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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火云舞天-第16章

小说: 火云舞天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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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么?”他忽然笑了笑,“到底太医说的,还是你说的?”
  这话让朱翊晨眉心一紧,抬眼冷视:“二哥这话是什么意思?”
  “还能有什么意思?”他的笑容有几分暗淡,“现在有能力影响京中权力布局的兵力全在我手,翊晨,你在防我兵变。”
  默然许久,朱翊晨忽然扬眉而笑:“跟聪明人说话就是不一样,随便几句话,就能让人猜出真意。”说罢,举步沿着殿外慢行。
  “但是,这并不是解决之道,”朱翊炎与他并肩,仿佛谈天一般说道,“七叔那边兵力一旦有失,西疆大营远在千里之外,京中主动权全在我手,你要怎么办?”
  “凡事总有解决的办法,不劳二哥操心。”行至一处无人的偏殿,他眼眸微眯,推门而入。
  朱翊炎微微一怔,随后跟进。
  门合上,他负手看着朱翊晨沉凝的脸:“你有话要对我说?”
  朱翊晨抬头,望入他的眼中:“不错。”
  殿内暗淡的烛火轻晃,在两人身上投下交错的阴影。朱翊炎微微皱眉,总觉得此处有一股熟悉的气味,偏又被常年无人居住而生的尘土之气遮掩了,分辨不出。
  “二哥,你现在放手还来得及。”
  这句话让朱翊炎挑眉而笑:“翊晨,你这话不嫌多余么?你我都清楚如今是什么形势,我若收手,将会死无葬身之地。”
  朱翊晨背对着他,声音依然平静无波:“父皇交待过我,要留你性命。”
  “可是你不会留。”微扬唇扯出嘲讽的弧度,“以你的个性,不会容许身边有任何不稳定的因素,倘若有朝一日我败了,你必然会斩草除根。”
  阴影里淡雅的容颜在听到这一句话时现出淡淡的苦笑。二哥,最了解我的人果然是你,如果是以前,我决不会留你成为后患,但是现在,也许——“我会留。”
  朱翊炎微微挑眉:“你说什么?”
  “没什么。”当方才的自言自语根本没有发生过,他侧身,“只不过,如今处于上风的人是你,也许该讨论一下你会如何处置我。”
  这句话让朱翊炎微微一怔,而后苦笑:“我能对你如何?如果我胜出,决定你命运的人只会是你自己。”
  “我自己?”这个答案让朱翊晨怔了一下,而后冷笑,“我若败了,不会容许自己受人折辱,所以我只能有两种结局,一个是胜出,一个是死。”
  “那就同死吧!”他接得没有半点犹豫,静静地望着他,“我们同死。”
  “你……”定定地望着眼前平静的容颜,朱翊晨忽然笑出声来,目光冷漠,“你以为你能决定吗?二哥,就算死,我也不想跟你死在一起,那只会让我觉得被玷污!”
  此话一出,朱翊炎脸色大变。玷污?他的感情对他而言只是玷污?!
  面无表情地迎视眼前脸色阴沉的男子,朱翊晨仍然漠然:“怎么,难以忍受吗?我告诉你,我比你更难忍受,有时候想起来,更是令人作呕!”
  令人作呕?朱翊炎脸上忽然青白,阴晴不定地看着他半晌,忽然大笑:“好,好一个令人作呕,好一个玷污!”话音一落,伸手用力将眼前的人拉入怀中,狠狠将他压制在门上,咬牙望着他,不怒反笑,“那就玷污吧!”
  炽热的唇覆下,吞没欲出口的言语,以绝望的疯狂与他痴缠。
  他倾尽所有付出生命的爱恋,在他眼里只是玷污?他拼却一切不顾生死的追寻却令他作呕?他怎能如此残忍?残忍地将他所有的一切都否决。
  将他单薄的身躯禁锢在怀里,有力的手揪住衣袍,狠狠地撕扯:“想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玷污吗?我告诉你,这才是!”
  衣帛裂开的声响清晰地在寂夜里响起,朱翊晨咬牙,克制住想要反抗的念头,任由他为所欲为。
  “我如此倾心,却换来你一句玷污?翊晨啊翊晨,你好残忍!”堵住他的唇,狂放地侵入。
  闭上眼,将所有的情绪牢牢地控制住,然而,那紧握着颤抖的手心,仍然泄露出些许激动。忍住!一定要忍住……
  当灼热的掌扯开中衣、触到护身软甲的时候,神经末稍忽地一颤,他猛地睁眼,握成拳的手挣开他的箝制,急切地想要揪住将要被扯去的软甲。
  “给我放开!”焦躁中,他怒声叫道,想要阻止这场超脱自己掌控的变故。
  难道弄巧成拙了么?他居然……居然真的想侵犯他?
  “我为什么要放开?”他在他被咬得红润的双唇间惨笑,手掌坚定不移触到软甲边缘,潜入。
  “住手!”感到他温暖的手心贴上自己的肌肤,朱翊晨的冷静终于崩溃,然而,仍然阻止不了真实的自己被一点一点地揭开。
  突然,身上的人猛然停住,退开些许,直直地瞪着他。
  闭目转头,他避开那惊愕莫名的视线,脑中乱成一团。被发现了吗?真的被发现了吗?是不是……一切都到头了?牙关死死咬住,血丝渗出唇齿,他恨不得咬舌自尽,没料到自己居然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
  怎么办?这个时候该怎么办?
  沉默无止尽地泛开,直到那苍老震怒的嗓音颤抖着传来:“朱翊炎,你……你干的好事!” 第九章
  两人一惊,侧头往声源看去,厚厚的帷幔掀开,仁举帝躺在榻上,身旁伴着总管。
  这里,就是仁举帝移居之所。难怪他会觉得有一种熟悉的气味,原来是原先寝宫中的药味。
  “儿臣参见父皇。”两人跪下。
  仁举帝冷哼一声,目光投向整好衣裳却一脸苍白仍在颤抖的朱翊晨,怒火陡升,怒视着垂着头的朱翊炎:“这、这是怎么回事?你给朕说清楚!”他到底听到了什么?他的两个儿子,居然、居然会……
  他还未开口,朱翊晨已低哑出声:“父皇,怎么回事您都听到了,还需要再问吗?”
  这句话已是承认了两人之间纠缠不清的关系,仁举帝望了望跪在地上一言不发的朱翊炎半晌,终于颤抖着伸出手去:“你,给朕滚到东北去,一辈子都别回来!”
  低着头跪在地上,怔了半晌,偏过头去,却看到朱翊晨避开了他的视线。唇边忽然泄出苦笑,慢慢地磕下头去,声音低低暗暗:“谢父皇。”
  原来,这一切不过是个圈套,故意将他引来此处,故意激怒他,故意让父皇发现……只是,没有想到会让他发现秘密吧?翊晨……或者,你真的是翊晨?
  “儿臣告退。”缓缓起身,经过他身边时停住,低低地道,“你是不是已经准备好怎么对付禁卫军了?会这么笃定地出这一招,必然已经想好怎么处置禁卫军了吧?”
  朱翊晨低下头,声音轻轻传出:“西疆大营三千精兵已经入城,他们会混入禁卫军中,想必现在已经将各个将领擒获。”
  “原来如此。”他忽然轻笑,“你今晚最重要的目的是拖住我吧?”
  垂下头去,抿紧唇一言不发。
  半晌,终于失笑,却笑得惨淡:“翊晨,后会有期吧。”踏出殿门,头也不回地离去。
  他败了,败在被他利用了情感。那句话说得一点也没错:谁先动了情,谁便会输……
  
  卓王朱翊炎被贬的那一天,风雨凄迷。晚春的风却森然凛冽,淅淅沥沥的雨淋漓而下,浇得满城萧条。
  凄风苦雨中,他极目遥望,只见前路茫茫,不知终途在何方。
  要离开了吗?离开这是非之地,离开那个人。
  苏辞默然立在一旁,不发一言,崔其华忧心地望着他,将一件衣袍披上他的肩,想要阻去无处不在的寒风,却被他推开。
  “王爷,”她低低地叫,“您会着凉的。”
  “没关系。”淡定的眸微微地笑着,“只是苦了你们,也要跟本王去东北荒漠之地。”
  苏辞抬头,也淡淡地笑:“王爷何必说这等话?这些年来,与王爷同生死共进退,苏辞无憾,情愿一同贬去东北,不是因为王爷是属下的主子,而是因为王爷是属下的知己。”
  “王爷,其华愿以身相伴,是因为王爷一直以真心相待。”
  望着这两人半晌,他终于叹息了一声:“那么,我们就共进退吧。”
  
  百丈之外,一双冷漠的眼向这方凝望。冷风拂过,他衣袍翻飞、发丝轻舞,眼神却迷离如雾,只是定定地注视着这一幕。
  “王爷。”身畔的侍从低声唤道,“您不去送行吗?”
  沉凝的眸一动,唇边微微泛出自嘲的笑:“送行?是我害他落到今日这番境地,还要去送行,这未免太假惺惺了?反正这一切总是要结束的,就这样结束好了。”二哥,你明明可以反击的,为什么不说出那个秘密?如果你说出来,我必败无疑……
  星星点点的雨在脚下溅起一朵朵水花,冰凉的水气沁入肺中,心口忽然疼痛起来。
  “你去吧,苏辞与你兄弟情深,此番一去,不知还是否有相见之日,怎么说你也该去见他一面。”
  苏墨沉默半晌,终于点头:“是。”将手中的伞塞入他手中,往长亭处急奔而去。
  他淡淡地笑着,望着苏墨的身影渐渐远离,任由寒风将手中几乎握不住的伞掀起,远远地刮离。
  淡雅的容颜笑得恬静无比,不去管眼前倾泄而下的雨模糊了视线,也不去管寒风侵入襟怀、衣袂乱飞。终于转身,让单薄优雅的身影渐渐在风雨中朦胧。
  二哥,或许东北苦寒,但是,总可以留你性命。到时,娶了崔其华吧,那样,你可以在东北平淡而幸福地过完这一生。
  地狱,让我一个人下。
  当少年秀逸的身影终于在风雨中消失不见,雨中的老僧幽幽叹息,慢慢向长亭走去:“阿弥陀佛——”
  
  “王爷!”一身湿淋淋地回府,果然引起侍从的慌乱,他淡笑着挥退他们,一步步安安静静地往前殿走去。
  就让他任性一次吧,湿漉漉的衣袍贴着肌肤,冰冷彻骨,却让他可以借此让整个身躯麻痹,让心口难以呼吸的痛失去感觉……
  踏入殿堂,一抹冰雪似的白落入眼中,他的眼忽然因这没有预料的景像而倏然眯起。
  “师姐?!”
  背对着他的潇洒白影负手而立,手中折扇轻挥,一派的温文尔雅、风采卓然。听到他的唤声,转过身来。
  刹那间,风雨仿佛消逝无踪,只因眼前这白衣公子,他的微笑如同破云的煦阳,辉映了一室的温暖和煦。
  “好久不见,翊晨。”依然是温温润润的语调,即使已不再是朝中权倾一时的太傅,楚临风依然风采翩然,举止之间散发出的高洁清濯,曾经令万人景仰。
  一时之间,话语全部哽在喉中,他只能怔怔地望着眼前微笑的如玉容颜。
  “师……师姐……”虽然不曾在师父门下一同受训,他们之间的同门之谊却毫无疑问,或许,当初宇淳国师收他们为徒时,便已想到他们原就是一类人。
  “师姐……”喃喃低语地唤着她,水滴滑下额角,染湿了眉睫,还是轻轻地唤着,“师姐……”
  春风般的温和包围住他,楚临风怜惜地将他揽入怀中,低低地叹息:“唉,真是个固执的孩子……”
  
  虽然是贬谪,朱翊炎前往东北的途中却无疑是被押送。一队人高马大的壮汉被派来保护他们,实则监视得密不透风。
  他暗暗苦笑,恐怕这一切也是翊晨安排的吧?怕他折回京中坏他好事么?
  “王爷,您喝水。”崔其华递上茶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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