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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0章

汉祚高门-第260章

小说: 汉祚高门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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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样一方面可以满足吴人立州的要求,一方面还能保证朝廷对三吴大半的直接统辖,可以说是各自让步。

    不过相对于会稽分州,庾怿更关注的是京口设立南徐州。一旦平叛战事拖延太久,行台久立京口,而京口又是徐州所辖,郗鉴作为徐州刺史,哪怕再如何严防,都难免要被其抢夺一部分枢事权。而且京口的战争潜力同样很大,并不逊于淮北广陵。一旦南徐立州成功,他家与沈家的联合便掌握江东半壁,优势会马凸显出来。

    虽然理是如此,但南徐立州却无异于直接在郗鉴身割肉,虽然如今徐州对于京口辖制影响可以忽略不计,但毕竟也是分割其事权。对于淮北反应如何,庾怿也拿不准。

    虽然眼下宾客济济,气氛也是融洽,但想到时下这千头万绪的事情,庾怿也实在轻松不起来。

    正于席自忖之际,庾怿忽然听到席有人哄笑声,待反应过来定睛一看,便见一枚赤翼流觞停在他面前,不免哑然失笑。

    时下之修禊不兴丝竹之乐,众人齐聚一堂总要有些雅戏来供消遣,因而便取流觞涂以朱色,轮到哪一个人便选一份题,或为诗作或为赋,以供众人鉴赏阅。庾怿早先在席已经听到一些佳作,如今轮到了他,自然也不能推脱。

    很快便有仆人前奉一个雕花竹筒,庾怿在其翻拣片刻挑出一张卷起的纸,待打开一看,神色便有几分尴尬。

    沛国刘耽与庾怿素来亲善,见他这幅神情便笑道:“座素知叔预勤勉于行,不闻清音久矣,不知叔预所得何题,今日可为我等一洗耳目之谜。”

    听到这话,庾怿更有几分为难,笑着将那题目传示众人:“若作赋,我倒可勉力为之。只是这一首旧题《黄鹄曲》,却是让我为难啊,声韵本非所长,辞丽更是只能仰止啊”

    众人听到他这诉苦声,更是哄然大笑。这时候,竹楼边一人指着江一游舫道:“那船所坐可是沈维周?他家自有吴音传承,又得纪侯声韵之教,辞清意挚,乃是后辈翘楚。若有他在场,何题不可破?”

    “是啊,快请维周楼来”

    庾怿正苦于尴尬难解,闻言后连忙示意庾条下楼去相请。

    沈哲子此时正与家眷在江边垂钓,听到岛庾条着人呼喊,本不欲搭理,可是公主听到楼人要请沈哲子去拟作乐府旧题,当即便兴奋起来,连声催促沈哲子快去。

    沈哲子哪不知这小女郎最喜看自己出这种风头,但老是抄袭,还要考虑应不应景,他压力也是蛮大的。还来不及推辞,公主已经让人将船划至岛。

    无奈下,沈哲子只得吩咐家人们将公主送去岛另一处家眷所在处,自己则跟庾条登了竹楼。

    “维周至此,我等可以喑声了。”

    待到沈哲子行入进来,众人纷纷起身相迎笑语道。

    待坐到庾条身边,看着剖开竹筒穿堂而过的曲水流觞,沈哲子也大约明白了众人在玩什么。既然已经到场,他也不再拘泥,顺手拈出一提来打开一看,倒是一乐,那纸写着的乃是一个乐府旧题《行路难》。

    也是在时下浸淫得多了,沈哲子也才明白乐府诗的具体含义。像是传承自汉的乐府自然不必再讲,乐府本有固定曲目,但流传至今,有的是曲调遗失,有的是歌词散佚,后人托以曲调新作诗句填充,或是新拟曲式,这种风潮在建安年间达到一个高峰。

    像是曹操流传后世,耳熟能详的许多作,都是托以乐府旧题而作。至于沈哲子老爹沈充所作的《前溪曲》,则属于乐府新曲式。再发展到后来,乐府诗已经不再限于能不能入乐,渐渐脱离音乐成为一个独立的学载体存在,像是唐诗大盛时期的五言、七言,追溯起来,源头都在乐府诗。

    简而言之,乐府诗与后世的宋词词牌没有太大区别,只是格式和声韵要更灵活多变一些。

    《行路难》便是一个乐府旧题,单单沈哲子所记得的拟作这首旧题的诗人有袁崧、鲍照、李白、王昌龄等等。然而这些人各自都有各自的不得意,沈哲子如果照搬他们的诗作,未免有些情景不符。

    庾条探头看到沈哲子拈到的这一题,也是忍不住抚掌大笑道:“此一题,人或皆可歌,唯独维周难言啊”

    说着,他将这一题在席公布出来,继而众人便都意会,纷纷笑起来。行路难是讲人世艰辛不得意,确是人人都能说道几句。但唯独沈哲子,吴望族出身,先帝礼遇之佳婿,如今更是少年假节,这样的人生简直已经无可挑剔,还有何难要歌?

    想着这首题,沈哲子也不禁有些为难,若是要慷慨激昂以动人心魄,还不如抽一首旧题《胡无人行》。不过见众人都是兴致盎然望着他,期待他能再有佳作,便也认真思忖起来。

    他于席徐徐起身,凭栏而立,眼望大江沉声吟道:“君不见大江涌,碧波横流三万里君不见江风,波澜偶乍起,俄而浪千尺我于宇宙如蝼蚁,蚍蜉撼树谈何易?荒冢白骨无人掩,北观故国少炊烟。应知霍侯多寂寞,磨甲枕戈望狼山弹铗高歌勿笑我,破胆沥肝奉君前。行路难,行路难血战华地,重开两汉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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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17 郗公之困() 
随着沈哲子的吟咏声,竹楼内气氛由开始的浮躁转为沉默,继而便有些压抑起来。   w w w 。  。 c o m

    这一篇《行路难》,开篇带入眼前之滚滚大江,视野可谓宏大。座众人即便不是饱学之士,也都是家学渊源之人,历经世事磨练,私下未必没有试拟这一首乐府旧题,只是大多流于絮叨牢骚,感怀自身不逢时,如妇人喁喁耳语,不好示于人前。

    可以说沈哲子这一篇,破题第一句开始,意境便远远高于早先流传于外的旧题之作。下一句承接,波澜骤起,俄而千尺巨浪,写的自然是如今历阳叛军攻陷建康之事。巨浪滔天,每个人在这汹涌时局都如蝼蚁一般卑微,想要力挽狂澜又谈何容易?

    到了这里,可以说是将时局之变幻,人力之卑微写到了一个极处。大江横流可谓天堑,然而那又如何?波澜一起,便是巨浪滔天,人人都难自安。然而人生之困苦又何至于此,北地糜烂,神州陆沉,胡虏肆虐,白骨累累极目北望,所见到的尽是绝望

    吟咏至此,给人的感觉可以说是压抑沉重。人行路难,国运亦是艰难,步履维艰。然而在情感沉到了低谷,陡然有所翻转,时无英雄,霍侯寂寞,我愿枕戈被甲,效法先贤封狼居胥不要以为我只是故作狂言,我愿剖腹取胆让你们尝一尝到底有无壮烈前路虽然艰辛,我也愿意血战而进,重复故汉荣光

    “荒冢白骨无人掩,北观故国少炊烟……”

    席忽然响起一个老迈沙哑的歌咏声,那是颍川荀邃。他是座年龄最长者,人生大半岁月都在北地渡过,迫于兵灾举族南迁,如今又迫于兵灾往东逃,此时唱起这首《行路难》,已是忍不住涕泪横流,追思往昔,语调更给人以苍凉落寞之感,令闻者都掩面太息,心意难表。

    以时下乐府诗标准而言,沈哲子这首《行路难》自然难称佳作,声韵过于铿锵,感情过于浓烈,不好入乐。

    时下诗风之所以靡丽婉转,其一个原因也是便于与曲调相配以入乐,而咏歌者多为女子,缠绵悱恻尚可体现出来,太过激昂的情绪凭其音域也很难尽抒其秒。吴音多靡靡,南渡之后,建安诗风荡然无存。

    但若是从意韵而言,沈哲子所歌非是一人之不幸,而是国运之倾颓,哀伤之极处转为慷慨激昂。在时下这样一个需要唤醒人大义节气的时节,却又能予人足够的感染。因而随着荀邃老迈的歌咏声响起,楼越来越多人加入到这歌咏来,很快便由这江小岛蔓延至各方。

    “行路难,行路难血战华地,重开两汉天”

    沈哲子为此应景之作,倒没有什么革除浮华靡丽诗风的雄心,毕竟凭眼下的他也根本难称什么坛宗师。然而诗作的魅力在于,哪怕是作诗者自己都不知会不会切什么时弊,引得广泛共鸣。但这并不妨碍他因势利导,当听到外间江边隐有呼应之声,便连连以目示庾条。

    庾条与沈哲子接触最多,心内已有默契,见他这个眼神,当即便有所明悟。疾行下楼去,唤过几名随员快速吩咐几句,然后将他们各自遣出。

    过不多久,整个江边咏唱这一首《行路难》的语调便是大作,初时还只有庾条所安排的那些巡防兵丁唱咏。但一遍一遍响起,越来越多人加入到这慷慨激昂的咏唱。男声苍茫浑厚,难称声韵之美,亦无礼乐之妙,甚至节拍都有参差,但当万千声线汇成一道洪流,亦足撼人心魄,沿着大江蔓延四方。

    大江对面不远处,便是车骑将军、高平侯、徐州刺史郗鉴的行营所在。相对于对岸京口的繁荣,淮北这里的节庆气氛便要远逊许多,为了防备民众聚在一起滋生事端,郗鉴甚至派军沿江布防,禁止民众靠近大江。

    由于新任侍郎流露出的忌惮之意,为了避嫌,郗鉴将过往淮北军在大江沿岸布置的许多据点和巡江军卒都撤回来。当然这其也不乏要还以颜色的意味,毕竟如果没有淮北军监察大江,历阳叛军随时都有可能踏波东进。

    虽然郗鉴也知历阳如今反叛,他自己是有些难以自辩的。但如今多事之季,如此忌惮于他,面子召他过江见驾的举动都没有,却让他有些无法接受。若他真的有心响应历阳,京口岂能安稳

    其实如今郗鉴处境也是有几分尴尬,早年他在京口被京口各家侨门联合驱逐至广陵。这口恶气他暂时忍耐下来,过江后凭着旧望并人脉,纵横捭阖,快速平灭刘遐余部的叛乱。虽然还有前任安插的郭默于此处掣肘,但淮北的大局总算能够有所维持。

    其实在郗鉴心里,始终存着一个念头,那是过江重掌京口局面。京口是淮北的大后方,若是不掌握京口,那么他在淮北无论经营起怎样的局面,都将是无根之木,一旦羯胡大军汹涌而来后方又无以为继,再好的局面旦夕之间都会被摧毁

    而且当年被从京口狼狈驱逐到淮北广陵,与郗鉴而言也是一桩难以释怀的耻辱。他也知自己擅自过江影响可大可小,尤其在前任虎视各方的情况下,更是一动不如一静。因而也只是安心留在广陵,希望京口自己发生动乱。

    过往数年,眼看着京口非但未乱,甚至有越来越繁荣的趋势。反而是他自己所镇守的淮北,各地守将与京口的联系越来越密切。郗鉴虽然是这些人名义的官,但流民帅自有其生存方式,他对此也只能劝告警醒而不能直接插手干涉。

    正因如此,郗鉴不得不与王太保加深联系,以期在台能有强大的呼应。若不然,长此以往下去,他在淮北将会更加可有可无。

    是在这样不乏煎熬的等待,郗鉴终于等到了时局的大变故。虽然对于历阳之叛心不乏惋惜,但郗鉴也深知,凭前任的为政风格,历阳不叛,其他地方也会生乱,如他所镇守的淮北。所以郗鉴考虑更多还是勤王之事,至于私心,也是希望自家能够代表朝廷对淮北流民帅施以更牢固的羁縻。

    然而接下来的事情转变太快,快到郗鉴都来不及做出反应,继而便出现了眼前的局面。原本行台安置在京口,郗鉴也是乐见其成,毕竟相对于其他各方,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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