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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唯一生还者-第18章

小说: 唯一生还者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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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六航线约七度。 
  有两分钟的时间,没发生任何事。然后飞机航向突然做了一个机头向右三度的调整,似乎驾驶员已经知道自己偏离航线了。但仅仅三秒之后,又紧接着做了一个机头向左四度的改正。 
  分析了飞行记录器里所有三十个参数,似乎可以确定航向的改变,不是因为转动飞机,或是机身转动的结果。 
  首先机尾部分曾摆向左边,而机头向右,然后机尾摆向右边,而机鼻向左,在半空中滑行,就像车子在冰冻的高速公路上左右滑动一样。 
  坠机后的资料分析,对驾驶可能使用方向而造成航向突然的改变,也一度引起疑虑。但这是没什么道理的,几乎飞机所有左右摆动的动作,都是由于尾舵的运动所造成的,但民航机的驾驶员,因为考虑到乘客的关系,向来是避免使用方向舵的。 
  一个剧烈的摆动,会造成单边加速,而将站着的乘客抛到地板上,食物和饮料也将四处飞溅,进而造成大众的惊慌。机长白帝洛和副机长孙维特有四十二年民航机驾驶经验的老手,任何航向的改变,他们一定会使用副翼——主翼末端以铰链转动的翼板——作温和的转向动作。只有在起飞时引擎失效,或降落时遇强劲逆风的状况下,才会使用尾舵。 
  飞行记录器显示,在初次摆动事件之后八秒钟,三五三号班机的航向再度向左突然改变三度,接下来两秒钟后,更剧烈地向左摆动七度。两具引擎都功能正常,不是造成此次灾难的原因。 
  当机身前半部急遽摆向左舷时,右边的机翼必会迅速在空气中划过而获得升力。当右边机器被升起时,会迫使左舷朝下。在接下来的二十二秒,飞机倾斜转弯达一百四十六度,而机头朝下也达到八十四度。在那令人难以置信的短暂时间里,飞机从平稳的飞行到致命的翻滚,最后飞向结束。 
  以正副机长的经验,应该在飞机滚翻之前,就能迅速改正摆的动作,更不可能造成这无可避免的坠机事件。在各种推测之下,专家们相信机长一定曾急速地将方向盘转向右边,也一定使用了一副器将七四七回复水平飞行。 
  要不然就是一具液压系统失效,使得驾驶员的努力白费,造成国家航空三五三号班机以大角度俯冲而下。因为所有的引擎都是发动着的,它们栽进草原中,将数千年堆积起来的土壤像水一般地向外喷洒出去。 
  剧烈的撞击,穿透了岩盘,将惠特尼公司制造的发动机钢片,摧枯拉朽似地裂成碎片,撞击的巨响,将远在派克峰栖息的禽鸟惊飞起来。 
  在撞击的坑口绕行到一半时,芭芭拉和乔停住脚步,仰首望向东边天际的雷雨云。他们想的不是即将形成的暴风雨,而是回忆一年前那个晚上短暂的雷电。 
  坠机后三小时,调查小组在总部的分遣队,随即搭乘联邦航空署的飞机,从国家机场起飞,离开了华盛顿。那晚,帕布罗市的消防队和警方很快就发现没有生还者。他们往后彻退,以免破坏可以帮助国家交通安全委员会了解实情的证据,同时他们也派人在坠机现场的四周警戒。 
  黎明时分,行动小组抵达科罗拉多的帕布罗市,那里比喷泉市离出事地点还要近。他们与联邦航空局的人会合,这时航空局的人已取得飞行记录器和驾驶员座舱通话记录器。 
  这两项装置都会发射讯号,可以很容易地确定它们所在位置,所以即使在黑暗中也能很快地寻获。 
  “记录器被我们送回华盛顿安全委员会的实验室。”芭芭拉说:“钢制的保护罩被撞击得相当严重,我们但愿这些资料都还能够读取。” 
  公路两边聚集了消防车、警车、救护车、联邦特勤单位的土黄色轿车、验尸官的车再加上与此事件有关的人、好奇的群众及看热闹者的车。“总是搞得乱七八糟,”芭芭拉说:“许多装有卫星天线的转播车,我们一抵达时,将近一百五十个记者大声要求发表声明。但我们根本没什么可报告。” 
  芭芭拉的声音逐渐低沉,她将两手插进牛仔裤口袋中。 
  将视线自云端移至洼洞,三五三号班机如今只是深镌在破碎山岩上的记忆。 
  “我没事,”乔安慰着芭芭拉,虽然他的声音有点哽咽,“继续说,我要知道怎么回事。” 
  芭芭拉沉吟片刻,她在全神思考该告诉乔多少事实。 
  “当我和行动小组一起到达时,”她说:“第一印象总是那股味道,那股一辈子都忘不了的臭味。喷射机的燃油,闷烧的聚乙烯和塑胶制品,绝缘材料的焦味,融化的橡胶,和…… 
  烧焦的肉体,从尸体和洗手间流出的排泄物……“ 
  乔强迫自己的眼光停留在坑洞里,因为他必须带着新的力量离开此地,使他能以正义对抗邪恶,不论他的对手有多庞大。 
  “通常,”芭芭拉说:“即使再猛烈的撞击,你也可以找到一些残骸,大得足以令你一眼就认出是一架飞机。一片机翼,一段机尾、一截机身骨架。这要看撞击的角度而定,有时你甚至会找到机头和好端端的驾驶座舱呢。” 
  “那三五三号班机呢?” 
  “残骸碎成很多的碎片,乍看几乎看不出是架飞机。在我们看来,好象有一大段的机身不见了。但它们确实在这草原上,裂成碎片散布在山坡上的树林间,四面八方都有。都在这里……最大的一块不会比汽车的车门大。我所见到的残骸,一眼能认出的是一具引擎的一部分,还有一张大的一块,不会比汽车的车门大。我所见到的残骸,一眼能认出的是一具引擎的一部分,还有一张乘客座椅。”“这是你见过最严重的一次坠机事件吗?”乔问。 
  “没看过比这更糟的,只有两件可与其相比——包括九四年美国航空四二七号班机在宾州霍普威尔市的坠机事件,那时我还不是调查组长,但我亲眼目睹。” 
  “这里的尸体,在你到达时是什么样的情形?” 
  “乔……” 
  “你说没人能生还,你为什么如此肯定?” 
  “你不会想知道为什么的。”当他们眼光相遇,芭芭拉避开他的注视,脸朝向别处。“这都是幻觉在你梦中作祟,乔。 
  他们耗掉了你部分的灵魂。“ 
  “那些尸体到底怎样了?”他坚持要问。 
  芭芭拉用两手将白发从额前擦向后面,她摇摇头,两手又插进口袋中。 
  乔深吸一口气,颤抖着将它呼出,他将问题重复问了一遍,“那些尸体?我必须知道每一件我所能知道的事。任何细节可能都有帮助。就算没用……它们也能让我保有凌厉的怒气。这个时代,芭芭拉,你知道,我需要怒气让我能继续下去。” 
  “没有一具尸体是完整的。” 
  “全部都不完整?” 
  “是的,连接近完整的都没有。” 
  “三百三十具尸体,最后法医能辨认几具……至少能找到一些牙齿还是身体的某部分,以确定他们是谁。” 
  他的声音刻意装得平板、不带感情,但已近乎耳语。 
  “我认为应该超过一百具。” 
  “躯体破碎,身首异处,血肉模糊。”他一个字一个字的重击着自己。 
  “比那还糟,所有巨大冲击的能量,在一刹那间全部释放出来……大部分的残骸,你甚至无法认出那是属于人类的。由于血和卫生纸会传染高危险的疾病,所以我们只好撤出,穿上生化防护衣之后再回到现场。所有残骸的碎片,都经过结构专家编号分类再送走。当然,为了保护他们,我们沿着碎石路设置了四个消毒站。大部分的残骸在被送往帕布罗机场内的停机棚之前,都得先在那里经过处理。” 
  乔要残忍的证明给自己看,在这件事尚未水落石出之前,他的痛苦将不再会比他的愤怒更为强烈。他说:“那很像将他们放进树木的除皮机里一样。” 
  “够了,乔。知道太多细节,对你并无帮助。” 
  草原上一片死寂,犹如宇宙的最深处。 
  几只蜜蜂,在八月的酷热下,有气无力的飞着,但如此热浪仍然驱不走乔的寒意。 
  “失事的原因,”他问:“就是因为液压系统故障,还有那些什么方向舵,摆动和滚翻之类的东西?” 
  “你真的没看报?” 
  “我没办法看。” 
  芭芭拉说:“像是炸弹、气候反常,和一些其他可能的因素,早就被排除在外。研究机体结构的小组共有二十九位专家,他们在帕布罗的机棚里,花了八个月的时间研究残骸,仍然无法找到可能的原因。他们怀疑过许多不同的因素,有一阵子他们认为可能是引擎架失效,或是推力逆转装置故障。但最后他们排除了所有疑点,没有任何官方鉴定的可能原因。” 
  “这样寻常吗?” 
  “不寻常,但有时我们也无法判定。像九四年在霍普威尔那场空难就是。事实上,在九一年有另一架七三七客机,在接近科罗拉多喷泉市的时候坠毁。机上所有人员都死亡。 
  所以这件事,我们也很困惑。“ 
  乔知道她刚说“没有官方鉴定的可能原因”的那句话里,内藏玄机。 
  接着第二个想法冲击着他,“七个月前,你从安全委员会办理提前退休。这是那位欧马里先生告诉我的。” 
  “欧马里,好人一个。他带领‘人为因素’小组调查本案。不过那离我退休,已是九个月前的事了。” 
  “如果机身结构小组在坠机后八个月,仍在检查残骸……而这位原任的调查组长,却不留下来监督整个事件的疑问,这是不是有点……” 
  “三十六计走为上策。”她承认,“当一切都变了质,当证据突然消失,当我开始嚷嚷……他们就给我压力。起初我试着留下,但我就是不能像他们一样欺瞒大众。我不能又尽本分又不泄漏秘密。所以我选择脱身。我不觉得骄傲,但我有人质在他们手上啊,乔。” 
  “人质?你的孩子?” 
  “丹尼,他今年二十岁了,已不再是孩子。但如果我失去了他……” 
  “他们威胁你的儿子?” 
  虽然色色拉是看着眼前的坑洞,但她看的是一件尚未发生的危机,而不是一件已成事实的灾难。她看的是一个人的生命安全,因此却无法顾到三百三十条人命的牺牲。 
  “那是发生在坠机后的两星期,”她说:“我人在旧金山,因为三五三号班机的机长白帝洛住在那里。我负责督导调查他的生平资料,看能不能找到他是否有心理上的毛病。” 
  “找到了吗?” 
  “没有,他是个像石头般的硬汉。那段时间也是我承受最大压力,要对外公开事件的某些证据的时候。我住在一家旅馆里,我一向是那种睡觉时很容易就惊醒的人。凌晨两点三十分的时候,有人扭亮了我的床头灯,一把枪对着我的脸。” 
  多年来,为了随时接听行动小组的电话,芭芭拉睡觉时已养成随时惊醒的习惯。桌灯开关的声音和刺眼的灯光把她弄醒。就像平常醒来接电话一样,她立刻警觉且头脑清醒。 
  当她见到闯入者时,差点叫了出来,但她却发不出声音。那个枪手年约四十岁,一双像猎狗似圆滚哀伤的眼睛,一个二十年酒龄的酒糟鼻,一张贪婪的嘴。他那厚厚的嘴唇,从未合起来过。似乎在等着下一个他无法抗拒的诱惑——香烟、威士忌、点心或是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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