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壳电子书 > 教育出版电子书 > 不得不说的中医药大国系列 >

第5章

不得不说的中医药大国系列-第5章

小说: 不得不说的中医药大国系列 字数: 每页4000字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我们住在第一大的房间里面,每个人一张铺,一张桌子。食宿学费每年是120块大洋,3年360块,一次交360块。这钱,我们交不出来,他那个亲戚就说:一年一年的交吧!于是第一年只交了120块。

那时的书籍都用老的木刻本,没有标点符号,都是连在一起的。师兄们就用白及磨硃砂给断句。当时有去一年、两年、还有将近三年的,他们带着我,一天给圈三、五行,背熟了再给你圈一段。

我们早晨天亮就要起床,坐在那里读书,你读你的、他读他的,一片朗朗读书声。读到六点半,去洗漱一下,吃早饭,七点钟老师就开始看病了;因为是镇上,四面八方来的比较多,七点半以后,老师就出来了。那个时候,三张方桌子并在一起,然后老师落坐,大师兄、二师兄、一直往下排……老师看病的时候,我们就看着他:怎么问的,怎么看的,然后他就唱方子……我们就这么一句一句往下写。

田  原:当时先生看病是唱着说?

朱良春:过去都是由先生唱出来、由大师兄去写处方,十多个学生都是按照年资顺序坐,照着抄录,那个时候都用毛笔,这样既得到了技术上的传承,又完成了文化的积淀过程。上午跟老师诊病,中午吃饭休息,一点钟起来,就是把抄录的处方拿出来,大家核对,有没有错误,然后整理誊清。

有的时候让我们抄他家祖传的丸、散、膏、丹集,经验方也抄一些,还有,每个人都要练书法,临帖,一天交一张,要给他看。每天圈的那个书都要背下来,由大师兄检查。通过了再圈下一段,接着背。那会儿,我们上午就是抄方,下午读书、写字。晚上还要个人做个人的事,你那些做得不好就必须在晚上抓紧弄好。

田  原:那个时候,马惠卿老师主要看什么病?

朱良春:内科,外科都看。那个时候的医生比较全面,一个好医生,病人什么病都要找你。马培之老先生内科、外科都很好,所以他的后代、包括马惠卿老师,内科、外科都很精。

有一年慈禧太后生病了,太医看了很久都看不好,就下诏叫各省推荐名医上来。江苏就推荐了马培之老先生。那时候他60多岁,他知道这个差使很荣耀,也很危险。他去的时候,坐着木船,在这个木船上面就放了一口棺材,他说:我去了也可能是衣锦还乡,富贵荣耀;也可能就回不来了,或者是装进棺材里回来,他做着两手打算的。 

去了以后,马老先生非常聪明,他小的时候就听说过宫里的规矩,就带了不少银两,首先要给太监送,一送就是100两,太监就将病情透露给他,——因为给太后诊病不能见面,隔着帘子,既不能望神察色,切脉也只是牵线搭脉,就这样,凭着太监透露出的一些信息,他心里有了点底数,然后跪在那儿诊脉,然后就说:老佛爷肝气郁结,心气不展……所以老佛爷心情容易急躁,容易上火,眠食不安……

田  原:这才是旧时的“悬丝诊脉”呀。(笑)

朱良春:对。(笑)慈禧太后一听,说的对呀,赐座。就落坐了,随后开药。第二天再去,问老佛爷吃了药之后怎么样?老佛爷凤颜大悦:“您的脉理不错。”

就这样一天一天的给她调理,病情一天一天好转起来,然后赐宴,留宿宫中。调治了两个多月,完全好了。就要把他留在宫中太医院,留做御用。可是他想了想,不敢留,伴君如伴虎嘛,于是他就说:家有老母,作为儿子不能不回去尽孝。

慈禧太后听了还挺高兴,夸他孝顺,赐了他一个三品直相的官位,也相当于现在的部级干部了。回来的时候,船杆上面挂着旗:御赐三品直相,一路上地方官员都要到码头迎送。

马培之老先生医术高明,人也非常聪明,所以他能够衣锦还乡,如果长期呆下去,太危险,一次药用的不好或者一句话说的不对,弄不好就丢命了,所以他才回来,回来继续给乡里人治病。



1915年4月,丁甘仁等人发起成立上海中医专门学校。他们向北洋政府递交的《呈大总统文》说:“教育为国家之基础,医学实民命之攸关……但查各省,类皆偏向西医,而中医徒袭其名。上行下效,捷于影响。恐数十年后,中国数千年神圣之医学,日就式微,甚可痛也。”

1929年夏天,章次公与陆渊雷等人创办上海国医学院,培养了一批中医后继人才。并提出“发皇古义,融会新知”的中医学新主张。由于丁甘仁、章次公等先生的努力,以及兼采中西医之长的进步态度,因此才有了中国中医现代教育的新局面。

                               

田  原:您后来怎么拜到了章次公先生门下? 

朱良春:在马惠卿老师那里,他看病太忙,没多少时间教你,完全靠师兄们带领。我想这样下去长进不快,学不到更多的东西啊。有一天啊,我在报纸上看到:苏州国医专科学校招生,而且章太炎先生是那个学校的名誉校长,当时的青年学生谁不向往章太炎啊!太炎先生还专门为这个学校题写校训:诚、敬、勤、朴四个大字。王慎轩是学校的校长,这个学校实行的是现代教育方式,所以对我们更有诱惑力。一看他招生了,我就偷偷的背着马老师,从孟河镇那个地方跑到火车站,坐上火车,两个小时就到了苏州。考试倒是很简单,就是问几个问题,然后写一篇作文,半天就考完了。

田  原:作文考的是什么题目?

朱良春:就是一篇策论,问你为什么要学习中医?

田  原:是啊,您为什么要学中医呢?

朱良春:为什么?就是要为百姓解除患病的痛苦么,我自己深有体会,还有一些古文和中医书的底子,所以写起来也不难。第二天就通知说:你合乎要求了,即日起开学,你们回去准备吧。  

田  原:可是虽然考上了,回去怎么跟马老师说呀?

朱良春:不敢跟马老师说呀,就是托亲戚跟他打了一个招呼,马老师也理解,他就一笑了之。他还有十几个学生呢,走了一个也无所谓。就这样,我去了苏州。一进去就是插了二年级的下学期,因为我已经学了一年,读了半年就上了三年级,三年级读完了正好就是芦沟桥事变。

田  原:芦沟桥事变之前的1936年春季,苏州国医专科学校是个什么样的办学规模?教学档次如何?

朱良春:哎呀,那个档次在当时也是很高级的了。学校是个五进的大院落,内、外、妇、幼四科齐备,三个大花厅作为各年级的教室,两侧厢楼上面有三十多间房,作为学生宿舍,楼下就是膳堂,还有图书馆、花园、体育场等,很精巧的苏州园林风格。

田  原:学校在课程设置上有什么特点?

朱良春:有特点,不光是中医经典、诊断、药物、方剂等国医科目,还有西医的生理、病理、化学、中文和日文等科目,古今结合,中西结合,很完善的设置。

教师呢,聘请的都是江浙名医和国内名家,中医的有李铁尘、陆渊雷、徐衡之、祝怀萱等,西医的有施毅轩、王几道等8人,还不定期请上海的名医章次公、程门雪等来校讲学,他们都带着家属和儿女们来,半天学术讲座,半天就游览苏州园林,当时那个氛围真好,包括章太炎名誉校长也给我们讲座,训过话。

田  原:您聆听了章太炎先生的讲话,时隔70多年,您现在还有印象吗?

朱良春:那是1936年的春天,讲的什么我记不太清了,我离的远些,另外他的浙江方言也不容易听得懂,我只记得是一位年逾古稀的老者,瘦瘦的身形,还有一撮胡子,端坐在讲台正中,旁边侍立着一个书童,桌子上面摆着一杯茶,一个烟盒,一个小痰盂。太炎先生烟瘾很重的,讲话的时候更是烟不离手,讲完一句话,就缓慢的吸上一口烟,然后低下头,向痰盂里吐一口痰,很明显,他是有鼻炎和慢性支气管炎的。

田  原:据说章太炎先生的中医学造诣也很深。

朱良春:岂止很深,他是大医呀,国学的造诣不用说,大家都知道,就是对中医经典,包括《内经》《伤寒论》等等,他都是出口成诵,从1924到1935的十多年间,他做了多少事啊,而且每年还发表数篇重要的中医论著,计有数十篇之多。还有故事呢,早年在日本,他与陶成章重组光复会的时候,就给孙中山、黄兴等人开过中药方。

为了纪念太炎先生,1936年我们学校专门整理出版了《章校长太炎医学专著特辑》——他是当年春天给我们讲的话,到6月14日就去世了。一年后就是日本全面侵华,飞机轰炸苏州,他一手创办的国医学校也随之关闭了。

田  原:一代国学和国医巨匠,衔恨而去,救国强民的壮志未酬啊!

朱良春:是的,国难当头,但是那个时代的知识分子有志气啊,包括他的众多弟子,也抱有与他同样的气节。比如钱玄同先生,七、七事变以后就困居在北平,但是拒绝为日伪组织做事,宁可杀头也不当汉奸,所以年仅53岁就抱病而逝。还有鲁迅先生,1936年10月19日凌晨,写了在世的最后一篇著作,就是《关于太炎先生二三事》,还在提醒世人不要忘却太炎先生的革命之志,不屈服的战斗精神,——可惜文章下半部分还没来得及写,就于次日病逝于上海。 
还有太炎先生的亲炙弟子、我的恩师章次公先生,此后就在上海致力于为平民治病解危,其爱国救民的志向终生不变。

田  原:真是多难之秋多志士!您在那里学习了多长时间?

朱良春:一年多一点。因为我已经在马老师那里学了一年,到这里就直接插了二年级的下学期,这样读了半年就上三年级,结果三年级刚读完就赶上“卢沟桥事变”,1937年7月之后,日本飞机飞过江来轰炸苏州,学校停办了,我们就开始逃难。
在苏北躲了一段时间,又想办法去了上海,去投奔名医章次公先生,我想拜他为师,提高自己。

田  原:上海当时是什么状况?

朱良春:上海那时候正是8。13凇沪大会战,那战争打得惨烈啊,中国军队殊死抵抗,但后来也还是被日本人全面占领了上海。好在上海那时候还有租界,英租界、法租界,租界里是不让日本人进去的。我们就到了租界里边,有一个亲戚是镇江人,我当时就住在他家里。后来我就带着王慎轩校长给我写的介绍信,去找章次公先生,他的老家也是镇江。

我在苏州听过他的讲座,但是无缘攀谈;当时也有些担心:他要不收我,我就没有去路了。没想到章先生这人非常随和,他一见面就称我为“小老乡”,是个很风趣、很豪爽的人;我什么礼物也没有,就向老师鞠躬、行个拜师礼,他说了声:好!就收下我了。

田  原:以前我们只知道章次公先生是名医,但是不清楚他的背景。

朱良春:当时我19岁,章次公先生也不过33岁,在上海就已经是名医了。说起来章先生的父亲章哲亭,还是前清的秀才,曾经留学日本,加入同盟会,是革命先烈赵伯先的部下,后来参加辛亥革命。章次公先生幼年即开始练武习文,后来进入丁甘仁先生创办的上海中医专门学校学中医,1925年毕业,又师事经方大师曹颖甫先生,师事国学大师章太炎先生,研习国学,学习梵文,并深谙印度的“因明学”,又在太炎先生的引导下接受现代医学,深得章太炎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2 0

你可能喜欢的