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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48章

宰执天下-第21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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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侄儿不是这个意思,侄儿是说,韩相公的名声之所以好,就是因为他时常注重自身清名,不会明做背信之事。只要我韩家早日向东府输诚,河北定将稳如泰山。”

    韩缜闻言,立刻苦笑起来,韩维也是一声怒哼。

    要是两人愿意这么做,早就这么做了。

    上京前他们也曾想过站在韩冈一边,以延续韩绛留下来的旧情分,但这是要做盟友,可不是俯首称臣来着。

    韩宗儒就像没看到两位尊长的表情,“有了父亲与叔父的支持,潞公不足为患,相公们自是不会再与外树敌。攘外必先安内,若内已安,外夷自然易攘耳。”

    有议政会议在前,便可知韩冈早已处心积虑,布局多年。所谓大议会,绝非突然而至的灵光。而太后突然病倒,这么巧的事,当真能相信吗?往深里去想,简直让人不寒而栗。

    其实自家父亲和叔父应当已经想到这一点了吧。韩宗儒想着。否则很难解释他们对章、韩的态度与上京之前迥然相异,只是都不敢多想。

    这样的指控当真泄露出去,就是逼着章惇、韩冈下死手。

    汉末董卓初掌权时,还是很注重名声,对士大夫也算礼重。待名声一坏,就什么都敢做了,焚洛阳、发皇陵,远比换个皇帝严重得多。

    这就像是青楼里的妓|女,清倌人时,尚可如大家闺秀般矜持,等到失了元红,可就生张熟魏,无所顾忌了。

    在他们掌握着天下兵马大权的时候,再是重臣元老,身家性命其实也都握在他们手中。一旦让章惇、韩冈变得无所顾忌起来,有几家能安安稳稳活到下一个太平时节?

    韩宗儒不信文彦博想不到,即使无法确认,也能泼韩冈一身脏水,绝对能比韩冈早上一步。

    可文彦博锲而不舍的与政事堂为敌,却始终没开这个口,想必文彦博也清楚,之前败了还能照旧回家养老,保持一份宰相体面,要是用这等理由攻击章、韩,能去岭南已是万幸。

    为了韩家安稳,现在就应该站在胜利者的一边,为了韩家的未来,现在更应该站在胜利者一边。

    至于脸面,三伯父去后,韩家的脸面就少了一半,等到两位尊长一去,剩下的一半也会飞走九成。没有一个出来撑门面的议政,就是四代三公,破落下来也是转眼间事。

    只是自家的父亲和叔父不下决断,韩宗儒也懒得多劝,低头数着自己的手指头,等着两位老人家的决定。

    最终,韩缜先下定了决心,“十一,待会儿你代你父和我去拜访一下章相公。该说什么,就不必我多说了。”

    韩宗儒却没有即时回答。

    朝中两名宰相虽是同一派系,一向共进退,可两人也是各拥一帮班底,各有各的势力。

    灵寿韩家已远离朝堂,韩维、韩缜在外任官多年,但先人荫庇尚在,在朝堂上的影响力依旧深远。选择支持哪一位宰相,就是在天平上压下了一块重重的砝码,原本的平衡将很难再保持下去。

    从整体上看,韩冈比章惇略占优势,在选择支持对象的时候,韩缜就是想要将双方实力减小差距。

    只不过韩宗儒觉得还是冒险了,贸然插手日后可能会有的宰相之争,情况危急的程度不会比现在要轻。像韩家这等有声望有实力的的支持者,必定是最先被瞄准的目标。

    “以侄儿一点浅见,去见章相公、韩相公,不如去见苏平章。”

    “苏颂!”

    “苏子容?”

    “孩儿觉得去见苏平章,比去见韩相公、章相公更有用。”

    苏颂并非恋权之人,早已不问世事,这是京人的共识。京师近来一片混乱中,这位原本就不怎么管事的平章军国重事,更形同隐身。文彦博和韩冈如同斗鸡一般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朝堂之上就仿佛不存在这位群臣之首一般。就连韩维、韩缜都下意识的忽略了这位老宰相。

    可这十年来,正是在苏颂的帮助下,才将章惇稳稳的压制住,否则两位强势的宰相联手秉政,中间连个缓冲和调解的人物都没有,即便旧日是刎颈之交,也终会反目成仇。能做到这一点,苏颂的能力可见一斑。

    要说他在这个节骨眼上致仕,让韩宗儒怎么想都不可能,“孩儿不觉得苏平章现在是在家里养老,这可正是有所作为的时候。”

第48章 时来忽睹红日低(34)() 
韩宗儒坐上了自家的马车,直趋平章府。

    韩缜、韩维接受了韩宗儒的提议,打算先从苏颂那边着手。

    只是在父、叔面前侃侃而谈的韩宗儒,上了车后,就开始频频的擦汗。

    章惇、韩冈皆是强势的宰相,一切政务皆自两人发动,苏颂的形象越发的模糊。两眼一抹黑,这让韩宗儒开始担心起一会儿与苏颂的会面。

    与外人交流可不是自己擅长的领域。

    也亏父亲、六叔敢把自己放出去,万一自己不小心开罪了苏颂,肯定会连累家族。

    ……还是说他们根本没有对自己抱希望,让自己去拜见苏颂,也只是一个幌子。

    不自觉的,韩宗儒的想法又开始偏向消极。

    突然大起来的噪音,让韩宗儒从低沉中警醒。

    敞开的车窗让街上的喧闹传进车厢。

    韩璃将另一扇车窗也打开,回头问道,“阿爹,这样是不是好些?”

    儿子的眼神中带着殷殷关切,韩宗儒心中一暖,“没什么。”

    瞥了眼车窗外,大多数路人对街上往来穿梭的马车毫不在意,但还是有几道好奇的目光投射过来。

    向后靠上椅背,他闭上眼睛,“把帘子拉下来。”

    韩璃连忙将车窗上的细竹帘都拉了下来。

    透过竹帘,微风徐徐,吹不散车中暑气,尽管跟世上所有的胖子一样,韩宗儒很是怕热,但他更不习惯抛头露面——如果有哪人打小儿出席宴请,或是面见外客,回头就会被父母一通训斥,换谁都不愿意出外见人了。

    能在家人面前侃侃而谈,却是畏见外人的性格,只是给韩宗儒他平素里不顾形象的举动给掩盖了。长辈不会让他接待宾客,即使赴宴也不会成为关注的焦点。

    可今日却是要独自去见平章军国的首相……

    睁开眼,见到的又是韩璃关切担心的眼神。

    不能让儿子看见自己不成器的样子。

    韩宗儒眨了眨眼皮,给了儿子一个气定神闲的笑容。

    收敛起即将拜见苏颂的忐忑,思绪又回到正事上。

    苏颂未来的角色,这是韩宗儒迫切想要弄清楚的一件事。

    宰相统掌内外,太后、天子垂拱而治,而大议会则牵制宰相。

    这一体制成型后,韩冈、章惇将会继续在政事堂中掌握大权,但苏颂的位置呢?

    以苏颂的身份,章惇、韩冈不可能不给他一个与他身份相符合的位置。

    是继续担任平章,还是是大议会的议长,等五年后再交给韩冈。

    如果真的是大议会的议长,他到底能做什么?

    议员们并没有上下级的从属关系,每个人手中一张选票,没有哪位会多上一张。

    这与议政会议不同。议政们即使都有着决定宰辅和国是的投票权,但提出宰辅的人选,拟定国是,都不是普通议政有资格参与的,而且在职位上,主从高下十分明显。

    来自于天下各路州的议员从理论上来说,都是平起平坐的。苏颂纵然可以用自身的威望来影响一大批议员,但更多的议员只会按照籍贯的不同相互抱团。

    只是宰相们肯定有办法聚合这些乌合之众,否则绝不会有这个大议会。但韩宗儒想不出有什么招式可用,又不能凭空猜测,推断必须建立在经验的基础之上,不然就是胡思乱想了,到最后,他也只能等着看了。就像是陌生的森林中突然出现在面前的一条路,不去走走看根本不知道前面到底是什么。

    “阿爹,到了。”

    韩宗儒心脏一阵狂跳。

    他知道自己紧张,也清楚自己不能紧张,但韩宗儒就是定不下心来。

    站在车外踏板上的家丁打开了车门,韩璃先下了车,随即他就抬起了头。

    下雨了。

    雨并不大,没能冲散提前而至的暑气,反让空气更加闷热起来。

    随行的家丁为韩宗儒撑起一面油纸伞,一旁的车夫则恼火的望着天上。

    一场大雨,能洗清京师空气中无处不在的煤灰,而一场小雨,则只会将天空中的灰土洒在暴露在雨中的马车上。淅淅沥沥的春雨过后,街头上的马车车厢上,到处都能看见星星点点的泥斑。家里的这辆车,回头必须要清洗一番,不然可见不得人了。

    居京师,大不易。韩宗儒想着,这话放在现在说,也的确没错。

    韩璃上去递了门贴,过了一阵,苏颂的儿子苏诒便出来迎接。

    苏颂的府邸原是高家旧第,自高太皇坏事之后,高氏族人纷纷被请出朝堂,甚至京师。大多安置去了西京。脏的臭的,只要是从朝堂上排挤出来的,全都给丢到了洛阳那里去了。

    跟在苏诒身后,韩宗儒父子穿廊过巷。高氏留下的府邸占地数百亩,比起另外两座相府,更阔大了几分。当苏颂见客的位置,从通常的正堂、偏厅或书房,改到了后园,这就累惨了不擅运动的韩宗儒。当远远看见池畔垂钓的苏颂苏子容时,韩宗儒和扶着他的韩璃,终于是松了一口气。

    韩宗儒在家中不受父亲宠爱,几乎没有被招出去见过外客,也没被带着赴过酒宴。尽管家中叔伯辈皆身居显宦,与苏颂也多有往来,可大名鼎鼎的苏平章,韩宗儒还是第一次与之见面。

    坐在伞下塘边的苏颂,手持一根钓竿,手上拿着一只银酒盏,也不知是喝酒,还是钓鱼。须发皆白,是个慈眉善目的小老头儿。坐着的时候,腰背稍稍弓着,比起牛高马大、老而益壮的文彦博,他的外相就显得有些平凡了。

    苏颂身旁,还有一青衣人,同在伞下,却是站着。比起苏颂的温润,此人就稍嫌锋利了。

    三十多岁的年纪,却没有惯常士大夫到了他这个年纪都少不了的肚腩,反而肩阔腰窄,宽阔的肩膊将青衫撑起,显得极为精壮。相貌亦是精悍,眉眼模样与苏颂相距甚远。

    说是文臣,虽带几分文气,可身材就不像。士人要么富态,要么清癯,少有健硕精壮的外相。可要说是武将,韩宗儒打过交道的一干武将,只要不是外戚荫补而来,却都是以膀大腰圆为荣,每日酒肉下肚,身高六尺、七尺、八尺,往往腰围也能有六尺、七尺、八尺。

    不像是苏家子侄,也不似苏颂身边得用的幕宾,更像是从江湖上招徕的护卫。如今市面上的传奇、小说里面,有很多名臣身边都有一个两个听话得用的侠客,就像聂隐娘、昆仑奴一样。

    韩家近边境,有近万庄客,数百家丁,设保甲,建忠义社,平日里也养着几个教习,演武习射,个个都有一身好武艺,只是看起来远不如面前的这一位。苏颂做了十几年群臣之首,身边有这么一位侠客倒也是寻常。

    韩宗儒的到来,吸引了两人的视线,在韩宗儒过长的注视中,两人不约而同的皱起了眉头。

    韩宗儒见状收慑心神,不再胡思乱想。

    自家就是太容易分心了,要不然何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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