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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35章

宰执天下-第22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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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是集句,水平稍逊一点的,王安石就不会整理入册,王旁也是知道这一点。

    “不是集句。”韩冈又摇头,“春风又绿江南岸,明月何时照我还,有哪位古人写过?”

    “春风又绿江南岸,明月何时照我还……”王旁皱起眉头,只两句就已经感觉不同凡俗,怎么没被自己父亲整理起来,“没听过。是绝句?”

    “七绝。”韩冈点头,翻开带过来的抄本,从里面拿出一页字纸来,纸页中央有四句,“京口瓜洲一水间,钟山只隔数重山,春风又绿江南岸,明月何时照我还。这个绿字,用的尤其好。”

    “不会啊。不是随笔应酬的,怎么会不留草稿?”王旁越发的疑惑起来,这首诗水平不低……应该说是很高,就是自家父亲写了一辈子的诗,也没多少首,正常是不会遗漏的,何况自家父亲的记性,还是有名的过目不忘的,“真是奇怪了,玉昆,信带来了吗?”

    韩冈摇摇头,皱起眉,看起来很苦恼的样子,“岳父的这封信,也不知丢哪里了。正是没处找,才过来说的,不然前两天就让人把信带来了。”

    王旁狐疑的盯着韩冈,心中的疑惑就像庐山的云雾,一重紧接一重,浓得化不开,“当真是先君所拟?”

    韩冈嘿的一声,“除了岳父,还能有谁写出来?”

    王旁的眉头可以打结了。

    再多看几眼这首诗,的确是他父亲的风格,不过内容对不上啊。

    写的分明是离开江南上京,从瓜州渡过长江时的心情。可王旁有印象的几次上京,哪一次都与诗中的春风对不上号。

    最近的这一回?不说季节,这一回过江后就上了列车,有写信的时间都到京师了。

    是先帝中风后的那一次?但那可是数九寒天,天寒地冻。

    还是第二次为相的那一回?那也不是春天。

    除去这三次上京,再往前,可就是熙宁初年了,意气奋发的时候,怎么也不可能会有‘明月何时照我还’的感怀。

    继续往前追溯,那就更不可能了。这一首是晚年的风格,早些年的风格,却不是这个路数。

    王旁怎么想,都觉得每一条说得通,心里烦了,就问韩冈,“到底是什么时候给玉昆你寄的信?”连口气都变了。

    韩冈叹了一声,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记不太清楚了,年纪大了,记性也变差了。上一回见外官,怎么看怎么面熟,就是想不起人名。不小心就沉了脸,倒把人吓得直哆嗦。”

    韩冈打着哈哈,王旁就瞪着眼看他。韩冈低头喝了一口茶,然后一脸无辜的看回去。

    王旁也只能干瞪眼了。韩冈一推干净,谁能拿他有办法?

    回头再看韩冈带来的这首诗,王旁越看越确定是父亲的风格。文字朴实,炼字却精到,一个绿字当真是超凡脱俗,江南之忆无过于此,在王旁整理出来的近两千篇诗文中,都是能排在前十、甚至前三的杰作。

    即使以王旁的见识,也可以就此下论断,这绝对是可以流传千古的名篇。

    如此能传之千古的诗篇,文字上又与朝堂绝无瓜葛,怎么想韩冈都没必要伪托给父亲。

    说实话,换做是自己,王旁都不觉得能忍住贪心不去冒领了。

    想到这里,感激之心油然而起,王旁站身起来,向韩冈深深一揖,“多谢玉昆。”

    见王旁不再穷究,韩冈笑了起来,同起身,回礼道,“总不能让岳父的心血之作就此蒙尘。也好让后人知晓,皇宋也有不逊杜工部的圣手。”

    一听韩冈拿王安石比杜甫,王旁脸都发亮了。

    王安石推崇杜甫是有名的,曾亲自为杜甫编纂诗集。士林之中评价唐人诗文,也都是杜甫为尊。

    李白在世时,已经是名满天下,而杜甫,则是一生不遇,过世后,诗文也没有得到太高的评价。

    抑李扬杜之风,起自晚唐之时,入宋后尤甚。

    太白虽高,但他的风格却没多少人学,杜工部的诗,却是宋人趋之若鹜,评价告到无以复加,按王安石的说法,就非人之所能焉。

    在士林中,若说哪一篇诗文,有少陵之风,那就已经是很高的赞许了。若说哪一位诗人,能媲美杜子美,那更是了不得的推崇。

    虽说韩冈是有名的从不做诗文,但传说中那一首题在西太一宫壁上的小词,与王安石的两首交相辉映,还有《九域》开篇的那一首,都是第一流的杰作。尤其是西太一宫题壁一篇,在士林中被誉为道尽秋思,秋思之祖,于秋思上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

    韩冈一直都绝口否认他是两篇曲子词的作者,可世间很有些人认定了韩冈他只是不想写,是打算引导世间风气,绝文华,重义理,其实本身水平和眼光肯定是第一流的。

    王旁尽管不至于把韩冈神话到这等程度,但也是觉得韩冈的确是在诗文上有才华的。韩冈说王安石的诗文不让杜甫,王旁听了,自是欣喜不已。

    韩冈也不是闲得没事。只是今日清闲,就顺便把该做的事做完。

    王安石的这一首《泊船瓜洲》,因为经历有别的缘故,并没有出现,在韩冈看来实在是太可惜了,也就顺便弥补一下。

    其实王安石肯定还有许多佳作消失在变动的历史中,可惜韩冈就记得这么一首了。

    还有从小背下来的陆放翁、辛稼轩的杰作,等有空,悄悄命人刻在哪里的石壁上,再留下他们的名字。想到后人会穷搜史籍,去寻找那些或许不再存在于世界上的名号,倒也可发一笑。

    反正总不能像《九域》里的那一首临江仙一般,把后世的名篇都写进小说里,那样可真是没脸皮了。

    又说了几句闲话,韩冈告辞离开,王旁送了韩冈回来,王檀跟在身后,看到放在桌上的诗文,纳闷的问王旁,“姑父今天来家里,难道就是为了还这首诗?北面难道不打仗了?”

    王旁他本来还以为是为了赵世居的案子呢,毕竟在京中高层开始传了,王旁当初差点就被牵扯进去,还是韩冈和吕惠卿联手帮忙。现在要翻案,过来问一问也正常,只是没想到韩冈都没问。

    ‘或许真的是心情好吧。’王旁想。

    毕竟海军赢了一把大的,杨从先帮都堂把脸面给挣足了,章惇昨天都开了宴,韩冈心情好也正常。

    不过话不能这么对儿子说,王旁板起脸,“你姑父能来家里,自是对辽事有十足把握了。想那辽国,海军孱弱,陆上又不能破我河北河东的边防,等到北海舰队主力齐集,东可攻日本高丽,被可攻辽东辽西,就是析津府,沿着河上去,同样不在话下。大势在我皇宋,宰相自是有闲。”

第44章 南北(四)() 
“相公出来心情就好了,可是有什么好事?”

    韩冈上车的时候,突然听到随身亲卫这么说。

    亲卫跟着韩冈有七八年了,说起来其实比儿女相处的时间都长,在私底下都是亲近人,言笑不拘。

    韩冈在车上坐稳了,亲卫也站上车窗外的踏板。

    隔着车窗,韩冈问,“看得出来我心情好?”

    “怎么看不出,相公脸上一直带着笑呢。”

    韩冈摸了摸脸,自己都没发觉从王旁家出来后,脸上是一直带着笑,与平常那种职业性的微笑截然不同。

    “上回商六哥从相公书房里面出来,也是在笑。”

    “怎么,嫌我这边待着闷气了?”韩冈佯怒道。

    亲卫口中的商六,过去也是韩冈亲卫的成员。前年被推荐进了武学,上个月武学毕业,被外放出去任官。

    如商六一般,韩冈的亲卫中出去做官的也有几十人了。早期是直接任职,现在则是要先去武学上两年学。

    韩冈的亲卫,半是家丁中提拔,半是从神机营内挑选。对他们来说,好好做几年亲卫,就是他们能拥有的成为官员的最快捷径。

    “哪儿能呢。”亲卫涎着脸嘻嘻笑道,“在相公这边能学到许多东西。商六哥上次写信回来,还说就是有相公教导,他在武学里面才能一直排在前面。现在到了河东,没相公教诲,人都变笨了不少。”

    “聪明了?那你猜猜我是为何开心好了。”

    “小人哪里猜得着……”偷眼看看韩冈,见韩冈鼓励的点头,“那小人就猜猜看。相公到国丈府时还没怎么笑,是不是与国丈聊得开心了?”

    韩冈摇头。

    “是听到什么好消息了?”

    “也不是。”韩冈继续摇头。

    “那就是……王家有喜了?”

    “胡说八道,这话也能乱说的?!”

    王安石新丧,要是王家传出喜讯,那可就是大不孝的丑闻了。

    不过韩冈虽然是在呵斥,亲卫低头受教,却也没害怕的样子。熟悉韩冈的人都知道,小小的无心之失,都不会计较的。

    亲卫苦思冥想了一阵,最后只能摇头了,“小的委实是想不到了。相公还是直说吧。”

    “嗯……应该做了好事吧。”韩冈想了一下后说道。

    “好事?”亲卫反而糊涂了。

    韩冈呵呵笑道,“有句古话叫为善最乐,做了好事是最开心的。”

    “原来是这样啊。”亲卫摸摸脑袋,一幅深受教诲的样子。至于做了什么好事让韩冈开心,聪明的护卫不会去多问。

    从王旁家里出来,韩冈心情的确很放松。

    所谓的休沐,对韩冈这等掌握天下权柄的宰相来说,就只是个理论上的存在。不论休息不休息,事情总会找到头上来的。

    也就这两天轻松了点,他才能乘机给自己放了个假。

    说实话,海军的胜利确实让韩冈松了一口气。

    大宋对辽国,在国力上占优,在装备上占优,在数量上也占优,但并不是说把这些加起来就能获胜的。

    以小克大,以弱胜强,在历史中,能找到太多类似的战例。决定胜负的因素有很多,大宋这一边,只是将战前准备一项做足了,临战时的应对,以及天象、气候等随即因素,却不是后方的筹划、庙算能够决定得了的。

    海军算是比陆军有着更大的优势,对装备的依靠也更甚陆军一筹,但打出了一场酣畅淋漓的胜利,还是让人喜出望外。

    韩冈还好,章惇可是兴奋得要设宴庆贺,还要祭告太庙,只是后一桩被韩冈拦住了,正在想方设法消除赵家的影响力,现在跑去祭告太庙又算什么?何况连面旗帜都没有,去太庙也太寒酸了。

    是的,这就是海战中最大的问题。俘虏敌舰、敌军的难度,比陆战大得多,如果是跟青州号一样,打了就跑的,那就更不可能收集到战利品。

    不过这一回虽然没有俘虏、斩首、旗号、缴获之类的战利品来确认,但都堂对海军战果的确认,也并不是杨从先说什么就是什么。内部有查证,综合了诸多汇报,才将捷报公布出来。

    回到家中,家里面也看出了韩冈今天心情很好。

    王旖接过韩冈换下的衣物,也疑惑的多看了两眼,“官人今儿心情怎么这么好?”

    韩冈自笑着搪塞,“比不上章子厚。”总不能说是把一首王安石没写过的诗还了回去。

    王旖横了韩冈一眼,一幅信你才有鬼的表情。周南、素心、云娘也都是一般表情。

    韩冈不喜说谎,但误导人却是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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