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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凤尾蕉的养护方法 番外完结-第6章

小说: 凤尾蕉的养护方法 番外完结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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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低下头,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继续拖地板。收拾到冰箱的时候,又是一阵呆滞。往昔只有鸡蛋和隔夜外卖的冰箱被塞满了盒装水果和蔬菜。冷冻室里整整齐齐地码着包装肉类和水产,种类可以和楼下的生鲜小超市相拼了。过满的冰箱打开就关不上,柳南蕉费了半天力气,还是拿出来了一些,才勉强把抽屉推进去。他把多出来的东西放在一边,还没等想起要感慨些什么,手机就响了。
  是研究所的领导。问他什么时候能回来上班。柳南蕉诚恳地道歉,又立下许多保证。挂掉手机,叹了口气。
  他的日子很快就回到了从前的样子。骑着自行车上下班,到了单位就在电脑前坐一天。不累的时候回来自己随便炒个菜当晚饭,累了就叫外卖。平淡的两点一线。研究所的小分析员,每天处理数据。工资不高不低,福利待遇还好。没有大的风险,也没有大的前途。
  挺好的。能平淡地这么过着,就挺好的。
  谢霖留给他的那一冰箱东西,柳南蕉终究没舍得扔。食物又有什么过错呢。他们从土地里长出来,鲜活过,然后用自己的生命供养另一个生命。柳南蕉心里怀着一点悲伤的柔情,觉得浪费这样的生命,是可耻的。他一个人慢吞吞地消耗着那些存货,总是不可避免地想起谢霖。
  回忆是个骗子。它总是把痛苦变得模糊,然后给它蒙上怀旧的光。夕阳之下,绞刑架也会变得温情,看上去不再那么罪不可赦。
  据说人老了就爱想起从前的事。柳南蕉二十七岁,却觉得自己已经很老了。他的人生不再有什么微弱的期盼,也不会再发生什么重大的改变了。他不会结婚,可能也很难找到合适的伴侣。新买的这套小房子有贷款要还,研究所的假期也有限。家人存在感薄弱,几乎已经完全淡出了他的生活。
  他的一生或许从六岁的时候就已经注定了。重要的人总会离开,孤独才是人生的常态。而他已经习惯了。
  寂静的夜晚,蝶尾在圆缸中悠游。柳南蕉靠在客厅狭小的沙发上,看着一本旧书。他有不少这样的旧书,多是些伤春悲秋的诗词。颜淑歌似乎很爱看这类的东西,仿佛能从那其中找到许多安慰。六岁之前的记忆已经模糊,但他始终记得自己在某个暖洋洋的日子里,靠在母亲怀里,和她一字一字地念诗:茕茕白兔,东走西顾。衣不如新,人不如故。
  人不如故。他怅然放下那本书。不知怎么又想起谢霖。
  谢霖也是故人啊。
  手机猛然响起,柳南蕉的手抖了一下。他合上书,盯着屏幕上的来显看了一会儿,又扫了眼桌上的日历。铃声不知疲倦地响着,他最终还是接了电话。
  是父亲。继母的亲戚要来D市看病,想借住在柳家。
  但是房子已经租掉了。柳南蕉说道。那边离我单位太远,上班不方便……是,我是一个人。但让外人住我这里不合适。
  那边的声音有些不快。但柳南蕉仍然坚持着:不行。这是我自己的家。
  父亲仍然不肯放弃。柳南蕉揉了揉太阳穴:在这边要停留多久?不行让他们住宾馆吧……我出钱也行。
  电话挂断了,疲惫与厌烦涌了上来。总是这样。继母是不会同他来说的,所以总要父亲出面。柳父不是个好父亲,但他好歹也养大了柳南蕉。大学念了七年,一个月一千生活费,从没断过。虽然出国留学的哥哥,一年要花四五十万。或许是要弥补对柳南蕉的亏欠,D市的老房子大二便更到了柳南蕉名下。继母对此颇有微词,因为那套房子虽然有了年份,但地点是很好的,这些年升值升得出乎意料。
  身体的事,柳南蕉找机会和父亲提起过。柳父先是不信,后来却是沮丧。柳南蕉高中就不在他身边了,多年来都是保姆在照料。当初他对这个儿子寄予了很大期望,想要送他出国。但柳南蕉不肯。父子两个就此闹翻一次。后来便彻底疏远了。他对两任妻子各有亏欠,获知真相后,亏欠的人里又多了一个小儿子。这件事对柳父打击很大,但他很快从打击里振作起来,打算让这件事烂在父子两个的心里。
  大家都不做声,就可以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这种丑事是绝对不能传出去的。人生走到了柳父那个位置,名誉实在太重要了。
  房子其实是封口费。
  柳南蕉心知肚明,彻底断了最后一丝念想。何况时间过得太久,他早已没有证据。关起门来发生的事都是这样,受了再大的委屈,只能打掉牙齿和血吞。
  都是命。他认。
  然后他又忍不住想起谢霖。谢霖的字典里好像没有认命和忍让这类的词。那个人命好,家境优渥,从小一直作天作地,要什么有什么。大概就是因为这样,他从不相信这世上有求而不得,有委曲求全。若谢霖与他易地而处,只怕绝不会忍。非但不忍,还要鱼死网破。
  不。柳南蕉模糊地想着。如果是谢霖,这一切也许根本就不会发生。小时候的谢霖做事是不考虑后果的。惹恼了他,什么都有可能。他这样想,心头隐隐有一点快意,仿佛真的看到小鬼似的谢霖撕掉了继母脸上的面具,把那恶妇狠狠地报复了一番。
  笑过之后又很悲哀。他其实很羡慕谢霖,一直都是。
  但都结束了。笔记本亮了,是邮件提醒。柳南蕉点开看了一会儿,又烦躁地合上了电脑。
  自己其实一直都很软弱。尽管总是不愿承认,但这就是事实。他在所有可以反抗的时候都选择了忍耐。在所有可以前进的时候都选择了退却。不是因为别的,只是软弱罢了。多年来一直无法放弃赵一铭其实也是软弱,因为他害怕自己放弃了,就不会再遇到比赵一铭更好的了。所有人对他来说都是潜在的伤害者,只有赵一铭不是。
  但是到头来。这软弱伤害到的只有他自己。
  他抱头在沙发里坐了很久很久,最后重新打开电脑,开始读那封邮件。所里有个海外访问的机会。
  柳南蕉在沙发上坐了半宿,终于还是回复了那封邮件。
  他想出去看看。
  继母的亲戚对他似乎有看法。柳南蕉假装什么都不知道。礼数是周全的,就像对待一个陌生人,厌恶也是真心的,只不过没办法表现在脸上。偶尔受了几句不咸不淡的刺,他也都忍着。没什么忍不了,从小到大他就这一门功夫练得纯熟。
  人在洋洋得意的时候嘴巴就会松。柳南蕉也知道了继母这些年利用父亲的关系做下不少事。但他发现自己其实一点儿都不在乎。不管最后是万事平安还是东窗事发,他唯一的希望是,他们的蠢和恶不要打搅到自己的生活。真冷血,他在心里想着,原来我不知不觉已经变成了这个样子。
  海外申请存在一些竞争。有相熟的老同事暗示柳南蕉早点把签证办了,这可能会在最后评分时带来一点微弱的优势。去领事馆的时候碰巧遇到了大学的同学,许久未见,坐下来聊了一会儿。结果第二天谢霖就发了信息过来,问他是不是要走。
  文字上看不出语气。柳南蕉吃不准谢霖脑子里在想什么,干脆什么都没回。结果下班一出研究所,就看见谢霖那辆熟悉的黑车停在门口。位置堵得太正,想假装没看见都不行。
  车门开了。谢霖看着他,神色是前所未有的憔悴。柳南蕉踌躇了一下,还是坐了上去。下班时间路上很堵,他们只得花掉比平时更长的时间彼此沉默。最后谢霖在一个僻静的街区停了下来。十月,这个时间天已经暗了,路灯昏黄地亮着,仿佛萧索的秋意。
  柳南蕉看了一会儿,才认出这是哪里。时间过了太久,记忆有些模糊,而这里也不再是多年前的样子了。
  “你可能已经不记得了。你第一次和我说话,是向我收两块钱。”谢霖突然开口,声音有些喑哑。
  柳南蕉沉默了一下:“我记得。一百的新钞。还把我的手划了个口子。全班收上来的钱都找给了你……你很不开心,因为都是零钞,而且很旧了。”
  谢霖笑了一下,似乎被呼吸呛到,咳嗽了一阵子。好久,他的呼吸恢复正常,慢慢说道:“真的有那么想摆脱我么?连和我呆在同一个城市,都不愿意。”
  柳南蕉没解释。没什么好解释的,也许还是不说话的好。
  谢霖等了一会儿。只看到柳南蕉低头从包里拿出一个信封,放在了他的手边:“一直想着什么时候还你钱。”
  车里光线很暗,但他还是看到,谢霖的眼睛一下子就红了。那人扭开脸,半晌才开口,声音有点发抖:“我什么都没有,就只剩下这个了。可就连这个……你也不肯要。”
  柳南蕉不知怎么,也有些难过。
  谢霖一直没有回头看他。那个人的身体慢慢开始发抖。
  他不忍心再看,只得同样扭开了头。他从不知道谢霖是会哭的。
  “算了。上辈子欠你的……这辈子也是。”谢霖抽了下鼻子,重新发动了车。
  柳南蕉感觉自己的心脏抽动了一下。他讲过和谢霖一模一样的话,对赵一铭。是什么时候的事呢……是知道赵一铭和女友同居,还得和那人一起策划给他女友生日惊喜的时候吧。他那时候……真的也是伤透了心。
  兜了一大圈,车最后停在了小区的门口。谢霖这一次没有为难他,车门主动打开了。柳南蕉不知道该说什么,逃一样地跑了下来。他习惯了谢霖又臭又硬的脾气,却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害怕这个人的眼泪。
  谢霖什么都没说。车风驰电掣地开走了。马路上很快变得空空荡荡,冷风把柳南蕉吹透了。他突然意识到自己追逐的和追逐自己的人都离开了。往后就真的只剩他一个人了。
  谢霖是爱自己的吧。柳南蕉模模糊糊地想。他很想否定这个念头,但是那发抖的背和通红的眼睛始终在停留在眼前。他早已习惯了蜷缩在痛苦中,却从没想到,看到别人难过也是如此悲伤的事。
  因为自己比任何人都懂得其中的酸苦啊。看到那一切,就像是又一次看到得不到希望的自己。
  那天他在小区门口站了很久很久。隐隐约约想着谢霖会不会回来,就像以前很多次那样——看着走开了,其实没有走远,就在不远处望着。
  但是这一次没有。
  他低下头,一股自我厌恶涌了上来。
  他自己,或许才是最坏,最冷血的那个吧。


第6章 
  直到很多年后,谢霖想起高中,总有些低沉。那是他最不喜欢的一段时光,焦虑和压抑贯穿始终。在那之前,他与世界沟通的方式依赖于纯粹的本能。喜怒哀乐都在脸上,不必考虑太多后果。但从某一刻开始,他发现忍耐与隐藏的能力与生俱来,根本无需学习。他是谢磊的儿子。
  周围人都觉得他出圈,叛逆。只有谢霖知道,那是因为自己的“圈”与同龄人不同。他可以喝酒抽烟,打架斗殴,这都没什么。父亲的交际圈里,那些和他出身一样的二代们比他过火得多。但有些事是谢磊的底线。
  他想那些事里,也包括,成为一个喜欢男人的变态。
  变态这两个字让少年谢霖一下子阴郁起来。被鄙夷和厌恶的目光环绕,那场景光是想想就能让人发疯。
  他开始绕着柳南蕉走路,仿佛那人身上有什么能够传染的细菌。可是当看到远离自己的柳南蕉,轻松快乐地坐在赵一铭课桌上讲笑话的时候,一种强烈的恶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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