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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76章

宰执天下-第217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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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那些奸佞的为人,或许都有可能根本不去查,全都抓起来拷问,最后将有一丁点牵连的人都远流边疆。

    一切希望皆成泡影,自己就只能继续在幽禁中度过余生,这样的生活与死又有什么区别?或许,那些逆贼看到外面的人心,就会自此赐给自己一个痛快。

    一声喊叫只要一瞬间,赵煦闭着眼睛,等待着终局的到来。

    只是……这个瞬间……似乎太长了一点。

    赵煦睁开眼睛,黄获得望着前面。

    却发现那内侍什么反应都没有,依旧安安静静的站立着,就像平时一般。

    这是从三个月前调过来的内侍,赵煦只知道他叫王保,也可能是王宝,或是王褒,替代之前的内侍,贴身服侍赵煦。

    王保比谁的话都少,甚至一整天下来,只见他听人吩咐,就没听见他说过一句话。所以这三个月,王保才能一直被留在赵煦的身边。

    福宁殿中,各色人等数百。能常在赵煦身边露面的位置,也有二三十个。赵煦亲自计算过,这些差事,平均一个半月就要换人。王保一留三月,已经算是很长了。

    赵煦干咽了口唾沫,怀中一分希冀,试探的问道:“时候到了?”

    王保点了点头,依然没有说话,只是视线转移到了赵煦的手上。

    赵煦将死的心脏扑通扑通跳动了起来,希望又重新回到了他的心田。

    现在是要赶紧将这几张纸条处理好,然后就可以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

    他左右看看,没有水,又没有什么可以藏的地方。如果只是第一张的那种小纸条,还能吞下去,但第二张却是黏合了报纸碎片,有些厚实,赵煦自觉是吞咽不下去。

    王保这时向屏风外瞥了一眼,然后一弯腰,飞快的从赵煦夺过了三页纸片。

    赵煦刚要惊叫,却见王保什么话都没说,就将几张纸丢到嘴里,狠狠嚼了几嚼,脖子一抻,硬是吞咽了下去。

    赵煦眼定定的看着重新恢复到木然呆板的王保,忽然间眼圈泛红,又想哭。

    王保脸上却泛起了急色,手指着外面,眼睛抽筋一般的递着眼色。

    赵煦愣了一下,明白了过来。

    “来人!”赵煦抽了抽鼻子,一抹眼睛,大声叫了起来,“朕要起来。”

    话音方落,立刻就有几名宫女端了水盆和小块黄绸过来。

    水盆里面盛满温水,又撒了香精。黄绸则是如蜀锦,柔软又厚实,专一为皇帝大解后使用。

    开封城的粪行里面就有人专做这营生——每日守在在皇城出来的下水道口,将这些缎子捞起来,大部分是拿去洗干净卖给人做汗巾。

    被服侍着净了手,又换了身干净衣服,赵煦在大次中央当着衣架,让内侍们给自己换上去太庙的穿戴。

    眼角的余光,不时看见王保沉默独立的身影,赵煦的心中安定了许多。

    即使狡妇奸佞都想尽办法要孤立自己,可天水赵氏百多年来对天下的功德,不知有多少人铭记在心。

    王保就是其中一个。

    赵煦相信,福宁殿中,绝对不止一个王保。这些宫女、内侍里面,肯定还有自己的支持者,只是畏于慈寿宫与两府的淫威,不敢表明心迹。

    只要积攒实力,等待时机。

    身边有人可以保护自己,宫廷之外也还有不知多少正人义士,在等待着掀翻那些贼子的机会。

    赵煦仰起头,让人将沉重的十二旒冕戴在头上。

    昂首挺胸,一股使命感充溢在胸间。

    自己还年轻,还有颇多时间,日后的年月,他定要在忠臣良将的辅佐下,将这被奸臣权相篡夺的大政给夺回来,还大宋江山一个朗朗乾坤!

    ‘父皇在上,儿臣赵煦,定会为你报仇雪恨。’

    赵煦嘴唇翕动,无声的向早已不在的父亲立下誓言。

    ……………………

    “皇帝皇后差不多该出发了。”

    韩冈看了一下座钟,发现不知不觉已经是申时了。

    曾孝宽也将视线投递过去,也吃了一惊,“都这个时候了?!是得快一点了,不然怕是赶不及回来。”

    婚礼该在黄昏举行,等赵煦和越娘去了太庙再回来,正是应该是暮色将临的时候。

    如果中间有什么事耽搁,使得误了吉时,从章惇开始,所有担任主持和组织工作的官员,都得受到惩处,即使章惇是首相,也不能就此免责——一个组织想要维持稳定,保持其生命力,即使组织的首脑,也不能随意免除自己理应承担的责任。

    不过以章惇的强势,即使皇帝突然腹泻,他也会在预定的时刻将皇帝强扯上玉辂,绝不会在意皇帝会不会拉在身上。

    韩冈和曾孝宽的担心也实在太过多余。两人的话声方落,就听见前面响起了曲乐声。

    两人对视一笑,皆放心下来。

    外面的事情不用担心,他们只要等着队伍回来之后,一起归班向天子道贺便是。

    眼下的事情才是重点,曾孝宽问道:“年号的事,玉昆你是不是已经跟太后提过了?”

    韩冈点头,“太后也说了,既然皇帝大婚,她也不理事了,这年号也差不多可以换了。”

    “‘元佑十载,幸得先帝庇佑,如今却也用不到了。’”

    韩冈转述的话中,没有向太后说话时,那种难以掩饰的失落。

    但曾孝宽仔细品味,却也能从字句中感受到太后现在的感情。

    叹了一声,曾孝宽赞道:“太后真乃女中尧舜,一纪盛世,泰半是太后肇造。”

    韩冈微微一笑,好处都是宰辅们拿了,这种话都不用成本,说多少都无所谓。

    “元佑这个年号,还是天子自己选定的。以如今情势,已用不着再让先帝操劳。”曾孝宽状似感慨,实则兴奋,他问着韩冈,“玉昆,你有什么想法?”

    “我之前跟章子厚说过了,年号自汉武始,古者无也。所以不必泥古,就是不定年号也无妨。”

    “这怎么行?”曾孝宽脱口说,“难道你打算让后人编订史书时,才确定是宋某宗几年、几年?”

    说到最后,曾孝宽的声音渐小渐轻,皇帝还没死,就议论日后,虽掌权日久,可曾孝宽终究还是被自幼习练的纲常所拘,不敢太过放肆。

    “太祖、太宗、真宗、仁宗、英宗、熙宗、今上。”韩冈屈起手指,“可依秦例,称宋七世。”

    秦始皇认为人臣论君短长,是无臣下礼,故而废除了延续数百年的谥号制度。按照他定下的规矩,从他开始,是始皇,下面就是二世三世四世,乃至无穷世,而纪年,便是始皇某年,二世某年这般计算。

    这的确是可以引用的前例,可将秦时旧例搬出来,未免太过骇人听闻。毕竟秦代的名声可不怎么好。以韩冈的聪明,又如何会犯这样的错误?

    “玉昆!”曾孝宽终于明白韩冈是在开玩笑了,但他不是很欣赏韩冈的玩笑,“如此一来,世人也不习惯,历法又如何分赐四夷,到时候,怕是四夷也要笑我中国粗鄙不文了,自拟年号也不是不可能。”

    韩冈稍微收敛一点笑意,“吾知令绰素来博学,福建又多见海客,敢问令绰,可知大食和大秦的历法?”

    曾孝宽点了点头,他还真知道一点,“两处皆以教立国,所以历法便是以教主传道之年为元年,自此一直推下来。记得按大食的历法,现在应该是大食历四百多年了吧。”

    尽管有一点小错误,但整体上是没有什么问题的。福建多大食商人,来自欧洲泰西的人种却是微乎其微,对其历法了解得错失一点,也不足为奇。

    曾孝宽脑中灵光一闪,顿时张口结舌,“玉昆你是当真打算,打算,议会元年,二年这样排下去?”

    “放心,肯定不是议会,这也太难听了。”韩冈笑道,“章子厚就没说什么?”

    “没说。”曾孝宽摇头,“他说忙于天子婚事,此事已经交托给玉昆。玉昆,你到底是什么想法?”

    “诸侯、伪王不论,即使臣下秉政,头上还顶着一个挂名的皇帝,也有的是王之流。但只有一个例外。”

    “共和?”曾孝宽他瞪大了眼睛,“玉昆你该不会是打算从周召共和开始为元年吧?”

    曾孝宽的反应出奇的快,韩冈都有些吃惊,曾孝宽要是文史水准这么好,为什么不去考进士,反而是靠荫补出来?

    “我不想让共和变成一个普通的年号。一个随时可以被废掉的年号,对议会治政来说,远远不够名正言顺。”

第48章 时来忽睹红日低(65)() 
曾孝宽看着韩冈,一时无言。

    曾孝宽的反应,让韩冈疑云顿起,“令绰,可有何不妥?”

    曾孝宽摇头叹道,“难怪子厚不说,反而推给我。”

    韩冈心中一凛:“为何?”

    曾孝宽又仔细的看了看韩冈的神色,确认了他的确是不知道,方说道:“玉昆可知《竹书》?”

    韩冈想一下,从记忆中找到了相近的书名,“《汲冢竹书》?”

    《汲冢竹书》又名《竹书纪年》,简称《竹书》。

    曾孝宽缓缓点头,“正是此《竹书纪年》。”

    韩冈讶异道:“不是说已经散佚了吗?”

    《竹书纪年》记载了三代之史,有自黄帝至魏安釐王近两千年的记录。当年西晋是于墓冢中初现,就已经引起了轰动,由朝廷遣派名儒去整理。

    但自西晋至今,凡八百年,当年整理出来的文字,完全散佚无踪。韩冈这些年来读书读史,当然听说过《竹书纪年》的名头,也见过一些伪造的版本,却一直无缘得见真本。

    “的确是散佚了。”曾孝宽点头,“但现在又出现了。”

    韩冈疑惑道:“以前也是出现过,可都是伪作啊。”

    “是啊。”曾孝宽道,“之前世间所传《竹书》,皆被考订为伪作,故而《总目》不载。”

    景佑元年,仁宗初亲政,为了强化自己的声望,体现其文治之功,故而仿效太宗、真宗,召集文臣,为崇文馆中藏书编纂了一大型书目,名为《崇文总目》,总计编入文献三千部,三万余卷。

    在这《崇文总目》中,并没有《竹书纪年》。倒是《崇文总目》出现太早,并没有涉及到如今流行于世的书籍,又收录佛道的经文,如今越来越让儒生们诟病,尤其是如今掌握朝廷的宰相对佛道并不感冒,又见到如今因对儒家经典的新注释,而风起云涌的新著作越来越多,一直都有心重新编纂一部书目出来。

    韩冈明白过来,冷笑道:“所以现在又有了一部新的?”

    借古非今,这是常有的事,伪造一本古书,杜撰一则典故,来证明自己的观点,前有被时人认定为王肃伪作的《孔子家语》,后有苏轼在礼部试时杜撰的帝尧典故。重编《竹书纪年》,来非毁朝廷,韩冈都不觉得奇怪。

    曾孝宽正色道:“最近一个月才问世,在江南刚刚流传开来。我已经看过,能说得上是有根有据,可以确定绝非伪作。”

    “为何如此肯定?”韩冈沉声问道。

    任何一部古书,在散佚后重新问世,肯定会带来是否是伪作的争议,绝不应该像曾孝宽这样,说得这般绝对。

    曾孝宽缓缓道:“《竹书纪年》早已散佚无存,只有在一干文献中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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