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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2章

汉祚高门-第212章

小说: 汉祚高门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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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说这些做什么”

    褚季野拍拍杜赫肩膀,说道:“道晖你在都少窥门径,我与你同往郡府将你家人解救出来”

    说着,不待杜赫拒绝,褚季野便让仆人将牛车迁来,一面吩咐人将杜赫行装送往自家,一面催促杜赫快快登车。

    杜赫见褚季野如此热心帮忙,实在不便再出言拒绝,只能登车同往郡府而去。

    牛车一路疾行,很快便到了丹阳郡府门前,褚季野下了车,对杜赫说道:“道晖庭前稍候,我先去寻郡府任事友人问一问究竟因何拿人。”

    说完之后,褚季野便匆匆行入丹阳郡府。他与杜家情契,杜赫南来却惹官非,心便觉是自己照顾不周,因而心不乏愧疚。

    杜赫心情惴惴站在郡府仪门之外,既担心自家那些部曲,又担心稍后褚季野知道内情后恐会不耻而见疏,已是五内俱焚。

    过了约莫半个时辰,褚季野自郡府行出,神情阴郁如灌铅水,出门后死死盯住杜赫久久不语。

    杜赫见状,更觉情难面对,前一步低声道:“季野兄,我……”

    “你住口”

    褚季野真的是气得不知该说什么好,先前经历于他而言简直是平生未有之尴尬羞辱,他万万没想到杜家仆人居然是因鼠窃之事而获刑。友人得知他居然是为这等蟊贼而开口请托,那怪异眼神简直让褚季野恨不得掩面而去。

    “杜道晖,你、你可对得住你家先人你……”

    听到褚季野这诘问,杜赫再也忍耐不住,捂着脸悲戚道:“我自知无颜再面对季野兄……我、我也是愧于再立世间,只、只是厚颜请季野、请褚君将我家人解救出来,他们都是我家仅存赤忠之人,实在情难相弃……若褚君将我家人救出,我、我此离都,再不叨扰褚君丝毫,老死黄泉不再相见”

    褚季野心确是怒极,几乎忍不住要与杜赫割袍断交,可是想到这年轻人家人俱亡北地,在都又是举目无亲,只有自己还能依靠,实在不忍再发绝情之语。

    沉默良久之后,他才涩声道:“此事知者仍少,你千万不要再出面,若被人知此事,不只你于都再无立足之地,连你家清望都……唉,何苦为此啊”

    “那我家那些人……”杜赫擦干泪眼,望一眼郡府巍峨仪门,心亦是悔恨。

    褚季野听到这话,眸又是泛起恼意,他将杜赫拉至道旁低吼道:“你可知你家人盗伐是何家产业?是南顿王这位宗王无理尚要纠缠三分,如今你家人却是主动招惹到他家,岂能轻易罢休我只恐此事闹得满城皆知,给你家增添恶声。若事不可为,也只能放弃你那些家人……”

    杜赫闻言后却是一惊,忙不迭摇头,继而苦笑道:“事到如今,我家还有什么令誉可珍惜?本是劫余之家,岂能再因虚名而累人命。我亦知家人为此不堪,实在羞于人前启齿。此事我再想办法,季野兄你至今不肯弃我,已是全义,实在不宜再沾此污身。”

    “道晖你切勿冲动自误,此事绝非意气能决南顿王……”

    褚季野一脸为难道,若换个别的时间,此事或还有转圜余地,但如今对南顿王本多有逼迫,哪怕为了不被人冷眼看轻,南顿王肯定也会揪住一点小事而大做章,凭他在都人微言轻,纵使有心相助,也是力不从心,实在不忍见杜赫作无谓牺牲。

    听褚季野讲起如今都微妙形势,杜赫才知他家人惹了怎样麻烦,原本他还以为自身困蹇已达极处,却没想到更大打击已是接踵而来,简直像是无尽苦海一般。一时间,他竟生出天地之大无处安身之感,几近万念俱灰。

    正在这时候,大道一驾牛车徐徐驶来,待行到近前时,车之人突然指着褚季野惊喜道:“终于见到褚君了,我家郎主命我亲自邀请一位新近入都的京兆杜君,却是遍寻不见。只听人言褚君与这位杜君情契,不知能否有劳褚君代为引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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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61 水火际遇() 
0261 水火际遇

    牛车之人正是任球,而听到他的话,道旁的褚季野和杜赫神情皆是一滞,而后脸便都泛起喜色。尤其是杜赫,早先神情已是灰败到极点,听到任球的话后,眸顿时迸射出强烈的希望之光

    “道晖,千万不要自误啊……”

    褚季野见杜赫神态如此,哪会猜不到他心在想什么,连忙拉住他手臂,在其耳边低语提醒道。

    杜赫听到这话,身躯顿时一颤,旋即便僵在了原地,神情变幻不定。那位沈郎虽然没有发来请柬,但却派公主府家令亲自来邀请,可见对他的重视,必然是他投献之获得对方的欣赏。

    这本是杜赫梦寐以求的结果,若能得沈氏之力相助,使他在都声名鹊起,在江东立身建功,重建家庙,人生可谓无憾尤其现在他已沦入彻底途穷之,一众忠仆身陷囹圄无法搭救。凭沈家如今在都声势,若肯施援必然能将他家人解救出来。南顿王纵使再如何固执,大概也不敢太跟如今这江东望族过于计较。

    然而现在,杜赫却陷入两难之,不知该如何取舍。连褚季野这种至交知他家人为鼠窃劣行都是勃然色变,那沈郎只是欣赏他之才而已,彼此都还未面谈深交,若得知他家人如此劣态,是否还愿意予他提携?

    是放弃那些忠仆们去邀取名望继而重振家业,还是顾念旧情、拼却前程不要而去求对方出手相助?

    褚季野见杜赫神情纠结已是陷入两难,心不禁一叹,作为挚友,他有义务提醒杜赫三思而行,但却也不能越俎代庖代替对方做出决定。

    杜赫还迟迟未决,褚季野却不好让任球久候,行前去对任球说道:“有劳任令久访,我与杜道晖确是通家世好,其人出身京兆大宗,家学传承渊源深厚,于北地素有才名。不意甫一渡江便得沈郎青眼,也确是颇感荣幸。我身边这一位便是杜道晖了。”

    任球自然知道杜赫是哪一位,此前几日早将此人入都之后种种都调查的清清楚楚,先前只是故作不识。虽知此人时下处境已是困顿到极致,但任球却少见郎主对一个人流露出如此欣赏重视,可知纵有窘迫,脱困显达也是须臾之间。

    因而任球对杜赫也不敢怠慢轻视,连忙下了牛车,行到杜赫面前笑吟吟施礼道:“我家郎主得览北地贤良高论,早已急不可耐要面睹杜君风姿。只恐猝然强邀唐突贤良,因而令我先行礼见杜君,若杜君近日有暇过府相叙,我家郎主必虚席恭候。”

    若换个时间听到这邀请,杜赫应是要忍不住笑逐颜开,可是现在这礼节周全的邀请入他耳,只是更增心焦灼两难,益发不知该如何选择。

    他看一眼默立在一旁垂首不语的仆人,又看了看神态亦不乏焦虑的褚季野,蓦地将牙一咬,迎满是和善笑意的任球,拱手涩声道:“所谓贤良,实在受之有愧……”

    “道晖,你……”

    褚季野听到这话,已经忍不住色变出声。

    杜赫苦笑一声,先对褚季野长施一礼:“季野兄,我心意已决,怕是要辜负贤兄拳拳善意。我本劫后苟活,若无这些生死相随家人护佑,岂能有命南下此乡?他们不以我愚鲁不堪而轻弃,我岂能因此而见疏若为此禽兽之态,余生只怕都难释怀”

    说罢,他不再理会褚季野,而是望着任球继续说道:“所谓贤良,实在受之有愧。沈郎青眼相待,此誉我实在不敢轻受。烦请任君归府转告沈郎,假使沈郎觉得杜赫尚堪一用,惶恐拜请沈郎能施援手,助我家人脱出囹圄?”

    “杜君家人竟在都犯禁?不知缘由为何,是否方便相告?”

    任球又作关切状问道,同时留意杜赫神态的变化,稍后归府后都要向沈哲子详细汇报。

    杜赫闻言后神态便有几分局促为难,但还是硬着头皮回答道:“此节虽是难于启齿,但也不敢人前隐恶。我轻身渡江,资用即将告罄,家人不忍见我市易先人遗物,因而于都盗伐林木以取资用。行迹虽劣,心迹却是赤纯。此事皆因我才不足自立,却非家人惯行卑劣……”

    任球听完之后,当即便长声而笑,指着杜赫说道:“我道是何要紧事情,原来只是这么一桩小事。杜君肯坦诚相待,不隐小恶,可见也是心仰礼法,如此门户之内,岂会有生性卑劣之人。人行于世,总不会一路坦途,或有困蹇眼前而一时计差踏错都是难免,只要纯良不失,小节不必过执。杜君不必为此烦忧,我自为你释难。”

    杜赫听到这话,神色已是大喜,不过想到自家所招惹的是何门户,不免又有几分迟疑:“我家人所伐林木,乃是南顿王苑之物……”

    “无论何人门户之物,以草木而刑罪于人,都是不吉。杜君家人如今可是在郡府之?”

    任球笑着摆摆手表示不在意,待得到杜赫肯定回答后,当即便唤过一名随员来,吩咐道:“持我名帖去求见纪丞,请他将杜君家人放出,只言稍后府会再来人处理首尾。”

    杜赫眼巴巴望着公主府仆从持着名帖疾行如郡府衙署之,而褚季野见状也不免有些讶然,他是深知如今都气氛微妙,并不怎么相信凭任球区区一个公主府家令能将人讨要出来。

    然而过了不足一刻钟,郡府侧门便打开,先前进入的任球仆从又匆匆行出,在其耳边低语几句,任球微微颔首,然后便笑着对杜赫说道:“杜君放心,已经无事了,稍后尊府家人会释出。”

    话音未落,郡府侧门便有神色委顿的十数人鱼贯而出,正是杜家一众部曲随员。

    眼见此幕,杜赫已是激动得无以复加,先与部曲们言谈几句,确定已经无虞,然后才疾行到任球面前,长施一礼动容道:“任君高义大恩,赫实在不知该如何相报”

    任球连忙弯腰搀起杜赫,笑语道:“杜君何必言此,不过小事一桩。杜君若是仍有疑难,不妨一并道出。说起来,我对杜君亦不乏歉意。早间郎主便已嘱我,只因闲事缠身不得及时来见,还请杜君你不要介怀。”

    须臾之间,心绪便经历了大起大伏,这会儿杜赫更是不能平复心情,甚至都拙于礼答应对。褚季野益发惊诧于沈家在都所具有的能量,一件能将他们愁苦得无计可施的事情,竟被一个家臣随手解难。诧异之余,他便也前替已经激动得口不能言的杜赫礼答几句。

    又闲谈几句后,任球笑语道:“如此我便与杜君约定,今日尊府尚有小事要理,择日定会再过府相邀。若是杜君没有异议,我便归府复命了。”

    听到这话,杜赫连忙又施礼道:“有劳任君了,任君实在不必再繁礼相邀,若是沈郎有暇,赫随时可往拜访。”

    “若是如此轻慢,我家郎主怕是要归咎于我了。”

    任球笑语一声然后又问道:“是了,不知杜君目下暂居何处?我先时曾往杜君所言之地去,却被告知杜君已经搬离。”

    褚季野回答道:“长居于外终究不便,道晖眼下正居我家。”

    任球点点头,若有所思的登牛车缓缓离开。

    待到任球离开,看到褚季野有些好的眼神,杜赫才将先前投之事解释一番。

    得知原委后,褚季野才明白为何沈家突然对杜赫如此礼遇,对此他也替杜赫感到高兴,只是在看到杜家那些神色委顿的部曲之后,脸色不免又是一沉:“今次之事,道晖可要铭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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