛霆生前在哪个镖局?”
荆非笑道:“自然是顶了他兄弟的缺,仍在金狮镖局。”
“但金狮镖局数年前的镖旗却不是这般模样,难道是换了老板?”
荆非不由向窗外张望了一番,一直闭目养神的李寻欢似也微睁了下眼。
“与算盘上的纹样一般无二。”阿飞点破道。
“这我倒未注意。”荆非懒洋洋地倒回靠垫上。
阿飞继续道:“昨日我在雪地客栈门口曾听诸葛霆与那黑长脸汉子抱怨,问为何临时更改了路线。随即客栈内出现诸葛霆被人羞辱的事件。当晚,镖队其余人等显见都在此地住宿,为何独有诸葛霆一人留宿镇中客栈?这其中必定有人暗中安排。”
荆非笑而不语。李寻欢睁开眼,望着阿飞,低咳了一声,道:“三横并列,乃八卦中之‘乾’卦。”
阿飞顿悟道:“再配以金色,正谐音‘金钱’。难道金钱帮余威仍在?”
李寻欢倦道:“我三年未入江湖,早已孤陋了。那三横与‘乾’卦的关联也不过是我的猜测。”
阿飞正欲转问荆非,却见荆非正把玩着昨日雕刻的寿星像,自言自语道:“大半日了,还不曾见识过李探花的手艺。”
李寻欢沉一口气,笑道:“自娱的玩意,不足挂齿。”
荆非递过寿星像,道:“那就烦请李探花斧正小弟的拙作了。”
李寻欢接过木像,端详一番,道:“自然是好功夫。”
荆非自怀中摸出刻刀,以衣襟拂拭刀刃,道:“可惜我只会使刻刀。不过这手艺当年也救过我一命。”
“哦?”
“小弟潦倒之时,曾靠卖这木像混到不少银两。”
“寿星本就讨喜,再加上荆兄的刀工,生意当然好。”
荆非忽凑近一些,道:“不止如此,据说我雕的寿星像还很灵验呢!”
“是吗?如若是在十几年以前,我也想请上一尊了。”
“现在也不晚。这个木像就算小弟送给李探花了。”
李寻欢一笑:“送给我?不怕坏了你灵验的名声?”
“既然我肯送出,自然不怕。”
李寻欢复低头端详一番那木像,道:“那就谢过了。”
说话间,一片灰白交杂的建筑已随暮色浮出。阿飞知道李园正在其中,因为他已听到身边李寻欢的低咳。
这是一个中等规模的城镇。马车轧过积雪未融的石板路,在一大庭院门前停下。
阿飞下车,抬头望去,竟一时愣住了:院门上“兴云庄”的匾额已经撤去,此时挂在上面的匾额大书着“李园”;大门显然是新油漆过的,连那“一门七进士,父子三探花”的门联也被擦得一尘不染。
李寻欢面露诧异,却一言不发,径直走到门口,扣动门环。
片刻,门角处的小门无声地开了,一张麻脸探了出来。阿飞认得,正是管家林麻子。
那林麻子打量一番众人,最终将目光落定李寻欢身上,遂急急颤出门来,双膝跪倒李寻欢面前,道:“李大爷,您真的回来了……”话未说完,老泪已挂满双颊。
李寻欢扶起林麻子,似也一时哽咽,只喃喃道:“这庄院……”
林麻子揪着袖口往脸上胡乱擦抹一把,破涕为笑道:“正是三个月前龙……不、林姑娘托人带了张银票,吩咐小人雇人将园子重新打理出来。小人当时就寻思,兴许大爷和姑娘终于要搬回来了,今日果然又见到大爷。”既而随李寻欢目光一抬头,道,“这匾额也是按林姑娘的意思换的。”
阿飞见李寻欢的神色似乎并不知情,心下正在疑惑,忽听荆非又在一旁鸹噪道:“这下好了。只要主人不嫌弃,今晚我等不必再投宿客栈。”
林麻子闻声面露难色,道:“这园子虽收拾出来了,但屋内却还未仔细打扫,被褥杂物也尚不全。今晚只怕还得大爷见谅,在旁边客栈将就一夜,小人这就连夜找人收拾置办。”
李寻欢点点头,道:“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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