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壳电子书 > 历史军事电子书 > 宰执天下 >

第2477章

宰执天下-第2477章

小说: 宰执天下 字数: 每页4000字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韩冈是巡查的。大堤上的人们自是勤谨了许多。窝棚里面看不到人,全都在大堤上来回巡视。

    冯从义知道,韩冈挺不耐烦这些表面文章,过于殷勤的知县和县丞都被他晾在大堤下。不过在堤上值守的,基本上都是大堤后村庄里的乡民。不用担心韩冈走后,就松懈下来。

    冬天新修的大堤看起来质量不错,修堤的钱总算没白花,之前走了好一段路,都没有看见裂隙和蛇鼠的洞穴。

    没有蛇鼠洞穴,也许是觉得水太脏。冯从义想。

    据说近些年渭水里能捕到的鱼一年比一年少,而鱼肉的味道也总是有股子莫名的异味。

    都是工厂里排出的脏水导致的。尤其是那些生产酸碱的化工厂,规模都不大,可排出来的废水比大型的钢铁厂炼焦厂都差不多了,流经之处,同样是草木不生,鱼虾不存。而钢铁厂和炼焦厂的烟气还要更胜一筹,

    但就算是雾霾污水,都比在京师里面强其实京师里的水和空气也是差不多的污糟如果不是更差的话。

    京师里的气氛真的很不对劲,所有人都装作对皇帝的死没有太多感觉,都堂甚至还在继续推进对辽攻略。只有私下里,才会对熟悉亲近的人交底。

    黄裳且不论,冯从义和了解游师雄。那是能如河蚌一样把心事藏在紧闭的壳中的人。当年面对南下的广锐叛军,而身边只有几百老弱时,他都没有表露出一丝一毫的忧虑胆怯,而是保持着最大的信心,鼓励身边人这是冯从义早年打听到的。如果不是很不看好局势,又对韩冈抱有期待,不会让自己转告他的想法。

    “第一回心里没底是肯定的。”韩冈说,转身往前走,“能多经历几回,习惯了就好了。”

    还要死几个皇帝?!

    好吧,这其实没人在乎。

    问题在于皇帝死后引起的变化。

    变化会带来机会,也会带来危机。

    冯从义跟上去:“如果是三哥你在京中主持,他们是一点不会担心,我也不会,但现在在京中的是章惇,而不是三哥你。”

    “我还以为这个问题在几年前就已经解决了。”韩冈冲冯从义笑了笑。

    这一段堤坝分段的负责人,也是这一段堤坝下面村庄的里正,带着人过来,被韩冈的护卫拦住。韩冈让护卫放行,向这五六十岁的老者问了几句堤坝上的事。

    老头子说话有些颠三倒四,也不知道是不是被韩冈的身份吓的。韩冈对这类人一向好脾性,笑着说话,冯从义却是不耐烦的扭过头看着河中的风景。

    堤坝内侧不远处,河水之中,竖着一根红白相间的木桩,那是测水位的柱子。今年的汛情要超过往年。最近涨水,已经被淹没了大半,警戒水位的红线在浑黄的河面上忽隐忽现。现在还只是人盯着,再涨一点,就得安排军队上堤驻守了。

    打发了诚惶诚恐的里正,韩冈在冯从义的身侧,同看向河中浑浊的洪流,“要说乱,永远不会少,只会越来越多,宇宙本来就是越来越乱的。”

    冯从义几乎翻白眼,有时候韩冈的确是神神叨叨的,虽然他不会怀疑韩冈说话的真实性,但他对钻研自然之道实在是提不起半点兴趣。

    他皱着眉头,“好吧,不收拾的房子的确会越来越乱。但我们现在说的不是什么宇宙、房子……”

    “那就说这洪水,哪年会没有?”

    洪水的确年年有;朝堂上吵架什么时候都不会少;天灾**对于幅员万里的超级大国来说,完全是日常;就是皇帝,前些日子,利州还抓了一个关起门来在庄子里称帝的,封了东西宫,封了宰相,还要建三宫六院,把村里的女子都收入房中,而后村民报官,利州的警察把他抓了起来基本上只有流放远恶军州一个结局了。

    难道真的可以不用担心了?程度上有差别,本来就不能一概而论的。

    “真要拿洪水来比,如今可是黄河破堤了。”冯从义说。

    “只是涨到平堤面,会否破堤,那得看治水的怎么处理了。堵也罢,疏也罢,都得看看情况再做决定。”

    暮色渐浓。风大了起来。工厂的气味,正随风散去。没有了黑色的烟气干扰,天边的晚霞此刻红得分外妖娆。

    霞光映入河水,浑浊的渭水也似乎多了一抹红晕。

    渭水奔流不息,终南山山色若有若无,韩冈似也为此刻的风光所打动,“江山如画,一时多少豪杰。”

    韩冈素不作诗,但偶尔会有一二金句,让冯从义映象深刻。  (https:)

第285章 兴波(下)() 
    江山如画,一时多少豪杰。

    冯从义咂摸了两遍,挑了挑眉,一副我看你怎么编的表情,“三哥,不知这两句又是谁的大作?”

    不出所料,“是苏子瞻的。”韩冈说。

    亏得冯从义今天没心情,换在往日,肯定要跟韩冈玩笑两句,‘就连路明那厮都有枯藤老树昏鸦了,哪天三哥你念两句我的大作如何?’

    今天也就只有几句讽刺了,“苏子瞻?看起来他想在岭南过一辈子了。一时多少豪杰?这是说蔡确呢,还是戾王呢。”

    如果不知全篇,只从江山如画这两句里,硬栽苏东坡——不,当初乌台诗案,他不是编管黄州,而是去江州监酒税,也就没有东坡上的居所,更没有东坡肉……东坡居士的存在——苏轼一个死不悔改,为逆贼招魂的罪名,御史台能做得很溜。

    不过冯从义完全是讽刺了。既然这两句词出自韩冈之口,天然的就少了**成的真实性。

    韩冈八风不动,这点讽刺对他来说不过是清风拂面。

    出口成章、引用诗文已经成了韩冈同化入士大夫阶层的证明。随口带出属于他人却并未存世的名句,韩冈犯下的也不只一次两次。每一回被人问起时,他都会加以否认,多年下来已经成为习惯。

    只是次数多了,身边亲近的人都也不再相信他的辩解,认定韩冈是故意这样掩饰自己的文学水平,少不了会刺上两句。这种时候,韩冈也只能是呵呵哈哈两声。

    冯从义早习惯了韩冈的反应,想起之前听到的闲言碎语,“我在京里听人说,章相公似乎是正准备把他给弄回来。”

    苏轼当年参与宫变之案,即便不能算首恶之一,也是逆党的重要成员。属于十恶中的谋逆大罪,最后的判决不过是除名编管,到岭南生活。莫说凌迟、斩首这等极刑逃了,连顿板子都没有。章惇这位苏轼的好友在其中起了很大作用。但再想要帮苏轼一把,太后和韩冈两人肯定绕不过去。

    “是有这回事,章子厚很早以前就跟我提过了。”

    “答应他了?”见韩冈点头,冯从义摇头,“还是三哥你大方。”

    他做买卖讲究与人为善和气生财,都没有如此宽容大量,真的遇上了威胁自己身家性命的对头,必然要将其置之死地而后快,免得日后麻烦。

    “我是没什么在意的。”韩冈说,“该死的都死了,放过他又能如何?措大而已,换做是带兵的可就不行了。”

    “那京西的那些个呢?”

    “他们倒是收买了一些将校,不过本身可还都是措大。”

    韩冈没把京西世族放在眼里。即使那些人懂得收买军队——近年来的确有许多京西甚至京师的将校与他们关系密切——但真正拥有战斗力的上位禁军,是他们无法插手的。

    尽管他们的行为,其实是在学习韩冈、章惇,乃至相州韩家——皇权不振,臣子们各自异心、坐拥重兵,类似之事,史不绝书——但他们所谓的收买,与韩冈、章惇对军队的控制,完全是两回事。他们豢养的是吃完就走的野猫,而章韩手中的是真正能出猎的鹰犬。

    另一方面,他们的作为,也等于是在自己的脖子上又套了一个圈。章惇、韩冈自家能做,却看不得别人做。尤其是章惇,清洗京西世族,章惇比谁都热心,跟他比起来,韩冈只是算一个敲边鼓的。

    京西本就有不稳的迹象了。

    世家大族的兼并盘剥,让贫困阶层的人口数量急剧扩大。而京西世族所盘剥而来的财富,却又被雍秦、福建两大集团利用更强大的权力和经济资源,变本加厉的吸走。而且两大集团还利用先发优势,一直在遏制京西工业的发展。

    京西世族并非都是蠢货,很多人都看到了开办工厂的优越性,但当他们想要仿效先行者,建立起自己的工厂、开始生产产品的时候,就发现市面上同样的商品售价,立刻就会降到自己的成本线上。多年来,破产倒闭的工厂一家接一家,不加入雍秦、福建体系的工厂,从来没有能存活超过三年的。

    京西上下对这样的世道不满已久。

    京西百姓之所以还没有斩木为兵,揭竿而起,只是因为朝廷……不,是因为章惇和韩冈一直在设法控制天下的粮价,其中福建商会出力尤多。

    而京西大族的不满,就是来自于他们的地位、财富、权势不断下落,而且看不到未来。

    只是中枢不会给他们机会了。解决了他们,被他们禁锢在土地上的京西百姓就能解放出来,分去一点好处,减少他们的怨气,对京西、对国家都有好处。

    要是再迟一点,京西百姓们被世族煽动起来,那样可就平添许多麻烦。

    麻烦……

    也仅仅是麻烦。

    韩冈回头冲冯从义一笑,“不说这些了,走吧。时候也不早了。”

    不知不觉间,太阳已西垂,悬于渭水水波之上。赤黄的光芒化作点点碎金,闪烁在河水中。

    呜呜的汽笛声,船头划开起伏的水面,满载着煤炭的船队正溯流而上。冒着滚滚浓烟的蒸汽船超越了一艘又一艘河舟,从河流的下游驶来,很快就消失在上游。

    在韩冈充满预见性的指导下,任何拥有足够可行性的新技术,都能在关西得到最快的推广。

    京西尖锐的社会矛盾,只能用鲜血来调和。

    并不都是蠢货的京西世族,多半会借用最近天子驾崩的机会,猝然发难。而章惇,也当会提前做出决定。

    福建商会会催促他的为了保持国中粮价的稳定,每年福建商会的损失就至少在两百万贯以上。要是一口气放开粮价的涨跌,以福建商会所建立的销售网络,能把穷人的每一枚铜板都赚走。

    但不论局势向哪个方向发展,韩冈他都已经有了还算充分的准备,随时可以应对最坏的局面。

    劲风乍起,水上顿起波涛,岸边芦苇哗啦啦一阵响声。蒸汽船的烟柱一下被吹散,几艘帆船斜斜的偏向一边,船上水手大呼小叫,急着将船帆落下。

    冯从义眯起双眼,抬手挡着迎面而来的烈风,“起风了。”

    “是啊,起风了。”韩冈说。

第285章 旅话(上)() 
    ‘要变天了。’坐在窗边的吴维抬头望着天空。

    半刻钟前,还有阳光洒落,一转眼乌云就占去了半幅天际。车厢中的光线一下子就黯淡了下来。

    “要变天了。”一个锉刀般的声音说着他心里同样的话。

    吴维闻声回头,坐在他身边的乘客就冲他笑着点点头,用着粗糙的声音与他搭着话,“一会儿肯定要下雨了。”

    喝过硫酸的吧。吴维不期然的想。这声音真的粗得够可以的。

    这一位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你可能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