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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太子宠婢她跑了 [金推]-第9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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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柔妃嘴角勾起笑意,“哦?脉急气涌,受惊胎动…那这是动了胎气要早产了?”
  汪有年回道,“这许祯琪的脉案上并未写明了,只能看出,确是动了胎气。至于早产…臣也听得有人传言,昨日夜里紫露院中,有女子哭痛之声,似是动静不小。”
  “可这一整日过去了,东宫里也没个消息…”柔妃话语中颇有些不耐烦了,“既是动了胎气,那便与她再来个痛快些的…”
  **
  送走了江弘,长卿自回了公主的厢房。许太医已经候着门前了。
  她昨日里一夜未眠,到底是有些累着了,许太医早晨来不及与她请脉,便与公主在隔壁厢房先睡下了,只好夜里在让许太医来一趟,与她再看一回。
  入来厢房,许太医方才与长卿先报着,“依着娘娘的吩咐,昨日夜里的出诊脉案,写的是娘娘胎气抱恙,已经入了太医院的册子了。”
  长卿谢过了许太医。到底妙竹的事情不易伸张,而太医院出诊都要有脉案记录,今日晌午许太医临走前,请过长卿的意思。长卿便让许太医依着自己动了胎气,如此记录,好在太医院里蒙混过关。
  眼下许太医再为长卿请了平安脉,只道是娘娘脉象平稳,并无大碍,方才要退了下去。外头忽的起了脚步声,德玉已然先起了身,却见得卓公公来报,“娘娘,信…信回来了。”
  “殿下有信回来了?”长卿几分喜出望外。
  卓公公却道,“是殿下军中军长,回来报紧急军情。”
  长卿听起来消息和殿下有关,紧着问道,“军长来了紫露院了?”
  卓公公:“正在紫露院外等着见娘娘。”
  却是德玉几分冷静,“军长的军情为何不送去养心殿里,反倒是送来后宫了?”
  长卿这才顿住脚步,方让卓公公出去通传,只叫那军长独自一人来偏殿见她。其他人等不许入紫露院半步。卓公公正要出去,长卿又将人唤了回来,“一会儿,有劳卓公公去将内侍们都叫来偏殿,若是殿内出了什么事儿,便用这狼骨哨,传十三司明英明循来护驾。”
  长卿从袖口里取出来那狼骨哨,是殿下临行前留给她的,十三司中殿下只带了明煜在身边,其余人等听从明英之命,留在宫中护她周全。
  等卓公公出去宣那军长进来,长卿方才与德玉一道儿来了偏殿。
  云青送上来一盏热茶的功夫,卓公公便已经将那军长带了上来。
  来人一入来偏堂,连礼数都顾不得了,直跪在长卿面前,双眼含泪望着长卿,痛喊道,“娘娘,太子殿下他…在居庸关阵亡了!”
  “什么?”她脑子里霎时间一片空白。
  德玉一旁也没了声响,怔怔望着那军长。卓公公和舒嬷嬷听得这话,双双跪了下去,匍倒在地不敢起来。
  长卿却只觉身子飘飘然起来,手脚也好似都不是自己的,却见得那军长捧着翡翠十八子双手捧到她眼前,“这是太子殿下临行前,让我等务必送回来娘娘手上的信物。”
  偏堂里灯火还不明,长卿只见得那碧绿的珠子上还染着已经干透了的血迹,黑色的,如同墨水一般,像是毒药一滴滴落入她的肚子里。她好似也跟着死了一回,那个梦中的情形终是成谶吗,殿下这辈子也没能逃过那场浩劫么?
  可是不对,殿下明明将战争提前了三年,他出征之前,明明是有把握的。他有程大将军为得力助手,又有淮南王的私兵做了后盾。如今大周国力昌盛,就连陛下都对殿下有十足把握的…怎么会呢…
  她眼前看到了梦中的居庸关,那里地势险峻,长城巍峨。殿下银色盔甲,英姿勃发,迎着北风与人厮杀,分明是英武无比的好儿郎,怎么会阵亡了呢?
  “长卿…”
  德玉的声音在她耳旁已然有些遥远而模糊,“你且别急,且不可动了气…还得顾着腹中孩子。”
  孩子二字将长卿从遥远的居庸关拉了回来,没错,她不能急,也不能气,因为她不相信,她抽着气儿,眼泪虽已经止不住往下掉,却镇定问着那军长,“你且慢慢说。你姓甚名谁,为何大军派你回来,又为何一回来直奔了我这紫露院里来报军情?”


第75章 。  君远行(6)   愿逐月华流照君
  那人方将名讳报上; “小人姓胡,是太子军中校尉。养心殿那边已经另有将军去报了。”
  德玉终是也坐不住了,声音里几分嘶哑,“太子哥哥…真的…”
  一旁婢子和内侍们听得公主的声音; 也陪着哭了起来; 起始只是低声咽呜; 后却更是惨烈起来。一屋子的嘤啼之声; 如同止不住的溪水,奔赴江海而去。众人正是无主之时,却听得娘娘清淡一声。
  “都先别哭了。”
  长卿起了身来,淡淡与众人道,“除非程大将军回来; 亲口告诉我,其余的话我谁也不信。”她心口似是已经麻痹了,头脑却已然清清静静,正如她所说的,她不信,谁也不信。
  舒嬷嬷忙从地上爬了起来扶人; “娘娘,您当心。”眼下正是要紧的月份; 若是被这消息惊得小产,怕是母子都要遭一翻险难的…舒嬷嬷忙将人扶着,回去了公主的厢房; 许太医还没走,便被舒嬷嬷请回来了,帮着娘娘再请一回脉象。
  舒嬷嬷却见得娘娘一句话也不肯说了,忙又劝着; “娘娘您跟奴婢说说话吧,您别吓奴婢…”
  德玉却没急着跟着进来,而是失魂落魄在雪地里也站了好一会儿,方才缓缓推开了屋门。舒嬷嬷见得德玉进来,忙凑来:“公主,可帮着劝劝娘娘吧。奴婢担心着她这身子受不住。”
  德玉方坐来床边上,拉起来她的手,“好嫂嫂,你别伤心…”
  长卿方才已然没了知觉,听得这声嫂嫂,瞬间心如溃堤,怔怔望着眼前德玉道,“殿下定不会就这么走的,他怎么可能扔下我…”她记得的,上辈子就算是死了也要拉着她一同陪葬的不是么?她说着便又笑了起来,“他才不会放过我。逃去了江南都要被他捉回来,改名换姓都骗不过他,他怎么可能就这么放过我了,定是要缠我一辈子的。”
  她反过来拉着德玉的手,“公主,你也不要信。殿下没死,我知道的。你相信长卿好不好?”见得德玉面上踟蹰,她摇着头,“我…”肚子里小人儿一阵打闹,肚皮也跟着紧了起来…疼得她咬起来了牙根儿。
  许太医还候着,忙帮着将人扶着躺下。“娘娘莫动气,若气急了怕是要早产的。”
  长卿被他们安顿着躺下,方才缓了缓神志,又拉扯着被褥,“我知道了…我不动气…”她缓缓合上了眉眼,早几日她不是常常能梦见居庸关么,她要去梦中见见殿下,她得亲口问问他…
  德玉守着床边,见得长卿合上眉眼睡着了,方再也忍不住眼泪了。德玉拉着桂嬷嬷出了屋子,去了侧边无人的小间儿哭了起来。
  **
  不过一夜,太子阵亡的消息便在后宫之中传便了。次晨一早,久未上朝的皇帝都拖着病体去了金銮殿上,与百官商议这回的战况。
  安远侯府中,徐氏与长怀也都听闻了一些动向,那消息不胫而走,京都城的大街小巷竟是都传遍了。阮安远下朝回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
  徐氏在早书房里备好了茶,已然凉了几趟,又换了几趟。见得阮安远一回来,便忙问着,“可有长卿的消息,她那身子还重着,出了这样的事情,我这为娘的心里一直乱跳。”
  阮安远摇头,动作麻利落座下来,抿了一口热茶,方问着徐氏,“宫里的事情,你们也都知道了?”
  徐氏道,“城中都传遍了。”
  阮安远皱了皱眉头,“不太对。”
  “哪儿不太对了?老爷。”徐氏几分迟疑。
  阮安远这才将话挑明了些,“储君之事,是国事,怎会如此之快传去了民间?”
  徐氏连连颔首,“老爷这么说,却也奇怪。侯府里,还是送肉菜进来的小厮说给厨子听,厨子才来说与我听的。”
  “若这消息来头不对,该不会是朝堂上要有什么变动吧?长卿眼看就要生产了,老爷您想想法子,让我进宫去看看女儿可好?她若也听得这消息,一个人可该如何撑啊?”
  阮安远叹气道,“这后宫岂能是我想法子就能进的?我也担心着女儿,可这眼下也得看清楚了情势再说。”阮安远方才说罢,长怀正才书房外头回来。
  “父亲…朝中可是出了什么事儿了?我方才听得太子的消息,便出去打听了遍,却见得重甲兵士在大街上走。现如今,城门都封了。”
  阮安远摇头道:“今日早朝,陛下并未下旨封城…莫非是方才下朝才下的令?可为了什么呢?”
  “不对不对。”徐氏急如热锅上的蚂蚁,“这宫外头都如此这般了,宫内可是怎样情形。”
  阮安远扶着人,“夫人,越是危急的时候,越需要镇定。你先与我磨墨。”说罢,又直吩咐长怀,“我先写封信,将此事说明一番,让长卿心中有数。这信件长怀你一会儿换作了百姓衣衫,送去国公府里。让国公大人想想办法,帮忙送入东宫里去。”
  徐氏与长卿听着阮安远吩咐,正要去办了。阮安远又道,“你们且让府中将门窗都闭了。府中女眷都留着自己屋子里,男丁,有刀剑的拿刀剑,没有的,棍棒斧头都带着身边。今日夜里,怕是会有动向。”
  **
  长卿这一梦,却并未去到居庸关。
  她不过是在佑心院门前再转了一遭,却是回到了上辈子与殿下送行的时候。
  梅香扑鼻,那樽棺椁就停在她面前,翊儿先扑了上去,哭喊着“阿爹”…她也从从容容走了过去,抬手轻抚在那冰冷的木头上,她却在问他:“生当复来归,死亦长相思。殿下该是忘记了。”
  生死也不过如此。以前她怕死,如今她竟是一点儿也不怕了。
  苏吉祥却将翊儿先抱了起来,“娘娘,秦王殿下让我们将小皇孙接回景玉宫中养着。”
  她笑着,“这样也好…”她心里却是清楚的,如今该由秦王接掌皇位,秦王尚无子嗣,若翊儿回去定会被立为太子。翊儿趴着她的裙角,哭着,“阿娘,翊儿不去景玉宫里,翊儿要陪着阿娘…”
  长卿帮他擦了擦眼泪,“翊儿前程无量,怎能被我拖累。我还得好生陪着你阿爹呢,你且跟着他们走吧。你亲生阿爹将来会是大周的皇帝,你便是最尊贵的皇家长子,太子之位指日可待。”
  翊儿哭声未停,却生生被内侍们抱走了。
  见得小皇孙不在了,苏吉祥方才来宣了旨,“娘娘,殿下临行前,想让您与她一同上路…”
  那鹤顶红的毒瓶早准备好了,她轻易从内侍手中接过。随后进了佑心院,回了他的书房。人刚走,地龙都已经不暖了。她想开口训斥一番那帮奴才们,可她一点儿气力也没有了。
  她抬袖再摸了摸那楠木的书案,殿下的指温仿佛仍存在这里。她再与他磨了一遍墨,那香气儿绵长,她不自觉地笑了笑,仿若他还在身侧,等着她的墨汁写字一般。
  她却自己提了笔,宣纸上,颤抖着的笔画已然不能连贯,泪珠落着那纸张上,浅浅如同淡色的梅花。
  她写好,持起那张宣纸,折好了方放入了袖口里。随后,她带着那毒瓶,缓缓走向寝殿,若黄泉路上与殿下相见,她若不记得生前了,她还能将这句话带给他…
  “愿逐月华流照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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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紫露院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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