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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芳草·网络2009.9-第19章

小说: 芳草·网络2009.9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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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伊扯了过来,西西又扯了过去。女孩子终究没有男孩子的力气大,布琴终于被两个小孩子各占了一半。伊伊弹右手,西西弹左手,嘴里哼着,快乐无比。班上的同学不知道这是音乐中的联弹,都过来看,围着伊伊和西西,取笑西西和伊伊,笑着,闹着。也有男生忌妒西西,痞着脸说:“这么小都分不开了,弹琴都在一起弹。”西西得意地说:“要!” 
  伊伊又可以到西西家里弹琴了,真琴比布琴弹得舒服,声音也要好听一百倍,不过,伊伊上学时,还是经常把布琴带着,她喜欢弹布琴,布琴是自己的。 
  周末,小学生要把桌布带回家洗,伊伊把桌布装进书包里,带回家要妈妈洗。伊莉沙从书包里翻出桌布,发现还有一块布,打开一看,是一个布琴,伊莉沙的眼泪下来了。 
   
  学费 
   
  伊莉沙打开柜子,取出存折,要给伊伊买琴。穷人家买一个几千元的琴是件大事,伊莉沙走了好几家商店,好不容易才定下来。这天早上,伊伊上学前,伊莉沙从书包里拿出伊伊的布琴,对女儿说:“这个琴用不着了。”伊伊睁大眼睛望着妈妈,妈妈点头,蹦蹦跳跳上了学,第一件事就是告诉西西,她妈妈要给她买琴了。西西说:“真的?”伊伊说:“我妈妈说我再也用不着布琴了。”西西也为伊伊高兴。 
  中午,伊伊回了家,家里面一个人都没有,伊伊想妈妈买琴去了,过一会要回来的,自己煮稀饭吃了。下午要上学时,妈妈还没有回,伊伊连学都不想上了,闷闷不乐地上了学,教室都变成了电子琴,同学成了五线谱上的小蝌蚪。下午回家,家里面还是没有人,伊伊到屋外等,阳光不体会这个小姑娘的心情,只晓得在那里发热发光;汽车也不懂伊伊的心,五音不全在街上乱叫。伊伊烦得不得了地回了家,妈妈还没有回。晚上,伊莉沙空着手回了家,伊伊问妈妈,琴呢?伊莉沙一脸无奈地说:“你奶奶早上上厕所时,把大腿扭断了,钱都送进医院了。”伊伊毫无表情地说:“我早就晓得买不到琴的。”伊莉沙无言,过了好一会儿道:“伊伊,妈妈一定要让你弹琴。” 
  伊伊奶奶是股骨头折断,换个人工股骨头,加开刀,要花八九千元,要是不换,剩下的几年只能躺在床上。伊伊爸爸找伊莉沙商量,伊莉沙说:“换!怎么不换,一万多也要换。”伊伊爸爸心想这个媳妇真没有找错,没有想到下面伊莉沙是这样说的,“不换,躺在床上要把我们一家拖死。” 
  伊莉沙到电子琴班给伊伊报名,学生学电子琴可以不用带琴,电子琴班有,保证每个报名的孩子上课时一人一台,一个星期学一次,等于是每个星期伊伊可以弹一次真琴。伊伊妈妈觉得不错,想着就交钱,手往荷包里一探,不想早上放在荷包里的钱不见了,伊莉沙急了,脸上的汗马上就渗出来了,本来荷包就不暖和,这下就更见寒意了,怕是在马路上掉了,急急地和老师道别,沿原路返回找钱,哪里见得到钱的影子。伊莉沙回了家,翻箱倒柜,怕是自己放失了向。正乱着,伊伊爸爸回来了,伊伊爸爸说:“我拿了,早上。” 
  伊伊妈妈问男人拿去做什么用。男人说:“老人躺在病床上,等着开刀,总要吃点好的,才熬得过那一刀。”伊伊妈妈怒火三千丈,一个劲对自己念叨,发火之前数十下。那晓得数了十下,火还是出来了,“那是给伊伊学琴的学费。”男人气大,叫道:“是学琴重要?还是孝顺重要?”伊伊妈妈道:“送到医院就是孝顺!拿钱动手术就是孝顺!”男人道:“别人家病床前,又是水果,又是罐头,我老娘喝点萝卜排骨汤,你都有意见,还说孝顺?”伊伊妈妈觉得心头那股气一点点往上涌,慢慢汇成团,嗓子像一道闸门,左关右关想关那团气,实在是关不住,一打闸门,那团气就出来了。 
  “你只有老的,哪里有小的?哪里有你身边的?你不能说为了一个老的,把小的身边的都拖死,拖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男人冷笑,问怎么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伊莉沙像机关枪一样道:“伊伊也只是要学个琴,你做父亲的给她弄成了?我身上是左边有个银,还是右边有个金?你就那点吃的喝的钱,家里面穿的用的你是左手给我钱了,还是右手给我钱了?伊伊穿的是班上最差的,不是学习成绩好,班上的孩子谁和她玩……” 
   
  献血和卖血 
   
  男人听不过去,打断了伊莉沙的话,道:“那有什么,我小时候,每天拎着红苕走几十里上学,如今还不是工程师。”伊莉沙道:“工程师?工程师是外面的,你在家里就是个男人,就得管一家人的穿用,管姑娘的教育,姑娘要学琴,你就得让她学,要不,要你这样的工程师有屁用?!”男人脸上搁不住了,叫道:“什么意思?你是什么意思?”伊莉沙不出声。男人还在胡说八道,“你嫌我赚不到钱,你去赚,反正现在女人赚钱比男人容易。”伊莉沙平静地出了门,说了一句话:“今夜,就是做婊子,我也要把伊伊学琴的钱赚来。” 
  伊莉沙在午夜的街头转了一圈,碰到几个男人不怀好意地看她,急急忙忙避开了,她走着走着,到了回家的路上,心有些不甘,又把脚步放慢了,一家咖啡屋里传来女人夜半歌声,唱的是“冬季到台北来看雨”,唱得凑合,也符合伊莉沙现在心情。伊莉沙驻足听,想那台北的雨未必和这里不一样,未必格外的忧伤;又想新近放了一个电影,那个人离开台北前,大骂一句“操他妈,台北”,然后一路向南,到农村小镇去了。而自己在这个城市里生活,断无退路,不要说向南,向东向北向西,全是绝路。 
  伊莉沙站得久了,咖啡屋老板看伊莉沙是个少妇模样的人,力请伊莉沙进来;伊莉沙走了,老板也没有追赶。伊莉沙走了几百米,看见前面有一辆红白相间的车停了下来,车上走下来男男女女一帮人,说着笑着,坐在一个标有红十字的门口,再坐一会儿,有人从塑料袋里摸出香瓜啃将起来。伊莉沙只觉得这班人像啃月亮一样。 
  这班人只啃得月亮下去,太阳出来,站起身,也不拍屁股,向着有红十字标志的屋里走去。伊莉沙打发完这无尽的长夜,想着老公招呼了一夜
的婆婆,自己也该去医院接个手,何况伊伊早上还要上学,要吃早餐,伊莉沙向家的方向走,刚走了两步,折了回来,跟着那班人进了有红十字标志的地方。 
  伊莉沙出了门,面色有些发白,心有些慌乱,脚步有些发飘,但人却很高兴,一不留心,撞到一个人身上。被撞的人忙说对不起,透着一种多余的客气。伊莉沙心道,“是我撞的你。”那人忽然道:“伊莉沙?你是伊莉沙!”伊莉沙看那人,那人又道:“我们报社义务献血,你也是义务来献血的?”伊莉沙大哭了起来。同那人来的一班人都看着他们,那人扶着伊莉沙,对同行的说他待会赶来,扶着伊莉沙向前边走去。 
   
  祸不单行 
   
  这人扶着伊莉沙进了一家酒店。伊莉沙这么多年吃了这么多苦,碰到个路人都想倒点苦水,说着说着一上午就过去了。 
  中午,这人陪伊莉沙去交电子琴班学费,自然争着掏钱,伊莉沙苦笑,只得由他。两人出来,伊莉沙向这人致谢并告辞,主人说:“我想给伊伊买个琴……”伊莉沙摇头。这人道:“我现在钱来得轻松一点,算我先借给你的,你有钱再还。” 
  伊莉沙还是不点头,有钱再还,什么时候有钱?家里面婆婆病了,全靠老公一个人的工资,就算婆婆病好了,爹爹还会不会再病?什么时候再死一个,正说是减个负担,反说不好说,如今是死不得人的时候,死一个,照城里的规矩,火葬加墓地,一万多去了;照乡下的搞法,土葬,那是钱如流水大浪淘沙;自己的男人只晓得孝顺,那曾想到钱不是风吹来的浪打来的,什么时候有钱?什么时候都不会有钱。除非这家里的两个老人死了,除非这金融海啸结束了,厂子里有活做了,而且是夫妻二人都有活做,才有钱还。这得等到什么时候,伊莉沙不晓得。 
  这人又说:“我是诚心想帮你一点忙,算是从前我对不起你的一点折罪。没有别的意思。”伊莉沙缓缓说:“从前你有什么对不起我?是我愿意的。”这人无话可说,想了想,又说:“你啊,什么都靠自己。现在你下岗了,我介绍个工作给你好不好,月工资不多,不过,干的时间长了,买个电子琴应该没有问题。”伊莉沙眼睛一亮,想这是个办法。问这人是什么工作?这人讲他的朋友新近开了一个啤酒屋,还算有特色,鲜啤黑啤什么的,都有,给客人上点啤酒,不知道伊莉沙觉得丢不丢人。伊莉沙说自己白天没有时间,要招呼一家人。这人道:“晚上客人才去饮啤酒呢。” 
  伊伊爸爸没有时间把伊莉沙一夜不归太放在心上,他太累了,老人开了刀,一天到晚离不开人,本来想请个护工,一是护工太贵,二是护工不见得有自己尽心,也就自己挺着,哪有工夫操这份夫妻闲心;何况伊莉沙回家的时候,没看见她有什么不快的样子,伊莉沙嫁给自己十年了,她从未闹过。 
  转眼之间,老人终于出院了,家里一切平和。伊伊的问题也解决得差不多了。一个星期弹一次真琴,虽说不多,但比在布琴上弹,不知要好上几百倍。伊伊现在还是把布琴带到学校弹,其他几个练电子琴的小孩子,也叫妈妈跟他们做了,大家自习时,弹得欢得很。 
  伊莉沙白天招呼孩子,晚上工作,有天凌晨三点才回来,男人间是怎么一回事,怎么一身的酒味烟味?伊莉沙老实讲了,不但老实把自己去啤酒房的事情讲了,还把从前男朋友的事也讲了。男人不晓得伊莉沙在嫁给自己之前还有这段故事,好几次想问女人跟从前的恋人到了什么程度,硬是活活地把话吞了回去,换成“啤酒屋里客人什么人都有,你小心点。”女人道:“晓得的。”转身睡去。 
   
  妈妈不回了 
   
  伊莉沙在啤酒屋工作了大半年,存了一笔钱,这天把钱一数,够了,够买个雅马哈电子琴的了,这回多了个心眼,不提前对伊伊说,偷偷约老公出去买琴。两人刚出门,看见前边走的老人一脚重一脚轻,一边高一边低。男人忙上前扶住父亲,问怎么一回事。老人只说头昏,接着呵欠连天。 
  夫妻二人把老人扶进房,跑到厂办卫生室把厂医请来。医生看过,问老人这些时生了气没有?家里这些时很消停,男人在厂里混着,女人有班上,女儿有琴弹,谁会给老人生气?!医生又问老人这两天是不是太兴奋了?伊莉沙说:“就这个穷家,哪来的好事值得他兴奋?”男人瞪了女人一眼,说老人这些时太操劳了,老母亲脚摔了,自己在厂子里上班,伊伊妈妈上夜班,都是老人一个人照顾老伴。医生把夫妻二人拉到一边,说:“看这个情况,是中风,中风的前兆是视力发昏,呵欠连天,至于你们说的一脚重一脚轻,更不消说。”医生说完,叹息着走了。 
  男人看女人,女人避开男人的眼神。这眼神分明是乞求,求妻子允许男人尽做儿子的孝心。女人还是不扭头,一扭头,给伊伊买琴的钱就去了。床上的老人打了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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