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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民国旧事全文完-第48章

小说: 民国旧事全文完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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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立婷一手扶着桌子一手捧着肚子,额头上密密的布了一层汗。

“怎么了?”涓生大惊失色。

“刚弯了一下腰,肚子痛……”立婷大口大口的吸着凉气,脸色越来越白。肚子里就跟那孩子在里头拳打脚踢似的。

“去医院。”涓生不由分说将立婷一条胳膊搭在自己肩上,一手扶着她的腰就下楼去。拦了辆黄包车,涓生扶立婷坐上去,往教堂跑得飞快。

“阿笑莫不是,要保不住了?”立婷死死的揪住涓生的手,衣服湿了两层,声音里夹杂着一丝哭腔。那之前,她还极痛恨这个孩子。眼见着他在这肚子里一天天长大,说要失去时,心里竟这样难过。

“不会的,阿笑福大命大,一定没事的。”涓生将她半个身子抱在怀里,一再催促车夫。

刚到教堂门前,就见一个年青的护士出来。涓生扛着立婷下了车:“护士小姐,帮帮忙。”

护士看他两人这模样,赶紧伸手跟他一起把立婷抬到急诊室,陆医生忙不迭替立婷注射了一针镇静剂。立婷稍安定一些,护士和医生围着他忙碌个不停。

涓生站在急诊室的门外焦躁的走来走去走来走去,足足走了有绕着S城一圈的步子,急诊室的门才打开。陆医生长舒了一口气:“没事了。”

涓生也缓过劲来,急不可奈的走进急诊室看立婷。立婷还睡着,涓生跟护士们把她抬到病房去。今夜大抵是要在医院过了,涓生看着立婷苍白的脸,想到刚才那一幕犹是一阵后怕。

“现在没什么大碍,只叫她好好休息就是了。就是醒了,叫她动作也尽量放轻缓些。”刚才帮忙的护士笑着说。

涓生点点头,对她鞠了一躬:“谢谢您。”

“我姓苏,叫我苏小姐就行,不要您啊您的。太客气了我不自在。”苏护士爽朗的笑着。

涓生又弯腰,苏护士拦着他:“都叫你不要太客气了。好好照顾你夫人,有事叫一声就行。”

“是。”

“苏曼。”门外有人喊。苏护士应了一声,冲涓生笑了笑走出病房。涓生坐在立婷的床前,门外传来苏护士和刚才叫她的那人的说话声。

涓生回头看了一眼,倏然一怔。又再细看了一眼,心下慌慌的,顿时乱轰轰一遍。

“给你带了两个馒头,快趁热吃了吧。”那人笑盈盈的对苏曼说。

“又是馒头啊。”苏曼的语气有些不乐意,带着撒娇的调子。他们必是非常熟捻的人吧,同学、朋友抑或是夫妻?涓生微微的回头,眼角的余光又瞥到那张脸。黑了,瘦了,却好像变得魁梧了。眉目之间多了许多成熟和沧桑。分别也不过才一年左右的时间,他的变化这样大。变得又岂止是他?涓生一点一点的将头转回来看到还在昏睡中的立婷,眼角涨了起来。

立婷幽幽的醒转过来,仿是记起什么,忙不迭伸手摸肚子。

“阿笑没事。”涓生握着她的手说。

“哦。”立婷摸到那还圆鼓鼓的肚子,放下心来。看到涓生泛红的眼角笑了笑:“吓着你了?”

涓生没有说话。立婷撑着身子要起来。涓生慌忙把她摁住:“不能动,人家医生才为你忙了一晌。”

立婷松开手,小心的躺下:“那我们不回去吗?”

“明天吧,总要等稳定些。”涓生笑了笑,突然发现立婷的目光定定的看着病房的门口。涓生疑惑的回过头,立即又转了回来,装没看见。但这种装相,太假,假的连自欺都欺不了,更何况欺人。

立轩脚步沉沉的走进病房:“立婷,涓……”

涓生蓦得站起来,对立婷说:“我回家替你拿些东西。”

不等立婷说话,他就跟逃似的离开了病房。一口气跑了很远,回头看,立轩没有追过来。他心里刹时间空落了,在街边倚着墙站了好半天,才抬起软绵绵的腿,一脚深一脚浅往家里去。

立轩没有追过来,涓生也不知道到底是好还是不好。如果他追过来,他跟他说什么?他不追过来,他这一年的怨气又去向谁发泄?若不是他,他又怎么会在X城耽搁?若不是耽搁,他又怎么会重新落到郁白秋的手里。若不是落到郁白秋的手里他又怎么会到孙正德的府上做男妾。都是他的错。

涓生扶着墙,眼泪汹涌起来,顺着脸落到袄子上,不消片刻湿了一大片。

邹慕槐回到家,屋子里冰冷冷的沉寂着,没有人气。走到厨房,锅灶也是冷的。往日这时饭菜都架在锅里拿温水蒸着,只等他回来拿出来便吃。今天倒是奇了,难不成涓生出什么事了?他轻轻的咝了一声,心里怎么也踏实不起来,马不停蹄的出门往涓生那里去。才一走到咸水巷口时,便看到一个极是眼熟的人。邹慕槐倒吸了一口凉气,他们终是遇上了,难怪涓生都没去他那里。心里凉凉的,意懒懒的,转身想要往回走,却又心有不甘。

唐辉不停的在门前踯躅徘徊,一副犹豫不定的模样。他总是这样犹豫不决,还以为战场能将他磨砺的果断一些。邹慕槐皱着脸走上前:“你来这里做什么?”

“慕槐。”

“何必叫得这么熟络,满大街都是日本宪兵,听到了对你我都不好。”邹慕槐冷笑。

唐辉一时无语,看着邹慕槐只是几番张了嘴又不知道说什么好。

“若想找他,就上去。若不想,就离开。”

唐辉嘬嚅着嘴唇,又往楼上看了一眼,吐了口气转身离去。邹慕槐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又是两声冷笑,抬手用力的拍着门板。

“谁啊?”旅馆的老板娘听着这声音,心慌慌的过来。才拉开门,邹慕槐就不由分说的上楼去。

涓生坐在屋子里发呆,猛听到有脚步声,回头一看,却是邹慕槐。眼角明显的有些落寞,心里却又安定了许多。

“不是他,失望了?”邹慕槐淡淡的看着他。

“不……”涓生低声说。说到后来,尾音都听不见了。

“有什么话想对他说的,赶紧对他说。他来这里也不是长久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走了,让你找不见。”邹慕槐坐在他对面幽幽的说。

涓生垂着头,闷不作声。邹慕槐看他这样,心里说不出的滋味。

“立婷呢?”他看了看屋子。

“在医院。”

“她怎么了?”邹慕槐微微一惊。

“险些小产,还好陆医生在……”

邹慕槐扶着额头,造化弄人总是如此。不想叫人遇见的遇见了,想遇见的却又总是擦肩而过。他轻轻的笑起来。

“你心里……”邹慕槐看着涓生:“还有他?”

涓生未置是否,呆呆的看着窗户外头。一抹清冷的光落在窗棂上,照得窗棂惨惨的无神的发白。

“那我跟他,孰轻孰重?”邹慕槐饶是不死心,一定想问个究竟出来。

涓生没有比较过。一个是让他无论多艰苦都可以一路隐忍的人。一个则是可以让他放心的卸下心里所有痛恨的人……

他不说,邹慕槐也不再去追问。幽幽的吐了口气,站起身:“我走了。”

说完这句话,他下楼去了。脚步在木制的楼梯上踏出寂寥的声音。

四十八、隐约

唐辉拿着药和水端到立婷的面前。立婷看了他一眼,接过来吞下,喝掉。苏曼站在一边默默的研究这对奇异的兄妹。从见面开始,极少说话。与其说是陌生,到不如说是一种怪异的东西牵绊着他们,让他们联系而又隔膜。更奇怪的是唐辉的妹夫,跟唐辉照面都不愿意打。自从离开了医院,就再也没有来过。

“若觉得没事,我送你回去。”唐辉说。

立婷点了点头,从病床上坐起来。刚垂下两腿,唐辉蹲下身子替她将鞋子套在脚上。

立婷幽幽的吐了口气,站起来。

“我送她回家。”唐辉对苏曼说。苏曼扁着嘴从口袋拿出几张钞票塞给立婷:“眼下,我也不知道买些什么。自己看着缺了,叫你先生买吧。”

立婷看了唐辉一眼,唐辉点点头,她也就不推迟的放进自己的口袋里。

一路之上,风呼呼的从两耳边刮过。唐辉时不时的侧过脸看这分别三年的妹妹。她从三年前那个张扬的千金大小姐,变成一个臃肿的小妇人。虽然她还很年青,比苏曼还小两岁,神情却已经有些苍老。看这张脸,便可以想像得出她经历过多少风霜雪雨。

唐辉凝着眉,心里又漫过一丝酸楚。他看了一眼立婷的肚子:“孩子……”

“孩子不是涓生的。”立婷淡淡的说。

唐辉有些意想不到,立婷也懒得解释。

黄包车停在家门前,唐辉小心的扶着立婷下来。房东打开门探出个头来:“沈先生没一起啊,他一早就去了教堂呢。”

立婷微怔,又看了一眼唐辉,不再言语。他又躲了。唐辉无可奈何的扶着立婷上楼去。他们简陋的小家,空间逼仄,却干干净净、整整齐齐。

涓生蜷坐在邹家的院子里。邹慕槐不在家,这个时间他大约正在日本人的医院里忙得焦头烂额。昨天夜里到最后他都没有给邹慕槐一句话,让他走的那样凄惶。想到见面兴许会尴尬,却还是不知不觉走到他这儿来了。不想回去,只怕这时候唐辉正在跟立婷叙旧。不想碰到他,不想让他的伤口再被他剥开来,把那些红肉血淋淋的翻出来给他看。涓生蜷着身子坐着,一晃一下午过去了。

门前想起汽车马达的低低的嗡鸣。涓生抬起头来,揉了揉惺忪睡眼。四周黑漆漆的,停在门前那辆车的车灯亮的突兀。刺得他睁不开眼。闭了好一会儿,慢慢睁开点缝,邹慕槐走到他面前:“瑞茗,你一直在这儿?”

“嗯。”涓生站起来,蜷得太久,身子都是麻的。邹慕槐扶着他,握住他冰冷的手。看到他还留在脸上的口水印笑起来,拽过袖子替他擦去:“若想睡觉怎么不进去,在这儿睡,着凉了怎么办?”

“不知不觉就睡着了。”涓生往门外看了一眼,那辆车缓缓的开走了。

“那是……”涓生看着那车的尾灯。邹慕槐回头看了一眼:“一个商人,日本人想跟他做生意。”

“怎么跟你在一起?”涓生有些好奇,转而发现自己好像问得太多。

邹慕槐搓着他冰冷的手,对着手呵了口热气:“我被叔父叫过去替他做翻译,那人是个地主,说话口音极重。谈完顺路送了我一程。”

“原来如此。”涓生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吃饭了吗?”邹慕槐抬起他冰冷的脸。

“嗯,吃过……”涓生的话音未落,肠子不争气的咕嘟了长长的一串。邹慕槐哑然失笑,拉着他走进客厅,从柜子里翻找出许多罐头、奶粉、饼干、面条,还有难得一见的苹果。他把这些打了个大大的抱裹塞到涓生的手里:“本打算给你送过去,正好你来了,一起带过去。”

“慕槐……”

“要不先吃点,吃完了,我送你回去。”

“不用,立婷还不知道吃饭了没。”涓生看着墙上的时钟,已经七点多,他在这里耽误将近一天。

“那走吧。”

涓生点点头,自然的跟着他身后。邹慕槐一手拎着包裹,一手握着他的手插在自己的大衣口袋里。暖意自口袋一点一点的传递给身体。涓生紧跟在邹慕槐的身边,偶尔侧脸看一下他的样子。漆黑的夜,看不清轮廓,那灿若星辰的眼却是极明晰,宛若满天最亮的那颗星。

一段路,到了咸水巷子口。涓生扯住邹慕槐:“到这里就好了。”

“好吧。”邹慕槐松开他的手将沉重的包裹递给他:“好好休息,好好……”

“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涓生笑起来。邹慕槐每次都这样不厌其烦的叮嘱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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